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不錯,門口的保安更不錯。見謝文東一臉驚奇的在自己前面東張西望,上下打量打量他,謝文東還是老一套,只是衣服下多了一件黑色絨衣。都什麼時代了還穿中山裝,老土!保安哼了一聲,上前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謝文東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里變化太大。」「哧!」保安嗤笑一聲,嘲笑道︰「也不知道從哪個屯子里冒出來的,別說你以前來過這,沒什麼事趕快走人,這里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謝文東眯眼看了看保安,忍住沒有發作。如果換成一年前,等不到保安說完,他的皮鞋早和對方的臉親密接觸了,不過現在他比以前成熟多了,也貴氣多了,知道什麼樣的人值得他去動手,什麼樣的人是不肖一故的。他能忍,高強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大步上前來到保安近前,二話沒說,揮手一個大嘴巴砸在那人臉上。保安被打得原地轉一圈,捂著臉良久才反應過味來,他哪受過這氣,指著高強的鼻子,剛想大聲叫喊,高強一拉衣襟,露出里面黝黑的槍把,冷冷道︰「嘴巴要干淨,做人要識趣!」
當保安看清高強腰里別著的東西,臉色頓時蒼白,一句話沒說,莫不做聲的回到自己的崗位,象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臉嚴肅,站得筆直,只是臉上四個指印清晰可見。謝文東淡然一笑,道︰「強子還是那麼好強!」
高強低聲道︰「我就是看不慣有人對東哥出言不遜。」謝文東心中暖洋洋的,一拍高強肩膀,道︰「你在門口等我,我自己去辦事。」高強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回到停靠在路邊的車內。
學校大致結構沒有變化,謝文東直步進了主樓,很容易的找到導員的辦公室。他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應答,一擰把手,門是鎖著的。這時旁邊路過一位老師模樣的中年人,問道︰「你找誰?」謝文東點頭一笑,客氣道︰「我找符老師。」「哦,找老符啊!他現在可能還在班里沒回來,你去教室找他吧!」謝文東老臉一紅,難為情道︰「請問教室在哪?」
學生找不到自己的班級,謝文東可以算是第一人了。教室在一號教學樓的二零五房間。謝文東向中年人道謝後快步離開主樓。在他想象中,一號教學樓很破,教室通風性能異常良好,冬天時,屋里的氣溫基本上和外界持平,坐一會都會渾身發抖。可現在一看,他的觀念太落後,剛進大廳,熱氣迎面撲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的含義謝文東算是理解了。
他上了二樓,沒等找幾號房間,只見一位頭發花白,身材適中的老頭從走廊里側的教室中出來。謝文東一見笑了,這老頭正是他的導員。他快步走上前,禮貌道︰「符老師,一年沒見,你身體還是那麼硬朗啊!」導員聞聲一楞,轉頭一看,迎入眼中是一張燦爛的笑容,他驚訝道︰「謝文東!」謝文東撓撓頭發,笑道︰「沒想到符老師還記得我!」
導員呵呵一笑,道︰「曠課一年,我教學好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想不記得你都難!怎麼,這時候回來干什麼,我都快把你除名了。」謝文東笑容不改,道︰「我是回來參加考試的。」導員一听,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考試?曠課一年,既沒向我請假,又沒事前打招呼,你還考什麼試?我看你也把學校放在眼里,回家算了。」
謝文東懶著廢話,直接道︰「我是沒把學校放在眼里,但我還得要畢業證,所以,想請符老師幫幫忙。」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一牛皮紙信封,塞進老頭手里,道︰「學生的一點心意,老師買些煙抽。」導員本不想要,但感覺手中信封的重量沉甸甸的,大概不下數千元,雖不多,但對一般人來說也委實不少。老頭變臉如變天,面無表情的恩了一聲,把信封放進提包內,打著官腔道︰「你家不是本地的吧?」謝文東點點頭。老頭一臉惋惜道︰「外地人在這里上學也不容易,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錢能通天!這話一點都沒錯。謝文東心中冷笑一聲,下不為例,就是下次還要送錢,面上笑呵呵,心照不宣道︰「一定!」
「恩!」導員大點其頭,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考試要來參加,不然我也幫不上你。」臨走前又對謝文東小聲說道︰「現在剛上課,既然來了,別錯過,去上一節課意思意思。」
謝文東含笑道聲好。等老頭慢悠悠走後,他嘆了口氣,為教室里一屋子的學生惋惜,有這樣的老師能培養出什麼樣的人才,在這種環境下,能出淤泥而不染的能有幾人,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了這些人偽君子,那壞蛋也沒有生存的空間。謝文東呵呵一笑,走到教室門前,輕輕摳門。片刻,里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進來!」
謝文東推門而入。教室很大,足有七八十平方,里面密壓壓做有一百多人,可謝文東認識的卻沒幾個。講課的老師對謝文東面生得緊,這也難怪,他一節課沒上過,老師要是對他眼熟就怪了。問道︰「你有什麼事嗎?」教室中二百多道目光一齊射向謝文東,里面大多帶有疑惑。他在學校沒上過幾節課,一個班的同學也只是匆匆照過幾面,那時剛開學,互相之間不熟悉,他的相貌又不出眾,班里同學能認出他的恐怕不超過十個。雖然被百人注視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不過謝文東早已經習慣了,他老神在在道︰「我來上課!」老師瞪了他一眼,疑問道︰「你是這班的學生嗎?」說著話,轉頭向看其他人,想求證一下。
