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的恢復比預想的要快許多,被圍困在地下第六十天的時候,埋頭苦練多日的野貓頭一次自作主張地通過王老二將所有人員召集到一起,連王平都沒有提前告訴。
「喵,貓想給你們大家一個驚喜!」野貓指指地面隨意丟著那些槍械說道︰「這都是野貓自己為大家準備的哦,你們一會陪野貓練練吧!貓不用槍,只用這個!」
她手里拿著一根木棍,頂端沾著合成女乃油。
「小丫頭,你確定自己在說什麼嗎?這些槍里可都是橡皮子彈,不致命,挨上一發也夠你躺下好幾天的。」暗殺在檢查完那些古董訓練槍後有些好笑的看著王平,問道︰「她在生病前也是這麼瘋嗎?」
王平拿起只自動步槍,搖搖頭,半開玩笑地回答道︰「她以前可沒這些主意,沒準是誰教的。」人造面孔有些生硬,可是長毛男的表情和話中的意思就是暗殺的隊員帶壞了野貓。
「切!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說起我們來了,等咱們出去,我非讓暗割好好帶帶這個小丫頭,不說別的,就沖她這份自信,陪她玩玩!」暗殺邊說邊將輕機槍在短時間內檢查了一次,這是他個人的習慣,暗殺旁邊的暗捅只拿起兩只手槍,暗砍、暗勒同樣沒所謂地隨便拿起兩只半自動步槍,反正都沒有事情做,每天除了打熬力氣與戰術配合,偶爾做點游戲也好,他們幾個顯然抱著同樣的想法。只有暗狙滿臉嚴肅地擺弄著唯一一只長步槍,似乎他受到暗殺的影響最多,無論什麼時候重要拿起槍,立刻就進入戰斗狀態。
大廳沒有任何障礙物,除了王平隨便找個地方以蹲姿舉槍瞄準野貓以外,暗殺幾個人則在大廳的一個角落擺出了並不是很嚴肅的防守隊型,暗殺臥姿架設好機槍,狙擊步槍在他左邊兩米,蹲姿,右邊是兩把突擊步槍以蹲姿舉槍瞄準,暗捅則雙腿分開,背靠著牆壁站著,雙手握槍垂在兩側,整個隊伍以暗捅為起點成半圓弧形態,野貓站立在大廳中央,距離王平三十米,距離暗殺等人大概四十米,而王平與暗殺之間的距離有三十米左右。
「各位準備好了麼?」在得到所有人確定回答後,王老二的機械聲音再次響起,說道︰「一對多模式,沒有規則,時間為二十秒,時間未到不需要停止攻擊,被攻擊目標,野貓,三、二、一、開始!」
王老二喊三的時候,暗殺小隊的五個人幾乎是心靈相通一般,同時開槍,這也算是他們給野貓上的第一堂正式課——規則是用來破壞的。
野貓的第六感也不是吃干飯的。
所有人都認為野貓會在第一時間沖向王平,利用他做掩護再對付暗殺等人,結果都錯了,野貓用力後仰,她的身軀好似一根皮筋,以奇怪的弧度雙手撐地一個後空翻、側滾、貼地前彈、急停、再次貼地前沖。
暗殺幾個人的槍感都是用無數生命和子彈訓練出來的,即使手中的家伙不趁手,只要是槍,就沒說有落空的時候。
這一次,他們失手了。
預估射擊完全無法抓住眼前那道灰黃相間的影子,在四秒鐘內,暗殺就明白野貓的速度不是人眼可以跟蹤的,干脆用機槍開始掃射,只有這種彈幕形式的隨意攻擊有可能抓到野貓。
四秒鐘足夠野貓接近幾位暗子中的老兵了,在後來王老二模糊扭曲的慢鏡頭以及野貓的配合解說下,幾名隊員才徹底明白在總共十秒的時間內,野貓到底做了什麼。
開頭的連串復雜動作晃花了攻擊者的眼楮,這些一共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然後在三秒的時間內,野貓前進了四十米,中途還有個變速,躲避開王平的三顆子彈,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前沖的同時還注意側面王平舉槍的角度,足以說明野貓的反射神經速度達到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她接近的暗殺所用時間為三秒,在這個間隙足夠暗殺轉換攻擊模式,卻喪失了必要的攻擊距離。
臨近一個空翻,野貓左腳絲毫不客氣地踩在了暗殺正在挺起的後背,速度所產生的強大沖擊力直接將抬起半身的暗殺踩在地上,幸好野貓的下腳很準,力度掌握的也很精巧,再加上她的體重很輕,否則暗殺的脊椎骨就不是疼上兩天的問題了。
