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密特根本已經忘記了時間,他沒日沒夜地工作著,只有累極了的時候,才回到冰洞里面躺一會兒。在他第二次回一上面的時候,那只鷂鷹已然將他所需要的鹽和調料帶來了,系密特總算用不著忍受那淡而無味的野味。
不過工作仍舊枯燥乏味,系密特越來越懷疑,那些真正的魔法師是怎樣忍受下來的,只要一想起那些重復而又枯燥的工作,系密特突然間感到,還是成為聖堂武士更加幸運一些。
整天埋頭與這些枯燥而又單一的魔法文字在一起,同樣是一種自我禁錮,系密特猜想,或許這同樣也是世俗中人,從來不對魔法師感到恐懼的原因之一。
最初能夠學習布設魔法陣的欣喜,已漸漸淡去,只是,每當完成了魔法陣的一部分,仍舊令他感到興奮。那座魔法陣在系密特看來,實在太過復雜,根本就不可能全部記在腦子里面,值得慶幸的是,每當系密特有些記憶不清的時候,他只要看一眼那張羊皮紙,羊皮紙上總是會顯露出他所需要的那一部分內容。
刻下最後一筆,系密特終于長長的吐了口氣。這是他所完成的第一座魔法陣,不過,系密特已然在心底祈求,不需要再有第二次機會。
從腰際拔出彎刀,系密特輕輕一揮,平平地削過那塊刻著魔法文字的岩石。
就像削隻果皮一般,一層極薄的岩石被削了下來,一起被削掉的,還有那刻得很淺的網格。這是最後的修正,對于系密特來說,無疑是一件較為輕松的工作。
揮舞著彎刀,將岩石一片片地削下來,系密特需要削掉的,是那些事先打好的網格,只留下那些深深刻痕在岩石上面的魔法文字,以及縱橫交錯、卷曲纏繞的奇異線條。
按照羊皮紙上所寫的那樣,將一顆顆青金石瓖嵌入魔法陣中,小心翼翼地用純金絲線纏繞在上面。純金絲線被一根根壓入勾勒出來的線條之中……
從那已然多日未曾離開過的冰洞里面爬出來,系密特用力伸了個懶腰,此刻的他,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山坡下的草地上,好好享受一下陽光的照耀,最好能夠美美地睡上一覺。
而此刻在遙遠的京城拜爾克,在一座空曠的禮堂之中,許多人正神情凝重地忙碌著。這座禮堂恐怕比拜爾克城里任何一座建築物,都更加宏偉和高聳,站在底下,甚至難以看清高聳的屋頂。數千根粗壯的立柱筆直向上,最終匯聚在天頂;一圈螺旋狀的樓梯沿著四周邊緣,一直盤旋而上,延伸到禮堂的頂部。不過,這道樓梯長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很難想像會有人願意通過那里到達頂上。
禮堂正中央的地面上,擺放著一座巨大的魔法陣。這座魔法陣,和系密特刻畫在山峰頂上的那座,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恐怕就只有制作的材料而已,這座魔法陣完全是用純金澆鑄而成的,散發著耀眼迷人的光澤。在魔法陣的四周,站立著十個上了年紀的魔法師,這些老魔法師同樣擺弄著用金絲編織而成的、一模一樣的魔法陣,只是要小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面精致的盾牌。
一些年輕的魔法學徒們正牽引著純金絲線,將大大小小的魔法陣連在一起,那如同亂麻一般交織在一起的金絲,肯定會令一個外行人暈頭轉向。
所有人之中,最為悠閑的,莫過于站立在一旁的波索魯法師,和他邀請的兩位貴賓。
不過無論是大長老,還是教宗的神情,都顯得異樣凝重。
「我們是否應該先進入自己的位置?」波索魯大魔法師問道。
大長老和教宗點了點頭,三個人沿著那螺旋狀的樓梯往上走去,二樓有一座突出的平台,站在這里,能夠將底下的一切一覽無遺。平台的前端圍著一道扶欄,平台的一側,站立著一位學徒打扮的魔法師,他的身旁放置著一張桌子,桌子上蓋著一張絲絨布,底下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波索魯大魔法師站立在平台中央,他悄悄往前走了兩步,靠在扶欄邊上,他用雙手支撐著欄桿朝下張望。教宗和大長老並排站在這位即將主持魔法的大魔法師身後。
「匪廖斯大師是否已然知道這里所發生的一切?」教宗問道。
「老師前往的那個地方,拒絕一切魔法的力量,正因為如此,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和他聯絡。」波索魯大魔法師搖了搖頭說道。
「不知道大師是否能夠勸服那個人,同樣也不知道在那里,是否能夠找到我們所需要的答案。」大長老在一旁說道,他的話語充滿了一種淒涼的感覺。
「但願天空一族並非是虛無飄渺的傳說。此刻我唯一擔心的是,在找到天空一族之前,我們是否還能夠支撐得住。從小家伙的發現看來,魔族顯然擁有非常成熟的催化成長的能力,這無疑意味著,魔族可以輕而易舉地制造出成千上萬的軍團,而且無論我們擊潰魔族多少次攻擊,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會是致命的打擊。」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充滿了憂愁。
「更糟糕的是,沒有人知道是否還會出現新的魔族類型,如果每一次失敗,都能夠令他們變得更加強大的話,那麼最終,我們仍舊不可避免地將被毀滅。」大長老提醒道。
他所領導的聖堂,並不害怕面對為人所熟知的魔族,但是對于魔族之中可能出現新的類型,卻不能不加以警惕。
「這一次,他們已然擁有了能夠發射箭矢的種群,不知道下一次會出現什麼樣的可怕類型。」教宗也異常凝重地嘆息道。
