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班莫顯得異常寂靜,只有山坡上的那片營地之中還有星星點點的亮光,不過遠處的那些丘陵之上,同樣也點綴著零星的火光。
自從再一次發現魔族以來,班莫始終保持著極為警惕的狀態,伽馬男爵甚至派出了專門的信使,向葛勒特將軍報信。
這位小心謹慎的兵團長,還在四周的山嶺和樹林里面,設立了前沿哨所。這些哨所的火把和燈光,總是徹夜不滅的照耀著那漆黑的夜色。
而此刻,那些至關重要的人物也沒有安歇,全都聚集在正中央的那頂帳篷里面,商議著事情。
這麼多人聚集在這里,是因為一件在他們看來近乎于瘋狂的事情——系密特決定深入森林,去完成波索魯大魔法師賦予他的使命。毫無疑問地,在所有人眼里,這是一個徹底瘋狂的決定。
剛剛經歷過那場廝殺,對于魔族的強大,每一個人都感到不寒而栗。那已然不再是他們所熟悉的魔族,這些擁有著更為強悍實力的可怕生物,已然擁有了令人頭痛的恐怖能力。
那些能夠投擲標槍的魔族的出現,讓人類士兵原本擁有的那一點點優勢,蕩然無存,而且那些新種類魔族投擲晶刺的速度,更是士兵們手里的重型軍用弩所無法比擬。
「我必須警告你,這實在是太過冒險,你所要進入的是魔族控制的月復地,沒有人知道那里會聚集著多少魔族。不過有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這一次絕對沒有人能夠幫得上你的忙,你將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援。」賽汶皺緊了眉頭說道,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夠說服眼前這個神秘而又固執的的小男孩,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他的希望極為渺茫。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系密特搖了搖頭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是我的的職責,每一個人都在冒險,難道你和你的士兵們不是如此?」
賽汶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的話又一次讓我感到,你的年齡和你看上去的樣子並不符合。我此刻能夠做的,就只有為你祈禱,非常幸運這段時間我經常祈禱,因此諸神對于我的祈禱全都作出了回應。」
「是否需要我們的幫助?波索魯大魔法師親自關照過這里的魔法協會,我們所有人都會竭盡全力,給予你需要的幫助。」旁邊的那位魔法師顯然不像賽汶對系密特那樣關心,他更在意的是,系密特是否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
事實上,他倒是頗想能給予系密特一些幫助,比較沒有人比魔法協會的成員更加清楚魔族的可怕。當然這種幫助也有其極限,他絕對不會願意進入魔族基地,即便靠近那里,在他看來那都意味著送死。
系密特再一次搖了搖頭,拒絕了那位魔法師的好意︰「萬分感謝,不過人多未必有用,波索魯大魔法師給予了我隱藏身形的能力,再加上我對于魔族的了解,這使我得以有信心完成這一次的使命的最大保障。有人跟隨反而容易暴露行蹤,反正我並非去作戰,小心謹慎和隱蔽就是我所需要的一切,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能夠得到幾枚炸彈,親眼見識過他們的威力之後,我相信他們或許能夠給予我巨大的幫助。」
那位魔法師連聲答應道︰「這個絕對沒有問題,不過,難道你打算冒險摧毀魔族的基地?」
「不,小心謹慎和隱蔽是完成使命的關鍵,我需要那些炸雷,只是想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制造一些混亂。」系密特連忙否認道。他畢竟還不至于那樣瘋狂,認為憑借一個人的力量,便能夠消滅整個魔族基地,而波索魯大魔法師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做到這一點。
「我只能夠替你祈禱,但願幸運之神永遠和你同在。」一旁的賽汶只能夠用沉重的嘆息,表示他的無奈和感慨。
看到眼前這個小男孩態度堅決,一直沉默不語的伽馬男爵說道︰「我知道你的主意已定,你的固執,我從賽汶那里已然有所了解,顯然我根本無法動搖你的想法,我所能夠做的,便是盡可能為你提供所需要的幫助。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麼?」
說著,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用粗布做成的夾包,夾包里面,看上去放著厚厚一疊東西。
「這是我手里所擁有的最齊全、同樣也是最為詳細的軍用地圖,上面標記著一些剛剛探出來的小路,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
將夾包輕輕打開,正如這位團長大人所說的那樣,里面全都是整整齊齊堆疊在一起的地圖。他攤開了其中的一張,那是班莫北部,包括特賴維恩堡在內的地形圖。
「你所要前往的是什麼地方?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是否想過采取哪條線路?」這位兵團長問道。
系密特看了一眼那份圖紙,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的某一個角落畫了個圈說道︰「我將要搜尋的目標,應該在這座山峰附近。」
伽馬男爵並沒有細看那張地圖,他只是將頭側轉向一旁的西格,這里沒有人比西格對于地形更加熟悉。
西格自然心領神會,他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我對于那里有點印象,在這里有一座山口,由第二十二山地兵團把守,他們隸屬于特賴維恩堡管轄,你可以從那里進入,通過紫昂昆山脊,能夠一直通到那座山峰的右側,紫昂昆山脊大部分擁有重兵防守,行動起來要方便許多。」
一听到特賴維恩堡,系密特便有些提不起興趣,連忙問到︰「有沒有其他的路徑?我並不希望驚動特賴維恩堡,我並不想替他們增添麻煩。」
西格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還有其他幾條路線,同樣能夠通往那里。」
系密特連忙打斷了西格的話頭,插嘴說道︰「是否能夠找到一條可以讓我的馬車通行的路線,我需要運送幾枚炸雷,太過陡峭險峻的道路,恐怕會不太合適,而且增加太多風險。」
西格再一次點了點頭,他又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是這樣,就只有選擇這條較為繞遠的路了,這里有一條山間小溪,大部分地方都相當平坦,水也不深。」一邊說著,這位經驗豐富的巡邏隊長,一邊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畫著,最終他指了指地圖上一個標記出來的小點。
「只是這條小溪的盡頭比較難行走,從那里到這座山峰之間,全部是懸崖絕壁。」
系密特沿著那位巡邏隊長指點的路線,思索了一番之後,立刻說道︰「我就選擇這條路線,這條路線也不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
系密特轉過頭來,對著伽馬男爵說道︰「團長大人,是否能夠調配給我幾位隨從,等到了那條小溪的盡頭,我希望他們能夠幫我將馬車弄回來。」
伽馬男爵想都沒有想,立刻說道︰「沒有問題,我會讓西格跟隨你,他將是最出色的向導。」
「非常榮幸能夠再一次和你同行。」西格挺直了身體,朝著系密特敬禮說道,他那恭敬的神請,絲毫沒有虛假的成分在里面。
仍舊是那支小隊,仍舊是那些巡邏的騎兵,不過,這一次所有人都對系米特充滿了敬意。
除此之外,他們盔甲上的標記也有了一些不同,曾經出生入死的他們,終于也體驗到了那傳聞已久的「國王陛下的慷慨」。
當然,他們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這里有一位幸運之神的使者,「國王陛下的慷慨」未必會如此迅速的籠罩在他們身上。正因為如此,這些人再也不像上一次和系密特同行時那樣無精打采。