借著暗殺相對柔軟的後背肌肉減緩沖力,右腳直接挑起暗殺月兌手的輕機槍砸向旁邊剛剛來得及用狙擊槍當燒火棍揮舞的暗狙,暗狙停頓的間隙,右腳下落再次狠踩在暗殺後背,抖肩甩手利用轉身的回旋力保持平衡,左足凌空飛踹,點在機槍槍身上,增加了機槍‘磚頭’殺傷力度,同時借力倒飛,空中擰腰甩出木棍上的女乃油,十分精準地抹在旁邊暗捅的眼楮上,結果暗桶受到干擾的胡亂一槍,正打中暗勒的肚子,暗勒和暗砍不是雛,在野貓高速度的沖擊下,早就提前轉身射擊,偏偏沒法捕捉到野貓的嬌小身影,暗砍眼前一花,下巴上猛地挨了野貓一肘,傍邊的暗勒剛剛彎腰,連躲都來不及,後腦被野貓的木棍敲個正著。
第十秒,暗殺大喊一聲︰「停!」
王平的額頭中央正粘著野貓甩出來的那根木棍,在所有人停滯的狀態中,只有那根木棍慢悠悠地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包括剛剛抹下女乃油的暗捅在內的所有男人,都用一種很憐憫的目光看著野貓用正常地速度撲到王平懷里連聲問道︰「喵,貓厲害吧?貓也能有點用處吧?有用的貓是不是平最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啊?」
所有人都明白,有這麼厲害的女人在身旁粘著,對于所有正常男人來說,都是痛苦而不是一種幸福。
王平不是正常的男人,這個時代也並不和平,所以他是帶著痛苦的幸福。
畢竟還是一種幸福。
野貓初嘗勝利果實也是有代價的,十秒鐘的劇烈運動,讓她在歡喜之余,也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才能恢復行動。王老二及時搜集了相關資料,並表示準備推演一套最適合野貓的訓練方案,即使不能提升她的高速運動時間,也可以縮短她的恢復時間。
太歲最關鍵的日子終于到了。
所有人裝備齊全地站在大廳靠近幾個區入口的方向,大廳中央是那個培養箱,里面是新的培養液與依舊死氣沉沉地太歲組織,對面則是堆滿灰色怪物殘骸的第七層基地入口。
按照王老二的隨機測算,太歲組織出現最終形態或者完全死亡的時間就在這二十分鐘里,正負不超過三分鐘。
培養箱里的液體忽然在太歲組織的擾動下劇烈翻滾!所有人都開始舉槍戒備,連王老二都絲毫沒有猶豫地啟動激光系統,在某種意義上講,激光系統使用一次,王老二的運行時間就縮短一些,他這也算是燃燒‘生命’。
液體翻滾的很劇烈,卻沒有一滴溢出培養箱,因為它正在迅速的減少,而太歲的組織正以肉眼能夠明顯分辨的速度在半米高,兩米長,一米寬的培養箱中蔓延,逐漸將整個培養箱填滿。
當營養劑完全被灰綠色的組織填滿以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半箱太歲組織靜靜地躺在那里,似乎沒有絲毫生機。
「我的探測器顯示,那堆東西的生命信號十分強烈,大家小心。」王平的聲音帶著幾絲盡力掩飾地顫抖,大家都知道,長毛男不是害怕而顫抖,而是因為擔心。
擔心太歲是否能邁過這一關。
沒有人能理解王平對太歲的那種從敵人到朋友再到戰友的感情,就象沒人能理解一個連腦內分泌都被控制,沒有能力的半機械人對同樣沒有生殖能力,除了殺人的天賦,對其它事物一竅不通的基因改造人會有多麼深刻的感情一樣。
亂世熔爐所鍛造出來的感情,往往比和平年代更加的短暫、真摯、純潔,但也經常被殘酷的世界所踐踏、唾棄、抹殺。
肉塊在縮小,逐漸轉變成了人類外型,灰色的肌肉、模糊的五官、綠色的毛發,就連同它企圖離開培養箱的動作都是那麼熟悉的笨拙。
是灰色怪物。
暗殺等人認識太歲的時間不長,但是就象暗殺說過的,太歲救過他們,因此看到太歲最終沒能挺過來,他們的心情也不好受。沒有人說話,大家默默地舉起手中的火藥武器,雖然這種槍無法給灰色怪物致命打擊,起碼在王老二對‘他’進行最終滅絕之前,算是對太歲最後告別。
「哎呀哎呀,我太歲才剛剛醒過來,你們就這麼接待我?」灰色怪物的肚子里冒出聲音。
「證明。」王平依然沒有放松警惕,或許是灰色怪物消化完太歲變的人性化了?
