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變得濃重起來,遠處的群山,籠罩在濃濃的夜色之中,只能夠看到黯淡的輪廓。不過,對于系密特來說,此刻仍舊和白天沒有什麼兩樣。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坡、樹木和中間的道路,正因為如此,他才一刻不停地往前疾趕。
雖然急速行進在那山間小路之上,系密特仍舊隨時注意著頭頂上方。
在黑夜之中,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只可能來自頭頂上方的天空之中。
這一路之上,他已好幾次看到匆匆而過的魔族飛船,這些令人討厭的生物,全都趕往同一個地點。
夜晚能夠看見魔族飛船,並不令人感到驚訝,當初在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時候,他同樣在夜晚遇到過魔族飛船。
不過令他感到訝異的是,這一次他居然看到,魔族飛船的底下吊掛著魔族。
吊掛魔族,意味著將會發起進攻,但是以往魔族只會在白天發起進攻,而這一次,在那漆黑的夜空之中,難道魔族同樣要奔赴戰場?
正當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山腳下顯露出魔族的蹤影,那並非是曾經看到過的零散、或單一的魔族,而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魔族隊伍。
系密特連忙藏身于草叢之中,那飄浮在空中的巨大黑影引起了他的警惕。
又是幾十艘魔族飛船飄來,系密特甚至能夠看到,那些吊掛在她們底下的魔族。
而更多的魔族,浩浩蕩蕩地從四面八方趕來。
系密特注意到,這些從地面聚集而來的魔族,全部都是魔族士兵,而那些行動緩慢的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手,都由魔族飛船載來。
面對數量如此眾多的魔族,系密特也不敢輕舉妄動,和一群魔族士兵正面抗衡,即便強悍如聖堂武士,也不敢言必勝,更何況此刻的魔族大軍之中,還擁有聖堂武士最討厭的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
躲藏在一塊岩石後面,系密特將身體變成了岩石的一部分,這是最為安全的一種偽裝,系密特早已經發現,變成岩石之後,那些魔族飛船便無法將他和真正的岩石區分開來。
看著遠處那群魔亂舞的場面,系密特不禁想起了記憶中那寂靜而又歡樂的夏夜。
以前每當到了夏季,哥哥總是帶著他住到鄉下的莊園里面,有的時候是自家的莊園,也有的時候是沙拉小姐的娘家,溫波特家族的莊園。
在城里,系密特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但是在莊園,他卻擁有許多玩耍的同伴。
同樣也是在莊園,他懂得了欣賞螢火蟲的浪漫、逗弄蟈蟈的樂趣,和在夜色下釣魚的悠閑。
在系密特的記憶中,夏夜是寧靜而又美妙的,但是此刻遠處那叢叢黑影,卻令這里顯得陰森恐怖。
系密特靜靜等待著,他等待著魔族開始行動。
月亮漸漸開始向西方落下,斗轉星移,時間一點點過去,魔族的飛船來了又離去,唯一的變化,就只有魔族的數量越來越多。
如果說,剛才系密特看到的時候,魔族已是浩浩蕩蕩的一支大軍,那麼此刻錯落有秩、排列成群的魔族,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支數量龐大的軍團。
在系密特的印象中,以往的魔族發起進攻,根本就沒有什麼戰術可言,那些魔族士兵只懂得前僕後繼地往前沖鋒,一擁而上仿佛是魔族唯一的戰術,而那些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則仿佛是躲藏在暗處的刺客。
但是此刻,看著遠處那沿著直線,橫著展開在自己眼前的魔族軍團,看著那些魔族士兵擁擠在前方,而她們的身後是那些最為致命的標槍手,看到那些帶有暗紅斑點的詛咒法師,散布在那些標槍手中間,看著飛行惡鬼如同黑夜中的蝙蝠一般四處飛舞,系密特的心中,突然間擁有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雖然魔族的隊列看上去有些雜亂無章,雖然這個戰陣,絲毫不像人類軍隊那樣嚴謹,更沒有對于右翼和後方的保護,和靈活增援的預備兵力,但是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毫無疑問,是一支懂得如何進行配合的魔族大軍。
難道魔族能夠在失敗中完善自己?難道魔族懂得如何從對手那里,學習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一時之間,系密特感到茫然。
如果魔族繼續這樣學習下去,是否最終會成為遠遠超越人類的最強存在,到了那個時候,人類是否還能夠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是否會被魔族徹底取代?
