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開始葉杉杉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隨口啊了一聲，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她都跟你說了呀？」
秦徹突然怪怪地笑了笑，「我猜的。」從杉杉的反應來看，他的猜測非常準確。
這家伙一看就是心眼多的主，葉杉杉也不否認，「那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那是她的工作，沒有要故意針對誰的意思。」
「她做這個工作多久了？」本來只是想隨口問問的，可一個問題得到答復之後，秦徹的好奇心好像有點爆棚了。
「半年多吧，她去年年底才從部隊調回來。」這個傻姑娘，人家兩個人的事還沒譜呢，她就毫無戒備地把莫名其妙惹上的哥哥當成了自家人。
其實，她真應該把秦徹當自己人的，能和他真正的妹妹秦悠長得如此相像，確實是難得的緣分。
「那……你是什麼時候在她的電腦上看到我的？」完了，秦徹對這件事的興趣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
「就半年前啊，她調回來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和你有關。然後，一直跟到現在，在沒有確定你百分之百月兌離那個什麼東合會之前，她還會繼續跟下去。所以……你千萬不要讓她失望。」葉杉杉同學的沒心沒肺還在繼續。
「哦，這話怎麼說？」找出壞人作惡的證據是她的天職，關失望什麼事？
「因為她不相信你是壞人吶，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如果真的被她找到你犯罪的證據，就證明她一直堅持的都是錯的。而且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她看人的眼光還是不夠敏銳，不失望才奇怪吧。」葉杉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秦徹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最後卻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如果這個小姑娘說的都是事實，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她這麼急著想要找出誰是參與和dk交易主謀，其實是想證明他和這件事沒有半點關系？
見秦徹久不開口，葉杉杉突然對他和小然之前的談話內容有了極大的興趣，「話說，你和小然剛才到底單獨聊了些什麼？」
「沒什麼，她這麼費盡心思地潛進來，我也不能讓她白走這一趟不是。」其實，剛剛和顧欣然‘談判’的時候秦徹心里還有點猶豫。但現在他的心比任何時候都坦蕩，誰是策劃和dk交易的主謀，他心知肚明。
只是礙于這個人在他重新回到秦家的路上出了很大的力，他不得不有所忌憚，即便知道秦風在干撈偏門的勾當，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警方能出面讓這件事趁早結束，對他、對秦家，以及對秦風自己都是最好的結局。
有些東西一旦沾上這輩子也別想甩掉，所以即便在最缺錢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踫它。現在他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更加沒有必要靠這個發財。不僅他自己不想沾，他也不希望秦家的任何一個人和‘毒’字扯上關系。
這個世界真是神奇，今天之前，秦徹何曾想過，在g市的某一個角落還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默默地和他‘惺惺相惜’著。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和小悠長得幾乎九成相似的小姑娘帶來的。如果不是他‘病急亂投醫’，倉促之下做出把她擄來的決定，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因為要防備著女乃女乃醒來之後追問‘孫媳婦’去了哪里，秦徹難得在醫院多留了一會兒。葉杉杉正好借此機會跟他商量（貌似應該是告知更恰當）「我老公和我們家孩子下午會來，你讓你手下的人躲著點，別嚇壞我們家寶貝。」咳咳，這麼一說，好像連告知也算不上，倒更像是吩咐！
「你們家孩子？」秦徹正在悶頭思考找個合適的機會把秦風召回來好好談談，順便給顧警官提供一些她想要的信息，被她這麼一嚇，思路也完全被打亂。
「怎麼，小孩子不能來這里？」葉杉杉同學似乎還沒把到重點。
