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婭一個人楞在原地良久,當她反應過來時,謝文東已經走出好遠,心中一陣委屈,她高聲喊道︰「這就是你對朋友之道嗎?」謝文東站住身,並未回頭,揮揮手,隨意說道︰「對不起,我本來就是壞蛋。」
上了車,謝文東疲憊的閉上眼楮,整個身子埋在柔軟的靠椅中,默默不遇。副駕駛座上的姜森回頭問道︰「東哥,回別墅嗎?」謝文東搖首,輕聲道︰「我想逛一逛,隨便去什麼地方。」姜森理解的點下頭,對司機道︰「開車。」轎車緩緩啟動,在燈火茫茫的街道穿梭,游蕩于黑夜覆蓋的城市中。霓虹燈依然閃爍,美如點點繁星,鬧市依然繁華,有如閃亮的寶石裝點在城市中央。可惜,謝文東無心去欣賞,這個城市最讓他依戀的人已經走了,他的身體好象突然被掏空了一大截,孤獨和壓抑象是洶涌的海浪,源源襲來。這次雖然成功送出彭書林,但中央的權利也讓他見識了,那種權力不是人為所能抗拒的,甚至連起碼回旋的余地都沒有。彭書林怎樣,在H市乃至H省,他是高高在上的特派員,可在中央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只螞蟻,舉手抬足之間就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一個人,永遠也斗不過一個國家。他送走了彭書林,也就相當于得罪了中央某個極有實權的人,雖然危機還沒有顯現出來,謝文東也有些預示到。看來,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了。他長長吸口氣。
如果沒有人,他這時一定會忍不住大喊一聲,發泄心里的悶氣。這種無形的壓力,若是換了常人恐怕早被壓彎,壓折。他眼楮未睜,突然開口道︰「放個音樂听听。」「恩?」姜森一呆,他見謝文東良久沒說話,閉著眼楮,以為他這一陣過于操勞睡著了,這一突然開口把他弄楞了,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錯。見沒反應,謝文東閉目又道︰「我要听動感一些的音樂。」
這回姜森听清楚了,連同司機一起上翻下掏,找到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革命和抒情歌曲,這些本來都是謝文東平時喜歡的,那知他今天換了口味,姜森無奈,回過頭,為難道︰「東哥,沒有。」謝文東緩緩張開眼,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呵呵一笑,道︰「沒有就算了,隨便去一家迪廳也好。」這簡單。司機心中一樂,獻寶似的說道︰「東哥,前面不遠就有一家,咱們自己的場子,地方大,里面更是火暴得很!」謝文東微微點頭道︰「就去那吧。」
迪廳名叫‘夜游神’,只看門臉就知道這間迪廳確實錯不了。迪廳上下三層,門面寬敞,地毯鋪地,一直延伸到室外,雖然外面積雪成堆,但大紅的地毯卻被打掃得干干淨淨,落地的玻璃門窗更是一塵不染。門口站有兩位身穿紅色唐裝棉襖的年輕女郎,對來往進出的顧客頻頻施笑。轎車在不遠的道邊停下,謝文東剛打車里出來,後面隨行的汽車也紛紛停下,車門一開,下來十多位剽行大漢,他一揮手,道︰「你們不用跟著我。」高強姜森二人也下了車,相互看看,後者悄然眨眨眼楮,高強雖呆板,擔心思細膩,沉思片刻,對眾人道︰「你們在車里等吧。」說完,他來到謝文東身旁,道︰「東哥,我陪你。」
他語氣堅定,不容決絕。謝文東笑問道︰「我能反對嗎?」「不能。為了你的安全。」上次在江邊迪廳發生的事高強還記憶由心,想起都後怕。謝文東一錘他肩膀,道︰「既然不能反對,你還那麼多廢話干什麼。」「誰讓你是老大呢。」高強冷冰冰的面容終于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哦!」謝文東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仿佛又回到中學時代有說有笑的時候,那時,他,三眼,李爽,高強四人簡直天不怕地不怕,無悠無慮,哪有顧忌,隨性而為,那是多麼的痛快。他笑呵呵的看著高強,好一會才搖搖頭,說道︰「強子,沒事多笑笑,看你板著一張臉,冰塊似的,什麼時候能找到女朋友?!」
