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塌上坐著一人,裝束和人臉一樣——白蓋住面容,只露出一雙眼楮。盡在姬仁心想此人應該就是長老。
「陌生人,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說話聲音蒼老陰柔。
姬仁上前幾步,卻被高個子女人攔住,「你想干什麼!退後。」
退後一步,姬仁一改嬉皮笑臉,露出善意的微笑,此時他變成了成熟內斂的男人,「長老,你好。我與我的妻子迷路山林,不慎闖入貴村,希望行個方便。放我們離開,大恩不言謝,事後必有回報。」
不止兩女人露出疑惑的神情,慕容雪心中也震驚不已︰前一刻是的混子,後一刻卻變成了彬彬有禮的紳士。
姬仁有自己的打算,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想和長老級別人物談判,必須有等價的籌碼才行。或許無恥的插科打諢對年輕女人有用,對付年邁的老年婦女可不行。他還有個深層的顧慮︰只有表現的神秘莫測,讓人覺得他們大有來歷,才能讓對手有忌憚——沒有背景,對手會毫不猶豫的殺人滅口。
「哦?陌生人,你們僅僅是迷路這麼簡單?」
「那當然。」姬仁笑笑,跳動的火苗映在他臉上,妖艷異常。
「我們不是三歲孩童。說謊也得分清對象!」蒼老的聲音驟然喝道,帶有幾分威壓。
「長老這話怎麼說的?我和我的妻子難不成會故意闖入貴村?」姬仁笑著回道。
坐塌上的人沒有答話,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此時高個子女人說道︰「賤男人。你老婆昨晚不是想殺了你嗎?」
姬仁瞟一眼高個子女人,淡淡的回道︰「雖然我們闖入貴村是有不適當之處,但請這位小姐說話注意分寸。我和我老婆非常恩愛,怎麼會起謀殺之心?」
高個子女人愣住,姬仁態度的巨大反差讓她適應不過來,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讓人捉模不透。
「陌生人,你以為能騙的了我們嗎?」坐塌上的人再次說話,語氣中的壓力更大,接著對人臉喝道,「小三,你告訴陌生人,他剛才對你說了什麼。」
原來人臉叫小三。這名字取的很有特點,與國際接軌,與時俱進。
「是。」小三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答道,「剛才他對小三說︰他們是夫妻,由于女人有了外遇,起了殺心。昨晚正是女人下手的時機,不巧闖入了村子。」
「陌生人,你們還有什麼說的?」坐塌上的人冷聲問道。
姬仁等著就是讓人臉幫他說出目的,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說道︰「不錯。我是對這位大哥說過這事。不過,我老婆已經認了錯,此事我不想再追究。」
「賤男人。剛才你還口口聲聲要把老婆獻給蛹神。現在倒是深情的很吶!」高個子女人尖聲罵道。
姬仁笑著回道︰「實不相瞞。剛才弟弟貪圖姐姐的美色,實則故意討好姐姐。現在弟弟後悔了,老婆畢竟鞍前馬後伺候本少爺幾年。老頭子說了,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此人是紈褲少爺。此時聯系起姬仁的前後表現,確有幾分紈褲少爺的影子——膽小、毆打女人。
高個子女人已經有幾分相信姬仁的話。慕容雪是警察,開的又是進口高檔轎車,能配的上她的只有財大氣粗的紈褲少爺。再者,姬仁畢竟是大家族的少爺,耳濡目染之下,此時表現出的鎮定,也說的通。
「你是哪家的少爺?」坐塌上的人問道。
姬仁暗叫糟了,他平時只八卦一些校園緋聞,根本沒注意社會上有哪些大家族。那些離他很遙遠,好比天和地的距離,永遠沒有交集。模了模鼻子,姬仁想到一個人選許。
剛要說話,一直沒說話的慕容雪叫道︰「我老公是方家的繼承人,怕了吧?怕了就放了我們。」
對于方家,姬仁听都沒听過,但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慕容雪作為警察,多多少少與上流社會接觸過,她口中的方家肯定是大有來頭。
「方家的少爺?」坐塌上的人顯然听說過方家,言語中壓力淡了不少,想了片刻,接著問道,「方少爺,你們剛吞並了大盛公司,謠傳你老婆和大盛的老總有不清不楚的關系,看來是真的了?」
姬仁笑著沒有答話。大盛公司姬仁不知道,方家有沒有收購大盛他也不知道,至于那位方家‘少女乃女乃’究竟有沒有和大盛的老總有一腿,他更不知道。坐塌上的人問這句話,前後設置了兩個陷阱,問的很毒辣,一個不留神就會掉入陷阱。
現在只有指望慕容雪。
「你說的是大嫂吧。大哥剛收購大榮產業,結果大嫂卻……」慕容雪說道。
「閉嘴。你沒有資格說大嫂。」姬仁喝道,「你和她一路貨色。」
慕容雪扯住姬仁的衣服領子,撒潑尖聲喊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大嫂也有一腿,我氣不過,才在外面找了人。」
其實方家二少爺和大嫂子之間的緋聞早已經不是秘密,報紙上隔三差五就會報道一回,儼然成了下層社會嘲笑上流社會名人的利器。慕容雪跟著姬仁的劇本走,用盡人皆知的事情證明姬仁真是方家二少爺。
「真想不到,在這里能看到方家二少爺。貴人駕臨,希望不要嫌棄小村招待不周。」坐床上的人笑著說道,相信了姬仁的身份。
姬仁說回道︰「好說。不知道長老如何稱呼?」
「山野村夫之名不容掛齒。倒是方少爺已做客小村兩日,方老板肯定擔心方少爺的安危。不如先寫封信報個平安?」坐塌上的人笑道。
姬仁心想難道面前的長老想趁機勒索一番?轉念一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哪里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照現在的情況,姬仁知道似乎是不可能正大光明走出去。就算長老顧及他的方二少爺的身份,起碼也得等到方老板送來了贖金,才能放人。
怎麼辦?