「不是能不能來的問題，你才多大，怎麼可能有……」
經他稍一提醒，葉杉杉很快就反應過來，「關你什麼事！」
「行，當我什麼都沒問！」只有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秦徹才會清楚地人認清現實︰這個小姑娘只是和小悠長得像而已，性格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雖然秦徹已經服了軟，葉杉杉還是不肯息事寧人，「你少給我裝糊涂，之前黎婭和姚旭不是拜托你查……」
「我想起來了。」秦徹確實是貴人多忘事，之前姚旭找他幫忙，他都是直接交給阿洛去處理，也沒過問細節。不過，孩子現在和什麼人在一起他還是有印象的。這麼想來，他和顧家可真是有緣，「這就對了，那孩子好像已經八歲多了，你再怎麼厲害也生……」
秦徹只是這麼隨口一說，也沒什麼惡意，但葉杉杉還是表現得很激動，「你管那孩子是誰生的，現在她叫我媽咪，她就是我的寶貝。」沒辦法，這是她的禁忌，誰也觸踫不得。
難怪姚旭和黎婭會輸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原來有這麼個厲害的媽咪護著。
因為姚旭的這層關系，秦徹決定繼續留下。既然顧首長要親自過來，他怎麼也要打聲招呼再走不是。
等葉杉杉再次走出病房時，走廊邊上站著的兩名黑衣大漢已經沒了蹤影。
當然，他們還是會繼續執行boss的命令，只是換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而已。
老太太剛才的一覺睡得特別久，等她一臉疲倦地睜開眼楮時，床前坐著的不是乖孫女，而是每次不會在這里停留超過一個小時的孫子，「怎麼是你在，小悠呢？」
「放心，她沒走，只是出去接一個人。」想起某個小女人剛才的興奮表情，秦徹的心里竟然生了幾分嫉妒。嫉妒之余，還有點擔心，‘小悠’比他小了好幾歲都已經找到了相伴終身的人，而他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女乃女乃肯定會抓著這事不放。要是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她恐怕也走得不安心。
「孫媳婦呢？她怎麼也沒在？」呵呵，秦少你現在可不是顧家寡人呢，老太太只是對自己不在乎的事健忘、迷糊，只要是進了她心里的，她比誰都記得清楚。
咳咳，差點把這茬忘了。雖然昏睡了幾個小時，女乃女乃的意識可是一點都沒受影響，秦徹只能硬著頭皮上，「她還有工作要忙，先回去了。也是她讓我留下來多陪陪您，所以，我到現在還沒走。」
「嗯，你小子眼光還真不錯，這姑娘我看著喜歡。你可得抓緊點，別拖拖拉拉地把正事都耽誤了。」即便還沒見著‘孫女婿’的面，老太太照樣會盯著孫子的終身大事不放。
「我心里有數，您別擔心。」秦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葉杉杉快點帶著她家顧首長出現，有了這個大目標，女乃女乃應該無暇顧及他了。
葉杉杉家的顧首長和她家寶貝早就到了，只是，已經有二十幾個小時沒見的一家三口還有很多話要說呢，怎麼可能會惦記著快點回來。
這不，已經齊媽咪胸口小丫頭正抱著媽咪撒嬌，「媽咪，你今晚能不能回去啊，人家昨晚都沒睡好。」
「爸爸沒跟你說嗎，暫時……還不行啊。樓上病房里的老女乃女乃身體狀況很不好，得有人陪著她才行。」知道小丫頭確實委屈壞了，葉杉杉只能盡量哄著她。
「老女乃女乃沒有家人麼，為什麼要你陪著？」雖然知道媽咪是好心幫助別人，但笑笑還是覺得還是覺得家人應該比外人更重要。
「那個……」葉杉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呆呆地愣住。
「因為在老女乃女乃看來，媽咪就是她的家人。」看杉杉的反應，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秦悠長得很像的事。老太太眼看就要去了，顧北辰也覺得是時候該讓她知道這件事。
「什麼……意思？」這下不僅是笑笑茫然，葉杉杉也有點模不著頭腦。
「老太太第一次見到你就抓著你的手叫她孫女的名字，昨天到現在，你陪了她這麼久，她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是想說……」葉杉杉反應還算快，很快就想到一個听上去有點不可思議的可能。
雖然杉杉的話只說了一半，但顧北辰還是猜到了她想說什麼。然後，他用笑著點頭的方式給了證實了她的猜測，「如果不是這樣，秦徹也不能這麼準確無誤地找到你。」
「這……這也太神奇了吧？」事實擺在眼前，葉杉杉還是無法想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爸爸媽咪，你們說的秦徹是不是姑姑電腦里的那個人？」咳咳，這事小鬼靈精居然也知道。
