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盞燈,將原本昏暗的洞穴照耀得通明透亮,曾經顯得空蕩蕩的石室,此刻又變得擁擠和喧鬧起來。
不過這一次圍攏在這里的並非是魔族,而是成功佔領這里的人類。
因為這座山峰已被證實相當安全,原本預料之中魔族的進攻,也並沒有出現,那些魔法師們,終于放下心來聚攏到這里。
無論是系密特還是那位護衛的士兵們,都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眾多的魔法師。
七位大魔法師,帶著他們的弟子,總共十幾個人,透過那建造在魔法協會高塔之上的傳送裝置,來到勃爾日城。
然後,在聖堂武士的保護之下,進入這座山峰。
這些魔法師聚攏在一起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視。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們已重新布置了一切,其中的一位大魔法師,甚至發現了令那顆巨大的心髒重新強勁脈動起來的辦法。
雖然那些紫色的植物已在大火之中付之一炬,幸好士兵們在細密的搜索之後,找到了許多掛在樹枝上的那葡萄般的魔族食物。
而另外一位大魔法師同樣擁有著驚人的發現,那原本只是一個信手而為的實驗。
當初,他看到那些遭到系密特攻擊的魔族眼楮之中,有一個還未曾死亡,而那個巨大的孵化器又正好空著。
他信手將那個垂死的魔族眼楮,放入了孵化器里面,令所有人感到驚詫的是,那個孵化器,竟然能夠修補魔族眼楮那殘破的身軀。
這個無意中的發現,對于那些魔法師們來說,無異如獲至寶,同樣也給波索魯大魔法師極大的啟迪。
系密特相信,從這座山峰之中出去之後,這位宮廷魔法大師,肯定又會發明許多奇特而又有效的東西。
整整一個多星期的布置,令整座洞穴煥然一新,而此刻系密特再一次的進入到一個正好合適他身體大小的孵化室里面。
重新進入了冥想的狀態,這對于系密特來說,已習以為常,感受著四周的一切,他立刻捕捉到了那個魔族眼楮的意識。
擁有過兩次經驗,系密特感受到了那個魔族眼楮的精神波動,魔族眼楮的精神波動是如此強勁有力,即便想要忽略掉,都不是那樣容易。
令系密特感到訝異的是,那個魔族眼楮的精神波動,顯得異常紊亂和騷動,那是恐懼和害怕的感覺。
系密特隱隱約約能夠體會,這個魔族眼楮心中的恐懼。
「系密特,你是否有什麼發現?」突然間,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聲音,直接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系密特知道,此刻眾攏在這里的每一個魔法師,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個魔族感到無比的恐懼,我能夠感受到它的害怕和彷徨。」系密特在心中默想道,他不知道這樣是否就能夠和波索魯大魔法師溝通,只能夠嘗試一下。
令系密特感到高興的是,波索魯大魔法師立刻有所反應。
「這你用不著擔心,我有辦法控制住它,我會讓它絕對服從于我們,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從它的記憶和意識之中,盡可能地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透過那粘稠而又透明的液體,系密特看到一位魔法師,正手持著一個尖端異常銳利的縴細管子,朝著旁邊的孵化器走去。
那根管子輕輕地伸進了孵化器里面,緊接著一陣輕微的波紋蕩漾,一支細長的銀針飛射出來,銀針緩緩地朝前飛去,最終扎進了那個魔族眼楮的身體之中。
就在那一剎那,系密特感覺到那個魔族發出了刺耳的哀鳴,但是轉瞬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重新進入冥想,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搜索著,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那個魔族眼楮,仿彿將思想和記憶徹底地封閉起來了一般。
「大師,你是否能夠將對于魔族眼楮的控制權交給我?」系密特連忙在心中說道。
隨著一陣異樣的精神波動,系密特感覺到,自己仿彿和那位宮廷魔法師以一條看不見的鎖鏈,聯系在了一起。
幾乎就在那一剎那間,無數思緒朝著他猛然問涌來,這一次系密特不再感到難以突破,反而是無從下手。
