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恬同學的敏銳反應力果然沒有辜負自家老媽的信任，「媽，有話直接問啊，干嘛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好吧，是你說要直接問的，我就不客氣了，「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這一次夠直接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乖乖，八字沒一撇的事，媽媽是從哪里知道的？
等等，冰激凌、便利店、小區對門……
一定是葉思彤這個大喇叭。也太不巧了吧，怎麼偏偏就被她瞧見了。
「是歡歡告訴您的吧？」這是顧思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听你的語氣，歡歡應該沒看錯。」雖然被某首長寵得不成樣子，但已經三十過半的葉杉杉早已不是當年的小迷糊，最起碼的聯想邏輯還是有的。
「只是普通朋友，您別听她瞎嚷嚷。」畢竟還沒讓人家通過考察呢，現在還不到坦白的時候。
「都進了小區大門還回頭看，你對每個普通朋友都是這麼依依不舍？」哼，你老媽可是過來人，想糊弄她沒這麼容易。
呃，人來瘋該不會是用手機拍了照回來做證據吧？如果是這樣，這次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哪有依依不舍這麼嚴重，歡歡說話一向夸張，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反正還沒確定關系，還是先別承認了。
想這麼蒙混過去？沒門！「看看，剛才還叫我不要拐彎抹角浪費時間，自己又不干脆，這麼不講理是從哪里學來的？」
被逼的沒了辦法，顧思恬只能把殺手 搬出來，「從爸爸那里學來的呀，他對我們三個和對媽媽一向是兩個標準，還不準我們質疑！」拿顧首長做擋箭牌，應該能過關吧。
「不準轉移話題！再貧我可把你爸叫出來逼供了！」拿顧首長做擋箭牌？呵呵，也不想想，他和誰是一國的。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顧思恬現在就是！「求求您了，先別驚動顧首長，現在還不是時候。」
葉杉杉答應得很爽快，「嗯，只要你乖乖跟我說實話，我保證替你保守秘密。」
雖然有了弟弟妹妹，但媽媽對自己的疼愛並沒有少半分，對她，顧思恬還是信得過的，「我說了，您不能激動，也不準笑我。」
「保證不激動，也不笑你。」此時，葉杉杉的好奇心已經被調到了最頂點，笑笑說什麼她都會乖乖答應。
「那什麼……其實，那個男人就是安安的相親對象。」唉，不小心被大喇叭看到，只能自認倒霉了。
「啊？」說好不激動的，但葉杉杉還是沒能控制住，尖叫的聲音之大，隔壁書房恐怕都能听到。
顧思恬急忙跑過去捂住媽媽的嘴，「媽，您小點聲好不好，爸爸就在隔壁工作呢！要是打擾他的思緒，我又要被罵！」
如果是安安的相親對象，應該才剛開始，葉杉杉也覺得現在還不是驚動顧首長的時候，急忙壓低聲音，「好了，我不激動，你繼續。不是說好偷偷躲在一邊看著麼，怎麼還是被盯上了？」
顧思恬索性往床上一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真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怎麼，他對你一見鐘情了？」一听到狗血二字，葉杉杉的眼楮越發亮了。
一見鐘情？也許吧，現在想想，他可能是在地鐵上就對她動了心。
不過，如果是自己承認的話，難免會過分自戀之嫌，「媽，您覺得我有讓人一見鐘情的魅力麼？」
「當然有！依我看，他要是見了你卻毫無感覺，那才是不正常呢！」咳咳，這才是真正的自戀吧。自己的女兒再優秀也不帶這樣夸的……
顧思恬被噎了一下，生硬地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一見鐘情什麼的還是不太靠譜，所以……我還沒正式答應他。」
「嗯，應該的，多相處一段時間再做決定比較放心。反正你還小，我和你爸爸都不著急。」這會兒葉杉杉已經徹底冷靜下來，首長大人的叮囑也在她腦海里一一浮現。
兩位家長之所以不著急，是有原因的。
但顧思恬並不知道個中緣由，所以格外詫異，「爸爸媽媽好奇怪哦，再過兩個月我就滿二十三周歲了，人家安安的媽媽天天拜托親戚朋友幫她介紹對象，你們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呢？」
「那個……是因為我跟你爸舍不得你啊，想讓你在家里多呆幾年。」唔，這個回答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只是，還不足以讓人信服。
「要不，我干脆給你們找個上門女婿得了！」嫁了她還有弟弟妹妹在呢，至于舍不得成這樣？
女兒明明是說笑的語氣，葉杉杉卻信以為真，「如果能這樣最好了，不過，和你差不多的年輕人多半都是獨生子吧，要上哪兒找上門女婿？」