所有這一切,都是系密特非常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只可惜沒有人能夠給予他回答。
正在這個時候,那浩浩蕩蕩的魔族軍團,開始朝前方緩緩開拔。
前進中的魔族大軍,就仿佛是夜色下的海面,起伏的陰影顯得異常安靜,但那卻是足以毀滅一切的驚濤駭浪。
系密特跟隨在魔族大軍的身後,他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但是他的心情卻隨著魔族大軍的進發,而越發焦急恐慌起來。
因為這是前往勃爾日的方向,此刻魔族正行進在通往勃爾日的征途之上。
勃爾日北郊的衛城已近在眼前,系密特暫時只能夠看到那高高的城牆,他絲毫不知道,他的故鄉此刻已變成了什麼模樣,同樣也不知道魔族是否攻入了城市。
雖然看不見滾滾濃煙,不過這並不能夠證明魔族未曾發起進攻。
而那寂靜的城牆,同樣也不能夠證明勃爾日已被佔領,一切人類戰爭的常識,在此時都沒有任何作用。
如何混進城里,成為此刻系密特心頭最為關心,同樣也是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
突然間,城牆頂上出現了一個靛藍色的身影,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猛地振顫了一下。
這是否意味著魔族已取得了勝利?是否意味著他的故鄉勃爾日已被佔領?
那支浩浩蕩蕩的魔族軍團,終于聚集在城牆底下,最前面的魔族士兵,已開始攀爬牆壁。
雖然沒有梯子,但是那粗糙的牆面,那堆砌起來的岩石縫隙,在魔族士兵那強有力的四肢和尖銳鋒利的爪子面前,無異于一個巨大的樓梯。
一批魔族士兵站立在城牆之卜,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擋,徑直翻越了那高高的城牆。這一幕令系密特心灰意冷,與此同時,又無比擔憂他最熱愛和親近的那些人。無論是溫波特家族的女人們,還是他那位樂天達觀的教父,都是他難以割舍的摯友,更何況在勃爾日城里,還有格琳絲侯爵夫人。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揪心般的絕望,他無比悔恨,原本應該在幾天前便趕回勃爾日,而並非待在那和他根本無關的索系羅。
正當系密特自怨自艾的時候,城里響起的一片喊殺聲,令他突然間升起一絲希望。
但是此刻他完全被魔族軍團所阻擋,根本就不可能翻越那布滿魔族的城牆,更不可能穿越那正在激烈廝殺中的戰場。
突然間,天空中變得陰沉起來,就仿佛一片巨大的雲團瞬息間飄過頭頂。
不過系密特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他連忙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土丘。
魔族的飛船幾乎擦著地面緩緩飛行,那些站立在城牆腳下、難以跨越那高聳障礙的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手,紛紛攀在那些魔族飛船上面。
系密特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知道,如果讓這些最為可怕和致命的魔族加入戰場,那麼勃爾日城里那些苦苦守衛的士兵,將遭到徹底的屠殺,到了那個時候,毫無疑問勃爾日城將徹底失守。
只要一想到,最親密的人將全部遭到殺戮,系密特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
疾沖而出,系密特雙手連連揮舞,數百支鋼有如同一張巨網一般,朝著那些魔族飛船籠罩下去。
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那些魔族飛船大多數炸裂開來,有一艘如同漏了氣的皮球緩緩飄落到地上,只有一兩艘死里逃生,這兩艘魔族飛船迅速升上高空,變成兩個幾乎看不見的黑點。
因為那些魔族飛船緊貼著地面,爆炸的威力弱到了極點,以至于大多數魔族根本就沒有絲毫損傷。
不過這些高高在上的眼楮,突然間被全部消滅,一時之間,魔族的陣營變得異常地混亂。
而那兩個死里逃生的魔族飛船,顯然同樣憤怒異常,她們指揮著那些魔族,朝著系密特涌來。
雜亂而又刺耳的一片吱吱尖叫聲響起,數十只飛行惡鬼朝著系密特沖去。
系密特雙臂連連揮灑著,從他的手掌之中疾射出致命的鋼釘。
又是一陣細密如同雨點般的射擊,那些飛行惡鬼大多數被釘穿,在一片刺耳而又慘厲的尖叫聲中,掉落到地上。
那些僥幸逃月兌死亡的飛行惡鬼,慌忙飛逃開去,和那些悍不畏死的魔族士兵比起來,這些討厭而又卑鄙的魔族,簡直就是懦夫。