「或許我們還能夠支撐一段時間,魔法協會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事實上,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打算前往北方。」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底下傳來了一個魔法師的聲音︰「老師,我們這里一切都準備好了,您是否打算立刻開始?」
听到這句話,三位至高無上的老者,終于停止了他們的交談,大長老和教宗全都往後退開幾步。那個穿著魔法學徒長袍的年輕人,揭開絲絨蓋布,他端著一個裝滿細砂的金盆走了過來,桌子上,還留下了一個精致的銀壺。
波索魯大魔法師從金盆里面抓了一把細砂,他嘴里吟誦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咒語,隨著咒語的吟誦,那把細砂散發出陣陣黯淡的黃光。
細砂猛地被拋灑了出去,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散碎的細砂剛剛張揚開來,立刻便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所阻擋。細砂緩緩地朝著下方的魔法陣中央,沉落下去。
波索魯大魔法師始終沒有停止過咒語的吟誦,他又抓起了一把細砂。細砂不間斷地飄落下來,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細砂並沒有平鋪在地板上,而是憑空飄浮在那里,並且凝聚成一圈。
一開始,還只是如同雲霧一般的氣團,但是慢慢地卻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組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狀。
站立在魔法陣四周的那些魔法師們,也開始一起吟誦起咒語來,而那十個老魔法師,更是不停地轉動著手中的魔法陣。
山峰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清晰,不過仔細看,這座山峰,是由無數如同蜘蛛網一般的細絲組成。
「這些細絲,便是那座山峰里面所有的裂縫和空洞,那幾團如同核桃一般的結塊,便是系密特所說的魔族挖空的洞穴。」波索魯大魔法師停下手中的工作,在一旁解釋道。
「這令我想起白蟻。」旁邊的教宗冷冷地說道。
「我同樣也有這種感覺,在我看來,魔族的社會構成,很像是蜜蜂和白蟻這種群居的昆蟲。」波索魯大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
「是否能夠憑借這個,推測出魔族同樣擁有一個最為重要的王後?如果是那樣的的話,只需要殺死那個王後,便能夠摧毀整個魔族。」大長老立刻說道。
「據我所知,對于蜜蜂和白蟻來說,確實如此,王後便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不過想要殺死這個王後,恐怕並沒有那樣容易,無論是蜜蜂還是白蟻,總是將他們的王後藏在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只要想像一下,和蜜蜂、白蟻數量同樣眾多的魔族,而且那里肯定擁有眾多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還有無數魔族眼楮時刻警惕四周,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闖過如此嚴密的守衛。」波索魯大魔法師苦笑著說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白蟻和蜜蜂到了某個特定的時候,會分出一些分支,而魔族顯然已經在北方擁有了一個分支,那里是否就會隱藏著一個魔族的王後?」教宗問道。
「這倒未曾發現過,看起來,還得深入那個魔族基地好好探查一番,這無疑關系到所有人的命運,以及戰爭的成敗。」波索魯大魔法師皺緊了眉頭說道。
「反正我將調集聖堂武士,前往增援小家伙,順便將那里好好搜索一番。」大長老說道。
正說著,那個魔法學徒捧著那個銀質的水壺走了上來。波索魯大魔法師只得暫時停止交談和思考,繼續他此刻取重要的工作。
那座已然凝結起來的山峰頂上,漸漸堆積起一層厚厚的冰霜,從上面看下去,確實有一股白雪皚皚的感覺。
「我知道,這是那些冰川,我甚至看到小家伙藏身的那塊冰岩。」大長老在一旁說道,這一次他再也用不著波索魯大魔法師解釋。
「如果你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個冰洞同樣也存在。」波索魯大魔法師笑著說道。
「從哪里下手,才能夠令冰川徹底坍塌?」大長老問道。
「我還不知道。」波索魯大魔法師直截了當地說道。
「應該從哪里開始下手呢?」大魔法師喃喃自語道,他用手指點了幾下,只見那座山峰的影像之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紅點。
「先試試這幾個地方。」說著,其中的幾個紅點突然間變得異常明亮起來。
那幾個紅點閃了幾閃,緊接著覆蓋在山峰之上的冰霜,崩落下一大塊來。