「這個……在工廠我給你放過一首歌曲,要我唱一下嗎?」太歲有些疑惑地抓抓後腦勺。
「記憶也可以復制的,你現在變成最終形態,明白嗎?我說是最!終!形態!」王平知道要完全證明,只有從掃描器的數據庫里進行生物磁場比對,如果是灰色怪物,光是憑借太歲的記憶,應該不會明白王平所指的最終形態是說太歲在海邊重新模擬生物演變之後所形成的那個最終演化形態。
一切正常,太歲回來了。
看見野貓欣喜地抓住太歲的腦袋左搖右晃,王平突然很想讓王老二給他加副淚腺。
他想哭。
這次的死里逃生,讓太歲的能力產生了變化,以往他的吞噬範圍只局限于動物範疇,現在則擴展到幾乎所有的生物,而他的模擬能力自然也擴展到各種植物,並且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生物磁場掃描對太歲將不再起作用。同時,因為植物細胞所擁有的細胞壁的防護能力比動物細胞要強,因此在抵抗能量武器以及冷凍武器方面,太歲不再象以往那樣脆弱,起碼一顆冷凍榴彈只能起到延遲太歲外部活動的作用,而無法象以往那樣,直接凍結太歲大部分組織。代價也不是沒有,由于植物細胞的結構簡單,活動性自然也遠不如動物細胞劇烈,因此太歲在正常情況,也就是提高防凍能力的同時,如果想轉換到其它形態,比如酸液蠍子這種復雜結構,所花費的時間超過十五分鐘,恢復到原始吞噬狀態,最快也要五分鐘。從此點也可以看出為什麼太歲原來的吞噬能力對那些灰色怪物沒什麼作用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除了重復太歲蘇醒前的那些消磨時間的活動,抄寫、打牌、訓練、就只能約莫著日子等待冬季的降臨。
太歲的蘇醒還為小隊增加了一項新的活動,這個家伙可以演化成多種植物,最夸張的時候將大廳完全變成了樹林,將破洞完全堵住,確定怪物不會被訓練驚動而近來後,暗殺小隊外加王平、太歲,就成了野貓的訓練對象,由于野貓的超高速度只能連續維持二十秒,通過王老二的計算後,提出了關于野貓的新形訓練方式,也就是以正常速度戰斗,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才使用高速移動,這樣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輕野貓的肌肉負荷,延長總的高速移動時間。
只可惜由于原料匱乏,無法針對野貓的特性配置她能夠使用的無害藥劑與營養劑,否則野貓的閃電戰能力還能提升一個台階。
臨近冬天的時候,野貓經過每天一次的訓練,已經可以在太歲演化的樹林環境中,以準高速運動超過一分鐘,王老二給她特制的雙搶也使用的異常熟練,甚至可以利用開槍的後坐力轉向加速!連暗殺都不得不承認,暗子之中,除了暗割擁有和野貓抗衡的能力外,其它人在近戰的時候,恐怕都不是野貓的對手,想干掉野貓,只有保持一定距離,使用大面積覆蓋的火力才可以做到。王平等人也不是白白浪費精力陪野貓訓練,他們的動態槍感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暗狙甚至感嘆,他現在可以在半睡著的情況下捏住紅跳蚤的腿。
至于暗割為什麼擁有能夠對抗野貓的能力,暗殺也沒隱瞞,因為王平與太歲同暗割交過手,從太歲的核心連續被暗割擊中,多少也能感覺出這個女人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暗割在進入訓練部隊後,迅速顯露出對各種磁場尤其是生物磁場的感應能力,其實就是俗稱的第六感比別人更加敏銳,關鍵是針對此點進行藥物催化後,她是所有被注射者中藥效最好的一個。
相比來說野貓的第六感更加繁雜,可以感覺周圍生物的善惡,可以感覺水源的大概位置等等,就象個不是很精準的磁場雷達,那麼暗割則是象個天然的生物磁場感應器,雖然沒有王平的那麼精準和強大的範圍,但是在進入她周圍二十米以內的生物,暗割都可以在第一時間感應到該生物的生物磁場精確位置以及活動劇烈程度,關鍵在于,她的松果體可以自動剔除其它磁場干擾,這也就是為什麼暗割穿著可以干擾王平這種高科技掃描器而她自己卻可以準確知道太歲核心位置的原因。