高強認真的思考起來,半晌,認真說道︰「沒辦法,習慣了。」謝文東仰面而笑,拍著他後背,道︰「真是了不起的不良習慣。」後面的姜森忍不住也笑了。三人嘻嘻哈哈走到大門口,左右兩位迎賓女郎並不認識他們,點頭微笑道︰「歡迎光臨,三位里面請。」女郎嗓音甜美,嬌滴滴的,讓人一听如沐浴春風,倍感舒服。不錯啊!謝文東暗暗點頭,問道︰「這個是誰來管?」高強想了想,道︰「應該是老肥(李爽文東笑道︰「看來小爽進步不少嘛,知道把低俗的地方裝點得高雅一些。」高強搖頭,實話實說道︰「進步是有的,但這注意十有八九是三眼哥教他的。」
謝文東笑而不語。三人進了大廳,馬上有服務生迎上來,滿臉笑容道︰「三位有什麼需要嗎?咱們這一樓是旱冰場,二樓是迪廳,三樓是酒吧……」高強擺擺手,打斷服務生的長篇,姜森道︰「我們去迪廳。」
「好!」服務生點頭道︰「三位跟我來。」言罷,指引謝文東幾人上了二樓。偌大的舞廳至少有三四個籃球場般大小,由于場地過大,顯得里面的客人並不多,舞廳內放這柔和的音樂,稀稀拉拉有幾對男女在場中慢舞,大部分人都坐在場地周圍喝酒聊天。謝文東邊走邊閑聊,問道︰「你這里面積不小,客人可不怎麼多啊。」服務生笑呵呵自豪道︰「一听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來咱這!這才哪到哪啊,我們的黃金時間在十二點以後,那時有舞蹈表演,別看現在人不多,到時你要是能在場中找個空位置都算不錯了。」謝文東三人對視一笑,要了幾瓶酒,找個沒人的空位置坐下。正如服務生所說,三人坐了不大一會,陸續不斷有客人進場,舞廳的音樂也隨之換成動感十足的電子舞,重金屬音樂。極付感染力的鼓點震撼到人身體最深處,渾身的血液不自覺的為之沸騰。這正是謝文東想要的。酒加上重金屬,好象是一支興奮劑打在身上,每一顆細胞都在跳躍。
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謝文東又喝了一大口酒,閉目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這時,他腦袋那些昏睡的思維又活躍起來。那位中央杜姓的高官固然極有權利,但他掌握的只是軍權,在中國,是靠政治,靠手段的,只要自己和想辦法和政界要員打好關系,那杜庭威的父親也不足為慮。當然,這並不容易,需要知名度,正面的知名度。也是該到用上喻超的時候了。自己投資了那麼多,這位全面負責文東會白道企業的專家也該有所回報了。謝文東心中一步步算計著,每一處細節都在心中逐個演示一遍,把自己當成第三人,邊思考邊找漏洞。這種思考方式他也忘記是從何時開始的,總之很有效果。
只要謝文東的思緒澎湃起來,那世界上沒什麼事能讓他一籌莫展的。他昂起頭,仰天一笑,緩緩問道︰「你們說,現在杜庭威在干什麼?」姜森道︰「可能在舒舒服服的喝著美酒,也可能摟著漂亮姑娘在床上,總之他那位大官老爹不會委屈他的。」高強接道︰「也可能恨東哥恨得要死。」「是啊!」謝文東道︰「憑他父親的權利,這次杜庭威不會有什麼事,不過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再來找我的,他是那種只能讓別人受氣而別人不能讓他受一點委屈的人。下次,他再找上我時候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姜森和高強一驚,忙說道︰「東哥,那我們應該小心提防才是!」「提防?」謝文東大笑道︰「我正盼望他早點來呢,希望,別讓我等得太不耐煩,也不要讓我太失望。」他星目閃爍出耀眼的光彩,道︰「中央?!呵呵,真是讓人期待啊!」