不過擊退了飛行惡鬼的系密特,同樣作出了懦夫般的舉動,他如同一道疾電一般,緊貼著地面飛快逃竄。
身後吱吱尖叫之聲再一次響起,而這一次,除了飛行惡鬼,還有難以計數的其他魔族緊隨其後。
突然間,遠處一顆明亮的火流星,從地面上猛然升起,系密特的記憶之中,擁有這個信號的意思,那是聖堂武士眾集的標志。
在百忙中,系密特朝著四周看了兩眼,他想起了此刻站立的位置,這樣算來那道火流星升起的地方,應該是在河邊。
一想到河流,系密特立刻燃起了希望,這並不僅僅是因為河灘旁聚集著聖堂武士,更因為河水能夠阻擋住那些魔族的視線。
就像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一樣,系密特此刻只希望能夠盡快到達河邊。
前方的河灘將成為他最好的庇護所,在那里他可以和聖堂武士會合,而且他還可以沿著河流進入勃爾日城。
勃爾日城有兩道城門和河流相通,貫穿整座城市的勃爾日河,更是這座城市的命脈和象征。
信手又掏出一把鋼釘,系密特猛然間回身一甩,那緊追不放的飛行惡鬼,又被擊落了一大片,這一次,那些飛行惡鬼終于因為害怕,而遠遠逃了開去。
擺月兌了這最靠近、同時也最具有威脅性的追兵,奔騰的水聲已能夠听見,系密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仍舊是那條熟悉的河流,滾滾的河水涌向前方,勃爾日東側的城門已然近在眼前。
但是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他並沒有看到聖堂武士的蹤影,只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城牆上站立著身穿鎧甲的士兵。
系密特疾速朝著城門口奔行,他看到城牆上的士兵已注意到他,並且慢慢聚攏過來。
一道長長的繩索從城樓上面垂落下來,這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還擔心必須一花費一番口舌,或許還要加上幾枚金幣。
抓住繩索,系密特飛快地往上攀爬,突然間一陣騷動從頭頂上傳來,緊接著城樓兩側的警鐘猛然敲響。
只見原本站立在城樓上面的士兵們,飛快地朝著城樓下面亡命奔逃。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感到異常惱火,他實在不明白,現在到底是誰在主持勃爾日的防御。
不過此刻,系密特同樣也不敢在城牆上停留,他飛快地爬上城牆,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剛才跟隨在他身後的魔族,已然漸漸出現在遠處道路盡頭,那是一支由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兵組成的兵團。
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兵漸漸聚攏在一起,不過這一次她們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沒有了魔族飛船的她們,根本無法翻越高高的城牆,而頭頂上那兩艘魔族飛船,又因為畏懼而不敢下來,她們一直在追趕的人類,已逃到了城牆之上。
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幾個詛咒法師開始走出隊列,看她們高高舉起的手臂,系密特突然間有一種不祥預感。
他仿佛看到自己被一團血霧所籠罩,仿佛渾身上下已沾染上那致命的血點。
但是此刻,系密特偏偏對她們束手無策,只能夠跳下城牆,以期望能夠在血霧蔓延開來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間,原本平靜的河面上,閃爍出幾點黯淡白光,緊接著一大片肆虐的閃電風暴,將魔族連同旁邊的土地全都籠罩在底下。
在瞬息之間,閃電風暴將四周的一切都化為一片焦土,無論是魔族,還是旁邊的樹木、青草,此刻都只留下了縷縷輕煙。
河面上漸漸顯露出一個小島,對于那個小島,系密特還有些印象,那里是休憩和釣魚的好地方,但是剛才他逃跑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記憶中的小島的消失。
重新顯露出來的小島上,站立著四位身穿如同山岳一般厚實、沉重鎧甲的能武士,剛才那毀滅性的一擊,顯然是他們的杰作。而在小島正中央,還端坐著一位老魔法師,系密特注意到,那位老魔法師正在朝著自己揮手致意。
正當系密特也舉起了右手,那座小島已然漸漸變得黯淡起來,最終消失在一片奔騰的河流之中。
