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跌入海面的血色殘陽照映之下,冰島的黃昏一片
「雷克雅未克」以西的海域上,一艘孤單的小型游艇飛速破開海面,駛離港口。
游艇的駕駛艙中,除了神情拘謹的船員外,還有一名愁眉苦臉、西裝筆挺的中年白人男子。
波恩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倒霉的人,身為中國古武協會在冰島的「資深」外籍雇員,本來應該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
因為中國古武協會,位尊世界古武聯盟中的首領地位,它駐世界各地辦事處員工的薪酬與待遇,自然也就是同行業最高的。
除此之外,很多目中無人的武者,看到中國古武協會的工作人員時,基本都會收起他們的強硬姿態,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這份令人羨慕的工作,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擔當的,要成為中國古武協會的雇員,不但要經過多方面的考核與認證,還要具有極強的危機處理能力。
波恩為了這份工作所付出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一次,他卻無法遏止的在心底產生了,放棄這份令他驕傲與生活無憂的工作的念頭。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波恩不但覺得自己非常倒霉,還產生了想逃離自己的工作崗位想法。
其實波恩現在負責的事情很簡單,只不過用小型游艇將兩個人從「雷克雅未克」的港口,運到茫茫大西洋中某個神秘的指定地點。
而問題就出現小型游艇這二位客人身上。
經驗豐富的波恩覺得,自己就像在運送兩枚不知何時會爆炸的核彈。
船上兩名安靜的超級乘客,都是一國的古武協會會長級人物,他們可怕之處不在于他們的頭餃,而在于他們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的血腥與暴戾。
從船駛離港口起,就像標槍一樣釘在船頭的褐發美女,叫娜斯塔西婭,她是「阿迪格共和國」古武協會會長,也曾經是「阿迪格共和國」游擊隊地超級士兵。
常年動亂的「阿迪格共和國」。造就了不少戰斗力驚人的部隊,而「黑血」游擊隊無疑于其中的翹楚。
鋼鐵般的意志,絕對完美的執行力,亡命之徒,這三個血色評價,是「黑血」用無數條生命換來的。
戰亂結束後,失去同伴,殘存下來的「黑血成員」娜斯塔西婭,一度迷失了方向。身體中只剩下戰斗意識的她,最終選擇了古武地世界。
這個身材曲線近乎完美的女人,只有不停的戰斗,才能讓自己感覺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直直的佇立在船頭,任憑浪花濺在她的漂亮而冰冷的面孔上。
另一枚核彈,是個留著灰色短發年青男子,淡藍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生氣。他安靜地靠在船艙的一角,仿似與船艙中地陰影融為了一體。他所在之處形成的黑暗,就像是無聲敞開地地獄入口。
阿門內姆哈特。傳說中的天生殺人狂,同時也是瑞士古武協會唯一的成員與會長,因為協會別的成員都死在了這名沉默地男子手中,所以他自然就成了會長。
被恐懼左右的波恩。萬萬沒有想到,這名沉默的男子已經被偷梁換柱,早已不是本人,而是一名利用「基因偽裝技術」混進來的冒牌貨。
「冒牌貨」陸玄安靜地坐在船艙的陰影中。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阿門內姆哈特」的身份沒有受到任何質疑。
但事態的發展,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他用「阿門內姆哈特」的身份到達冰島已經四十八小時了,竟然一直都沒有見到孫伯年本人一面。
身為五國古武協會會長之一,可以說「自己」是受到了怠慢。
就算「阿門內姆哈特」有著殺人狂的頭餃,但此刻的身份也絕對是「中國古武協會」的貴賓,按理說孫伯年也不會如此不盡禮數。
陸玄發覺,這有可能是自己假扮「阿門內姆哈特」遭遇的第一個危機。
第一個危機如果沒處理好,別說想一睹「太古真卷」原本,恐怕會隨時把命送掉。
陸玄從來都是一個不怕面對危機的人,對陸玄來說,無論多大的事情都只是事情,只要找出解決的方法即可。
以陸玄的邏輯分析能力,他很快就給自己列出了三種可能。
孫伯年自己有突發事件要處理,自然就顧不上自己這個最後時刻趕到的「貴賓」。
自己的身份受到了懷疑,才會被莫名其妙的送上這輪不知會駛向何處的的游艇。
阿門內姆哈特過于神秘,孫伯年與他並無接觸,所以不清楚他真正的實力,是否有共賞「太古真卷」的資格,需要進一步考驗。
第
很快就被否定了,陸玄通過自己剛剛離開冰島的二徒得知這幾天以來,孫伯年的活動都很常規,埃克曼這個「舊友」在冰島其間每一天,都至少會與孫伯年吃一頓飯,沒有突發狀況的跡象。
第二點,陸玄在腦中無數次回放,自己假冒「阿門內姆哈特」之前準備的每一個細節後,得出了半個月之內,自己這方面出不了任何破綻的結論。
剩下的第三點,應該就是真正答案。
不管心中想的東西再多,陸玄的臉始終都沒有太多表情,靠在船艙一角的他,通過窗口,冷冷的觀察著站在甲板上那個,將與他一同面臨考驗的年青女子。
無論她的神情多麼堅毅,也不管她的身體站得有多直,可以通過血液循環與心髒脈搏悸動,來分析人的陸玄,能清晰感受到她隱藏在體內的迷惘,這是一個沒有方向的人。
在血與火的戰場中活下來的少女,在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失去了奮斗的目標與同伴,最後只能憑著在古武戰斗中,守住殘留自己身體里的戰斗意識。
外界都認為她離開戰場後,一度迷失後,就堅定了前方的路。
而陸玄卻能感受到,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路。
為什麼會對這個人感興趣?