和往常不同,這一次系密特穿著得非常簡潔,他外面仍舊套著那件布滿了插兜的皮甲,里面穿著一件厚布襯衫。不過這並非是普通的襯衫,兩層厚的棉布之間,瓖嵌著一根根編織成網狀的鋼絲。宮廷之中的御用擊劍師們,就是穿著用這種布料作成的防護服,進行對戰練習。
系密特因為他那特殊身份,弄到了一些這種布料。他的褲子,同樣也是用這種布料作成,而那雙登山長靴,則是用極為柔軟的鹿皮革制而成。這身裝束,令他在保持行動輕巧靈活的同時,多多少少能夠給身體增加一些防護,畢竟他要前往的地方危機四伏。
原本拉車的四匹馬,現在變成了兩匹,而後面的車兜里面,整整齊齊的放置著六個箱子。
無論是系密特本人,還是那些巡邏騎兵,都無時無刻不對那些箱子小心翼翼,那里面放置著的,正是魔法師們發明的秘密武器。
曾經見識過這種秘密武器所擁有威力的他們,自然不希望,這些秘密武器因為意外的顛簸和踫撞而發生爆炸。
此刻他們正行進在通郡大道之上,大道的一邊,可以看到蜿蜒起伏的崇山峻嶺,而另外一邊則全部是荒野平原。兩邊的差別是如此巨大,這不能不令系密特連連驚嘆,造物的神奇在這里表現得淋灕盡致。
遠處一座巍峨雄峻的山峰屹立在山嶺之間,那鶴立雞群的姿態,甚至給人以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系密特知道,那座山峰,便是上次戰役之中,人類第一次成功阻擋住魔族的所在,雖然對于成功做到這一點的那位將領,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都不會感興趣,不過系密特也不得不承認,那位克曼狄伯爵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如果只是在攤開的地圖之上,或許每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宣稱,自己有能夠守得住這塊土地,不讓魔族輕而易舉地通過。但是,駕著馬車從班莫來到這里,系密特卻深知,特賴維恩堡在北方諸郡之中,顯得多麼偏僻和孤立。
到達這里之前,他們整整行走了四天,而且一路之上除了山嶺便是荒漠,除此之外,還有最為危險的叢林。毫無疑問,當魔族肆虐的那段日子里面,是絕對不可能有增援部隊調往那里的,同樣駐扎在那里的兵團,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補給。
在班莫,在那座山坡底下,和伽馬男爵所統帥的兵團戰斗過的系密特,不再像以前那樣對軍隊抱有成見,正因為如此,此刻,他多多少少也可以平心靜氣的看待那位克曼狄伯爵所擁有的功績。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願意和那位伯爵大人相處。
看著遠處那一道道低緩的山岡,看著山岡上那無比簡陋的一座座要塞,系密特知道特賴維恩堡馬上就要到了。
「是否需要在那里逗留一天?從這里往前,將再也無法獲得補給。」旁邊的西格小心翼翼的問道,不過他非常清楚身邊的這個小男孩有多麼固執。
「我不需要,你們有什麼需要嗎?」系密特問道,他並不打算因為自己的成見,而令其他的人感到困惑。
「那麼,我們就繼續前進吧,」西格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位巡邏隊長從背後的背包里取出了地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番,然後對照圖紙查看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往前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溪,不過,地圖上看不出什麼地方適合下去。」
系密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關,他此刻已然非常信任這位優秀的向導。能夠得到這樣一位優秀向導的幫助,系密特甚至感到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正確的指引能夠減少許多麻煩。
一路前行,尋找著通往小溪的道路,終于一條隱藏在樹從當中的小路,出現在他們眼前。
離開大道,拐進了旁邊的小路,進入那一望無際的山脈深處,道路變得越來越難行,這里的地勢,雖然沒有奇斯拉特山脈那樣險峻陡峭,不過卻顯得顛岥難走許多。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那茂密的叢林,原本應該是平整的路面上,卻到處橫亙著糾結的樹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行進不多遠便听到了潺潺流水的聲音,系密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遠處一條小溪緩緩地穿行在山嶺之間。
這條小溪顯得很淺,溪水是如此清澈,碧綠如同翡翠一般的水面,可以直接看透,直見底部。系密特看了一眼小溪的底部,大塊的岩石和橫亙在溪澗里面的腐爛樹木,令這里顯得不太容易通行。不過一眼往前望去,除了底部坑窪不平,無可否認,這里已然是緊平坦的道路。
將一匹馬解下來跟隨在馬車後面,那匹拉車的馬的籠頭,被兩個騎兵緊緊拽住,那位隊長本人則在前方開道,尋找最不顛岥的前進線路。
而系密特本人則成為清除障礙的苦力,反正這些人全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秘密,因此他也不再掩蓋自己強悍的事實。所有擋路的樹木,都被那柄狹長的彎刀輕易斬斷,而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同樣也被他用大塊的石頭填平。
那些士兵們已然見怪不怪,他們對于前面的小孩搬起幾個大人都難以挪動的巨石,根本視若無睹,更對那異樣的、和聖堂武士所用彎刀極為相似的武器,視而不見。
從小溪進入河流,雖然有幾段地方水流湍急,地勢險峻,顯得稍微難以通過,不過對于大多數地方來說,還算是平坦通途。
進入河流之後,眾人開始沿著河邊往前行進,而馬車則被幾塊浮木承載著,顯得格外平穩。這里的河灘深淺不一,到了淺灘,眾人便涉水而行,至于那些較深的河灘,那些巨大的浮木令馬車成為了小舟,所有人全部擁擠在這條小舟上,而系密特則一個人攀上四周的山崖,用他帶來的鋼索,拉動馬車前進。
穿行在河流和小溪之間,自然不能夠和行走在通郡大道之上相提並論,更何況必須繞行一段段很遠的距離。不過最令人感到不快的,還是這里的潮濕,和布滿河面的蚊蠅。特別是到了晚上,幾乎每一個人的褲子和楔子都是濕漉漉的,那種感覺,實在是難受至極。
因為已然深入險地,誰都不知道附近是否有魔族出沒,因此晚上連篝火都不敢點燃,所以第二天早晨起來,仍舊不得不穿上那濕漉漉的鞋褲,這樣的滋味苦不堪言。
這條漫長而又遙遠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個星期,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獨自里面怨聲載道,潮濕和蚊蟲叮咬,令行走在這里成為了最辛苦的工作。
系密特自己是最有苦說不出,他不知道,為了和克曼狄兵團賭氣而選擇了這條道路是否正確,而那些士兵們,則想著他們從系密特那里得到的好處,也只忍耐著辛苦。幸好無論對于系密特,還是對于那些巡邏騎兵來說,解月兌的日子已然到來。
陣陣轟響的聲音從山谷前方傳來,山脈也在此處突然間變得險峻高聳起來。如果說,後方由連綿起伏的山嶺所組成,那麼前方則全是壁立陡峭的山崖。
看了一眼兩個越來越顯得高聳的山峰,那位巡邏隊長終于停下了腳步。
「我只能夠陪你到達這里,前方的道路險峻難行。」西格嘆了口氣說道。
「非常感謝你給予我的幫助。」系密特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西格同樣笑了笑說道︰「我居然沒有想到,分手會令我感到傷感,你是我所見到過,最勇敢也是最親切的豪門貴族子弟,我會為你祈禱,祝你平安歸來。」
說到這里,他微微楞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和眼前這個少年道別。
是用熱烈的擁抱,來表明他們之間的友誼?