看到這番景象,波索魯大魔法師搖了搖頭,他顯然對此並不滿意。只見他彈了彈手指,魔法陣中的山峰猛地抖動了一下,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之後,那座山峰已然重新凝結起來,冰川也恢復了原來的狀態。
「高森大師,接下來就請閣下多多辛苦。」波索魯大魔法師朝著下方的一位老魔法師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
「想要找到最佳的方法,實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除了靈感,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實驗。」波索魯大魔法師聳了聳肩膀說道。
「身為魔法師的自豪和悲哀。」教宗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你打算用什麼辦法令冰層坍塌?」大長老問道。
「以你看來,魔法協會的秘密武器,是否能夠勝任這個工作?」波索魯大魔法師反問道。
「但是,你又打算如何將這些東西送到小家伙的手里?據我所知,那些威力強大的玩意兒,它們的危險性也同樣巨大。」大長老立刻提醒道。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進行實驗,找到最佳的方案。如何用最少的藥劑,引起最大規模的雪崩。」
波索魯大魔法師解釋道︰「除此之外,那些爆炸藥劑本身,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危險,危險的只是引起爆炸的那些晶體。我打算再派幾頭鷂鷹前去幫忙,分批將所需要的爆炸藥劑運送到小家伙的手里,至于那些引爆晶體,我會單獨運輸,頂多不小心犧牲一頭鷂鷹,絕對不會引起爆炸。炸雷的組裝,並非是一件相當困難的工作,只要小心,也不會擁有太大的風險,可以讓小家伙臨時制造炸雷,這只需要稍稍的指點。除此之外,我還曾經想過,讓班莫的護衛兵團運一些材料,到離開那座山峰最前沿的要塞,這樣一來,就只需要我的鷂鷹們飛行幾十公里距離。」
「最好將這件事情和小家伙商量一下,畢竟需要冒險的是他,而並非我們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大長老皺緊眉頭說道。
「在開始實驗之前,我已將這個計劃遞交給了那個小家伙,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看到。」
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說著,這位大魔法師從那寬大的長袍袖子里面,將水晶球取了出來。
只見那枚水晶球閃過兩道朦朧的白光,白光散去後,一幅清晰的景象出現在水晶球里面。
「呵呵,小家伙好像已回信了。」波索魯大魔法師輕笑了一下,他仔細看清了水晶球上面的文字說道︰「這下子有些取舍難決了,系密特說,他在附近山嶺上的一個洞穴里面埋著六枚炸雷。這樣的距離,那頭鷂鷹只需要來回幾趟便可以了,用不著費心從班莫冒險運往較為接近的地方。畢竟誰都不知道,那些魔族什麼時候會發起進攻。不過這同樣也要冒極大的風險,萬一半路上因為晃動和踫撞引起了爆炸,最不幸的情況下,小家伙可能粉身碎骨,還會引起雪崩,令魔族有所警惕。」
只要一想到這些,波索魯大魔法師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更願意選擇較為穩妥的方案。」大長老在一旁說道。
「我同樣這樣認為,不過或許可以讓我的助手們,按照六個炸雷的藥劑分量,來計算能夠引起的最大規模雪崩,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就讓那些炸雷繼續躺在山洞里面,它們無疑能夠成為非常有用的後備。不過小家伙提到,和那些炸雷藏在一起的,還有幾盤網絲繩索,這倒是可以替他送去,雪崩的時候,他肯定會用得著這些網索。」
原本空蕩蕩的冰洞,現在卻像是一個雜亂的倉庫,和簡陋的手工作坊。
在冰洞的一角,堆著一個個皮袋,而地上一根根寸粗尺長的空心管子,被一條細長絲帶捆綁著放在一邊。
地上鋪著一條獸皮毯子,而系密特此刻正悠閑地躺在上面。他的身上掛著草屑和塵土,那是他剛剛到過山腰下面的證明,等一會兒他還得到山背後走一趟。
系密特越來越感到自己像是一只鼴鼠,因為他整天都在進行著這種生活在地底的生靈的工作。
抖開羊皮紙,系密特看了一眼下午的工作。
羊皮紙上標記得極為清楚,那是後山山腰上方靠近雪線的一道縫隙。
系密特將注意力集中在那道縫隙上面,縫隙變得越來越大,同樣,底下的文字也漸漸有所變化。
羊皮紙上出現了一條細小裂縫的景象,在那道裂縫的末端開著一道凹槽。
系密特知道這便是他要進行的工作,底下顯露出來的文字上,標記著那凹槽的深淺和大小。
「魔法真是不可思議。」
系密特喃喃自語著,這已然是他不知道第幾次發出感慨,但是每一次從這張羊皮紙上總是能夠找到新的發現。
突然間,一陣翅膀撲扇的聲音響起,只見那只鷂鷹徑直飛進洞來,系密特伸直右手,讓鷂鷹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看看,這一次你又給我帶來些什麼?」系密特坐了起來,將那個系在鷂鷹爪子上的袋子解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他可不敢將東西一古腦地倒出來,萬一里面裝的是那些用來引爆的晶體,那豈不是自找苦吃?
