狹窄的谷道之內。雨依舊是淅瀝瀝的下著。而現場站著的幾人,都是面五表情。
「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鮮于師弟的蹤跡嗎?」
問話的是一位與鮮于平差不多年紀的中年人,他此刻正用著手,探入到了腳下的泥土之內,一臉的若有所思。
「已經是第七天,如果鮮于師弟他還活著,這時候早該出面了!我看多半是已經是遭遇不測。」
在中年人的後方,一個白袍老者負手身後,凝視著地面︰「呼延師弟,可曾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哪里能看出來?如此棘手的狀況,我呼延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明明是插在泥漿內,可方呼延海把手縮了回來時,他的手指手背,卻仍舊是白潔如玉。而呼延海的面上,這時也透出了幾分失望︰「那人很小心,無論氣味痕跡乃至毛,都一絲一毫都未曾留下。便連師弟他們的尸體,如今怕也已經被丟到了的雲朔河里!那人恐怕正是考慮這里毀尸滅跡容易,才會選擇這里下手。另外這雨也實在不是時候,幾天幾夜,線索已經很少了。」
老者望了望天。又望了望旁邊的大河,也是滿臉的無奈。對于他們先天強者而言,入水之後的戰斗力足以削弱至少七成,這雲朔河底下,他也曾想辦法搜索過,可卻也不可深入。
「閻師兄!我現在也只能知道,那凶手的實力確實極強。你看這地面,雖是被事後回填上,可整個地質還是被底層松軟。我想應是師弟所乘的殼獸,被壓入地內所致。如此實力,非先天武宗級強者不可為!此外可以確定的,就是對方自少掌握著一種藤蔓類的七品靈種。」
說到這里是,呼延海卻又微微一哂。「不過這些,都毫無意義!其實我現在最想見到的,還是鮮于師兄的尸身。對方會將師弟那殼獸的尸體,都全部毀去。只怕這其中,多半是蘊含有能夠暴露他身份的大秘密——」
姓閻的老者不由把眼往上一翻,心想這他何嘗能不知道?若是鮮于平的遺體,難麼容找到,他們這一次,也就遠遠不用在這里呆著,直接就可以找上仇家了事。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張李二家的那兩個還幸存的小女孩了!」
呼延海的話鋒一轉,轉為了詢問︰「黎城那邊的情形,到底如何?」
「很難!那人在把人送回來之後,同時留有書信。言到此二女若是落到我們承雲門手中時,必定會誅兩家全族!他們以此為借口。我們恐怕是沒辦法要到人。」
閻姓老者皺了皺眉,面上極不樂觀︰「我現在倒是懷疑,那人是不是故意引我承雲門與這二家為敵。張李二家中立多年,各方都有聯姻,影響力極大,本身也有人拜在大宗門下。若是我們強來。實在是殊為不智!總不可能真打上門去——」
呼延海眼神微凝,這人這一封信,卻是真正抓住了所有人的軟肋。這黎城兩大家族雖有強者在,但也沒可能時時刻刻留在黎城。如果說以前還有一兩成索要到那兩個女孩的可能,那麼現在卻是半分都沒可能。那下手之人留下那二女性命,已是表明了不願于這兩家為敵的態度,而張李兩家也必定會投桃報李。總之這兩個黎城大家族順水推舟的本事,他早些年就是深有領會。
「師門那邊接到消息後,已經請了一位精擅迷魂之法的魂師趕去,不過想來是沒什麼作用!」
說到這里時,閻姓老者又是一聲苦笑,那黎城附近就有魂師在。想必在他們趕去之前,岳李兩家自己也肯定是想過辦法。
「失魂癥這種病,除非是有築基之上,有精通醫道之人出手。可這等人物,又哪里是我們能請得來的?也不知鮮于師弟。到底是何人所殺。觀其所為,想來與張李二家有關系,可這北馬原他們有交情,又與我承雲門有齟齬的,何止是數百家?」
後面的話,呼延海基本沒听,只是望向了那山頂峰處,陷入了沉思。那兩個女孩那邊既然無望,那麼也就只有靠自己了。
即便是有著七品的靈種,若沒有先天之上的修為,也難以動如此大規模的秘法。可若真是如此,殺上他們承雲門豈不更加省事痛快?