還是用一個恭恭敬敬的敬禮,來表現他對于這個小男孩的敬意?
「看起來,我們只能夠在這里分手,非常希望能夠再一次和你一起旅行。」系密特說著伸出了右手。
西格同樣也伸出手來緊緊相握。
那些巡邏騎兵帶著系密特的馬車離開了。不過他們留下了三匹最好的戰馬,系密特讓每一匹戰馬都馱著兩枚炸雷。
瀑布的南側有一條天然的小徑,如果不是地圖上標記出來的話,系密特根本無法找尋到上去的辦法。這條小徑完全被茂密的樹叢所覆蓋,而且還長滿了低矮的植物。
系密特並不打算過于冒險,為了安全起見,他將炸雷從馬背上卸了下來,親自搬運到山頂之上後,才牽著戰馬,從那條小徑緩緩攀緣而上。
這條道路實在是艱險難行,系密特甚至有些懷疑,當初是怎樣發現這條路徑的。
一直到半山腰,四周的植物仍舊是濕淋淋的,枝葉上,掛滿了瀑布激射飛濺起來的水霧,正因為如此,同樣地上也濕滑泥濘,即便孤身一人往上攀緣,都顯得困難重重,更何況要牽著三匹戰馬。
而那些裝著蹄鐵的馬蹄,顯然並不適合攀爬山路,值得慶幸的是,那些巡邏騎兵將他們的戰馬訓練得異常優秀。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頭,系密特站立在瀑布邊緣,這里是一彎湖蕩,水異常清澈,可以讓人清清楚楚地看清底下每一顆石頭。這道瀑布同樣也宛如一道分界線,在瀑布的這一邊,到處能夠看到如同犬牙交錯一般的尖銳山峰,那里山巒起伏層層疊疊。而轉過頭來看另一邊,雖然同樣是一望無際的山脈,卻要低矮平緩許多。
就在那片低緩起伏的群山之中,就在這道瀑布的腳下,可以看到一條碧綠的河,蜿蜒與群山之間,那便是他剛剛經過的路途。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巡邏騎兵們正沿著來的路往回走。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不由自主地朝著那里揮了揮手,仿佛在向這些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道別。
收拾起那紛亂的心情,系密斯重新上路。之後的路途,將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前進,這令他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時的景象。在那里,在那同樣陡峭險峻的山峰之間,大部分路途對于系密特來說,同樣是獨自一個人行進。
蜿蜒徘徊在山嶺之間,雖然地圖上標記著道路,不過在系密斯看來,這根本就不算得道路。盡管沒有那道瀑布那里險峻難行,不過那些所謂的道路,大多只是能夠讓一人通行的、稍微平坦低緩一些的坡地而已。即便是系密特,也感覺到前進過于艱難。他可不是那位巡邏隊長,四周的崇山峻嶺對于他來說是那樣陌生。
這一路上,都多虧了那位團長大人為他準備好的那些地圖,正是依靠這些標記詳細的地圖,系密特才能夠找到前進的道路。但是,仍舊有一件事情令他感到頭痛,那便是他不得不隨時警惕四周、防備魔族發現他的同時,還得小心謹慎,避免那些炸雷發生爆炸。
就在這種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心情籠罩之下,系密特一路前行。當太陽漸漸轉過遠處的山坳,當群山的陰影將前方道路遮蓋起來的時候,他看到那些險峻陡峭的山峰,大部分已然被甩在身後。此刻他所站立的是一道懸崖,山腳下仿佛是地獄的出口,肆虐的狂風不停地從那里嗚嗚吹來。
系密特抬頭遠眺,他已然能夠看到遠處那道山脈,那覆蓋著皚皚白雪的高聳山峰,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積雪和白雲幾乎連接在一起。不過系密特非常清楚,這美麗迷人的潔白下面,隱藏著何等可怕的危機。
此刻橫亙在他和那座山峰之間的,是尖利無比的懸崖峭壁,那嶙峋的山脊、那蜿蜒于山峰之間的小路,每每消失在白雲深處。系密特感到,接下來的道路將更加難以行走。
小心翼翼地牽著戰馬,行進在懸崖峭壁側的小路上,腳下是萬丈深淵,不時的有被馬蹄踢落下去的碎石,連續踫撞著岩壁,發出陣陣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還有那襲過的風,被尖利的岩石撕碎發出陣陣嘶嘶的聲音,這個地方,毫無疑問正是地獄的出口、幽冥深淵的延續。
突然間,一陣巨響令系密特感到震驚,他猛然轉頭,正看到一匹戰馬身體漸漸傾側過來。
「弄……」的一聲輕響,腳下岩石發出了短列的聲音。系密特如同閃電一般從腰際拔出彎刀,身形一飄,飛躍過身體後的那兩匹戰馬。一大塊山崖猛然間崩落下來,那匹身體傾側的戰馬,此刻已然四蹄騰空。前面的兩匹馬,仿佛同樣能夠感知到大難臨頭一般,嘶鳴起來。
突然間,那根將所有的馬兩環拴在一起的皮韁,無聲無息地斷開了,就好象原本便不曾連接在一起似的。
隨著「嘶啦」一聲輕響,馬鞍被整整齊齊地割開,成為兩半。系密特身體往下急墜而去,他在那匹不幸的戰馬滑落山崖之前的瞬間抓住馬鞍上的那兩個箱子,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如同利鉤一般往旁邊山崖抓去。
兩個箱子其中的一個,被系密特牢牢地抓在手里,而另外一個被皮帶緊緊地系住,也不再掉落。但是那個箱子卻朝著山崖落去,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感到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猛然間豎立起來。
當箱子的一角和崖壁輕輕磕踫了一下的時候,系密特甚至感到自己停下了呼吸,他等待著那劇烈爆炸的到來,等待著四周的一切在爆閃的火光之中化為灰燼。
幸好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輕微的磕踫並沒有引起爆炸。
將箱子高舉,系密特突然間感到渾身無力,他看了一眼頭頂上方,那兩匹戰馬依然安靜下來。用力蹬踩崖壁的縫隙,系密特飛身躍回到那條崖壁小徑。他站在懸崖邊上,朝著下面張望了一眼,不曾運用那魔族賦予的能力,系密特自然無法看清懸崖底下的情景,不過他絲毫沒有意思去搜尋那匹戰馬的蹤跡。
看了一眼手里拎著的那兩個箱子,幸好雷沒有爆炸,不過系密特仍然感到無比恐慌,此刻他的心仍舊感到陣陣發怵。小心翼翼地走過這片危險無比的懸崖,系密特看了一眼前方,那成片險峻無比的懸崖峭壁,想要通過那里,還不知道會踫上多少可怕的危機。
只要一想到,剛才自己差一點粉身碎骨,系密特再也不敢將那些炸雷放在馬背上。取出地圖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對照四周的那些山峰,系密特知道自己已進入搜索範圍的邊緣。
在地圖上做了一個標記,系密特將那些箱子都從馬背上面卸下來。旁邊的懸崖邊上,有許多風蝕而成的淺洞,把箱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較深的山洞里面,在上面覆蓋上一層散碎石塊,做完這一切,系密特拉著兩匹戰馬繼續往前行進。
走過一段極為艱險的路程,總算看到了一塊稍微平坦一些的坡地,這塊坡地和相連的山谷之中長滿了茂盛的青草。系密特將戰馬的馬鞍以及龍頭全都卸了下來,他將兩匹陪伴他到這里的戰馬,放歸在這片山嶺。
沒有了牽累,系密特感覺到自己回到當初在奇斯拉山脈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在山嶺之間跳躍著,根本就不必搜尋道路。此時此刻他總算知道,當初的自己對于那些聖堂武士來說,是多麼大的累贅。