小心翼翼地將東西一件一件地取了出來,袋子里面的東西五花八門,一大一小兩個量杯,一個異常小巧精致的天平,一把極為鋒利的小刀。
系密特輕輕地掂了掂分量,便已然知道,這把小刀肯定又是聖堂打造的作品,還有漏斗、簽沖之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看到那頭鷂鷹似乎並不打算再一次飛出洞口,系密特知道,恐怕再也沒有東西要遞交給他。
輕輕展開了那張羊皮紙,正如系密特所猜測的那樣,羊皮紙上,漸漸顯露出以往未曾見到過的文字。
那是如何組裝炸雷的說明,內容詳盡得似乎將系密特當作傻瓜一般。
順手取過一個皮袋,從那捆空心管筒里面抽出一根來,系密特開始按照羊皮紙上的指點進行他的工作。
制作炸雷同樣也是一件異常枯燥的工作,不過和雕刻那些魔法陣比起來,要稍微有趣一些。更何況,系密特在此之前曾經見識過炸雷所擁有的威力,這同樣也是令他賣力工作的動力之一。
他從角落里面拖過一個皮袋,打開皮袋,將里面的紅棕色藥粉取一些,放在天平上仔細秤量。
羊皮紙上詳詳細細地標記著藥劑的分量,令系密特感到吐血的是,居然沒有一個炸雷需要填充的藥劑是相同的。
用簽沖將藥劑用力壓實,對于這種體力活兒,系密特倒是非常勝任,那微微鼓脹起來的管筒,正好能夠說明他的力量有多麼強大。他絲毫不擔心這些爆炸藥劑會因此炸開,波索魯大魔法師已然向他作出過保證。
將引爆的晶體插入壓實的藥劑里面,只有這件工作令系密特有些提心吊膽,他非常清楚,此刻他稍微的疏忽,便有可能令他自己和這個冰洞,在一聲爆炸轟鳴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然,對于這制作了一半,插入後能引爆晶體的炸雷,他更加小心翼翼,從現在開始,這些玩意兒才真正稱得上是危險萬分的東西。
將縴細的純金絲線系在引爆晶體的末端,將那精致的帽蓋緊緊塞住,最後一道王序,便是用那把鋒利的小刀,將多余的管筒削掉,再在上面刻上記號。
將一根又一根簡易的炸雷,小心翼翼地插進冰雪之中,系密特知道,這是避免炸雷晃動和踫撞最好的辦法,他自己絕對不會去踫這些危險而又致命的東西,但是他得防著那頭鷂鷹,畢竟這個家伙可不像是擁有智慧的生靈。
炸雷布滿了他所藏身的冰洞,系密特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張羊皮紙,他用那塊獸皮毛毯將那些炸雷蓋了起來,戴上鐵爪和那卷羊皮紙,將身上的那件奇特的鎧甲,變得如同冰雪一般潔白而又寒冷,系密特朝著洞口外面走去,他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完成,一時還難以擺月兌這種類似鼴鼠的生活。
將最後一根炸雷塞進事先挖好的凹槽之中,做完這件工作,系密特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朝著最近的洞口爬了回去。
那個靠近雪線的洞口,一直通到數百米外一塊巨大的冰岩後面,之所以這樣布置,是因為擔心被魔族發現,除此之外,也是為了逃月兌的時候能夠更加容易一些。
系密特越來越感到,自己就像是山林里面的兔子和狐狸,以往自己最討厭這些狡猾的動物,但是現在卻有一種無比親近的感覺。
現在想來,當初那些兔子和狐狸,被自己和那些酷愛打獵的人們追捕,確實是非常可憐。
不過系密特更感到無比慶幸,此刻他成為了四處躲藏的對象,而那些扮演獵人的魔族,卻並沒擁有像獵狗一樣嗅覺靈敏的幫手。
令系密特感到高興的是,那些魔族眼楮擁有著異常敏銳的視力,但是他們的嗅覺好像並沒有多麼特殊。
如同兔子一樣鑽回自己的洞里,系密特一頭栽倒在那松軟的獸皮毯子上面。這是那頭鷂鷹所帶來的物品之中,最令他感到滿意的一件。
事實上,在此之前,系密特甚至已然有些記不清,躺在床上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躺在毯子上面,系密特輕輕展開那卷羊皮紙,羊皮紙上面又顯露出新的字跡。
親愛的系密特︰想必你和我一樣興奮無比,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所有的準備工作應該已然完成,此刻可以說是勝利在望。
我在拜爾克等候著聆听爆炸的轟鳴,同樣我也會為你祈禱,祝願你能夠在爆炸之中平安無事。