「誰是這里的統帥?」
系密特朝著一個手持長槍的人問道,那個人顯然不是士兵,他的身上除了頭上的那頂銅盆盔之外,就沒有任何一樣防護的鎧甲。
這是系密特第九次詢問這樣的問題,令他感到無比糟糕的是,每一次的答案都完全不同,而且顯得極為可笑。
「沒有什麼統帥,不過這里暫時由羅艾爾教長和施匹而先生負責,施匹而先生是個軍人,還是一位隊長。」那個人回答道。
正說著,只听到兩聲震耳欲聾的金屬踫撞聲響起,緊接著一群人,拾著幾扇巨大的鐵柵欄走了過來。
看著到處是忙忙碌碌修築工事的人群,系密特不得不承認,那位施匹而先生,看上去是最像樣的一位組織者。
「難道這里已沒有總指揮?」系密特有些焦慮地自言自語道。
「誰?你說的是那位來自京城的欽差大臣嗎?」
「沒有比他更加糟糕的指揮官了,听說這位大人是塔特尼斯伯爵的好友,但是他好像沒有前任守備大人的頭腦。」
「但願我們能夠勝利,可是只要一想到我們的勝利,會讓那個無能的家伙得到功勛,就有些冤枉。」
「那麼,我們只能夠祈禱這位大人英勇犧牲,我願意捐獻一個金幣,做為給予他家人的撫恤金。」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個玩笑,听說有錢人聚居的廣場區,已經交戰好幾天了,反倒是這里只來過那麼一小隊魔族。」
「不過听說軍隊幾乎全都防守在那里。」
「可憐的士兵,那位欽差大臣,居然不允許拆毀任何一幢建築。」
「有人會真正听從嗎?我感到非常懷疑……」
听到那些市民眾說紛紜,系密特只能夠繼續他無助的搜尋。
這一路上,他已听到無數人對法恩納利伯爵充滿抱怨,顯然這位國王的欽差,並非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他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命令,幾乎徹底斷送了勃爾日原本非常堅固的防線。
幸好經歷了上一次戰役,那些源源不斷涌入勃爾日的民眾一個個精通如何應對那些魔族的策略。
其中有許多人,甚至是上一次戰役僥幸活下來的軍人,他們或許付出了胳膊,或者大腿做為代價,不過卻換來了豐富的經驗,知道如何才能夠在魔族的進攻中活下來。
正因為如此,整座城市雖然已被魔族徹底分隔開來,不過卻始終未曾陷落。
「轟」的一聲響,旁邊一棟房子的牆壁上,露出一個很大的窟窿。
一個拿著大鐵錘的大漢從窟窿里面鑽了出來,而原本躲在遠處的人們立刻飛跑過來,他們背著裝滿土的布袋,手里拿著泥水匠的工具。
一路之上,到處能夠听到有木板的聲音,房門和窗戶全都被厚厚的木板,結結實實的釘了起來,里面甚至還用家俱堵上。
看著那一幢幢,曾經令北方領地的其他城市羨慕不已的整齊樓房,在鐵錘的敲擊聲中,變成一座座布滿了大小窟窿的防御工事。
看著那原本布置在街頭廣場之上的優美雕塑,此刻被高高地吊起來,充當滾木,看著道路兩旁生長了幾個世紀之久,才變得如此粗壯的樹木,此刻被砍倒,橫著架在道路中央,充當堵塞街道的障礙物……
系密特感到一陣悲哀,此刻的故多,居然變成了如此淒涼的景象。
「小家伙,快躲到地窖里面去,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突然間,旁邊傳來一陣充滿焦慮的吼聲。
對于這些好心人,系密特只能無奈地朝他們笑上一笑。
此刻街道上,果然看不到女人和孩子的蹤影,她們全都是優先受到保護的對象。
地窖是最為安全的避難所,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容納太多人,除此之外,便是在地窖之中,難以躲避太長時間,要不然會令人窒息。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警鐘聲猛然響起,系密特感到後領被一雙強悍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提了起來。
「現在來不及了,快躲到里面去。」那個大漢將系密特一把拋給了旁邊站立著的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抱著系密特,鑽進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里面。
那個大漢站立在街道中央,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和他差不多的壯漢也聚集在那里,他們的手中全都握著幾把斧頭。
從那個窟窿,系密特只能夠看到,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猛然間同時揮起胳膊,帶著鳴鳴的風聲,眾多的斧頭朝著街口飛擲而去。
