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廢墟,廢墟之上還冒著陣陣的青煙。
從斷壁殘垣以及那沒有倒塌的巨大梁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地方,原本是一座豪華優雅的莊園。
雕刻著精美浮雕的牆壁雖然早已倒塌,但是那些殘破的部分,仍舊能夠看得出這座莊園在全盛時期,是何等的典雅和華貴。
系密特可以肯定,這座建造在這片風景優美的山間的別墅,絕對不是毀壞在魔族士兵的手中。
而這並不僅僅是因為,魔族的足跡還無法到達這里。
雖然魔族凶殘暴虐,嗜殺成性,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地獄景象,但是在系密特看來,這些連衣服都不穿的魔族,對于財富根本就毫無所知。
魔族也許會毀壞一座莊園,但是,它們絕對不會連莊園旁邊的那些金屬欄桿都拆下來搬走。
系密特絕對相信,魔族之所以強大,並不是依靠精良的武器和有效的軍事組織;雖然魔族中擁有強大的詛咒巫師,但是,系密特仍舊極為懷疑這種生物所具有的智力。
至少對于戰爭的見解,人類仍然遠在魔族之上。
不過,單單依靠那可怕的力量和強韌的生命力,魔族已經能夠給予人類以毀滅性的打擊,它們的利爪能夠輕易地戳破輕型鎧甲,系密特很難想象,它們需要金屬干什麼?
對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系密特早就有所猜測。
事實上,一路行來,他也曾經遭遇過數次平民的襲擊。
和大道上的掠奪者一樣,貧民們也襲擊孤身落單的旅行者,特別是像自己這樣年幼的旅行者,更是那些瘋狂貧民群起而攻的對象。
騎著馬,系密特迅速地向前馳去,他決定不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停留太久。
雖然不知道那些貧民是否還聚集在這附近,但是,系密特也不想再遭遇到前天那樣的事情。
從幾次沖突中,系密特漸漸地吸取到教訓,看到有貧民的痕跡就趕快跑開,如果發現貧民們想要包圍上來,就立刻催動戰馬闖出重圍。
系密特不想再看到第一天的那種景象——他被貧民們團團圍住,逃月兌不得。
系密特始終不知道,那天如果不是因為貧民之中有兩個拿著斧頭,以及一個拿著鐵鎖的家伙,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搶劫一空了。
對于第一次殺人,系密特竟然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就和平時用弩箭射殺那些飛禽走獸差不多,只是沒有了那種興奮,卻多了一絲沉重。
對于射殺那三個手拿武器的人,系密特並沒有絲毫的內疚。
他唯一感到有一絲遺憾的是——當他使用那張重型軍用弩射擊其中一個拿著斧子的貧民時,強勁無比的箭矢,立穿透了這個人單薄的身體。
在這種威力恐怖的武器面前,就像是薄薄的木板;而等待著從獵物身上搶到一些值錢東西的掠奪者們,則像骨牌一樣,緊緊地擁擠在一起。
系密特並沒有注意,那穿透的箭矢到底奪取了幾個人的性命,因為當時他只顧著逃跑;不過他還清晰地記得,那一聲發自于某個年輕女性的淒厲慘叫聲。
這幾天以來,每天晚上,這種慘叫聲都進入他的夢境困擾著他。
系密特感到自己簡直已經成為了一個「櫥櫃」,只不過他的臉上,還沒有用黑豆粘上一顆黑痔而已。
系密特甩了甩頭,將煩惱拋到腦後,他現在要繼續前進,要在太陽落山以前,爬上前方那座山嶺。
系密特騎著馬,沿著狹窄擁擠的山道向前輕馳,而在他身後跟著的那匹戰馬,則馱著帳篷和所有行李。
在這一路上,幸好有這兩匹訓練有素的戰馬。
和以前騎過的那些用來拉車的馬比起來,這兩匹戰馬,簡直就和自己腿腳的延伸一般靈活好用,它們很清楚什麼時候要飛身跳過障礙,更知道如何保持隊形而不致失散。
山間小道崎嶇不平,有的時候甚至有一兩棵樹木延伸出來,而地上更是不時有一根虯結的樹根突出了地面。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滿地的馬糞也是討厭的東西,不過,這些馬糞能夠讓系密特知道,他並沒有走錯方向。
在進入山區以前,系密特在一個小鎮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主要是為了補充喂養馬匹所需要的大麥和黃豆。
就是在那里,系密特遭到了包圍,也是在那里,系密特平生第一次殺人。
知道鎮上已經難以停留的他,只好在進入山區的小山坳里面過了一夜,等到那一隊騎士過去之後,系密特才遠遠地跟在後面。
奇斯拉特山脈支岔叢生,很多地方都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如同蜘蛛網一般的山間小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地的馬糞,以及那些因為大部隊通過而被踐踏出來的痕跡,系密特肯定會迷失方向。
山間的風和平地上完全兩樣,風往往是從下邊吹上來的。
山間的風也極為涼爽,風中帶著充沛的水分,雖然有些濕潤,卻能夠讓人神清氣爽。
山間的風更帶著陣陣清香,那山峰與山峰之間的凹陷,猶如一個蒸鍋一樣,將樹木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混合著雨露的活力,化成了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通過陣陣清風的吹拂,傳遞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就是山嶺,除了雄渾壯麗之外,還有它的細膩和溫柔。
系密特一路行來,欣賞著小道兩邊的風景,行進在這里,如果是膽小的人,恐怕早已經暈眩了過去。
兩米寬的小徑兩邊全是懸崖峭壁,壁立的岩石之上,伸展出數十棵枯瘦的松樹。
這些盤旋扭曲著的植物,在這一片筆直的山崖之上,構成了一道特殊而奇異的風景。
兩邊雪白的雲層就踏在腳下,好像伸手就能夠抓取到手中。
鳥兒鳴叫著,快速地從雲層間掠過,將原本平靜的雲彩撕碎成一條條,一縷縷。
蒼茫的大地延伸到很遠,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系密特生出了一個奇異的想法,他很想知道——大地的邊緣是什麼樣子的。
到底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瀑布,還是烈火構成的海洋?