雖然已然通過無數次實驗,證明那塊地方非常安全,不過我仍舊要提醒你,再周密而又詳盡的實驗,都難以百分之百地符合真實情況,當你站立在那個安全之地的時候,仍要請你提高警惕。
我絕對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
祝願你平安歸來。
將羊皮紙重新卷了起來,系密特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雖然陽光仍舊燦爛輝煌,不過系密特卻非常清楚,再過半個小時,天色將漸漸昏暗下來。
半個小時的時間,根本就干不了多少事情,而到了晚上,那些魔族士兵未必會蜂擁而出。
系密特輕輕閉起眼楮,想像著漫山遍野的魔族涌上山坡,想要抓捕自己,山腳下更是聚集著無數魔族。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巨大的冰岩崩塌下來,將那些魔族徹底吞沒。
只要一想到那壯觀的景象,系密特便有些心馳神往起來。
每一個男孩小時候,都會夢想自己能夠成為被所有人崇拜的英雄,而此刻實現夢想的機會就在眼前。
以一個人的力量,成功消滅數以萬計的魔族,如此的豐功偉業,即使那些神話傳說之中都不曾有過。此刻的系密特,已經沉醉于成為英雄的美妙夢幻之中,除此之外,他還記得一件事情,那便是每隔兩天,魔族的飛船便會將一批新的魔族送到這里,其中大多數是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
這樣算來,明天就會有魔族飛船到達,如果現在引爆炸雷,令冰川崩塌,那麼明天他或許便不得不面對那些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
正因為如此,最好的選擇是來一場伏擊,將那魔族飛船,連同他們所攜帶的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一起消滅。這樣一來,至少能夠保證在兩天時間里面,不用擔心遭到前來增援的魔族的攻擊。
系密特可絕對不打算,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和數以百計的飛行惡鬼捉迷藏。
想到這些,系密特立刻拿起了泥塊,轉身在雪地上面寫了起來。
迎著初升的太陽,系密特手搭涼棚,朝著遠處張望。
天際並沒有出現他所期待著的魔族飛船的蹤影。
將系在山峰頂部一塊剛硬的岩石上的鋼絲又緊了緊,這是他活命的保證,他可不希望在這上面有所閃失。所有的鋼絲盤成一圈,系密特用力一甩,將鋼絲的另一頭遠遠地甩到山坡底下。
這盤鋼絲總共有一百米長,此刻系密特有些後悔,他原本可以帶更長一些的鋼絲,這樣就可以一直延伸到雪線附近。手牽著鋼絲,系密特朝著山下滑去,這並不會令他更加輕松,系密特只不不過想要試試鋼絲是否結實而已。在接近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塊突兀的冰岩,系密特在鋼絲的牽引下,朝著那里蕩了過去。
緊緊抓住那塊冰岩,系密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冰岩上亂七八糟的堆滿了金光閃閃的線頭,這些線頭的另一段,全都消失在冰雪之中。這里是山坡背陽的一面,因此冰岩要比另一邊更加厚實,那些冰峰也更顯得銳利,就連系密特也不想在這片冰岩上滑上一跤,那絕對不會令人感到愉快。
狂風嗚嗚地吹拂著冰面,卷起陣陣冰屑,遠遠看去,就仿佛山峰的這一面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系密特並不喜歡這些冰屑,這幾天他沒有少吃苦頭,波索魯大魔法師告訴他的那些必須埋設炸雷的地點,十有八九是在背陽的這一面。
將那些已然纏繞在一起的純金線頭一個個地解開,系密特從腦前的插兜里面,取出一個精致的圓環,那同樣是充滿了神奇魔力的魔法師們的佳作。
這是他最後的一件工作,將那些金絲纏繞在這個圓環上面。將纏滿金絲的圓環牢牢地埋在雪地里面,系密特朝著山坡下方走去。