——可問題是,這附近,都沒有能夠找到機關傀儡存在的痕跡。便連他在那最值得懷疑的峰頂,也沒什麼線索,想來是被事後處理過。不過這卻不排除,是傀儡的可能,利用那河流,再到數十里外上岸,然後仍舊從峰頂離開,那麼應該是足以在離開時掩飾任何痕跡。
思及此處時,呼延海又看向了岳家城的方向。說起來,這岳家與鴻家是怨恨最深的。可是想及這個家族的現狀,也不大可能。
還有那個據說是天資極其驚人的小孩,他也听說過。甚至前兩日,就準備將此子暗中誅殺。只是可惜,那姓席的符師卻是至今還逗留于此城之內,著實是令人厭煩!
——想來他那鮮于師弟,也是為此而顧慮。沒有當機就下辣手。若非如此,試問這種天資的少年,怎可能留他存世?
※※※※
岳羽是足足花了十天時間,才將林卓的所有傷勢全都處理好。在藥物幫助下,至多五天之內,所有傷口就可以愈合。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完整而已,以林卓現在的狀態,已經無法靠自生的恢復力,來治愈那些暗傷。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那三血斷續丹。需要麒麟之血,青龍之血,孔雀之血,再有無數輔藥,才能真正接續骨骼和其內之髓。
當然也不可能真正需要這三種神獸之血這麼夸張,普天之下所有具有神獸血脈的妖獸,只要覺醒了兩三分的程度,即可達到要求。就比如他的金凰雀,便能提供後一種孔雀之血的所需。
——盡管此丹,對經脈沒有太多作用,但只要骨骼髓血健全,那麼他就有辦法,讓林卓能夠自己恢復。
而對于那位席符師,說要帶他前往黎城一行的提議。他也是心動之極。原先不知到門路也就罷了,可如今既然已經看到了希望,那麼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其實族內那些長輩們原本的打算,是要他在岳家城內靜候一年再四個月時間,等待族內某位早幾百年,拜在一個修‘仙’宗門浮山宗的老祖宗來接人,參加什麼宗門開山大選。
說起來,這還是他次確證這世界,竟然還真有修仙者的存在。也是第一次,知道族內有長輩,拜在那修仙宗門門下。盡管早在此之前。他已是隱隱有所猜測。然而當岳羽從幾位那些長輩那里,得知這事實時,卻還是不由滿嘴的苦澀。心想原來自己奮斗了這麼久,剛以為能掌握自己命運,卻仍舊只是在這世界力量體內的最底層嗎?
不過也正因此,他也是愈堅定了,跟隨席符師去黎城看看的想法。這一年零四個月時間,總不可能就這樣坐等在家。除了林卓的傷藥之外,席符師口里的那個,屬于散修的世界,他也感有些好奇。
搖著頭,岳羽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然後拿出了席若靜送他的那根銀簪。之前日夜不停的照護林卓,又連續動了兩次手術,根本就沒時間管這些。直到今日,他才有空閑靜下心來研究。
而當這支滿布著秘法符的銀簪,被他解析完成時。岳羽卻又是一陣驚異,在這簪子的柄部之內,還有著一顆顆小小的魂石在內。以此為核心,這銀簪的十幾個符最終合成了一個類似于機關傀儡的魂控之陣,然而規模卻有小了數十倍的符陣。
令他驚異的地方正在于此,此前針對是難以想象,如此繁奧的符文法陣,竟是被刻在一個重量都不足三兩的小小銀簪之上!
——這固然是由于這銀簪的材質特殊,幾種金屬結合後,無論是強度還是對天地之靈的親和度,都遠粵語之前見過的那些金屬,甚至于那五階獸骨,也是遠遠甫如。然而那位刻畫這人符之人的手段,卻也堪稱是鬼斧神工。這小小銀簪之內,竟無有半分靈力沖突的跡象。盡管還無法像這樣,把材質最大化的應用,就沒有解析能力的普通人而言,卻已是及其難得了。
接下來岳羽又仿造使用魂控之陣的方法,將自己的魂力輸入到那魂石之內,然而果然只覺自己的神識感知和靈覺大增。前者已可及百丈方圓,而在靈覺方面。增強卻是更為顯著,到幾十里外都能隱隱有所遙感。而對自己周邊的靈力,感覺也更為敏銳清晰,遠遠出此前數倍之多!
直到良久之後,岳羽才有些怔怔然的,將這銀簪再次放下。
按照那位席符師的說法,這種物品的統稱是叫法器,在修仙界當中,應該是屬于最低等的存在。
——法器五品,法寶九品。而這被命名的為牽魂簪的小東西,只屬于四品下位法器而已!