行走在這孤零零壁立的山脊之上,最大的好處,想必就是不會迷路。
一路上常常能夠看到這樣的山脊,雖然看上去極為危險,因為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仿佛一旦摔下去,就肯定粉身碎骨,但是實際上,這種地方一點都不可怕。
在光滑的山脊上,用不著擔心延伸出來的樹木和糾結的根系,兩米寬的小徑,只要不是刻意想要體驗飛翔的快感,就絕對不會有事。
對于系密特來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倒是很想嘗試一下,飛翔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他甚至有一種沖動,如果能夠俘獲一艘魔族的飛船就好了。
雖然系密特絕對不想承認,魔族比人類更具有智慧,但是對于魔族的飛船,他卻充滿了憧憬和向往。
雖然,人類同樣能夠在天空中飛翔,但那只是魔法師才擁有的特權。
正當系密特沉醉于四周美景中的時候,突然之間,他覺得原本清香撲鼻的風中,傳來了一絲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系密特的心猛地一下子被揪了起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往前前進,將這股血腥味探個究竟,還是應該騎著馬落荒而逃,盡可能的遠離這個可能極度危險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風繼續一陣一陣地吹拂而來,將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送進了系密特的鼻腔。
不知道是因為對于母親大人目前處境的擔憂,還是僅僅是因為他的血脈中遺留的、來自父親的喜歡冒險的血液在發揮作用,在思考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之後,系密特最終選擇了繼續前進。
將所帶來的兩把弩弓全都上好了弦,扣上箭矢之後,系密特駕著戰馬向前緩緩而行。
這一次,他讓那匹馱著行李的戰馬走在前面,這樣一來,如果萬一需要逃跑的話,就少了一些阻擋。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駕著戰馬往前移動,速度並不比步行快多少。
翻過這道山脊,眼前又呈現出了另外一片景色。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縷縷血腥味讓系密特心情沉重的話,眼前那初春的綠意,倒是能夠教他駐足欣賞一番。
各種各樣的植物吐露著碧綠的女敕芽,雲杉的青色、雪松的淡綠交織在一起,那成片的女敕黃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只不過,現在系密特的心頭,就好像壓著千斤的重石。
繞過一片山崖,往下走便是一大塊開闊的平地,那里是奇斯拉特山脈諸多山坳中的一個。
這里的血腥味道特別濃重,使得系密特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
下坡畢竟比平地行走要快速得多,雖然系密特並沒有刻意催馬,兩匹戰馬仍舊輕松而又快速地飛馳在這平緩而又寬闊的下山坡道之上。
突然之間,系密特拉住了戰馬,因為拴著韁繩的原因,前面那匹馱行李的戰馬,一時之間停不下來,因此一個踉蹌,差一點就馬失前蹄。
系密特已經顧不上心疼戰馬了,因為在他的眼前,是一片慘烈的景象。
只見樹邊掛著一具魔族士兵的尸體,它被數十根弩箭所穿透。
這些弩箭就如同長釘一般,將它釘在了樹上。
不過,這都不是致命的傷痕,致命的一擊,是射進頭顱的那三支弩箭。
在這具魔族尸體不遠處,是兩團血肉模糊的騎士的尸體。
他們身上穿著的盔甲,並不足以阻擋住魔族士兵可怕的攻擊,不但如同破紙一般地被撕成碎片,甚至連同肌肉都被翻卷出來,那樣子極為恐怖而可怕。
系密特放慢坐騎,緩緩地往前走,兩邊全是這種慘烈的景象。
血肉和尸體堆積得到處都是,魔族和人類的數量大致相當,靠近外圍的地方,顯然是倉皇應戰的騎士們損失慘重,系密特看到大多數的騎士,都被魔族的利爪所撕碎。
但是,等到那些騎士排列整齊,互相配合的時候,那些魔族士兵的尸體,便成群地堆積在一起。
長槍和戰斧對于阻止魔族的進攻確實有些作用,不過真正發揮威力的,仍舊是那些重型軍用弩。
強勁的箭矢穿透了魔族的頭顱,顯然騎士們對于怎樣才能讓這些生命力頑強的生物喪命,已經有了極為深刻的認識。
很多魔族士兵擁擠在一起,它們的四肢被尖銳的長槍貫通而過,這種傷害對于它們來說原本算不得什麼,但是一時之間失去了行動,卻讓它們成為了騎士們手中弩箭的靶子。
在圍成一圈的騎士們的尸體旁邊,總是堆積著厚厚的一堆魔族的尸體,同樣鮮紅的血液流淌了一地,將這個充滿春意的山嶺,變成了人間的地獄。
而那些騎士,完全是因為數量上的弱勢而慘遭厄運的。
系密特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是魔族士兵的尸體,這些用血肉和可怕的生命力作為武器的生物,就像是麥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