姜森和高強對視一眼,同是微微點點頭,這才是他們所熟悉,近乎有些變態的謝文東。
半夜十二點時,迪廳到了真正高潮的時候,數名服裝整齊的黑衣女郎擁上半人多高的舞台,在DJ煽情的言語和快節奏音樂的伴隨下,狂跳起來。很快,女郎們的熱情帶動下面的人群,音響室里的DJ更是不甘寂寞,對著麥克風聲勢力竭的叫喊︰「各位朋友站起來,舉起你們的手,活動你們的脖子,準備好了嗎?跟我一起搖……」
謝文東搖搖頭,有些受不了了,他起身道︰「這里已經不屬于我們了。」姜森環視一圈,放眼看去,具是一條條高伸揮動的手臂,在閃光燈下,如同無數條白蛇在跳舞,他嘆了口氣,說道︰「真是一些浪費的人。」「浪費什麼?」高強不解。「時間,生命!」姜森道。謝文東哈哈一笑,道︰「如果沒有這些人,我們的錢從哪來,誰來養活我們?!」姜森一想也是,文東會能發展到今天完全是靠這些人的‘鼎立’。幾人邊說邊往外走,這時,隨著一聲驚呼,一條黑影倒在三人面前。高強反應極快,怕有人對謝文東不利,閃身擋在他身前。還沒等他站穩,只听旁邊座位上穿來罵聲︰「媽的,你和老子裝什麼清高?」
謝文東眯眼一瞧,只見右手邊的一張圓桌旁坐了六個漢子,舞廳內燈光昏暗,他看不清幾人的長相,听說話的口音似乎是南面過來的。扭頭再看倒在自己腳下的,是一位不到二十的姑娘,身穿服務生模樣的衣服,頭發披散,身子支坐在地,一手捂著臉,半天爬不起來。這種事在舞廳、夜總會等娛樂場所幾乎天天都會發生。謝文東本不想多管閑事,剛要閃身而過,那幾人中的一位似乎仍不滿意,拍著桌子大呼小叫,嘰嘰嘎嘎,滿口的外語。或許外國人在中國有天生的優越感,或許人們對外國人那種說不出的懼怕和仰慕培養起他們的囂張氣焰,最後那人不依不繞,竟然沖到服務生面前,大庭廣眾之下劈頭蓋臉一頓巴掌。和他一起的同伴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一各個笑呵呵的邊飲酒邊看熱鬧。
謝文東抬的腳又縮了回去,他轉頭問高強,道︰「強子,幾年沒用過拳頭打架了?」高強苦思,說道︰「大概兩三年了吧。」
「恩!」謝文東點點頭,笑道︰「今天有機會練練手法了。」話未說完,猛然一進身,身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笑眯眯道︰「你鬧夠了吧。」那人正在興頭上,突然被人抓住,一楞,扭頭見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個頭不高,微微有些單薄,眼楮彎成兩道月牙,正笑呵呵看著自己。他沒把學生模樣的謝文東放在眼里,哼了一聲,用力一甩手臂,哪知對方的手掌如同一把鉗子,撈撈扣住他的手腕,未動分毫,反而把他自己痛得一哆嗦,他大聲急叫數句。和他一起的同伴見狀紛紛起身,向謝文東靠過來。一個身材中等,顴骨高凸的青年大聲喝道︰「把你的手松開,知道這位是什麼人嗎?」
高強向前一跨步,接過話,淡淡道︰「外國人。」青年轉目看向他,怒道︰「既然知道是外國人還不讓你朋友趕快道歉?不然我報了警,告你們毆打外國人可不是一件小事。」高強面無表情的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向前一遞,平靜道︰「你抱吧。」「恩?」青年一驚,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人,懷疑高強是有是神經有問題,疑道︰「你不怕?」高強漠然道︰「我怕,我怕你連一個警察都找不來。記住,在這里,我們最大!」說完,毫無預兆的晃身甩出一腳,正蹬在那個外國人肚子上,趁他吃痛彎腰之際,猛一抬膝蓋,重重撞在他面門。頓時,外國人慘叫一聲,雙手捂面,跌倒在地,手指縫中都是血,看樣子鼻骨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