「方少爺你的書法可是很出名。小村雖然地處荒野,但也偶然看過報紙上方少爺的一手好字。」坐塌上的人還是笑著,但語氣其中有股陰寒之氣。原來還是不信任姬仁。字是不會騙人的,只要姬仁寫出一個字,就能分辨真假。
「長老說的是。家父確實會擔心我的安全。不如這樣,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即可,何必寫信那麼費事。」
「小村簡陋,不怕方少爺笑話,並沒有電話。」
姬仁盯著坐塌上的人片刻,笑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寫封信好了。」
坐塌上的人對高個子女人說道︰「大四,你去幫方少爺拿紙筆來。」
原來高個子女人叫大四。這名字比人臉的小三來的更時尚,不知道有沒有大五、大六……。
大四很快拿來了紙筆,踢給了姬仁,冷冷說道︰「到椅子上寫。」大四雖然還是看不慣姬仁,但已經沒有罵姬仁是‘賤男人’了。
姬仁坐到黑木雕做的椅子上之後,俯在兩椅之間的桌幾面上,筆尖點在紙上,卻沒有寫一字。
大四奇道︰「怎麼不寫?」
「這里有點暗。」姬仁回道,接著四周巡視一圈,指著坐塌,又說,「要不到那去寫。那里似乎亮點。」
沒錯,坐塌兩側有兩盞小油燈,明顯亮了許多。
不等坐塌上的人說話,姬仁快移動過去。沒有了阻擋,眨眼功夫就到了坐塌前。眼咕嚕掃了下坐塌,不多說,俯身準備寫信。
姬仁突然跳到坐塌上,單腳用力撐起,靠著後坐力跨到坐塌之後,一把扯開坐塌之後的珠簾。
簾後有一人。
從身形看,是個女人,而且是年輕的女人。
她是誰?
姬仁不知道,但他懂的一個道理︰年輕女人的身份很不簡單。能躲在長老後面**的人,必定是大有來頭。
石室里的大火盆很旺,如果沒有坐塌兩側的油燈,珠簾很容易被現——人的眼楮不適應從亮處看更亮的地方︰當人看太陽的時候,會覺得很刺眼,就是這個道理。坐塌兩側的油燈雖然不是很亮,只能算作錦上添花,但就是這點光亮,相對于石室里其他地方,坐塌來的更亮。如果不仔細看,是不會現坐塌之後的珠簾。
姬仁為什麼能看到?因為他是陰陽眼,從小一見鬼,他的眼楮就會不自覺眯起來,這也是人的自然反應——遇到驚嚇會下意識閉上眼,視網膜就處以緊縮狀態。久而久之,姬仁眼楮的視網膜變的比常人來的小。視網膜一小,接受到的外界光線就少點,視覺差異反倒比普通人來的低弱些。
「長老!」大四沖向坐塌,尖聲叫出聲來。
坐塌上的人看到姬仁手中亮晃晃的小刀,急忙站起身,沉聲說道︰「你怎麼有刀?」此時大四已經沖到坐塌前,尖聲喝道︰「賤男人,放開長老。」
姬仁有點吃驚,下意識看了看正被他挾持的年輕女人,難不成這人才是長老?
年輕女人不懼架在脖子上的小刀,冷靜的說道︰「你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