飛快地鑽進那個窟窿,這些勇敢的壯漢退了回來。
立刻,一群手持長槍的人用他們手中的武器,將洞口完全堵住。
系密特終于看到魔族的身影,那些想要從窟窿鑽進來的魔族,全都倒在了長槍的穿刺之下。
猛烈的沖撞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是魔族用力敲打門窗發出的聲音。
撞擊聲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擔憂,但是那木板斷折、破裂的聲音,卻令每一個人感到揪心。
突然間,一道光亮透了進來,那是一塊已被擊破的門板。
一個人飛快地走到亮光旁邊,他猛地一槍戳了過去。
一聲淒慘的嚎叫聲響起,緊接著鮮血順著縫隙流淌了進來。
那個人猛地拔出手中的長槍,他仍舊警惕地站在那里。
外面的聲音顯得越來越嘈雜凌亂,突然一陣巨響,伴隨著無數破碎聲和撞擊聲,系密特甚至感到腳下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身後的另外一個窟窿里面,傳來一陣沉悶的磚塊倒塌聲。
「不好了,六號的牆壁塌了。」窟窿里面傳來一陣充滿焦慮的呼叫聲。
只听到黑暗之中傳來幾聲咒罵,緊接著兩三個人轉過那個窟窿,朝著後面奔去。
系密特掙月兌了那個抱著他的人的手臂,同樣鑽過那個窟窿。
這原本是一排連在一起的房屋,此刻兩棟樓之間的牆壁已被打通,前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一絲光線,那里想必就是牆壁坍塌的所在。
「四號,四號……」黑暗中傳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慘叫哀嚎的聲音,那是人類所發出的慘叫,系密特完全可以分辨出來。
那幾個增援的人顯然加快了腳步,而那越來越顯得慌張的呼救聲,證明情況已然萬分緊急。
系密特此刻已顧不上掩飾身分,他急速從那些飛奔的人身邊沖了過去。
彎刀飛旋,那些長槍未曾受到絲毫損傷,但是站立在洞口的那個魔族,已被砍成了幾段。
飛身從窟窿里面鑽了出來,系密特將彎刀揮舞成無數循環往復的圓圈。
在那窄小的房間里面,魔族幾乎擁擠在一起,飛旋的利刃將她們強悍的身軀輕易地切開。
帶著一陣風,系密特從那坍塌的缺口飄了出去,不過他並沒有冒冒失失地闖到大街之上,畢竟他不敢肯定,是否有詛咒法師或者飛行惡鬼等待在外面。
突然間,一座巨大的騎士雕像蕩了下來,這座數噸重的大理石塊,將一群魔族擊飛了出去,同時在街道的地面上留下一條極深的劃痕。
當這座雕像再一次蕩起來的時候,已經化作數百塊大大小小的碎片,朝著前方飛灑而原本擁擠在這條街道上的魔族,轉眼問躺倒一大片,不過也有些石塊,砸在四周的房屋的牆壁上面。
系密特此刻總算知道,剛才大地的震動是怎麼一回事情,同樣也終于知道,這塊牆壁是如何坍塌下來。
更多的巨響從其他街道傳來,顯然那里也同樣陷入苦戰之中。
突然間,系密特看到頭頂上飄過了一道巨大的陰影,那是魔族的飛船,高高在上的眼楮。
同樣系密特也在猜測,正是這個家伙在指揮著底下的魔族。
看來這一次,魔族打算先佔領這個容易控制的街區。
突然間,一陣爆炸聲從魔族飛船前進的方向傳來,劇烈的爆炸,將上方的屋頂整個掀飛了開去。
漫天的瓦片和磚塊如同冰雹一般傾瀉而下,不過這些東西對于魔族來說,並非是致命的武器,甚至無法令她們受到小小的損傷。
不過卻提醒了系密特,頭頂上擁有著他所需要的、用不著擔心會用盡的武器。
飛身跳了起來,系密特手抓腳蹬,轉眼間已跳上了屋頂。
此刻這里已是一片殘破,只留下屋脊和倒塌的房梁,而遠處一座房屋的頂樓天窗口,正站立著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完全是神職人員的打扮,系密特猜想,那或許便是這個街區的戰斗指揮者。
至于另外一個人,他無從猜測,同樣無從猜測的是,這兩個人抬著的弩床到底來自何方。
顯然剛才正是這架弩床發射出來的箭矢,令那魔族飛船爆炸。
突然間,天空中飛舞的一片細小黑點,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正如他擔憂的那樣,魔族飛船的爆炸,引來了最令人討厭的東西。
系密特飛身跳上另外一排房子的屋頂,他彎腰半跪在房頂上,信手揭起一塊瓦片飛了出去。
一塊接著一塊的瓦片,旋轉飛舞著飛向空中,系密特的力量來自于他的希望,而他的希望,正是勁弩一般強悍的力量。
漫天的瓦片帶著死亡和毀滅,雖然大部分瓦片,並沒有擊中那些異常靈活的飛行惡鬼,不過這些瓦片掉落下來之後,同樣能夠輕而易舉地,削掉底下站立著的魔族的頭顱。系密特時而也刻意地,向下方擁擠在一起的魔族隊列,飛去一串瓦片。