雖然沒有翅膀,不過那強健有力的肌肉,令他仿佛能夠飛翔一般,從一座山頭,飛躍到另外一座山頭,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是那樣輕易。不過,系密特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他時而停下來站立到高高的山峰之巔,仔細搜尋著四周的每一寸土地,特別是那自由翱翔在山峰溝壑之間的飛鳥,他們能夠為他帶來需要的情報。
大多數情況下,那些飛鳥給他的只是虛驚一場,不過,當落日余輝籠罩在附近的山頭之上的時候,系密特終于看到了那靛藍色的身影。那無疑便是他尋找已久的魔族蹤跡。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跳下懸崖,他用那件奇怪的「鎧甲」,將自己的身體四周變得和旁邊的岩石一模一樣。同樣改變的還有他的溫度,系密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高高在上的魔族眼楮,是依靠什麼來發現目標。這一身能夠欺騙魔族眼楮的偽裝,才是他完成這一次使命的信心和保證。
不過系密特仍舊知道一件事情,此刻他的行動必須小心而且緩慢,畢竟一塊能夠移動的岩石或者灌木,仍舊會引起注意。那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已然給予他一個非常有益的教訓︰他的偽裝並非絕地完美。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那隊魔族的後面,每當他要前進的時候,他總是用那塊能夠隱形的紗巾,隱藏自己的身影。擁有著雙重的保險,系密特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躲藏在一塊岩石後面,系密特變成了這塊岩石的一部分,他仔細地觀察著那支魔族隊伍,此刻他並不知道,這支魔族到底是上一次潰敗而逃散進入山嶺的漏網之魚,還是新生的魔族。
畢竟這支魔族隊伍,全都由未曾強化的魔族士兵組成,而且他們之中,也沒有那種新種類的魔族。
耐心地觀察了許久之後,系密特有些驚訝,因為這些魔族仿佛是在巡邏。這是他以往所未曾遇到過的。雖然他知道魔族有的時候會四處巡視,當初在那座小鎮上的時候,他便已然見識過巡視的魔族。不過在他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看到魔族有意識地進行巡視。
回想到那支佯攻的魔族兵團,系密特突然間有一種非常糟糕的想法。魔族好象擁有一個極為擅長學習的大腦,他們好象總是能夠在每一次失敗之中,學到許多東西。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不再急于搜尋魔族的基地,他打算仔細觀察一下這些魔族,或許這會比發現魔族基地更加有用一些。
同樣地,系密特也擔心自己過分靠近魔族基地,或許會被那些空中的眼楮所發現,對于那些魔族眼楮所擁有的能力,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些魔族的眼楮,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一里之外看清樹上螞蟻爬動的情景,如果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依靠自己身上那並不完美的隱形,恐怕無法成功逃月兌。正因為如此,如果能夠跟隨在魔族巡邏隊的後面,混進魔族的基地,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一邊小心翼翼地跟隨在魔族巡邏隊的後面,系密特一邊觀察著這種奇特的生物,他發現了許多原本並不容易發現的事情。
然而系密特自始至終,沒有看到這些魔族相互之間發出過一點聲息,他有些疑惑,難道這種被證明擁有智慧的生物,並不擁有語言?
同樣他也注意到,在這一隊魔族之中,根本就不存在發號施令的首領。
但是有一件事情,系密特非常感興趣,那便是他第一次,終于看到魔族如何吃東西。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棵大樹,他變成了一堆雜亂灌木的樣子,此刻的他,混雜在四周那撮低矮的灌木里面,根本就難以被發現。
系密特所留意的,是那棵大樹上面吊掛著的一串串黑色的圓球,這些圓球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串沉甸甸的葡萄,低垂著掛在樹枝上。
不過系密特絕對不會認為,這些黑色圓球是樹上自然生長出來的果實。他輕輕地捏了捏,感覺有些硬,而且相當堅韌,富有彈性。
系密特雖然充滿了好奇,卻沒有勇氣將這種神秘的圓球塞進嘴里品嘗一下。畢竟就算不考慮那樣做的後果,又有誰能夠知曉,這些圓球是否擁有劇毒。
正當系密特打算離開那棵掛滿圓球的樹木,繼續跟隨在那些魔族身後,突然間他感覺到遠處的樹林里面,傳來異常的動靜。
系密特極力觀瞧,在茂密的樹林之中,他看到了隱約晃動的靛藍色身影,那顯然是另一隊魔族正朝這里走來。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身體沉人灌木叢中,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那隊魔族同樣徑直來到這塊大樹底下,這些靛藍色的生物,一言不發地摘取著那黑色的圓球。
這一次,系密特看得更加仔細,這些魔族吃東西的樣子,跟人類根本沒有什麼兩樣,他們同樣能夠熟練地運用雙手,絲毫看不出笨拙和遲鈍的樣子。
如果不是那靛藍的顏色,系密特甚至會以為,眼前站立著的,正是他家莊園里面的農夫。
隨著一陣沙沙作響,又是一隊魔族朝這里走來。
此刻,系密特總算是明白,這棵樹想必是魔族巡邏路線之間的交點。
想明白這些,再朝剛才他所跟蹤的那一隊魔族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和他所要搜尋的那座山峰,確實正好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看來,只能夠放棄繼續跟蹤魔族巡邏隊返回基地的念頭。
等到那些會餐的魔族離開之後,系密特繼續往前搜索。
這一次系密特更謹慎起來,小心翼翼地翻過一座山頭,系密特不敢站立在山頂之上,明目張膽地搜索。
他悄悄地爬上背陰的山坡之上的一棵大樹,躲藏在那枝葉茂密的樹冠里面,將自己的外表變成一團樹葉。
系密特化身為那棵大樹的一部分,同時運用那神秘魔族賦予他的獨特能力,小心翼翼的搜索著四周每一個角落。
任何一顆樹,任何一塊岩石,都沒有漏過他的視線,最引起他注意的,自然是那些靛藍色的身影。
更多的魔族巡邏隊進入了他的視野,那些魔族巡邏的路線,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系密特在這些路線之中尋找著前進之路,此時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絲毫都不能夠有所差池。
翻過最後的五座山頭,這里的山脈越發陡峭,這里的樹林也更加茂密,不過真正令系密特提心吊膽的是,這里已然無比靠近魔族的營地。
事實上,系密特的心頭已然擁有了一種奇特的感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如此糟糕。