但是它們悍不畏死的攻擊,再加上倒在前面的魔族尸體的掩護,最終騎士們堅固的防御體系,仍然被徹底地攻破了。
深深刺入魔族士兵體內的長槍還來不及拔出來,後面手持重弩的騎士也還沒有準備好再次發射,而第二波進攻的浪潮,卻已經將他們徹底吞沒了。
大多數騎士只是在匆忙之間將鋼質的頭盔戴上,裝備最完善的,也只不過多了一副胸甲,但是在逼近過來的魔族士兵面前,這些防御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雖然,魔族的利爪並不能夠穿透鋼質的鎧甲,但是更可怕的殺戮形式,卻奪去了騎士們的生命。
那些慌亂的騎士們,用手中的弩箭互相射擊著。
往往一支強勁的箭矢在穿透了一個魔族之後,又釘在了另一位騎士的身上。
兩具不同種族的尸體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好像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一般。
魔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它們的收獲便是——幾乎全軍覆沒的騎士兵團。
雖然系密特在休息的時候,並沒有仔細地計算過騎士的人數,但是那滿地的尸體,讓他很難想象,究竟還有多少騎士能夠存活下來。
不過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莫過于盡快地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前方的道路顯然已經斷絕了,即便系密特仍舊打算繼續前進,但沒有那些騎士為他帶路,系密特也認不得方向。
奇斯拉特山脈上由天然和人工所形成的一條條岔道,使得這個地方,成為了世界上最有可能迷路的地方。
系密特掉轉馬頭,現在對于他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掉轉頭從來的道路回去,雖然一路上的那些路標——滿地的馬糞,可能已經消失不見了,但是對于曾經走過一次的道路,系密特從來不會忘記,這是他和那些老練的獵手們,所學到的一項最基本的本領。
正當系密特沿著原路返回的時候,突然之間從眾多魔族尸體之中,緩緩地爬起一頭傷痕累累的魔族士兵,系密特和它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系密特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個魔族士兵的右眼上釘著的那支弩箭。
那支弩箭只剩下短短的尾部還露出在眼眶外面,其余的部分,全都深深地穿透入它的體內。
這個魔族士兵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同樣布滿了傷痕,七八支箭牢牢地釘在了它的身上,一支長槍穿透了它的膝蓋,而正是這一擊,使得這個魔族士兵行動十分遲緩。
系密特和那個魔族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他抬起手中握著的弩箭,指向了那只魔族。
幾乎和系密特同時反應過來,那個魔族竟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向他撲了過來。
膝蓋受傷影響了那個魔族的行動能力,拖著一條腿,魔族的速度比起系密特曾經見識過的那種迅速敏捷的動作,要緩慢了許多。
系密特幾乎連想都沒有多想,手指扣動扳機,一支箭矢筆直地射了出去。
因為和那個魔族士兵離得如此之近,箭矢準確地命中了目標。
只可惜到了這個時候,系密特才發現,他剛才發射的,竟然是那把從撒丁的僕人那里拿走的輕弩。
不過幸運的是,這支箭矢不偏不倚地釘在了那個魔族的另外一只眼楮里面。
雖然雙眼失明,但是那個魔族仍舊瘋狂得沖了過來,它揚起雙爪在空中胡亂地撕抓著。
系密特自己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那匹拖著行李的不幸的戰馬,卻被魔族的爪子一把抓到了。
而爪子所到之處,都是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
那匹戰馬淒慘地嘶鳴著,想要掙月兌韁繩獨自逃跑,但是那個發瘋的魔族,卻絕對不肯放過身邊的獵物。
致命的一擊,在戰馬的脖頸之上,開了一個可怕的窟窿,當那個魔族將爪子從血窟窿里面抽出來的時候,同時揪出不知道是血管還是食道的一長串血淋淋的東西。
那匹戰馬連第二聲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便轟然倒地,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地飆出老遠。
和戰馬一起倒下的是那個魔族的尸體,在它的左耳根有一支勁弩直貫而入,強勁的箭矢,徹底地破壞了那個魔族的大腦。
這幾乎是頂著腦袋所射出的一箭,在瞬息之間,便奪取了這個生命力極為頑強的生物的性命。
而強勁的沖擊力,使那個魔族的尸體飛出去相當遠一段距離。
系密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雖然,這是他第二次殺死魔族。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並沒有原本的那種興奮和自豪感。