秦徹本來是想下來催催這一家人來著，卻不想，還沒走近，就听到小丫頭突然說出這麼一句。呵，雖然沒有真正見面，但顧家的人對他似乎一點都不陌生。
「是。」葉杉杉笑著點了點頭，牽著她轉過身，準備回住院樓，卻在側過頭的一瞬間看到了笑笑剛才問的那個人。
「媽咪，姑姑電腦里的那個人來了耶。」笑笑和媽咪一起轉過身，當然也發現了。
囧，堂堂秦家家主、擎天集團總裁，在顧家人眼里居然是‘xx電腦里的那個人’。
「看來你姑姑沒少在家里研究我。」秦徹一臉輕松地走上前，很是自然地接下小丫頭的話，「想必她也沒少說我的壞話吧？」
「沒說壞話呀，她夸你呢。」其實，笑笑並沒有多少機會可以進姑姑的書房。無奈，偶爾的那兩次，居然看到姑姑在做同樣的事。小丫頭記性好，這麼有特點的人，只要看兩次就足以讓她印象深刻。
「哦，她怎麼夸的？」秦徹的好奇心又一次被調了起來。
「那什麼，要不你幫我們看著笑笑，我帶她爸爸上去看看女乃女乃，上次在清溪鎮，女乃女乃見過他的。」葉杉杉剛才還在想要是把笑笑帶進去給女乃女乃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小丫頭的來歷。這會兒見秦徹和笑笑聊得這麼投契，索性讓他幫忙看著。
「你們不帶我一起去啊？」小丫頭是有心想要上去賣一下乖地說。
「你爸我還不知道怎麼介紹呢，你還是乖乖在樓下陪秦叔叔聊聊天。反正你也不喜歡醫院里的味道，別到時候回去又犯鼻炎。」為了讓笑笑安心留下和這個可能會成為她姑父（再次感嘆，某個小女人想得真遠）的人好好聯絡一下感情，葉杉杉一不小心又說了實話。
「女乃女乃不是說顧首長是你的保……」秦徹隨口接了一句，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某首長眼中噴射出的寒光（或者說是火光？）瞬間秒殺，最後那個字也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見勢不妙，葉杉杉忙拉著首長大人往住院大樓奔，「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先上去。」
「爸爸媽咪快點回來哦。」雖然對眼前這位高大帥氣的秦叔叔印象還不錯，但笑笑顯然還是更願意和爸爸媽咪在一起。
秦徹卻非常不識趣地站在她身前，「他們可能還有一會兒，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姑姑到到底是怎麼夸我的？」
唔，事情似乎已經漸漸進入到了某個小女人設想的軌道。
被葉杉杉拽上樓之後，某首長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老女乃女乃不會是還急著保鏢的事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她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定，有時候挺清醒，有時候說的話又讓人模不著頭腦。」在沒有見到老女乃女乃之前，葉杉杉只能這麼敷衍著。
原本她是想著女乃女乃剛才這一覺睡了這麼久，精神狀況應該不會太好才是。卻不想，她和首長大人一出現，老太太就興奮地叫開了，「這……這不是上次那個保鏢嗎？」。
可以想象，某首長的表情有多臭。要不是因為杉杉一直拽著他的手，他恐怕已經‘氣跑了’。
難得一覺睡這麼久，老太太的精神狀況不是一般地好，眼楮也格外靈，一眼就看到自家‘孫女’和‘保鏢’的手緊握在一起，「你們這是……」
首長大人的臉色絲毫沒有要變好的跡象，葉杉杉生怕他不給面子地丟下她一個人走掉，忙拉著他走上前，「女乃女乃，我……我和他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意思是？」在老太太的記憶里，小悠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不敢多想。
「就是……我要和他結婚。」考慮到女乃女乃一臉質疑的表情，葉杉杉不敢直接說他們已經結婚了。說完之後，還不忘一臉心虛地看了首長大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我錯了，先別忙著生氣，回家再訓話可以嗎？’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表情，顧北辰實在不忍心再對她擺冷臉，溫柔的笑意很快就從嘴角蔓延到了眼角，「是的，我要娶您的寶貝孫女。」他這話是對著老女乃女乃說的。
剛剛還一臉詫異的老女乃女乃突然陷入沉默，半晌才輕輕地感嘆一聲，「有你保護我們家小悠，我也沒什麼牽掛了。」老太太一臉安心地笑著，好像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似的，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老太太為什麼對小悠有這麼多的牽掛和這麼大的愧疚？秦徹的番外里說吧。）