系密特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因為這里的魔族巡邏兵越來越多,巡邏的路線交錯在一起,不過更令他擔心的,還是那些魔族的眼楮。
他已然感覺到那些魔族眼楮搜索的視線。
翻過山頭,來到另外一邊,眼前的景象令系密特徹底震驚。
這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詭異景象。
除了那茂密的樹冠,仍舊是原來的老樣子,然而樹冠底下的世界,早已變成了一片紫色。
這些紫色來自于一種奇特的覆蓋物,系密特甚至不知如何給這種東西定義。
它們看上去像是灌木,至少在系密特看來,它們非常近似于植物,而並非其他的東西,不過從遠處看來,他們又像是細菌,就連那些大樹的樹干,也被這種紫色的東西緊緊包裹起來。
這些東西非常奇怪,像是海綿,又像是地毯,密集而又細碎的葉片,因此看上去毛茸茸的。
那漫山遍野的紫色,是如此茂盛繁密,以至于行走其間都現得很不容易,這些生長旺盛的植物,完全淹沒過了系密特的頭頂。
雖然這令系密特更加安全隱蔽,不過身處于這紫色的毫洋之中,矮小的個頭,令他根本看不見東西。系密特不得不將鐵甲上那幾根神氣的觸角延伸到老高,用那瓖嵌在觸角頂端的水晶,替代他的眼楮。
另一個讓系密特感到驚訝的事情是,在這座樹林里面,魔族的蹤影隨處可見,根本不是之前波索魯魔法師指點給他的那番景象。
到處是走來走去的奇異魔族,這又是他從未見過的種類。
這些魔族看上去和普通魔族士兵有些相似,不過他們並沒有強健的身軀,也沒有那種壯碩的個頭。
一開始,系密特甚至以為,那只是普通的魔族士兵,但他很塊便推翻了那個想法,因為他發現,這些魔族的身後生長著一個天然的囊袋,那就仿佛是一個巨大的背包。
那些從來不曾見過的魔族,將那些紫色的植物拔下來堆在一起,然後塞進背後的囊袋之中。
看見這些奇特的魔族,背著鼓鼓囊囊的囊袋,來來回回地搬運這些收割下來的紫色植物,系密特感到難以形容的驚異。
系密特從來沒有听說過,魔族居然也會工作,這些奇特的魔族,越來越像是人類莊園里面辛勤耕耘的農民。
系密特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種類的、能夠工作的魔族,是否有工匠、技師和商人,同樣也不知道,這些農民是否也擁有可怕的戰斗力。
眼前的景象,令系密特感到非常重要,他並不知道,波索魯大法師是否在典籍之中知道這件事情。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打算暫時停止前進,隱藏在樹林的邊緣,好好地觀察一番。他將波索魯大魔法師交給他的一顆窺探水晶,瓖嵌在樹干上,水晶的表面,正對著那些異常忙碌的農民、和那些紫色的「農莊」。
當夜晚來臨,這些魔族的農民也終于停止了工作,令系密特感到恐慌的是,他突然間感受到無數道搜索的視線。
那是魔族的眼楮搜索的目光,系密特對此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系密特猶豫著是否繼續前進,此刻他所發現的東西,已然足以讓波索魯魔法師感到警覺。
這片莊園,和那些魔族的農民,足以證明魔族基地的存在。系密特相信,波索魯大魔法師定會作出反應,或許會派出大軍團圍剿這個魔族基地。而繼續監視,毫無疑問會遇到更多魔族的眼楮,那將具有太大的危險。
正當系密特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窺探水晶。
這樣的水晶,他身上還帶有幾顆,當初波索魯大法師交給他這些水晶時,便是希望他能夠擁有盡可能多的發現,並且將這些發現帶給每一個人。
或許魔族還有其他的秘密武器,只要想象一下,那些能夠發射箭失的新的魔族所擁有的可怕力量,只要想一下,在毫不知情的突然襲擊下,士兵們有可能遭受的巨大損失。
在下一次戰役到來的時候,任何一種他們不為所知的攻擊方式,毫無疑問將會成為最為致命的滅頂之災。
系密特最終說服了自己,繼續前進。
越往樹林深處,那些紫色的植物越發生長茂密。
系密特永遠記得漢摩伯爵告訴他的一件事,那便是越茂密的樹林中,越是隱藏著可怕的危機。
幸好系密特也擁有一個獵人的警覺,他始終在提防著隱藏在那些紫色灌木里面的威脅。
突然間,一片紫色的樹林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個魔族士兵的身影,從那片紫色樹林之中冒了出來,這令系密特感到無比慶幸。
魔族竟然懂得埋伏和隱藏,這又一次出呼了他的意料之外。正因為這樣的發現,系密特越發的小心謹慎起來,此刻他不僅躲過魔族的眼楮,還要避開那些隱藏在紫色樹林里面的伏兵。
躲過重重的埋伏,系密特朝著那座白雪皚皚的山峰行去,靠近山腳下,有一塊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
這里的密林之中,雖然同樣覆蓋著一層紫色的神秘植物,不過越接近山腳下,那些紫色的植物越低矮稀疏,到處留下剛剛收割的痕跡。
系密特思索了一下,將自己變成了那些魔族農民一般的樣子。同樣縴細的身體,同樣靛藍色的外表,他甚至割了一堆紫色的植物,同樣背在背後。
混雜在那些魔族的隊列里面,系密特小心翼翼的朝著前方走去。
當他來到山腳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只見靠近山腳附近一圈的樹林,全部都被層層疊疊的薄膜所覆蓋,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張張巨大交錯的蜘蛛網,又像是一頂從未見過的巨大帳篷。
無數粗壯的巨索朝著四面八方延伸開去,這些巨索,既是這些層層疊疊的薄膜的支柱和懸梁,同樣也是讓魔族自由通行的樓梯和走廊。
在幾條粗壯的巨索之上,那些魔族農民正忙碌的上上下下。
系密特偷偷的從隊列之中遛開,他並不打算冒險混在那些魔族里面,進入那危險莫測的的魔族基地。
從懷里又掏出一枚窺探水晶,系密特將這枚水晶瓖嵌在身後的樹上,他將水晶的正面,對準了遠處那忙碌的魔族基地入口。
那些巨索之上,不僅魔族的農民川流不息,還有不少魔族士兵也上上下下忙個不停,看到那副景象,系密特暗自慶幸,剛才自己沒有冒失的登上那根巨索。
朝著四周張望許久,系密特最終將目光,轉移到那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薄膜之上。將那面能夠令他隱藏身形的神奇紗巾蒙在自己身上,系密特如同閃電一般竄了出去,他的身影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飛快地躲進一根巨索的陰影中,系密特立刻趴了下來,他讓那身神氣的鎧甲,化為一堆紫色的植物,這令他完全和四周一模一樣。趴上那大片毛茸茸的紫色植物上面的感覺,非常舒服,這些紫色的植物模上去柔軟而又細滑,絲毫不亞于駝毛和絲絨。
不過這條厚密的紫色「毛毯」,毫無疑問,對于被他覆蓋在底下的植物極為致命。
系密特看到了這些紫色植物的根部鋪滿了枯草。
小心翼翼地爬到薄膜底下,系密特從旁邊拔了一束枯萎的草睫,輕輕地踫了踫那張薄膜,感覺非常堅韌又輕軟滑爽,那美妙的手感,就仿佛是來自東方的絲綢。
這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
從背後抽出彎刀,系密特立刻讓那液體一般的鐵甲延伸,並將那柄彎刀徹底覆蓋,彎刀同樣變成了一堆毛茸茸的紫色枝條。
聖堂武士的彎刀本來就以堅韌和犀利聞名,不過那層薄膜的堅韌和結實,仍舊令系密特稍微有些感到意外。
小心翼翼地在薄膜上割開一道口子,那狹長的刀身,令系密特感覺不到容易施展。在這種場合下,手里的彎刀實在有些不方便,他更願意用一柄鋒利的小刀完成此刻的任務。