陸玄認為,在某種程度上,這個美女跟自己是同一類人,戰斗是兩個人共同的本能,不同的是,對陸玄來說,戰斗除了是本能也是享受,更是自己追求力量巔峰的手段。
而戰斗,對塔西婭來說,本能之外,只是證明自己還活著的唯一脈動。
夕陽很快沉入了海底,滿天「繁星」宣告了夜晚的降臨。
小游艇一陣輕微的晃動,似乎停了下來。
陸玄听著耳邊傳來輕微的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知道目的地應該到了。
「兩位貴賓,我們要在這里分別了。」站在船舷邊的波恩站直了身體,臉上是公式化的禮貌笑容。
「這是什麼地方?」站在船頭的塔西婭轉過身來,一臉警惕。
「這就是孫會長,吩咐我送你們來地點。」波恩笑道。
「具我所知,目前這個海域沒有海島的存在,孫會長要把我們扔進海中嗎?」塔西婭的聲音變得更冷。
在這冰冷的目光注視下,波恩的神情極不自然,「絕對沒有這種事,現在我們到地方是一個小礁岩,三年前海底火山噴發時形成的,孫會長只是吩咐我把你們送到這里,說你們上到礁岩之後,自然會清楚要做什麼。」
就在塔西婭與波恩一問一答之際,陸玄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這大約「兩個足球場大小」盤踞在海面上的陰影。
雖然有稀疏的人造星光,這片礁岩只能依稀看清輪廓,礁岩上有什麼,則無法看清。
波恩還在繼續解釋著什麼,而塔西婭似乎已經沒有听下去的意圖,一轉身,整個人踏著甲板飛掠過數面寬的海面,干淨利落的踏到黑色的礁岩上。
傍晚的海風很大,吹得她長發與長裙齊齊亂舞。
陸玄這時才緩步走出船艙,右手輕輕的握住船邊的圍欄,手臂一撐,整個人借勢在空中一翻,四平八穩的落到了礁岩上。
這時船上的一黑人船員大聲的嘆道,「古武高手就是高手,這麼遠的距離也可以輕松躍過,不過看起來那個美女似乎要高明得多,動作明顯要更流暢,男的就太笨拙了一點。」
波恩嘆了一口氣,「年輕人,你懂什麼,女的雖然輕巧,但男的則要恐怖得多。」
「我看不出來。」黑人船員搖頭說道。
「你看看他從船上翻下去時,手抓過的地方。」
黑人船員順著波恩的目光,赫然發現欄桿處多了五個深深的指印。
「開……開什麼玩笑?我們這船可是反彈巡邏艇改選的,材料連炮彈都無法輕易損傷……」
「不管怎麼樣,他們終于離開船了,我們返航吧。」波恩覺得自己快要虛月兌了,總算可以離開這兩個恐怖的生物。
「這就返航?要把他們扔在這片荒蕪的黑礁上!你不是說他們是孫會長的貴賓嗎?我們明明還沒到目的地。」白人船長一臉迷惑。
「這你們就不用管,我只是奉命行事,再說了,出了什麼事,自然會有人承擔責任。」波恩一面說著,一面從臉上擠出牽強的笑容,對著黑礁上的一男一女揮了揮手。
陸玄望著「游艇」慢慢消失在黑色的海平面,才淡淡的對著塔西婭說,「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