「跟您說笑的啦，居然當真了。放心，就算嫁也不會嫁到很遠的地方，我還是可以經常回來看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有時候，顧思恬真覺得媽媽被首長爸爸寵壞了，明明已經過了三十，看上去還和十幾年前一樣。
「听你的語氣，那個還在考察中的對象應該是g市本地人吧？」繞來繞去，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顧思恬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我沒仔細打听，應該是吧，不然安安的媽媽也不會給她張羅。」
「你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問一問，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人家處？」嘴上說不急，其實還是蠻上心的。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葉杉杉就已經把那個男人列入了未來女婿的備選名單里，而且是第一順位！
「我又不是特地去認識他的，沒想那麼多嘛。反正以後還會再見面，下次再問也來得及啊。」口才了得的顧思恬反駁得頭頭是道。
「家底不熟悉可以慢慢了解，不過……他多大年紀你應該知道吧？」對葉杉杉來說，未來女婿的年紀可是很重要的問題。這關系到將來女婿進了顧家門之後，她要怎麼跟人家相處。
顧思恬囧了，媽媽這是在查戶口還是咋滴，剛問人家是不是本地人，這會兒又打听人家的年齡，還說不著急呢，明明比身為當事人的她還迫不及待呢。
「沒問，不過肯定比我大！」都升到中校級別了，最快也要二十七八，比自己大個四五歲的話，應該是比較正常的年齡差距，也不怕爸爸媽媽有意見。
你確定他們不會有意見？
「比你大啊？大多少？」听听這問話的語氣，分明就是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嘛。
「四五歲吧。」應該差不離了，顧思恬也沒多想，坦白說了實話。
「大四五歲？」葉杉杉已經開始飛快地在心里做算術題，笑笑馬上就滿二十三，大四五歲的話就是二十七八。她上個月剛過三十四歲的生日，那就是只比未來女婿大六七歲……
天，笑笑她爸要是知道，一定會非常非常不高興！
「怎麼，大四五歲還不夠穩重嗎？」。囧，媽媽不會是希望我學她一樣找個比自己大十四歲的吧？都隔了一輪還有多，溝通起來一定非常困難，才不要呢。
「不是不夠成熟，是……成熟過了頭。」葉杉杉也知道孩子他爸不高興的原因听上去有點無理，語氣明顯有些心虛。
顧思恬實在想不通媽媽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嬉皮笑臉地回道，「又沒過三十，還好吧。媽媽當年嫁給爸爸的時候他不是都三十幾了嗎，這才叫成熟過頭吧！」
「你小聲點啊，要是被你爸爸听到，他又要擺冷臉不高興！」葉杉杉急忙拉著笑笑坐下，緊張兮兮地捂著她的嘴，「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爸上次跟我說，不希望你太早結婚。如果可以，他還希望你能找個差不多年紀或者比你小的。」
「找小的？這不是姐弟戀嗎？爸爸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听媽媽這麼一說，顧思恬越發覺得茫然。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葉杉杉也不瞞她，把老底都攤開了說，「他的想法才不是莫名其妙好吧，你也不想想，你老媽我今年才多大，你要是找個二十七八的男朋友帶回家，要他跟著你叫媽媽不是很奇怪嗎？」。
呃，原來是在擔心這個，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不得不說，這個擔心並非多余。如果真要往長遠了考慮，這件事遲早要面對。找一個只比媽媽小六七歲的男人嫁，帶來的問題真不少呢。
如果要避免這些問題，恐怕只有及時懸崖勒馬，在沒有正式確定關系之前跟他徹底劃清界限，「那怎麼辦，他在部隊已經升到了中校級別，二十七八肯定是跑不了的。難道您想要我直接跟他說……我爸媽希望我找個年紀小點的，我跟他恐怕沒有繼續了解的必要了？」
「什麼？他也是軍人？」母女倆說了這麼半天，這個重要細節現在才提起，葉杉杉明顯有點被嚇到。
「嗯，就因為他是軍人，我才會覺得他格外親切。不然……也不會只見一次面就……」嗚嗚，雖然媽媽不是外人，但跟她說這些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難得，顧思恬同學也有矯情害羞的時候。
「看你的樣子，對他的感覺應該不是一般的好。不行，這事得先跟你爸通個氣，讓他找人打听……」