薄膜里面包裹著其他的薄膜,這些交疊在一起的薄膜,割破了一層,還有另外一層。系密特覺得自己面對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蠶繭。
一連割開十幾層這樣的薄膜,系密特留下了最後的一層,透過這層薄膜,他完全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況。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系密特小心翼翼的靠近似乎透明的網膜,系密特仔細觀察著里面的景象……
里面有些凌亂,到處是縱橫交錯的巨索,和交織在一起的絲線。不過,隱約仍舊能夠看出,這里被分割成了好幾塊。
靠近山崖的一邊,布置的如同蜂巢一般,那里整整齊齊地堆疊著一排排巨大的球體,遠遠看去,又像是放在架子上的雞蛋。
系密特相信,這些東西或許和雞蛋真的差不了多少,因為在這些巨大的球體里面,他看到一個魔族的身影。
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同樣也為了找一個更加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系密特朝著那里擠去。
在網膜中間行走,感覺確實非常奇特,一腳深,一腳淺,再加上那軟綿綿而充滿彈性的感覺,確實難以形容,偶爾前方的網膜粘連在一起,系密特就用彎刀將網膜割開。
躲避開那些忙忙碌戮的魔族的視線,系密特進到了山崖底下。他趴在一顆巨大的球形底下,注視著那些靜靜躺在里面的魔族。
其中的一些和普通的魔族沒有什麼分別,不過更多看上去就像是嬰兒,唯一的區別是,這些嬰兒擁有著靛藍色的皮膚。
突然間,系密特看到兩個魔族,正朝著他徑直走來。
難道自己已然暴露?系密特感到一陣緊張,他抽出了一把鐵釘攥在自己手中。令他稍微寬慰的是,徑直而來的,顯然是兩個魔族之中的農民。
系密特好奇的看著那兩個魔族農民,隱隱約約之中,他仿佛看到其中一個魔族,從後面的兜囊之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並且將那東西放入蜂巢里面。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眼楮上,系密特的眼楮穿透那薄薄的網膜,同樣也穿透了那蜂巢的液體。
那個被放入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胚胎。
這兩個魔族所進行的工作,是系密特迄今為止看到過最為重要的,不過他並認為,這兩個魔族擁有較為重要的身份。從他們身上,或許能夠找到魔族之中最為重要和關鍵的成員。
想到這里,系密特打定主意,要緊緊跟隨在那兩個魔族的後面。但是仍舊行進在那層網膜之中,顯然很難緊跟那兩個魔族,系密特不得不割開最後那層網膜。化身為一個魔族農民,爬上了那粗大的繩索,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跟隨在那些魔族農民的身後。
在這個巨大的基地之中,幾乎每一個魔族都顯得異常忙碌,只有系密特這一只悠閑游蕩的魔族,正因為如此,他絲毫沒有引起忙碌中的魔族的注意,甚至連那兩個被他跟蹤的魔族,也根本未曾留意他的存在。
跟在那兩個魔族之後,系密特自己也數不清看到過多少蜂巢,不過他注意到,蜂巢里面的魔族幼體,並非完全一模一樣,而不同的魔族幼體,連蜂巢的樣子也有所不同。
那兩個魔族饒了一圈,最終鑽進了洞穴之中,系密特猶豫一下之後,緊跟了進去。
系密特听說過,有些山脈里面擁有無數岩洞,不過像這里一樣擁有如此眾多而又整齊的洞穴,他到是第一次見識。
這里幾乎稱的上千瘡百孔,系密特猜想,整座山脈都已然被挖空,在每一個洞穴的正中央,都擁有一根巨大的螺旋形柱子,支撐著山洞的頂部。這些螺旋形的柱子同樣也是階梯,上面是另外一層洞穴。
系密特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前面那兩個魔族為什麼不會迷路,而且他們顯然能夠牢牢記住每一個需要填補胚胎的巨卵。
正當系密特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然身處于另外一個極為奇特的蜂巢之中。
這個蜂巢里面的每一個巨卵,都遠比其他蜂巢的要巨大許多,任何一個巨卵都比得上一間房間,而里面的魔族就像是水母一般。
用不著猜測,這樣奇怪的魔族只可能是一種,那便是那些魔族眼楮。
將一顆水晶對準了其中的一個巨卵,系密特繼續往里面搜尋,他希望能夠找到魔族之中的指揮官,或者是那些制造胚胎的成員。
沒有魔族注意到他,變成了一個魔族農民,系密特悠閑地在洞穴里面鑽來鑽去。
這里的洞穴四通八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正當系密特感到有些頭暈轉向,突然間大批的魔族農民吸引了他的注意,這些魔族的農民顯得異常的忙碌,他們排成長長的一串,擁擠著走向一個洞穴。
混在魔族農民的隊列之中,系密特跟了進去。
這是個極為巨大的洞穴,正中央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潭,不停的翻滾著紫色的黏液。
那些魔族農民,正忙碌著將收割來的紫色植物扔進泥潭之中。
或許這里便是魔族制造食物的地方,系密特猜想著。
如果對這個地方下毒,是否能夠將所有魔族無聲無息的殺死?系密特又一次胡思亂想起來。
混在魔族農民的隊列之中,除了洞穴,系密特再一次陷入了難以分辨方向的困境之中,他越來越清楚的感到,自己已徹底的迷失在這個巨大的迷宮之中。
鑽進了一個布滿了巨大蜂巢的洞穴,系密特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經來到過這里。
正當系密特打算轉身離開,突然間,他看到那幾個緩緩漂浮起來的魔族的眼楮。
那個魔族眼楮,顯然剛剛從腳下的那個巨卵之中更醒,開始鼓脹起那巨大的、充滿氣體的身軀。
正當系密特想要看看,魔族飛船到底如何漂浮在空中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魔族的眼楮已經轉過身對準了他。
幾乎是下意識的,系密特感到自己已然暴露,他立刻鑽進那粗壯支柱底下的洞口,進入到下一層洞穴。
魔族的基地立刻變得混亂和喧鬧起來,到處是竄來竄去的魔族士兵,而洞穴的出入口,更是站著那些能夠發射箭失的新型魔族,但是原本忙忙碌碌的魔族農民,此刻卻全部靜靜的站立著,一動不動。
正因為如此,變成魔族農民的系密特顯得極為突出,魔族士兵立刻蜂擁過來。
系密特飛快地奔跑起來,他的目標是山洞的一角,那里有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連忙往角落里面一藏,系密特在瞬息間,變成了和四周一模一樣的岩石。
魔族士兵蜂擁而至,系密特甚至能感覺到這些魔族呼出的氣,噴在他的臉上,不過系密特一動都不敢動。
那些魔族士兵搜索了好一會兒,但是一無所獲的他們,最終只能夠漸漸散去。系密特趁著那些魔族不注意,閃電般從魔族的模樣,變成了一個魔族士兵,那些漸漸散去的魔族士兵,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之中多了一個原本並不存在的成員。
混入了一隊魔族士兵的行列,系密特跟隨著那些魔族士兵四處搜尋,看著四周那些靜靜站立著,絲毫不敢走動的魔族農民,系密特感到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顯然魔族仍舊在四處搜尋那可疑的魔族農民。