看著這一地的尸體,看著那頭抽搐著奄奄一息的戰馬,系密特再也沒有自己是天下無雙的英雄的感覺了,他所見到的,是滿眼的蒼涼和悲傷。
這是一場戰爭,真正的戰爭,在這場戰爭面前,有的只是生存和死亡,在這荒山野嶺里面,系密特好像有所體會,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榮耀。
也許沒有什麼事情,是比逃出生天更加值得夸耀的。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怎樣處理那匹奄奄一息的戰馬——究竟是仁慈的讓它安息以減輕它的痛苦?還是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它活下來?但系密特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小得可憐。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里面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那是有什麼東西快速地穿過樹叢所發出的聲響。
驚惶失措的系密特手忙腳亂地想要將弩弓張開,但是慌亂之中,平時很容易就能夠做到的一件事情,現在卻變得極為艱難。
正當系密特背靠著一棵大樹,極力用腳踩住弩弓前面的腳蹬,用力扳動底下的杠桿,想要用力張開弩臂的時候,突然眼前有人影一閃而過。
受到恐懼和驚慌雙重打擊的系密特,一坐倒在地上,他的臉孔變得煞白,心中暗想,這一次絕對是死定了。
不過,當他看清楚眼前站著的那個人,並沒有那種令他感到恐懼的靛藍色的皮膚時,系密特整個人差點癱軟下來,他的手指再也無力抓住那沉重的杠桿。
強勁的弓弦勝過了他的力氣。
那個人看了一眼背靠大樹坐在地上的系密特,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旁邊那個正汩汩冒著鮮血的魔族士兵,然後問道︰「小子,那個家伙是你殺死的嗎?」
系密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瞪大著眼楮,楞楞地瞧著那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系密特根本看不清這個人真正的模樣,因為他的身上到處沾滿了血跡。特別是他的雙手和雙腿,更是像涂滿了紅色油漆一般,通紅通紅的。
唯有從身上沒有沾到血跡的那幾塊地方可以知道,他原來衣服的顏色,是明亮耀眼的銀白色。
從這個人手中拎著的那兩把彎彎的、猶如月牙的長刀上,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魔族。
系密特從來沒有看到過魔族使用兵刃,利爪是它們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武器。
這個人同樣也不會是騎士,他身上甚至連一件皮甲都不穿,而那件銀光閃閃的衣服,也看不出有多少防御的能力。
如果硬要找出這個人身上的防具的話,那麼他腳上穿著的那雙長靴,看上去是唯一一件比較能夠發揮防御作用的物品。
這個人戴著一個奇怪的像是斗篷般的怪東西,長長的後擺,猶如一條辮子一般直拖到腰間上方。
這個人的身形極為魁梧,但是卻有著看上去很不協調的細腰。
不過,系密特很快便發現這只是一種錯覺,那個人的腰並不細,只不過他身上的肌肉,實在是隆起得太夸張了一點。
系密特絕對可以肯定,這個人的前臂比自己的大腿要粗得多,而這個人的大腿,恐怕和自己的整個身軀差不了多少。
和這個人比起來,那些魔族士兵的樣子反倒更接近于人類。
系密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人,他並不知道,回答這個人的問題,是不是會給他帶來危險。
「不用害怕,我叫托尼,是聖堂武士中的一員,我會盡一切可能保護你的安全。」那個人說道。
雖然看不清那個人的表情,但是從他嘴里吐出的「聖堂武士」這個名字,立刻打消了系密特所有的疑慮。
他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的人,這就是他一直傾慕的聖堂武士,這就是人類最強的戰士。
「我看你應該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你能夠站起來走路嗎?我們的大部隊在前面的地方,那是一個比較安全的所在,如果你能夠行動的話,最好收拾一下你的行裝,騎上你的戰馬跟我走,雖然魔族好像已經撤退了,但是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再次發動攻擊。」那個聖堂武士一邊查看著四周一邊說道。
對于系密特來說,聖堂武士是如同英雄一般值得尊敬的人物,他二話不說,立刻跑到那匹躺倒在地上的戰馬旁邊,將壓在馬背底下的行李和物品拖了出來。
讓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他十二歲生日那天漢摩伯爵送給他的那個銀質水壺,因為正好擠在馬鞍和一塊岩石中間,而被壓扁了。
今天早上在一處山泉那里盛滿的清水,從破口處全部漏了出來。