成片的魔族倒了下來,但是從街頭巷尾總是會涌出新的魔族。
這支魔族大軍好像源源不斷,這令系密特感到更加討厭起來。
突然間,一陣血紅的迷霧,從旁邊的一個街區升騰而起。
系密特頓時感到異樣恐慌,他抓起一把鋼釘,從這排屋頂跳到另外一排屋頂,頃刻間便遠離了那血霧升騰的地方。
接連發射了幾根鋼釘,將圍繞過來、想要包圍他的飛行惡鬼或是釘穿,或是驅散,系密特繞著圈子,尋找著魔族之中那最為致命的種類的蹤跡。
又是一陣血霧飛起,這一次,系密特終于找到了目標。
一連串瓦片飛向那擁擠在一起的魔族之中,那些魔族士兵顯然是在保護詛咒法師,不過正好成了系密特的靶子。
往往一塊瓦片都能夠帶起兩三顆飛起的頭顱,頃刻間,魔族隊伍之中倒下了一片,看到那飛起的、帶著卷曲椅角的猙獰頭顱,系密特終于感到一種復仇的喜悅。
一陣隱隱約約的紅光在腳下飛騰而起,系密特幾乎反射式地腳尖一點,跳飛開去,當他的身形剛剛飛離方才站立的屋頂時候,血霧已然蔓延開來。
看著那沿著街道迅速蔓延的一片血霧,系密特無比慶幸,勃爾日的建築物全都很高,顯然這些高聳的樓宇,限制了那些最為可怕的魔族生物,發揮她們原本應有的威力。
用幾根鋼釘解決掉想要偷襲他的飛行惡鬼,系密特一刻不停地在屋頂之上跳躍、飛舞,他絕對不想再一次停下來,成為詛咒法師的靶子。
血霧漸漸遍布整個街區的每一個角落,不過系密特已然注意到,這或許是魔族最後的瘋狂。
這些血霧同樣對魔族士兵也一樣致命,而隨著風蔓延開來的血霧,首先將擁擠在街道小巷之中的魔族士兵吞沒。
一切漸漸變得平靜下來,雖然仍舊可以看到魔族飛船飛過,不過她們全都投向了其他地方。
血霧漸漸變得淡薄,最終化成掛在牆頭的斑斑血痕。
系密特站立在屋頂上,探頭向下張望,只見街道上,到處趴滿了魔族的尸體。
行走在高高的屋頂上,從這里看勃爾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高地起伏的屋頂,就仿佛是浩瀚無垠的海面,而那突兀高聳的塔樓和屋頂,便是那海面上的礁石和島嶼。
而最顯眼的,莫過于那些建造在屋頂之上的圓盤架子,那原本是用來架設弩床,對抗魔族飛船的工事,此刻卻已然空空如也,既看不到士兵,也沒有那些弩床的蹤跡。
突然間,一陣哀嚎和哭泣從下方傳來,系密特探頭張望了一眼,只見下面一片淒涼哀傷的景象,沿著街道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具具尸體,而那些發出哭泣的人,正緩緩沿著街道尋找著死去的親人。
系密特注意到,那些哭泣著的大多數是婦女和孩子。
一個魁梧強壯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正是剛才抓住他後領的大漢,此刻他同樣靜靜地躺在路邊,而在他的身旁躺著的中年人,系密特依稀也有些印象。
一陣微微帶有一絲憂傷的祈禱聲遠遠傳來,剛才在天窗口看到的那個牧師,此刻正沿著街道緩緩而行,朝著兩邊躺著的那些已然逝去的勇士們,傾灑著聖水。
看著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情異常沉重。
朝著遠處走去,系密特已沒有什麼心情去顧及,那個正站在樓頂的天窗口,用驚詫的眼神看著他的站崗、放哨的人。
跳過一座又一座屋頂,下方有的顯得非常平靜,而有的卻正在激戰之中。勃爾日城的北區,原本應該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因為勃爾日的聖殿就建造在這里。
但是此刻,北區早已經論為最為激烈的戰場,魔族的每一次進攻,幾乎全都從這里開始。
悲傷和絕望的氣氛,同樣彌漫在這個曾經是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那個曾經是印象最為深刻的藝術沙龍,此刻已擠滿了等待救援的傷員。
河岸邊的街道上,同樣躺著一排排死者的尸體,只不過這些死者的身上多了一塊白布而已。
在兩旁那些氣勢恢宏的建築物門前的台階上,坐著垂頭喪氣的士兵,他們身上的鎧甲已遍布血跡。
不過和那些聖堂武士比起來,這些士兵身上的血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街道上最為顯眼的,莫過于聖堂武士,他們那高大魁梧的個頭,令他們看上去就仿佛是傳說中巨人一族的成員,但是和身高比起來,更為顯眼的是,聖堂武士中的每一個人,幾乎全都被鮮血染得通紅。