化成一堆青草,躺在一堆惹是草葉旁邊,系密特懶洋洋地享受著陽光的照耀,現在就等著那頭鷂鷹幫自己運送一些鐵釘來。不過轉念想到那些鐵釘的分量,系密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說實在的,這一次無論是波索魯大魔法師,還是大長老,都虧欠他許多,而他唯一虧欠的就是那頭鷂鷹。如果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去,一定要讓波索魯大魔法師將那頭鷂鷹送給自己。
系密特在心中暗自想著。
正當他想像著自己帶著鷂鷹,悠然地在奧爾麥森林里面狩獵的時候,天際盡頭終于出現了他等待已久的細小黑點。
和往常一樣,這些魔族飛船漸漸降低了高度,系密特猶豫著,是等到魔族的飛船降落地面再發起突擊,還是等到他們到達半山腰的時候,便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前者更加保險一些,只需要躲避那些撲上來的飛行惡鬼,但是在這樣的高度攻擊魔族飛船,未必能夠引起劇烈的爆炸,即便魔族飛船爆裂開來,威力也相當有限。
而後者更為冒險,不過卻能夠給予魔族飛船,以及他們所承載的魔族,毀滅性的一擊。
通過那塊水晶,遠在拜爾克的波索魯大魔法師,肯定在注視著這里。
或許還有更多人能夠欣賞到自己戰斗的英姿,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一咬牙關,決定進行一場冒險。無論哪個神話傳說之中,里面的英雄在獲得永恆的威望之前,全都曾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密特從腦前的插兜里面,將大部分鐵釘都掏了出來,這是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冒險,系密特自然全力以赴。
運足了所有力量,系密特猛地揮出手臂,無數鐵釘如同暴雨一般,朝著那些魔族飛船疾射而去。根本就顧不上查看成果和戰績,系密特飛身朝著雪線奔行。
只听到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系密特感到背後卷起一陣勁急的狂風。他隨著那陣狂風輕輕飄起,百忙中,回首朝著剛才站立的地方眺望。
只見那原本青草茵茵的山坡,此刻染滿了斑斑血跡,到處可以看到摔倒在地難以爬起的魔族,和斷落的肢體、飛散的血肉。
和以往一樣,吊掛在這些魔族飛船下面的,仍舊是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這兩種魔族擁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能力,但是與此同時,他們也毫無疑問是魔族之中最為脆弱、最容易受到傷害的種類。
能夠從那劇烈的爆炸之中幸存下來的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幾個。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沙沙聲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他順著聲音朝著山腳下望去,只見一群飛行惡鬼如同蒼蠅一般,從樹林里面涌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靛藍色的身影。
系密特毫不猶豫地朝著那事先挖掘出來的冰道沖去。
一沖進冰道,系密特接連朝四周蹬踏了幾下,將冰道的入口掩蓋起來,這並非是為了對付那些魔族士兵,而是為了讓飛行惡鬼不至于鑽進來。
沿著那滑溜溜的冰璧,系密特用雙腳猛力蹬踩著往上滑去,這是最省力也是最快速的逃跑辦法。
不過在接近出口的時候,系密特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朝著四下張望。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山坡上布滿了魔族,除此之外,還有那蒼蠅一般聚攏在一起飛舞著的飛行惡鬼,憑借著能夠在空中飛行的本領,四處搜索著。
至于那些魔族士兵,對于嚴寒的畏懼,令他們裹足不前。
突然間兩艘魔族飛船從底下飄了上來,那原本四處搜尋的空中惡鬼,立刻聚攏在魔族飛船的周圍,看他們的樣子,仿佛是在充當這些魔族飛船的守衛。
系密特連忙將自己變成和附近的冰岩一模一樣,躲藏在一塊巨大的冰岩後面,觀察著。