系密特很是心疼,因為這是漢摩伯爵送給他的紀念品中,唯一保存下來的一件。
其他的那些,包括那支心愛的用紫荊木和牛角制成的、能夠連續發射三支箭矢的弩弓,都放在奧爾麥別墅中的地下室里面了。
當然,除了遺憾之外,也有一些事情讓系密特感到高興,那些干糧再也不會成為他犯愁的對象了。因為它們被壓扁了之後,又浸在了血水之中,顯然已經是不能夠再食用了,對于放棄這些食物,系密特絕對沒有絲毫的惋惜。
這幾天以來,他已經受夠了那焦糊的味道以及那難聞的汗臭味,能夠找個借口扔掉它們,系密特確實感到極為高興。
和那些烤餅一樣,帳篷和毯子也同樣沾滿了血水,不過系密特估計,只要找個河流清洗一下,就仍舊能夠使用。
「將那些毯子扔掉吧,就算洗干淨了,你也沒有空將它們晾干,而且毯子上面的血腥味道很難清洗干淨,晚上會招來凶猛的野獸的,現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听到那個聖堂武士所說的話,系密特二話不說便將那些行李扔在了一邊,對于心目中的英雄所發出的命令,系密特是絕對不會違抗的。
他翻身上馬,向那個聖堂武士靠攏。
騎在馬上,系密特這才發現,那個武士有多麼魁梧,他的個頭甚至連那匹高大的戰馬都要相形見絀。
那個武士在前面引路,他的步伐很大,一個縱躍,便穿出去很遠的一段距離。
系密特雖然催動戰馬緊緊跟隨,但仍舊感到有些勉強。
在這四周到處都是樹木,地上滿是盤根錯節的樹根,再加上到處堆滿尸體、甚至還插著一根根尖銳的長槍的地面,戰馬的速度絕對跟不上前面那個縱躍自如,身形靈活輕便的聖堂武士。
幸好那個聖堂武士並沒有發足狂奔,他時而停下來等待系密特,更將一路之上的那些危險障礙物都清理干淨。
而讓系密特感到無比佩服的是,這位聖堂武士好像並不需要刻意地揮刀劈砍,往往只要一掠而過,隨著一片亮銀色的光芒一閃,原本延伸出來的一桿長槍,便從中折斷,掉落到了地上。
系密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這位武士是怎樣揮刀劈砍的,所看到的只是一片亮銀光華,以及停留在空中的那一抹遲遲不散去的亮銀余輝,跟在這位聖堂武士的身後,系密特早已經沉醉于那奇跡一般的刀法。
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系密特曾經有過一種奇怪的感覺。
在他的眼前,那位聖堂武士好像化身為那些恐怖而可怕的魔族士兵。
因為他們行動起來的樣子確實極為相似——同樣的敏捷和迅速,同樣的不屬于人類的力量和動作。
但是等到那位聖堂武士施展起那精湛武技的時候,種種的相同之處立刻蕩然無存。
那優雅的攻擊技巧,絕對是魔族所沒有的。
魔族士兵雖然強悍,但是它們的攻擊方式,和森林里面的野獸並沒有什麼兩樣。
而聖堂武士則完全不同,他們的攻擊方式充滿了人類的智慧。
跟在這位聖堂武士的身後,系密特盡可能地控制住戰馬,並且用最快的速度飛奔。
那個所謂比較安全的所在,顯然離這里並不近。
系密特覺得至少趕了二、三十里路程,才遠遠地看到了在山腰上的一塊空地之上,聚集著幾十個人。
而其中最顯眼的,自然是那些身穿鎧甲的騎士。
戰斗結束之後,這些人反倒全身武裝起來,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曾經看到過那悲壯的一幕的系密特,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了不起。
在他看來,如果沒有這身裝束,才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平台之下密密麻麻地圍著無數匹的戰馬。
顯然和它們的主人不同,這些戰馬幸運地從剛才的厄運之中存活了下來。
想必魔族士兵並沒有將它們當作目標。
三位騎士各自守住一處路口,顯然正在看管這些馬匹。
那位聖堂武士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他們的驚奇,反倒是系密特的出現,讓這些人頗為驚異。
從馬上下來,系密特暫時讓他的坐騎和它的伙伴們待在一起。
而路邊的青草對于它,應該是相當適合的。
跟在那位聖堂武士身後,系密特向山腰走去。
雖然只有一、兩百米,但是崎嶇的山路行走起來卻頗為艱難,這里沒有扶梯,更沒有台階,只有碎石和岩石中的裂縫,可以當成是向上攀登的踏腳。
令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位聖堂武士好像完全不知道應該幫他一把,而是自顧自地攀上了山坡。
那位聖堂武士的動作,讓系密特感到羨慕不已。
他就像是一只穿梭在花叢中的蝴蝶,輕盈地在岩石之中縱躍,沒有幾個起落便到了山腰之上。
但是對于系密特來說,山岩實在陡峭難行,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到了山腰之上。
喘息了一陣,調勻呼吸之後,系密特向四周張望了一番。
這是一塊方圓一畝左右的平地,四周是一圈斜坡,只有剛剛自己上來的一條路,能夠比較輕松地到達這里。
顯然,這只是一個臨時的休息地點,並不是通往蒙森特的道路。
靠著西面是一道山崖,崖壁上站著一位聖堂武士,顯然正在那里站崗放哨。
系密特實在很好奇,那筆直高聳的山崖是怎麼爬上去的。
在平地的正中央,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位騎士隊長,正和三位聖堂武士站在一起,其中一位,正是剛才將自己帶來的那位聖堂武士。