系密特的出現,同樣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一個小孩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最為危險的地方,這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更何況,系密特的身上同樣沾染著不少血跡。
除此之外,還有他掛在腰際的那兩柄彎刀,幾乎每一個看到那兩柄彎刀的士兵,都立刻想到,這又是一個對聖堂武士充滿了羨慕和幢憬的小孩。
進入聖殿,同樣也沒有一個人阻擋他,聖殿仍舊是原來那副模樣,只不過此刻空地上多了一些筆直朝天的細長刺槍。
「西塞大師和泰隆大師在哪里?我希望能夠見到他們。」系密特對一位力武士說道。
那位力武士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系密特,過了一會兒問道︰「閣下是系密特。塔特尼斯勛爵?」
系密特點了點頭,此刻他顧不上客套。
「西塞大師此刻正在協助防守羅登廣場,泰隆大師想必正在欽差大人身邊,保護他的安全。」那位力武士說道。
「我正在尋找法恩納利伯爵,你是否能夠告訴我他的行蹤?」
系密特連忙問道,他真正關心的並非是那位哥哥的盟友、國王的欽差,而是格琳絲侯爵夫人。
「非常抱歉,沒有人知道欽差大人在哪里。當魔族開始攻擊之初,他指揮了幾個小時,魔族就突破了防線,緊接著勃爾日就被分隔了開來,欽差大人陷入了重圍,不過他應該已經躲了起來。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和我們所有人失去了聯絡,或許是跟隨他的那位祭司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位力武士說道。
「勃爾日的防線,怎麼會在僅僅幾個小時之中便被突破?」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一次誰都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不顧一切,用飛船將士兵強行運送到城里。
「以往魔族並沒有這樣瘋狂,與此同時我們也沒有準備充分,在屋頂守衛著的巨弩兵因為一直平安無事,所以半數以上擅離職守,開戰之初,甚至來不及回到各自的崗位。
「除此之外,欽差大人的指揮也有很大問題,他隨意調度兵團,甚至隨意從編制好的兵團里面抽調小隊,因此戰役一開始,指揮便一片混亂,每一個兵團的指揮官,根本就無法聯絡自己的部下。」
听到這位聖堂武士如此一說,系密特已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顯然法恩納利伯爵根本就不信任勃爾日城的守衛部隊,與此同時,他或許還希望能夠有所表現。
系密特相信法恩納利伯爵的戰術,想必不會有太大的錯誤,因為這位伯爵大人經常閱讀一些著名軍事家的著作,曾經有一段時間,這位一心想要表現自己的國王寵臣,夢想著能夠在戰場上一顯身手,讓任何想要壓制他的人都沒有話說。
正因為看了那麼多軍事著作,當初他才能夠力排眾議,堅持北方領地的重要性。
不過,擁有敏銳的戰略眼光,未必意味著就是一個名將,這位從來沒有指揮過軍團的外行,顯然沒有意識到,戰爭的成敗除了依靠周密的布置,還有正確的指揮。
「現在由誰指揮作戰?」系密特焦慮地問道。
「沒有統領全局的指揮官,每一個兵團都在各自為戰。」那位聖堂武士說道。
「難道沒有人站出來組織抵抗?」系密特問道。
「只有幾個文職官員發起過提議,不過現在,沒有一個軍人願意听從文職官員的命令,而各個兵團的指揮官,沒有一個願意擔任總指揮官的職位,全都希望受到別人的領導。」那位聖堂武士說道。
系密特點了點頭,他能夠猜到這是為什麼。
此刻總指揮的職位絕對燙手,勝利的話,功勞無疑歸于法恩納利伯爵,一旦失敗卻必須承擔所有責任,而且毫無疑問,那位指揮失當的欽差大臣,肯定會將所有責任推到那個代指揮官身上。
「你是否能夠幫我,將所有兵團指揮官召集到這里來?」系密特說道。
看到那位聖堂武士顯露出疑惑的神情,系密特從內側衣服口袋里面,取出了那封國王陛下親筆簽署的授權書,說道︰「請你將這樣東西帶去給各位將軍過目。」排排的欄桿被拆卸下來,到處都豎立著直沖天空的長槍,好不容易湊齊了巨弩,弩手回到了屋頂上的陣地。
一扇扇屋頂天窗後面,站立著手持重型軍用弩的士兵,他們的目標是飛行惡鬼,因為系密特剛剛听說,最初的那輪攻擊中,守衛在崗位上的巨弩手,全都犧牲在這些令人討厭的可怕魔族的偷襲之下。
已經會合在一起的兵團,開始向那些仍舊激烈戰斗中的街區推進。
不過令那些兵團軍官難以接受的是,系密特命令他們將手中多余的武器,甚至包括重型軍用弩,分發給自發組織起來的平民。
一听到這個命令,那些兵團的指揮官不約而同地,聚攏到臨時充當指揮部的聖殿。