人類的科技即使再發達,始終也沒有達到能夠實現某些特別生物功能的程度。
因此野貓在進入暗割二十米探測的範圍內,即使是最高速度,暗割也有接近一秒的時間進行反應,第一時間根據野貓自身磁場的某一部分的劇烈活動判斷野貓的進攻模式,甚至可以將刀刃擺好位置等野貓自己撞上來。
當然,實戰中到底誰贏誰輸,還真的不好說。
只是太歲知道這件事情後,還真的鬧了個大笑話,他特意轉變成野貓的形態,想以此與暗割再較個高低,卻發現怎麼也無法達到野貓所發揮出的速度以及靈活度,在自己演化的樹林環境中,把自己撞的暈頭轉向,甚至灌下鹽酸洛貝林也沒作用。其實連王老二都無法解釋野貓為什麼擁有這麼高的運動能力,用他的話講,藥物改造是一個因素,想要徹底了解,除非是做活體解剖才有可能弄明白,太歲就更沒辦法僅僅憑借基因復制就解決這個難題。
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去,終于到了差不多該離開的時候,還沒等太歲首先放出個小老鼠上第六層觀察情況,第八十七天早上,無聲的吶喊驚動了王平與野貓,王老二也檢測到了。眾人聚集到大廳,太歲考慮後,使用延長觸手觀察門外的情況,一個灰色怪物都沒有。似乎它們被次聲波召集,都回到地面了。
「你怎麼看?」暗殺自然要征詢王平的意見。
王平听完太歲偵察的情況,心里已經有了打算,絲毫沒有遲疑地說道︰「等三天,如果門外還沒出現怪物,咱們就小心的模上去。如何?」
「沒問題,該抄的書也抄了,這幾天大家好好休息。準備再和這些該死的家伙干一次!」暗殺很干脆的說完,大家齊聲叫好,各自忙活去了。
王平所要做的準備其實不多,再次通過無線方式檢查完天狼星的配置與運行情況後,就陪著貓女玩來鬧去的。如果沒有外面那些灰色怪物時刻威脅著安全,長毛男甚至想呆在這里和貓女過一輩子。
準備出發的當天,出了點小問題,剛剛將堵塞物去掉,把第七層的那個出口的氣壓門升起來,卻發現本來已經準備好的飲水水袋,因為年頭太長,裝滿水後一晚上就破裂了,只好讓王老二重新利用現有的金屬材料臨時制作出一堆金屬罐子,暗殺、王平、太歲等人都去幫忙,再用堵塞物將破洞堵上太麻煩了,干脆就留下野貓、暗狙、暗勒以及天狼星看守洞口。如果有灰色怪物進來,他們拖延時間,好讓王老二再次烤‘木頭’。
等待總是漫長的,野貓自然也閑不住,開始與暗狙和暗勒閑聊。
「喵,你們為什麼都叫暗什麼的,不感覺古怪嗎?」野貓的問題總是那麼不著邊際。
「哦,其實我們都有自己的名字,老板只是要求我們出任務的時候用代號,沒有任務的時候自然也不會用這麼古怪的稱呼。」暗狙雖然在聊天,仍然將狙擊槍對準門口,說道︰「我可不想自己的兒子起這樣的名字,他可是我的一切。」
「喵,你有兒子了?說說他的故事!貓要听!」野貓或許繼承了人類與野獸的好奇心,因此她的好奇心態總是雙份的。
「恩,他就是個讓我頭疼的小混蛋,很活潑的那種,當然,我離開家這麼長時間,他媽媽如果不是有我的生活配給,估計早就丟下他跑了。嘿嘿。」暗狙半開玩笑地說道。
暗勒在旁邊插話,滿嘴酸味地說道︰「沒事別老提你老婆,當年你為了這個美人打了多少場拳頭架,還記得嗎?如果她不是個自由人,恐怕也早就有人把她弄走當奴隸去了。」
「不提,不提。」估計暗勒也是失敗者之一,暗狙看來對當年搶老婆的事情很得意,隨意地問野貓︰「你小時侯是什麼樣的?方便說嗎?」
「喵,要貓講可以,不過你們也要講自己的故事的哦,不然不公平!」野貓其實滿臉都透露出想講故事的,就象個要展示自己寶藏的小孩子。
既然話說到這里,暗狙兩人也很喜歡野貓這個女孩子,永遠保持樂觀的心態。對視一眼後,點頭答應了。
「貓的故事很簡單的哦,小時侯一直跟著媽媽住,媽媽給貓找了很多很多的姐妹朋友的哦,後來媽媽死了,貓為了找淨化水源的濾心踫到了平的哦,才知道那些姐妹朋友都是一種叫女圭女圭的東西哦,它們不需要喝水的哦,後來貓喜歡平,就一直跟著他了。」野貓說完還不好意思地笑笑,補充道︰「貓的故事很簡單,貓不會說,不過你們不要耍賴,一定要講的哦!」
暗狙推推暗勒,暗勒搖搖頭,表示還是暗狙先講,暗狙清清嗓子,沉思了幾秒,開始講述他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