看到了另外兩位聖堂武士,系密特又是一驚。
剛才那位聖堂武士在他看來已經相當魁梧了,原本他以為這位聖堂武士可能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沒有想到,和另外兩位聖堂武士比起來,那位將自己帶到這里來的武士,簡直只能算是小個子。
靠著左面的那位聖堂武士身上穿著同樣的勁裝,只不過身上的血跡要少得多,胸前和背上,露出了更多銀色的部分。
這位聖堂武士顯然要蒼老許多,他頭發花白,長長的胡須飄散在胸前,雙眼深深凹陷,再配上一個極為高挺的鼻子,整個人顯得異常深沉嚴肅。
看著這位老者,系密特就感到像是看到一塊岩石,一座冰山一般,這位老者給他的第一個感覺,便是缺乏世人所應有的情感。
而在他身邊站著的那位聖堂武士,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見這位武士渾身上下披掛著厚重的鎧甲,這身鎧甲遠比那位騎士隊長所穿著的要厚重許多,如果不是那金光閃閃的色澤,系密特確實以為,他所看到的是一頭用金屬包裹起來的黑熊。
在森林之中,只有這種體積最為龐大的動物,才能夠和眼前這位聖堂武士相提並論。
這位武士看上去稍微年輕一點,但是,系密特絕對不會認為他比漢摩伯爵年輕。
巨大的頭盔將這位武士的頭部緊緊地包住,但是露出來的臉頰上面,已然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皺紋。
「那個小家伙,就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人?」看到系密特上來,那位全身鎧甲的聖堂武士說道。
他的聲音渾厚而又洪亮,系密特感到耳朵里面嗡嗡作響。
听到聖堂武士這樣一說,那位騎士隊長轉過身來看著系密特。
他很快便認出了系密特的身分。
能夠做到隊長,證明這位騎士先生,並不是一位鹵莽而毫無見識的武夫,看著系密特的樣子,他多少已經猜測到系密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那三位貴族和他交談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他們要趕往南方,對于他們來說,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這三位貴族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放任自己的孩子到處亂走的人物。
雖然對于貴族們的家教,這位騎士大人並不是極為清楚,但是,他所看見過的貴族,不是一些謹慎小心的人物,就是一些狂妄自傲、目中無人的狂妄家伙,而享受生活、遠離危險,是這些貴族們所信奉的座右銘。
看來,這個小子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只不過那位騎士,怎麼也猜不透系密特偷跑出來的原因。
「你那位叔叔知道你跟在我們身後,走到這里嗎?」
那位騎士隊長開口問道。
雖然不知道這位騎士大人將怎樣處置自己,但是系密特很清楚現在是說實話的時候,至少,這樣能夠獲得別人的同情。
更何況,系密特根本找不出繼續撒謊的理由。
他現在已經到了這里,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在四處是魔族出沒的情況之下,這位騎士大人,總不可能將自己趕走了事吧。
想到這里,系密特說道︰「阿得維爵士,我為我曾經欺騙閣下而道歉,但是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的故鄉正是您前往的蒙森特,我的母親就居住在這個郡里面,她正面臨著巨大的危險,我要趕到那里,將母親大人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
「但是,如果我不欺騙閣下的話,我是沒有可能回家的,因為我那位溫柔並且對我充滿關愛的姑姑,絕對不會允許我離開她身邊,孤身一人前往充滿危機的故鄉。」
系密特想要讓騎士們產生同情,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不過他的這番話中,更令騎士們感興趣的,是他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言語。
不過,騎士們倒並沒有因此而討厭系密特,反倒相當欣賞系密特不顧一切的勇氣。
「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將你的母親救出來?」那位騎士隊長問道。
「我曾經親手殺死過一個魔族。」系密特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他突然間感到有必要修正一下剛才的這句話,「喔,不對,是兩個,剛才在那底下,我又殺死了一個魔族,我和我的姑姑是從奧爾麥逃出來的,那里是魔族復蘇之地。」
「我們從魔族的重重包圍之中強行逃離,因為我有絕對的信心,保護母親大人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也許是京城,也許是到姑姑那里去居住。」