系密特看著這些站立在自己面前,遠比自己大許多的軍官,一口一個長官地稱呼自己,他確實感到有些滑稽,不過此刻他必須表現出身為指揮官的威嚴。
「各位不需要再說下去了,我相信各位已看到蓋博區第七、八、九三塊街區的民眾,自發組織起來的防御。
「我相信,各位也已看到了他們所獲得的戰果,他們沒有任何像樣的武器,只有一些長槍,但是他們所消滅的魔族,卻絕不比任何一個兵團少。
「各位想必同樣也看到了他們的損失,我想各位必然能夠相信,那些犧牲了生命的平民,全都是絲毫不遜色于士兵們的勇士。
「現在對于我來說,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盡快將魔族驅逐到勃爾日城外,為了這個目的,我要讓每一個勇士都拿起最有效的武器。
「至于各位所擔憂的那些事情,你們所擔憂的,心懷叵測的歹徒會因此得到強悍有力的凶器,這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因為我親眼看到過一群歹徒,全都裝備著重型軍用弩。
「各位想必非常清楚,在北方領地,這種武器的範濫和流失,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正因為如此,我不希望各位再以這個原因而拒絕執行我的命令,我的手中擁有陛下的全權委托授權,不過我並不打算用這來壓服各位。」
說著,系密特轉過頭來,對身邊的那位聖堂武士大師說道︰「泰隆大師,所有的聖堂武士是否全都听從我的調遣?」
「是的,這是大長老的命令。」泰隆大師點了點頭說道。
系密特重新轉過頭來,對那些指揮官們說道︰「從現在起,任何不執行我的命令的兵團,將無法得到聖堂的支援,而且無論發生什麼,無論結局如何,這個兵團的指揮官,都必須自己為一切負責。」
看著那些指揮官們離開,系密特長長地吁出了口氣。
「或許對一個聖堂武士並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不過我仍舊覺得你長大了一些,也變得成熟了一些。」泰隆大師微笑著說道。
「以前我總是覺得,長大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但是現在,我感到這並不有趣。」系密特嘆息了一聲說道。
「這就是長大的證明,不過很可惜,你未曾運用你腦子里面的聖堂武士的記憶,對我們來說,無論我們成為聖堂武士的時候是多大年紀,在成為聖堂武士之後便已然長大,當然成熟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是你在拒絕聖堂武士身分的同時,也拒絕了聖堂武士的記憶。或許在你看來,聖堂武士的處世哲學,就只有自我約束和忍讓。
「如果你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記憶,你或許會有許多發現,傳承核晶真正的價值,並非只是武技的傳承,而是智慧的延續。
「每一個人的思想都完全不同,記憶核晶也同樣如此,徹底了解別人的思想,對于其他人來說根本不可能,這是只有我們聖堂武士才擁有的能力,為什麼你不試試在寶庫之中搜尋一些有用的東西?」泰隆大師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系密特顯得有些茫然起來,他並不能夠完全明白這位大師所說的話的含意。
正當他極力思索著的時候,一位力武士走了進來。
「勛爵大人,魔法協會發出了求救信號。」那個力武士說道。
「魔法協會?」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誰會在那里?那個街區早已經被魔族攻佔了,至于魔法師們早就不在那里了,其中的大部分在河灘邊伏擊,另一些則在準備對付魔族飛船的武器。」泰隆大師沉吟道。
「魔法師在抓鳥?」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在他印象中,那些所謂對付魔族飛船的有效武器,就是從南方過冬回來的侯鳥,而上一次戰役勝利之後,這些侯鳥已然被放歸大自然的懷抱。
「不,是鴿子,不過即便是鴿子這種馴服的鳥類,想要徹底控制她們,仍舊需要花費時間。」那位大師解釋道。
「不知道誰會被困在魔法協會,我帶一些人去一趟。」系密特說道。
「這並非是一個好的選擇,既然你令自己成為了總指揮官,那麼發號施令的工作,將比任何其他工作更加重要,那些指揮官們或許會在你離開的時候,有緊急事情需要你作出決定,而前往魔法協會,只需要一個有能力的聖堂武士。」泰隆大師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