一路之上,系密特始終在尋找機會月兌離隊伍,因為他已經發現,自己始終沿著一條固定的路線巡邏,他趁著這隊魔族士兵轉過一個彎道、看不見自己的空擋,改變了自己的隊列。
混在一隊魔族士兵的身後,系密特越來越朝著營地的外側進發。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道亮光,毫無疑問,那是他進來的那個洞口。
系密特已然不知道,自己跟隨過多少魔族士兵的巡邏隊,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迷宮般的洞穴里面,轉悠了多少圈。
此刻能夠重見天日,他已然感到無比幸運,而更加幸運的是,洞口並沒有站崗放哨的魔族士兵,同樣也沒有魔族的眼楮在那里看守。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月兌離了前面那隊魔族士兵地隊列,他孤身一人朝著外邊走去。
為了安全起見,系密特暫時保持著魔族士兵的外表,令他略微有些疑惑的是,四周看不到多少魔族地蹤影。
盡管他心中始終充滿疑惑,但是系密特仍然一刻不敢停留,他一心想著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看到前方一片紫色的「農田」,系密特感到一絲安慰,這里已經是魔族基地的邊緣,只要穿過這片農田,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就是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正當系密特走進那紫色的土地,突然間無數道細刺朝著他疾射而來。
閃電般拔出彎刀,揮舞成一片堅牆,在一連串清脆悅耳的晶體破碎聲響,飛射而來的細刺全都被他擊落。
系密特抖手將那張紗巾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如同勁疾的箭矢一般飛竄了出去,他的身影在半空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能夠听到一陣尖利而急促的吼叫,系密特幾乎下意識地知道,那是魔族的眼楮所發出的命令。
又是一陣吼叫,系密特居然能夠懂得那個魔族的眼楮的意思。
雖然那個魔族傳遞出來的精神意志之中,大部分的內容,系密特根本無法了解,不過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仿佛能夠明白。
那是魔族眼楮一時之間無法從狹小的洞口通過,而憤怒的嚎叫,與此同時,它正在召喚自己的同伴。
系密特相信,那個魔族的眼楮,絕對不會將那些低等的魔族看作是同伴,它的同伴,肯定是其它魔族的眼楮。
系密特並沒有把握,能夠逃離幾雙已然被驚動、變得異常驚覺的魔族眼楮的搜索。
任何隱形的方式,都只是擴大敵人觀察的盲點,但是當隱形的目標已在對方全神貫注的凝視之下,便仍會顯露出異常。正因為如此,絕對不可能存在完美的隱形方法,更別說他那種簡陋粗糙的偽裝。
既然無法逃離魔族基地,令自己得到平安,系密特打定主意進行一場賭博,他鑽進了灌木之中,往營地逃竄。
一陣密集如同雨點般的細刺,朝著他射來,系密特連忙躲藏到最近的一棵樹後面。
一連串如同細雨打芭蕉所發出的聲響,傳入耳朵里面,緊接著,無數晶刺扎在了身旁的大地和樹木之上。
仿佛在一瞬間,周圍細密地鋪上了一層晶針,那晶針上反射的陣陣寒芒,令系密特不寒而栗,他簡直不敢想象,被這些尖利的晶體穿透,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過那細密的晶刺,同樣也令他看清了安全的、不會受到攻擊的死角,那些沒有晶刺的地方,全都被樹木所阻擋。
系密特看到那交織在一起的空檔,他的心中終于有了主意。
一棵接著一棵樹木,系密特以它們為依托,朝著一側逃竄,他知道,自己須在另外一個魔族眼楮到達之前,進入營地。當然,他也曾經想過用這種辦法往外逃,不過那漫長的追殺,以及有可能被包圍,都令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遠遠的看到那個蜘蛛網一般的外牆,是密特知道自己的賭博最終成功了。之前所了解到的那些新魔族的弱點,終于幫上了他的大忙。
那些新的魔族行動緩慢,因此給了他一個得以逃生的空間,只要能夠甩開這些新的魔族就意味著平安無事。
一頭栽進那厚密的網膜之中,當系密特從另一邊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化身為一個魔族標槍手。
那些魔族標槍手正成群接隊,緩慢的移動起來。
不過此刻,系密特已然不再感到慌張,他站立在那些魔族標槍手的身後,和他們緊緊混在一起。
隨著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前進,系密特從另外一個角度,總算看清,他剛才的那次逃亡是多麼驚險萬分。
只見這處的地面上,遍插著一根跟深深扎進土壤之中的細刺,而那些大樹,更是被扎的和刺蝟一模一樣。
還有一些來追捕自己的魔族士兵,以及來不及逃離的魔族農民,成了犧牲品,他們之中的每一個,身上都被穿的千瘡百孔。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飄來了兩個魔族的眼楮,系密特無比慶幸剛才沒有在外邊逃竄,要不然,他將正好和那兩個魔族眼楮之中的一個撞上。只要看一眼那些魔族眼楮下方,吊掛著的密密麻麻的魔族標槍手,系密特便知道,自己逃月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當系密特為自己暫時安全而慶幸不已的時候,突然,身邊的所有魔族,都莫名其妙的猛然間趴在地上。
系密特一時之間沒有醒悟過來,不過當他猛醒之後,已然看到一只只回轉過來的眼楮。
系密特立刻轉身飛逃,此刻他只能夠逃進魔族的兵營。
順手將那個能隱形的紗巾披上,系密特緊貼著山崖飛快逃竄。
再一次的逃月兌,並沒有令系密特感到高興,因為剛才的舉動雖然已經證明,魔族的眼楮擁有著高超的智慧,這不由得令他感到恐懼。
毫無疑問,這些魔族眼楮可以輕而易舉的下達命令,指揮所有的低級魔族,如此一來,他再也不能夠輕易的裝扮魔族士兵。
除此之外,他還非常確信,大規模的搜捕肯定很快會到來,這一次,或許這個魔族基地之中,所有的魔族眼楮都會一起出動。
系密特萬分焦慮的思索著,如何能夠讓自己暫時獲得平安,他無意間抬頭看到那些蜂巢,這給了他一個啟迪。
小心翼翼的模上巨案,系密特躲在一排蜂巢後邊,他朝著四周張望一眼,看到沒有一個魔族靠近這里,將一個即將成型的魔族從巨卵里面拖出來,系密特取出彎刀,割開旁邊的網膜。
那個魔族的幼體被扔進那個空洞之中。系密特眼看著他滑落下去,這才稍稍放心。他將自己變成那個魔族胚胎的模樣,轉身躲進空出來的巨卵里面。
巨卵里面充滿了粘稠如膠水一般的液體,這種液體無孔不入,滲透進衣服里面那種滑膩的感覺,實在是讓人討厭。不過更麻煩的是,系密特感到這液體正試著涌入自己的鼻孔,他可不想未曾死在魔族的攻擊之下,卻溺斃在這里。
此刻,系密特總算感覺到這件奇特鎧甲的好處,他小心翼翼的將那根觸角伸出巨卵,這根觸角成為了維持生命的呼吸管。
躲藏在巨卵之中,系密特總算感受到一絲安穩,他開始注視起四周。
這里是山脈的外側,陽光透過頂上那厚厚的網膜照射進來。放置在這里的胚胎,全都是普通的魔族士兵,不過,他們都是那種更為強悍有力的類型。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漸漸有些懷疑,魔族既然已經能夠一下創造出強力類型的兵種,為什麼還有如此眾多的普通的類型?