「你曾經殺死過兩頭魔族?」那位騎士隊長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我至少可以為其中的一頭作證明。」剛才帶系密特來的那位聖堂武士在旁邊插嘴道。
他的話,顯然比系密特本人要有力得多。
那位騎士看了聖堂武士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你能夠成功地從我這里騙走你所需要的馬匹和裝備,再加上你能夠跟在我們後面,一直到達這里,看來你絕對不是同齡的少年可以比擬的,你無疑極為出色,但是,剛才底下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你仍舊認為能夠保護別人平安的逃離蒙森特嗎?」
「我們這里每一個人都殺死過魔族,我本人至少殺了六個,在我身邊的這兩位,身上沾滿的都是魔族的鮮血,但是,在我們中沒有一個人敢絕對肯定的宣稱,自己能夠活著走出這茫茫無際的奇斯拉特山脈。」
「但是,你們總不會將我扔在這個地方吧,雖然前面的道路極為危險,很有可能遇見魔族,可是,身後的歸路也許同樣已經被魔族切斷,我孤身一人行動的話,可能會輕而易舉的喪命。」
系密特盡可能地將事態說得嚴重一些。
不過他所說的一切,並不是空穴來風,事態的惡化足以讓任何一位樂觀人物,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那位騎士隊長一時之間不知道怎樣回答才好,他轉過身來和那兩位聖堂武士商量了一會兒。
系密特耐心地等待著商談的結果,他圍著山腰轉了一圈。
一畝方圓的地方,對于這一點人來說,實在是太空曠了。
逃出生天的騎士不足百數,而且大部分人身上帶著傷,有幾個甚至奄奄一息。
受傷的人集中在正中央的空地上,一位騎士正在給眾人檢查傷口。這原本應該是隨軍牧師的職責,現在由騎士來擔當,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系密特並不曾忘記,他還沒有還給那位牧師先生筆和信紙。
對于這位和善的年輕神職人員的去世,系密特確實感到有些悲傷。
除了這位牧師先生之外,那位曾經為自己準備戰馬和行裝的副官,也沒有出現在幸存者之中。
系密特的心中不無悲哀。
不過這份情感,和當初從奧爾麥逃月兌出來的時候,想起還留在奧爾麥不知命運如何的漢摩伯爵,以及其他那些自己熟悉且喜愛的人的那種悲傷,完全不同。
這種悲哀,並不帶有那麼強烈的感情色彩,只不過到底有多麼不同,連系密特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很仿徨和無奈。
除了那些騎士們之外,余下來的就是聖堂武士。
當初在那個臨時休息點的時候,系密特並沒有看到聖堂武士,那是因為十來個聖堂武士混雜在眾多騎士中間,根本難以找到。
但是現在則完全不一樣了,那些聖堂武士們正精神抖擻地站在平台邊,向四周張望著。
而騎士們,即便是那些身上沒有帶傷的,看上去氣色也不怎麼樣。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剛剛經歷過了一場幾乎全軍覆沒的可怕戰役。
除了精神狀況之外,另一個極為顯眼的地方就是,這些聖堂武士的身上沾滿了血跡,幾乎個個都是一片血紅。
沒有沾到血跡的,唯有那兩個身著厚重金色鎧甲的能武士。
這兩個大山一般的人物,是這里最顯著的目標。
系密特慢慢地靠近另外一個能武士。
他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危險。
因為有些傳聞中曾經提到,這些能武士的身體總是被一層致命的能量所包圍,普通人一旦靠近這些能武士,就會被灼熱的閃電燒成焦炭。
系密特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在意外中喪生的人,因此他格外小心地提防著。
離得比較接近的時候,系密特這才注意到,這副鎧甲與其說是一件護體的防具,還不如說是一件特殊的魔法裝備更加合適。
在那套鎧甲上面,密密麻麻地印著無數奇怪的花紋和圖案。
而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正中央背心上的那個圓環、和里面的六個互相交叉重迭在一起的橢圓。
系密特從書本上曾經看到過一些魔法陣,他甚至還模仿著書上的圖案,描繪過一些魔法陣。
只不過並非魔法師的他,根本沒有能力通過這些神奇的圖案,召喚出源于廣闊宇宙之中的神秘力量。
系密特曾經有一度很期望自己能夠成為魔法師,因為和聖堂武士不同,魔法師並不是由某一種特定的家族所世代傳承的,雖然魔法師的兒女,更可能擁有特殊的魔法潛質,不過也並非絕對如此,大多數魔法師都是從普通人中挑選出來的。
因此,對于系密特來說,他同樣有希望能夠成為一位魔法師。
當然這種希望極為渺茫,擁有魔法師潛質的人實在是太稀少了,這也是為什麼對于每一個國家來說,魔法師如此珍貴的原因。
系密特對于魔法力量的認知,只不過是滿足他的好奇心而已,就像他很羨慕聖堂武士一樣。
「你是在觀察我嗎?」雖然沒有回頭,但是那個能武士,仍舊察覺到了系密特的舉動。
「你今天殺死了多少魔族?我曾經听說過能武士的閃電颶風可以輕而易舉地消滅一支騎兵中隊。這對于那些魔族,同樣有效嗎?」系密特充滿好奇地問道。