只見越來越多的魔族擁擠著爬上山坡,原本站立在最前言的魔族士兵,漸漸被那些能夠發射箭矢的新型魔族所取代。
在這一片晃動的靛藍色之中,還能夠看到星星點點的血紅斑點,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詛咒法師的身影。
突然間一陣嗤嗤的聲音從右側前言傳來,系密特自己從來沒有听到過這種聲音。
系密特原本期待著被他吸引的魔族越多越好,但是此刻他卻更希望,這些靛藍色的可怕生物能夠退回到山坡底下。特別是那些飛舞在空中的飛行惡鬼,以及那飄浮在高高天頂的魔族飛船,他們是最令系密特感到恐懼和威脅的存在。
那些魔族士兵突然開始有所行動,這些原本無比懼怕嚴寒的生物,竟然踏著雪地,朝著山上搜索過來。顯然此刻那些魔族也已然知道,他們的獵物隱藏在冰雪之中。他們亦步亦趨,緩緩搜索而來。
看著那些能夠發射箭矢的魔族,和最可怕和危險的的詛咒法師,跟在後面緩緩推進,系密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引爆那些炸雷,恐怕他將會成為走投無路的獵物。
緊貼著山坡,系密特疾沖而出,他如同一只雪貂一般,靈活無比的游走在那雪白的山坡之上,他猶如一頭靈活的鼴鼠,輕盈地從這塊冰岩滑翔到另一塊冰岩。
系密特已然將自己的技巧和力量發揮到了極限,此刻他是在為自己,為能夠生存下來而拼命。
頭頂上方傳來陣陣尖銳而又難听的嘶叫聲,系密特回頭一瞥,那些圍攏在魔族飛船四周的飛行惡鬼,此刻如同看到尸體的禿鷲一般,盤旋著飛落下來。
同樣的尖銳嘶叫聲也從腳下響起,系密特偷眼望去,那細小的靛藍色身影飛舞著,如同迷霧一般涌了過來。在他的記憶之中,卻對這種聲音充滿了恐懼。他所傳承的蓋撒爾大師,在跳進冰寒刺骨的河水之前,最後一刻听到的,就是這種可怕的聲音。
那是飛行惡鬼正在噴射蠱蟲的聲響。
當破開雪堆鑽出來的一剎那,系密特朝著剛才發出嗤嗤聲的地方,猛地一揮手腕,兩根鐵釘疾射而出。
尖銳刺耳的嘶叫聲從那個方向傳來,系密特記得,那是飛行惡鬼臨死之前所發出的慘叫哀嚎。
一陣狂風刮過,席卷著無數冰塵晶屑,冰屑迷離了系密特的雙眼,不過他仍舊能夠按照記憶之中的方向,縱躍在鋒利尖銳的冰岩之上。
滿天的冰塵甚至遮掩了陽光的燦爛,但是此刻,系密特卻無比感激這陣突如其來的狂風,以及席卷起來的冰塵。
那些令他感到害怕的飛行惡鬼,顯然迷失在了那滿天的冰塵之中,他們那虛弱的身體,在冰塵和狂風之中如同落葉一般飄零。
系密特突然間看到一根幾乎難以看見的細絲,在漫天冰塵中飄飛著。那是他此刻唯一能夠憑借的救命稻草,系密特飛躍而起,死命地牢牢抓住了那根鋼絲。
將鋼絲纏繞在腰際盤了一圈,系密特向上看去,那塊突兀的冰岩,就在頭頂上不遠的地方。
飛身一縱,冰岩已然近在眼前,身在半空中的系密特,猛地抓住那晃來蕩去的鋼絲,動力一拽,身形再一次飄高飛起。
一陣尖銳刺耳的吱吱聲,令系密特感到事態緊急,此刻,他才感覺到風勢已然有些減弱。
左手抓住冰岩,系密特甚至來不及爬上那塊突兀的堅冰,右手猛地往那塊埋在冰雪之中的金屬圓環,拍了一下。
兩腳對準冰璧猛地一蹬,身體往旁遠遠蕩去,系密特知道現在是最為危險的時刻,他已然抽出了兩根鐵釘,這是他最後的保命武器。
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從下方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陣爆炸聲。
冰岩開始漸漸裂開,發出了陣陣清脆悅耳的碎裂聲響。
但是系密特卻根本顧不上這些,他猛地一揮手臂,最後的兩根鐵釘,已然穿透了一頭飛行惡鬼。更多的飛行惡鬼,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突然間一陣天地崩塌一般的巨響,從身後傳來,無數尖銳鋒利的冰晶,鋪天蓋地灑落下來。
盡管及時用雙臂緊緊地掩蓋在自己的身體,系密特仍舊難以躲避那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冰晶。
一陣刺痛從雙臂上傳來,這令系密特猛然間醒悟過來,他慌忙地讓那奇怪的鎧甲化為厚實的鎧甲,覆蓋在自己的手臂和頭頂之上。
不過,那件奇怪的鎧甲畢竟並非以堅固著稱,系密特僅僅只是感到稍稍好一些,他仍舊不敢讓大塊的冰晶砸到。