第一百五十二五色神光
「這就是那些陣符師的手段?也不知這牽魂簪到底是席符師自己自制。還是出于他人手筆?還有其他類型的法器,到底是何種類型?又有什麼功用?」
把玩著手里的牽魂簪,岳羽的臉上,滿是著陰晴不定的神色。有這個法器的相助,不但是靈覺的感覺增強,便連在使用秘法之時,也是助力不少。至少對天地之靈的操控,是更加得心應手。這方面的作用,可說是遠遠在他的解析能力之上。
之前他之所以能在操控天地之靈方面,只低那鮮于平一到兩線。靠的只是神魂之力強大,還有先天之前的鍛煉。
而有這牽魂簪之助,卻能夠使得他在這方面的水平,達到至少與鮮于平相同的水準,甚至更有勝之。
——也就是說,這麼一個小小的銀簪,就足以令他的戰斗力平添一成!
一霎那間,岳羽甚至有想要敢去客棧那邊,找席若靜好好再問上一問的沖動。不過想想之後,他還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而是轉而把初三喚至自己的屋內,以藥物使其睡眠之後,再用朱砂桃木混合。在其額上,以及自己的頭頂處精心繪制了十幾個符文。
這是從涂成軒處學來的秘傳馴獸之法之一,以神識之力制造出一個較為逼真的夢境,以刺激妖獸的潛力,進而激那深藏于妖獸血脈和靈魂深處的天賦神通。至于剛才繪畫的這些符文,則正是可以節約和放大魂識之力的作用。由于是以魂力為基,天地之靈為輔,需要到的靈力極小,故此即便是臨時畫于肌膚之上,也是無礙。
——而這個法門,到如今岳羽已經是運用了好幾天之久。這效果也還算顯著,到目下為止,金凰雀已是覺醒了好幾個神通。不過也不知是否因為他這個主人的關系,其中多以木靈為主,風系雷系的都有。而其他幾系,無論他如何教,都未曾覺醒。而且其中也沒什麼大威力的秘法,與它那下階神獸之名,實在是有些不般配。
此外令他奇怪的是,使用此法之時魂力極高,甚至于若非是他和初三之間的魂識聯系,已經達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那麼哪怕是他的魂力強度,再高上數倍數十倍,都未必能夠夠達到使用的條件。
如此苛刻的要求,也不知道那涂成軒,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又仰或是。那家伙干脆就是沒有使用——
就如往日一般,當岳羽剛開始建立起與初三之間的魂識聯系時。就只感覺自己的心神,猛力的被人拉了一把。再然後,意識已是在那些符的作用下,被強行扯入到了初三的魂海空間之內。而緊接著無數屬于初三的記憶和畫面,在他的眼前迅的流淌。
這樣的情景,岳羽已是經歷過十數次了,因此是完全見怪不怪。這個屬于初三的世界是異常的簡單,除了他本人,還有冉力林卓的身影之外,其他較深刻的記憶畫面是少之有少。不過即便如此,他在第一次進來之時,也是差一點就迷失在其內。
由于是輕車熟路的緣故,不出頃刻的功夫,他就已經找到初三的主識所在。這小家伙正在做著美夢,從岳羽手里吃著那種會增強力量的藥丸,還有平時一起抖弄玩耍的場景,一遍遍的不知厭倦的回放著。
岳羽溫馨一笑,然後就開始以自己的魂力,試圖改變著這屬于初三的夢境。也不知這次是否得了那只牽魂簪的原因,他感覺這次的操縱。是更加的得心應手。
——就在初三自在無比的在天空中飛翔之際,突然間數十頭灰褐色的巨鷂,成群結對的出現在了金凰雀的左近,然後向其猛撲而至。不過初三見狀卻是不懼反喜,一聲戰意盎然的輕鳴之後,驟然以風靈籠罩周身,直沖入到那些巨鷂之內,然後連抓帶啄,又操縱著風刃到處亂射,一時間竟是連續數只巨鷂不停望地面栽落。
岳羽看得是苦笑不已,這種名為御獸夢靈術的法門好倒是好,唯獨一個難點,就是在初三夢中的出現的事物,必須是它見過的東西。就比如這名為裂風鷂的靈獸,是初三唯一見過的,在四階的時候就已覺醒天賦神通‘矢刃術’的妖獸。所謂矢刃術,其實與風刃並無太大不同,只是將風刃置于身周左右的變種而已,一方面由于風刃割裂開了空氣,可以起到加的作用,另一方面攻擊的時候,加上裂風鷂的撞擊,威力更加強勁,是以身為矢。