「不要啊！」不等媽媽把話說完，顧思恬便心急地打斷，「我還沒做決定呢，現在還不到跟爸爸坦白的時候！您剛才不是說一定會幫我保守秘密的麼，怎麼說話不算話呀？」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打算找個軍人當男朋友啊，而且……他還比你大這麼多。」咳咳，含蓄地嫌棄那個男人比笑笑大這麼多，其實就是變相地嫌人家只比自己小個位數吧。
「媽，四五歲不算多好吧！」顧思恬被媽媽的莫名糾結弄得哭笑不得，干嘛非要計較年齡？如果那個男人真的喜歡她，就算比媽媽年紀大，他也得乖乖跟著一起叫媽媽。年齡歸年齡，輩分可不能亂。
「萬一他要是已經過了三十呢？」過了三十才升上中校的一大把，這種情況不是沒可能。
「過了三十又怎樣？他要是想娶我回家，就得乖乖跟著我叫您媽媽。」問題確實存在，但顧思恬不覺得這個問題會成為她和沈延修正常交往的障礙。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總會覺得很別扭。」唉，本來就年紀輕，還被孩子他爸慣得怎麼也長不大。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的，眨眼間女兒就要嫁人了，葉杉杉卻一點做岳母的準備都沒有，怎麼辦吶。
「那……明天再跟他見面的時候我就拼命找他的不足和缺點，如果發現他不像想象中那麼好，這事可能就這麼算了。」唉，好在留了兩天的觀察期，要是今天晚上就答應他，這事恐怕真不好收手了。
「也不能這麼想，如果他真的不錯，還是要好好把握的，沒什麼比你的終身幸福更重要。」本來是挺糾結的，可听笑笑這麼一說，葉杉杉又覺得于心不忍。如果只是因為年齡問題就棒打鴛鴦，以後恐怕只有後悔的份。
「都怪爸爸不好，誰讓他給我找一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媽媽。您還記不記得，上次去公司接我下班的時候，我們同事都問那是不是你姐姐。當時，囧得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顧思恬從來沒有姐弟戀的打算，即便今天沒有認識沈延修，這個問題也依然會存在。所以，她還是覺得應該把過錯都算在爸爸頭上。
「你小時候可是很得意的，逢人就說炫耀自己的媽媽多年輕漂亮。怎麼，現在要交男朋友，就開始嫌棄媽媽太年輕了？」雖然笑笑的話沒什麼錯，但葉杉杉還是不允許她隨隨便便數落首長大人的不是。
「沒有的事，我怎麼敢嫌棄媽媽！」顧思恬自知失言，急忙抱著媽媽討好地撒嬌，「現在我還是覺得很驕傲啊，無論任何時候，有一個這麼年輕漂亮，又有才華的媽媽都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好了，你屬你嘴甜。你交男朋友的事呢，媽媽先幫你壓著，暫時不跟你爸說。不過，如果你真的下定了決心，還是盡快跟你爸打聲招呼比較好，對方畢竟是軍人，你爸想要對他多一些了解也是必須的。」看著笑笑一臉陶醉的模樣，葉杉杉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將來的發展。她家笑笑不是那種容易打動的女孩子，這一次一定是踫上了很對‘胃口’的那個人。雖然現在還在互相了解階段，但可以預見，他倆正式確定關系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媽，您跟我說實話，爸爸是不是特別不希望我找個軍人當男朋友？」媽媽特地提到軍人又提到爸爸，顧思恬難免會多心。
「別想那麼多，只管跟著自己的心走。無論任何時候，我和你爸都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你開心。而且，我們也相信你的眼光，能讓我們的寶貝女兒春心大動，沒點真本事肯定是不行的。你就只管往細了liao解他，越詳細越好。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
媽媽難得擺出一臉嚴肅的表情訓話，顧思恬的思緒卻突然拉回到十幾年前，「媽，其實我一直都想問您，跟爸結婚的時候您還那麼年輕，爸爸還總不在家，而且還帶著個小拖油瓶，您怎麼就死心塌地跟了他？」
「因為……他是那種只看一眼就知道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對我來說，他就像一座山，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擋在我面前。有他在，什麼都不怕。」結婚十幾年，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但想起和孩子他爸初遇時的情景，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似的。
「唔，好幸福，我也想找個像爸爸這麼完美的男人嫁了。」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張冷峻深沉的臉便不自覺地浮現在顧思恬腦海里。雖然暫時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像爸爸那麼完美，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她真的答應做他女朋友，他一定會像爸爸疼愛媽媽那樣疼愛她。