難道那些更強悍的魔族士兵,和原來的魔族士兵,已然是根本不同的兩中類型?
難道魔族不能改變已經存在的個體,只能夠產生更為強悍的類型?
系密特突然間感到無數疑問涌上心頭。
一大群魔族這一次顯的無比仔細,幾乎每一個角落里面,都站立著一個靛藍的身影,更有那一隊對的魔族沿著巨索搜索著。
突然兩個巨大的陰影出現在一角,系密特仿佛能夠感受到魔族眼楮的目光,正一遍又一遍的掃過他藏身的地方。
系密特不敢肯定,魔族是否最終會想到搜查這些孵化器,同樣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逃離。他甚至不敢將那些來自魔族的強大而敏銳的感知力放出來,他擔心那些魔族眼楮,同樣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每一次魔族眼楮的目光掃過,都引起系密特一陣難以遏止的心悸。
要怎樣才能夠勁可能的令心情保持平靜?系密特感到自己快要因為緊張而陷入瘋狂,此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和真正的聖堂武士之間存在的差距。
或許進入冥想狀態就會好一些,系密特想到。
將精神沉入到意識的最底部,系密特開始進入內在的世界,作為一個聖堂武士。這是必要的修煉,事實上,每一個聖堂武士所極力追求的,並非是外在力量的強大,而是內在精神的強大。
正因為如此,聖堂武士所追求的,並非是成為大師,而是成為長老,甚至最終達到大長老的境界。
系密特同樣擁有這樣的夢想,因為在他的腦子里面,歷代聖堂武士的記憶之中,大長老之中成就最高的一個,已然超越了聖堂武士的力量,能夠象魔法師一樣,自由運用外界的力量,同時也能夠像神職人員那樣,從高高在上的神明那里得到啟示和借取力量。
系密特非常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夠擁有那樣的實力,只不過他實在是太過忙碌,根本沒有太多時間進行冥想練習。
突然一陣精神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系密特從來沒有踫到過這樣的事情,進入冥想狀態的同時,也封閉了外界的感知。而此刻外邊的精神波動,居然能夠影響到他已然徹底封閉的內在世界,這是何等強大的精神力量!
系密特實在感到驚訝,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精神意識蔓延出去,搜索著四周。
四周的一切都變的有些熟悉,這個熟悉的感覺,令系密特感到,自己仿佛回到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那座冰洞之中,還原成為胚胎的時候。
此刻,從底部同樣源源不斷的涌來純粹的生命能量,這種生命能量,還比當初他剛轉化為聖堂武士所得到的,要強大而精純的多。
雖然看不到吸收生命能量的魔法陣,不過,系密特感覺到,這個魔族基地,本身就擁有著相同的能力。
這個基地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只是不知道它如何吸收到如此多而有強大的生命力量。
雖然明知道會有極大的風險,不過系密特仍舊忍不住想要進行嘗試,他將自己的感知力,沿著那脈動的精神波動漸漸擴散開去,雖然和當年成為聖堂武士的時候有些微微的不同,不過系密特仍舊感到有些同樣的熟悉。
他能夠感知到,那些躺在孵化器里的魔族士兵的心跳,甚至能夠感知到他們的意志。
對于大部分的魔族來說,這是沒有任何思想的,系密特從他們的腦子里面看到的是空空如也。
繼續將精神往更加深邃的所在延伸,突然,系密特接觸到了他所要找尋的東西,無數難以理解的思想一下灌進他的腦子里面,不過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卻已然為他所知。
系密特立刻肯定,他此刻正在接觸的,正是魔族眼楮。
或許只有魔族眼楮擁有自己的思想,暗自猜想著。
既然擁有這樣的機會,系密特自然不肯隨意放棄,雖然他絲毫難以理解魔族的智慧,不過他仍舊拼命搜索,並且嘗試著進行研究。
當然系密特所謂的研究,猜測的成分更多一些。
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他發現那些魔族眼楮顯然擁有著極其高超的智慧,而且他們之中的一些,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是無法做出反應。
看起來,魔族眼楮的幼體,同樣已經擁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同樣來自這些魔族之中最為奇特的個體,系密特便感到有些釋然。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驚人的發現,便是這個基地。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系密特隱隱約約感到,整個基地都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這個巨大的生命體沒有意識,但是卻充滿了能量。而且這些龐大的能量並非來自四周的生物,並非象他當初成為胚胎那樣,依靠不停的吸收周圍生物的生命能量,來維持自己的成長。
正當系密特想要進一步搜索那龐大能量的來源,突然感到有一個眼楮緊緊盯著他,系密特確信,這絕對不是那些魔族飛船凝視的目光。
和那些魔族飛船比起來,這雙眼楮更加神秘而又深邃,他所能夠看透的,已經不只是自己的外表,而是直接穿透自己的意識,進入了最深層次的內在世界。這雙眼楮,仿佛是種冥冥之中不可企及的存在。
那雙眼楮令他感到有些恐慌,卻又顯得那麼熟悉。系密特極力想要掙月兌,但是又感到那雙眼楮令他受到深深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