「請放心，我一定會把她看得比我的生命更珍貴。」這一句不只是為了一位遲暮老人安心，也是發自內心的承諾。
「我相信。」相信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相信我孫女的眼光，更相信老天爺的公平，那幾年的不如意會就當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它會給你一生的幸福作為補償。
已經年過八十，而且積了多年的心病，加上各種老人病一齊發作，現在的秦老太太已經快要走到油盡燈枯的那一刻。
老公和笑笑來看她，葉杉杉本來是很高興的，可一看到老女乃女乃的連睜開眼都費盡的樣子，她心里還是很不好受。
剛好到時間做例行檢查，這一次來的是主任醫師。從他的表情看，老太太的狀況似乎不太樂觀。他的眼神清楚地傳達出一個訊息︰你們要隨時做好老太太可能一睡不醒的心理準備。
「別難過，生老病死是無法回避的自然規律。老女乃女乃已經沒有任何遺憾和牽掛，能帶著這樣的心態松地離開也未見得不是一件好事。你安心留下陪她走完最後一程，等這事過了，我再來接你。」真正的依靠就該是這樣，不要等她開口說需要你才靠近。你得時刻準備著，讓她知道，你一直都在。
「嗯。」葉杉杉很努力地擠出一絲笑，眼眶卻有些濕潤。老女乃女乃心心念念想著孫女這麼多年，能在離開前的最後幾天得償所願，她也沒有遺憾。
只是，再怎麼沒有遺憾，還是很害怕那一刻的到來。
檢查還沒做完，老太太就再次陷入昏迷，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雖然昏迷著，滿足且安心的笑卻一直隱在嘴角。
顧北辰和笑笑只在醫院呆了不到一個小時便離開，之後，他們也沒再主動和葉杉杉聯系。就如他們之前承諾的，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去接她回來。
秦老太是在三天後的清晨離開的，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痛苦和不適，醫生記錄死亡時間時，依然可以在她臉上看到安詳滿足的笑。
有位哲人說過，一個人能哭著來、笑著離開便是最大的幸福。秦老太很幸運，她做到了。
既然離開的人能帶著微笑永遠安眠，活著的人也沒理由為她的離開感到悲傷。
所以，當顧北辰去醫院接老婆回家時，看到的是一只笑得淡然的……疲倦小貓。
「現在是早上十點半，你這是昨晚沒睡好，還是在鬧午覺？」雖然她的表情輕松，但顧北辰還是被她的倦容嚇了一跳。
「都沒有啊，昨晚睡得很早，女乃女乃半夜只醒了一次，我陪她說了會兒話就又睡了，然後早上醒她就……」說到這里，葉杉杉還是微微頓了頓，「加起來也睡了八九個小時，夠了吧。」
「時間上確實夠了，但是你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十天沒睡過覺似的。」顧北辰一邊說，一邊盯著她沒精打采的臉細細地瞧，怎麼感覺她的眼楮都有點睜不開似的，不會在醫院呆了這幾天，身體出了什麼毛病吧？
等等，今天已經是12號，不會是……
這個念頭在顧北辰腦海里一閃而過之後，那些莫名的擔心很快就被無法言語的狂喜取代。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好像總是睡不夠，我們快回去吧，還是家里的床睡著舒服。」當事人似乎還沒有聯想到這個她已經期盼已久的可能。
「先別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雖然還是有點擔心讓她白歡喜一場，但顧北辰這一次感覺非常強烈，也顧不上那麼多。
「去哪里呀？」葉杉杉一臉不情願地被他牽著，才走了四五步，已經打了兩個哈欠。
最後，她被帶到了婦產科。剛好這里有護士見過她，知道她和秦家的關系，急忙迎上前，「秦小姐這是……」
「請叫她顧太太。」顧北辰一臉嚴肅地更正了小護士的稱呼，「我想請問一下檢查懷孕多久能出結果？」
「驗孕？」不光是小護士，葉杉杉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旁邊經過的婦產科醫師笑著把話接過來，「很快，半個小時就可以有結論。如果你們想要更快，我可以先幫顧太太把把脈。」這位醫師曾經學過中醫，只要夠月份，食指輕輕一按就能感覺出大概。
「好啊好啊。」這會兒葉杉杉已經睡意全無，眼楮也特別有神。
不過，林醫生畢竟不是專業的中醫，月份不夠的話，她不太敢確定，「不好意思，暫時還把不到滑脈。不過也不用擔心，如果懷孕沒有超過一個半月，以我的能力是把不出來的。所以，你們不要太失望，還是等尿檢結果出來再看吧。」
林醫生此言一出，葉杉杉臉上的神采瞬間消失。可能是因為之前幾次失望還留有陰影，她不敢抱太大希望。和護士一起去采了檢驗樣本出來之後，便坐在休息區靠著自家老公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