「你這孩子，不會是拿你爸做標準在選男朋友吧？」女兒多半都戀父，這種情況非常普遍。但，葉杉杉還是覺得以父親為標準挑男朋友有點過分了。
顧思恬一直把這事當做理所當然，「不可以嗎？如果能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很像自己的人，爸爸應該會很欣慰吧？」
「不一定哦，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搶走也就罷了，還是被一個和自己很像的男人搶走，搞不好你爸爸會因此而嫉妒不高興也不一定呢。」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葉杉杉一直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雖然笑笑不是她爸親生的，養了這麼多年，感情絲毫不輸有血緣之親的父女，嫉妒不高興什麼的，還真有可能發生。
「怎麼會，爸爸只要有媽媽就好了，我被人搶走他才不會在乎呢！」
「不信咱們就拭目以待，且看你爸怎麼刁難未來女婿。」
「哪來的未來女婿？八字還沒一撇呢……」
「你就別矜持了，剛認識第一天，分別的時候就一步三回頭，敢說不是對人家動了心？」
……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逗趣，都不記得看時間。在書房加完班的某首長回房間看不到老婆的人，直接殺過來敲門，「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你們的笑聲。」
「沒什麼呀，在向媽媽做一周的工作總結呢。已經總結完了，可以把媽媽還給爸爸了。」要說人來瘋，顧思恬同學絕對是葉思彤的師傅，小歡歡的貧嘴十句有九句半是跟她學的！
顧首長早已被噎成了習慣，都不屑搭理她，直接挽了老婆走人。
大人來瘋是躲過了一劫，但她親愛的媽媽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從實招來，剛才到底在聊什麼？」
「就……聊笑笑的工作啊。」一心虛就結巴，這個毛病是從娘胎里帶來的，想糊弄某首長絕對是痴心妄想——
「聊工作會聊到笑聲此起彼伏？還有，為什麼要關在房里聊，不帶上歡歡一起？」小人來瘋一向是很難甩掉的跟屁蟲，能擺月兌她單獨聊天，沒有一個合理的原因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某人一臉的心虛，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等兩天再跟你說好嗎？我答應笑笑，要暫時幫她保密的。」在老奸巨猾的狐狸面前，葉杉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某首長還沒使殺手 呢，她就乖乖招了。
「還要保守秘密？看樣子應該不是工作上的事。」顧首長是誰？稍微給點提醒，他就能悟出重點。以笑笑現在的狀況，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十有八九是和感情有關。
「別打破砂鍋問到底啊，我是絕對不會說的！」葉杉杉知道在某首長面前，她那點自控力絕對撐不過五分鐘。為避免說出不該說的話，還是趕緊找機會逃吧。
逃得過初一，能逃得過十五麼？要保守秘密，讓他再等兩天是吧。就如你所願，再耐心等等，兩天之後，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葉杉杉這邊算是暫時度過了危機，不過，她家笑笑卻要面對一個左右為難的糾結。
是怎樣，這家伙也太心急了吧，一回家就急著把今晚相親的前前後後向家里人做匯報。這下好了，得知自家兒子已經找到了心儀的對象，沈媽媽便迫不及待想看未來兒媳婦的照片。這不，沈延修被逼得沒轍，正厚著臉皮發信息索要照片呢。
「你到底怎麼跟他們形容我的？」顧思恬的語氣是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我就跟他們說你是那種才剛分開就恨不得馬上再見面的女生。」隔著電話，沈延修越發沒有顧忌，連鋪墊都省了。
「然後呢？」還能有什麼然後，當然是沈家父母也被自家兒子撩得迫不及待。
沈延修並沒有直接回答，頓了片刻才開口道，「如果你覺得為難，我會想辦法跟他們解釋。」
「不用了，只是一張照片而已，我沒那麼小氣，等一下我找一張看上去文靜一點的發給你。在發照片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
「你多大了？」
「還有兩個月過二十八歲的生日，怎麼了？」
囧，果然被猜中，真是的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