「我可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強大,除非是能武士大師,要不然沒有人能夠對付一整支騎士中隊。」那位能武士解釋道。
系密特感到這位聖堂武士相當溫和,他試探地問道︰「武士先生,我可以過去你的身邊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的話。」那位能武士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系密特雖然得到了許可,但是他仍舊小心翼翼地向前湊去。
當他站在那位能武士身邊的時候,他的心這才放下。
至少,系密特已經能夠確認一件事情,站在能武士的身邊,並沒有傳聞之中的那麼危險。
「站在隊長身邊的那兩位都是大師嗎?」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猜得一點都不錯。」那位能武士說道。
「對于聖堂武士來說,大師相當于什麼樣的身分?是隊長嗎?」系密特進一步問道。
「不,大師對于我們來說,就像是老師,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一點,是指導者。」那位聖堂武士說道。
「指導者?就是教你們本領的人?」系密特問道。
那位聖堂武士笑了起來,他覺得想要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可能要花費一番功夫,「你說得並不完全正確,能武士的技藝並不是依靠別人教導能夠學會的,而且普通的學習方法相當花費時間,更不可能保證每個人都可以百分之百學會所有的技藝。」
「和其他的知識完全不同,我們的技藝,根本沒有辦法通過書本記錄下來,只有靠親身體會才能夠學會這一切,一旦技藝失傳,便永遠不可能尋找回來。」
「正是因為如此,聖堂武士的技藝傳授是通過一種特殊的辦法,歷代聖堂武士都能夠將記憶留給傳承他身分的那個繼承者,也就是說,我們一旦成為聖堂武士,便已經掌握了所有技藝,而指導者對于我們來說,只不過是讓我們能夠更好地將這些技藝發揮出來。」
系密特還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神奇的事情,他以前看到的書上,從來沒有如此詳盡地描述過聖堂武士的事情,系密特問道︰「那麼也就是說,聖堂武士的數量是不會改變的,只有空出一個位置來,才會出現一個新的聖堂,是不是這樣?」
「你說得不錯。」那位能武士點了點頭。
「成為聖堂武士的儀式真的那麼危險嗎?」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問道︰「不能夠成功的人,將會喪失生命?」
那個能武士轉過頭來望了系密特一眼,然後又點了點頭道︰「想要傳承聖堂武士的記憶,必然要冒巨大的風險,如果不通過漫長而又痛苦的學習和積累,而僅僅是通過記憶的傳承,便獲得高深的技藝,必然要為此而付出代價。」
那個能武士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語氣低沉而又緩慢。
正當系密特想要進一步詢問下去的時候,遠處的那位騎士隊長,高聲地將他召喚了過去。
系密特訕訕地離開了那位容易說話的能武士,來到那三位大人物身邊。
「我們想先知道應該怎樣稱呼你。」那位騎士隊長說道。
「我叫系密特。塔特尼斯,你可以叫我系密特。」
「好吧,那麼塔特尼斯先生,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如果讓你原路返回,確實太不近情理。但是,我們也不可能為你派遣專門的護送人員,因此,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同前進。」那位騎士隊長說道。
「我榮幸之至,蒙森特是我的故鄉,那里有我的母親。」系密特說道。
「不過我要提醒你,這一路上將會極為危險,我們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生存到最後。」
「而前往蒙森特的道路只有一條,魔族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埋伏起來,等著伏擊我們,但是,我們卻別無選擇,只能夠往前進。」那位騎士隊長板著面孔,鄭重其事地說道。
但是,他從系密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猶豫不決的神情。
「好吧,歡迎你暫時加入我們的行列,讓我們在今後的這段路程中,守望相助,你願意這樣嗎?塔特尼斯先生?」那位隊長鄭重其事地問道。
「阿得維爵士,我會遵守你的命令的,你將會發現,我將會成為對于這個隊伍很有幫助的一員,而且絕對不會是一個累贅!」系密特同樣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看他那副昂首挺胸的樣子,確實頗有氣概。
阿得維爵士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要的正是這樣的承諾,對付小孩子最好的方法仍舊是哄騙,看來,這一次他又成功了。
阿得維爵士將目光轉向遠方,前途似乎充滿了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