不過這種花了他極大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在初三的記憶之海中尋來的妖獸,也只能在初時憑借數量優勢,給初三制造一點麻煩而已。一當這五色金凰雀覺醒了那幾種風系神通之後,這些裂風鷂就只剩下被一一屠殺的命運。
眼看自己的魂力不斷衰弱,而那些裂風鷂的數目卻在一一減少。岳羽不由微微搖頭。看來這初三的訓練,已是可以告一段落。唯有等到日後,這小家伙見到更多強大的妖獸之後,才有可能再有進展。
不過就在這時,他的心中忽然一動,讓自己的身影,做昏睡狀出現在了這個夢境下方的地面。然後又操縱著那十幾只裂風鷂,向其撲擊而去。
——果不其然的時,望見這一幕的初三,再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姿態,突然厲聲嘶吼著,搶先一步沖到他那個身影的身旁。然厚就在附近處盤旋,一波*抵擋著那些裂風鷂的沖擊。可開始時還能以出裂風鷂數倍的度將之擊退,可到之後,隨著初三身上的傷勢逐漸增多,卻是越來越難以抵擋攔截。
而眼見著其中一只裂風鷂,即將俯沖到‘岳羽’的身旁時。護主心切之下的初三,突然再次一陣怒鳴,尾部突然閃現著強烈的五色異芒,緊接著竟是選擇硬挨了一記矢刃術,強行沖過來將那只裂風鷂的腦袋啄開。
而此刻的岳羽,卻是心中一驚,仔細看著初三的尾部。那五色光華之內。竟是隱隱約約的有著無數晦澀繁奧的符文,將初三籠罩在其內。而那只裂風鷂以身刃術撞擊在這光華之上時,竟是不能動其分毫,而那風靈之力更是完全被那五色光華吸取,溫馴無比的參與到那五行循環流轉。
「難道說,這也是初三具有的血脈神通之一?」
望著眼前這一幕,岳羽心里頓時是浮起了不可思議的感覺,他是近乎本能的感覺到這股光華的不凡。這豈不是說,任何種類的秘法,在初三的面前,都起不到作用?
其實他現在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虛幻。不過這個夢境,都是以初三的認知為基礎,既然他認為這種五色光華,能夠將矢刃術這個秘法的作用完全抹消,那麼與事實也應該並無太大差距。
而岳羽如今最感無奈的是,這個世界的知識和文字傳播實在是極慢。而岳家藏書樓內關于神獸孔雀的記載,也是少之又少。根本就搞不清楚,這五色光華到底名為何物,是否為孔雀所有,除了消融秘法靈力之外,又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剛思索了片刻,那些裂風鷂卻已是被初三砍瓜切菜般,輕松無比解決。岳羽恰下這時的魂力,也已是及其虛弱,當下也就順勢退出了這初三的識境。
而就在岳羽逐漸的恢復意識之時,就只見在自己的懷內,金凰雀仍舊是閉著眼楮沉睡者。只是神情凶厲,顯然還沒有從之前夢境內的戰斗恢復過來。然後他的視線,又轉移到初三的尾部,再次陷入了沉思。岳羽有心想要再看看,那種神通的詳細,然後順便再測試一番自己的能力。不過按照往日的經驗,初三哪怕是在夢中使出了秘法,然而其身體卻往往要到三到五天,徹底適應之後,才能夠在現實中使出。因而如今即便是把它從睡夢中叫醒,也是毫無作用。
而如今岳羽想的,卻是自己體內的大混元真力,也與初三的那五色光華同樣,是以五行循環為主。只是自從先天之後,就再無合適的後續功法可習。以至于這十幾天下來的內息修煉,就只能做那些引天地之靈,來淬煉己身真氣的功課而已,其他就再無寸進。
不過當他剛才在夢境中看到那一幕時,心里面就浮起了一個大膽至極的念頭。
——如果是借鑒初三的這種天賦神通,來進行後續的修行,卻不知效果到底會是如何?
岳羽心知。這種神通多半是來自于那孔雀的血脈。而既然是出自神獸之身,這能力的威力也必定是強橫之極。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麼做,會不會最終使得自己的走進到死胡同,影響到日後進入到那浮山宗之後的修行?
這般想著,岳羽忽然又是一笑。到底如何選擇,還是要等過幾天,看看初三的那種五色光芒,到底有何等樣能力再說。
此外能否借鑒,也是不確定的事情。如今思量之個,也是在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