「卡拉」一聲巨響,一大片冰璧如同砍頭利斧一般滑落下來。
頭頂上的冰刀,更是如同傾盆大雨一般直倒了下來。
這一次,系密特再也沒有辦法躲避開去,他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猛地一蹬身邊的一塊巨冰,身形再一次朝著冰璧之外蕩去。
強忍著皮膚割裂的疼痛,眼看著在這大片冰刀的外面,籠罩著靛藍色的一片雲團。掄圓了雙臂猛力揮拍,無數異常鋒利的冰片晶刀疾射而出。令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其中的大部分,都被源源不斷傾泄而下的冰塊所阻擋。不過,仍舊能夠听到幾聲慘叫聲遠遠傳來。
系密特並不氣餒,因為他發現這樣做,既能夠讓他免受冰刀割裂身體的痛苦,同樣也能夠殺傷那些飛行惡鬼。
無數冰刀被拍飛而出,隨著陣陣慘叫哀嚎,那些飛行惡鬼終于因為害怕而飛散開來。但是他們仍舊盤旋在那漫天傾泄的冰瀑四周,不肯離去。
突然間,那如同暴雨一般掉落的冰刀,漸漸變得稀疏起來,系密特愕然發現,原本遠遠逃開的魔族,再一次圍攏了過來,他幾乎想都沒有想,立刻回轉身朝著雪峰蕩去。
一頭栽進冰雪之中,系密特鐵爪連抓,將那殘留著的大塊冰岩剝離開去,極力擠進那厚厚冰雪之中。兩腳猛蹬,將身後的冰雪踢落下來,掩蓋在身後的洞口,系密特就像是一頭鼴鼠一般,用兩只鐵爪開路往前挖掘。
仍舊能夠感受到從冰雪之中傳來的那陣陣震顫,那是冰山在顫抖。
系密特很想看看底下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但是此刻,他更擔心那些四處飄飛的飛行惡鬼。
突然間系密感到腰間一緊,他這才發現,原來那根鋼絲始終系在他的腰際。
豎起耳朵,系密特朝著四周傾听著,雖然暫時听不到飛行惡鬼的動靜,不過他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小心翼翼地在腳下挖開一個洞口,系密特將鎧甲上的水晶伸延出去。
只見腳下原本突兀嶙峋的無數璧立冰岩,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所留下的,僅有一片棉軟、厚實如同棉胎一般的平坦雪崖。
而山腳下,則如同巨浪拍崖波濤洶涌,滾滾白浪在瞬息之間,將那滿山遍野的靛藍色魔族全部淹沒。
沒有血跡,所有的血跡都被那厚厚的積雪所覆蓋。
沒有殘忍的景象,那些被冰岩砍精心策劃磨碎的尸體,以及那些失去肢體、難以逃月兌的垂死魔族,全都被那一片雪浪吞噬覆蓋。
滾滾雪浪根本無所阻擋,那鋒利無比的巨大冰岩輕輕滑過,將一棵棵參天大樹攔腰斬斷,擊碎的冰岩騰起漫天的冰塵雪霧,被削飛的樹枝、葉片飛騰而起,化作一篷墨綠色的雲霧,籠罩在白浪冰霧的外面。
原本遮掩在樹冠底下的那些深紫色植物,早已經被滾滾的冰雪連根拔起,然後被厚厚的積雪所淹沒。
這座山峰,比當初在班莫時崩落的那座山坡高聳得多。而雪峰之上,數千年來堆積起來的冰塵,更是厚達十幾米厚,此刻盡數崩落坍塌,其威力更是當初那小小的山坡所無法比擬。
正因為如此,山腳下的那些樹木,根本就無法阻擋住冰川崩塌之勢。滾滾冰塵越來越濃密,幾乎將山腳下全部籠罩起來,只有四周的群山,能夠將冰川崩落的勢頭阻攔住。
轉眼間,山腳下那原本蔥郁幽深的盆地葉林,已然變得如同一個沸騰的蒸鍋一般,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塵越升越高,被四周的群山阻擋住,漸漸往回席卷過來。
看著山腳的這番景象,系密特知道,他已然用不著擔心那些魔族。在如此恐怖可怕的自然力量面前,無論是魔族,還是其他強悍的生物,都不可能存活下來。
讓那條觸角繼續延伸,系密特朝著上方的天空張望著。他看到魔族飛船仍舊懸空飄浮在頭頂上方的天空之中,而那些飛行惡鬼也仍舊在山峰四周盤旋飛舞。
原本心中那種消滅了魔族大軍的舒心愜意的滿足感,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對于頭頂上這些能夠飛行的生物,系密特感到無能為力,坍塌下來的冰岩,或許能夠埋葬萬千強悍的魔族,但是對于這些高高在上的生物,絲毫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