大部分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這時一個聲音在教室後方響起︰「他是!他叫謝文東。」
哦?謝文東仰目一看,說話之人不下一米八,滿臉的落腮胡子,膀大腰圓,一年多時間沒見,謝文東還是認出他是和自己同一個寢室的老五。老師點點頭,打開點名冊翻了一陣,好會才看向謝文東,說道︰「如果我沒記錯,我的課你好象一節也沒上過。」謝文東暗嘆一聲,別說你的課,其他人的課也沒上過。他歉然道︰「實在不好意思,現在我來了。」
老師長吸兩口氣,冷聲道︰「出去!」謝文東眨眨眼楮,低頭想了一會,眼楮四下一看,第二排里中間有處空位,他大步走上前,對外面的學生道︰「對不起,請讓一下,我進去。」他聲音不大,但卻帶有陰柔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外側的三名女生木然的起身,讓出一條空道,謝文東側身閃了進去,撢了撢坐椅上的浮沉,一坐了下去。
見他根本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里,也同樣沒把他這老師放在眼里,這三十歲出頭,頂著律師頭餃的男老師勃然大怒,猛得一拍桌子,大聲喊道︰「我讓你出去,你沒听見嗎?」
謝文東微微一笑,道︰「我既然已經教了學費,就有在這里上課的權利,只要不是我自願,沒有人可以讓我出去。老師也是一樣。」「你……」老師指著謝文東,半晌沒說出話來,嚴格來說,不管再怎麼壞的學生,老師確實沒有權利把他請出教室。謝文東繼續道︰「上學交學費是我們學生的義務,而听老師講課是我們的權利,希望老師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還有,我順便問一聲,這節是什麼課?」旁邊的女學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謝文東這樣有‘魄力’,敢和老師如此說話的人,心中對他好奇,壓低聲音道︰「刑法!」「刑法?」謝文東搖頭而笑,道︰「刑法我很熟悉,自學了很久呢。」「撲哧!」兩旁的人忍不住發笑。謝文東的話不假,他對刑法還真下了一翻苦功,特別是量刑上,他自己粗略曾估算一下,如果他被量刑的話,就算長了一百個腦袋也會挨一百顆槍子。但天下能制住謝文東的能有幾人,能給他量刑的又有幾人?!
老師足足運了半分鐘的氣,才勉強把心中怒火壓下,從牙縫中一字一頓道︰「繼續,上課!」老師轉身,邊拿粉筆在黑板上寫邊道︰「下面,講搶正當防衛與防衛過當……」「噶 !」一聲,老師一句話沒說完,脆弱的粉筆在他顫抖的手中斷為兩節。
謝文東听了一會,索然無趣,這時,後面一個紙團砸在他腦袋上,轉頭一瞧,大後方老五正伸長脖子想他招手,旁邊還有其他一個寢室的五人,紛紛眯眼笑呢,特別是老三,半起身,撅著,向他揮動手臂,低低拉長聲音,用嗓子眼喊道︰「過來坐啊,別一回來就擠在女人堆里!」謝文東一听,仰面無聲而笑,眨眨眼楮,卻沒有起身的意思。他雖不把老師放在眼中,但也不想做得太過分,上課時亂竄,他怕老師忍不住會發瘋的。或許教室太暖和了,或許這幾天的連夜奔波讓他太疲勞,或許老師的聲音過于催眠,卷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謝文東低頭打個呵欠。他正想趴在桌子上小睡一會,旁邊的女生看了看他,怯生生問道︰「你真是我們班的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謝文東朦朧雙眼,點點頭,道︰「我很忙,不經常來上學。」「忙什麼?你上班了嗎?」唉!謝文東嘆氣,無奈道︰「忙打架,忙殺人,忙放火,忙搶劫!」
「呵呵!」女生小聲嬌笑,道︰「你真逗!」「是嗎?」謝文東轉目瞄瞄女生,第一感覺就是白淨,面上沒有一絲雜質,靜如去皮蛋白,十八九歲的樣子,容貌秀麗淡雅,幾縷頭發染成深紅,添加些許成熟與活潑,但這掩飾不住她的天真。謝文東看不出她的天真是自身的還是裝出來的,他也不想去分辨,只是淡然說道︰「你是第一個說我逗的人!」「恩?你不象嚴肅的人嘛!」女生如星雙眸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謝文東打個呵欠,伏在桌子上,眼楮慢慢朦朧,喃道︰「不嚴肅,但我是壞蛋!」
一個人說自己是壞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都會被人當成玩笑,特別是謝文東這樣長相清秀,身材中等卻又微微偏瘦的人,不認識他的人決不會把他和壞蛋聯系在一起。女生自然也不信,以為他在開自己玩笑,媚氣橫生,嬌聲嗔道︰「听你說話好象沒有一句是真的。」女生轉眸的媚氣很電人,謝文東卻無福消受,低弱鼾聲微起,枕臂睡著了。女生的白臉頓時更白,她在學校內未必算是最漂亮的,但在班級中沒有女生能和她相媲美,自然成了眾人中的焦點,不少男生如同蒼蠅一般在其身邊左右旋轉圍繞,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被人捧著的感覺她早已習慣,可今天踫上一個不把她放在眼中的男生,在自己主動搭腔的情況下竟然睡著了,這口氣憋在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看著謝文東香甜的睡容,真想在他臉上很很掐兩下,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心中不停念叨︰淑女!淑女!保持淑女……還好,她沒有把想法付之于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