他極力在意識深處,搜索著那些較為熟悉的感覺。
一個意外的發現,令他猛然一驚。
如果說他已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些魔族全都徹底地受到某種虛無飄渺的力量所控制的話,那麼此刻的這個魔族眼楮,卻顯然擁有著自我的意識。
系密特沿著這道思緒,追尋著那自我意識的足跡。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股自我意識顯然剛剛形成不久,至少不會超過一個月時間,在此之前,這個魔族的眼楮就仿佛是一件工具一般,在它的記憶里面,只有生存和執行命令這兩種簡單的思想。
系密特不知道波索魯大魔法師是否會對此感興趣,不過他很想知道,這種自我的意識是如何出現的。
他小心翼翼地搜索著,將那些顯然與之無關的信息全部撇掉。
突然間一個小小的發現,令他得到了啟示。
在那個魔族眼楮的記憶深處,居然存在著一段它和那控制一切、不為人所知的魔族幕後指揮者之間的抗爭。
系密特感覺到,眼前這個魔族,曾經有那麼一剎那,試圖掙月兌那個幕後指揮者的控制,之所以系密特察覺到的抗爭是如此微弱,顯然這完全是因為,那個幕後指揮者,很快便放棄了對于魔族眼楮的控制。
難道,當初他所看到的魔族自相殘殺的一幕,正是因為那些魔族月兌離了幕後指揮者的控制,以致那個幕後指揮者想要重新接管一切?
系密特不禁這樣猜測起來,他開始對于魔族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背叛那位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越發感興趣起來。
他極力在那個魔族眼楮的記憶之中搜索著。
仿彿在翻閱一部厚厚的典籍一般,系密特小心翼翼地翻閱著魔族眼楮記憶片段之中、那前後難以協調符合的龐大內容。
這番努力並非毫無收獲,系密特雖然並沒有找到這個魔族眼楮背叛的目的,不過他卻發現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
那便是,魔族全都會在暫時失去控制之後的不久,徹底背叛。
這樣說來,形成自我意志便是魔族背叛的開始,那些被首先鏟除的魔族,顯然就是擁有了自我意識的魔族。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當初那些慘遭消滅的魔族流浪者們,自發地組成了一個個小隊,不知道這些魔族是否在創造出自我意識之後,同樣也創造出等級和合作關系?
系密特同樣也無從得知,那些魔族如果能夠不受到干擾的繼續生存下去,是否最終能夠成為一支全新的種族?他們是否會演化出截然不同的一種文明?
對于這一切,系密特絲毫無從得知,不過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人類絕對可以利用這一點,令魔族進行自相殘殺。
想到這里,系密特繼續努力搜尋起來。
正如他想像的那樣,這些魔族的眼楮,被賦予了控制其他魔族的能力。
在系密特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魔族眼楮並非像兵團的指揮官,而更像是那個手拿銀針的魔法師。
這些魔族眼楮的能力令他感到咋舌,它們能夠將精神力伸展到十幾公里以外的距離,而且它們的大腦,仿佛由數百個獨立的大腦組成一般,每一個獨立的大腦,又同時能夠控制上千魔族。
一只魔族眼楮,便能夠控制成千上萬的魔族士兵,這確實令系密特感到恐懼。因為他非常清楚,對于魔族來說,士兵的數量從來都不是問題。
不過,和那個隱藏在幕後不為人知的指揮者比起來,這些魔族眼楮所擁有的能力,又算不上什麼了。
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魔族指揮者,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距離的障礙,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精神力傳遞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唯一的弱點,或許便是和魔族的眼楮比較起來,那個幕後的指揮者,只能夠控制住非常有限的魔族個體。
這樣的能力,不禁令系密特想起當初大長老對他說的那些事情。
當一個聖堂武士的力量達到了最高境界,他同樣能夠突破空間的距離,將精神力傳遞到任何一個地方。
系密特此刻總算有些明白,魔族是如何進行作戰的。
所有的計畫,以及戰役的組織者和策畫者,全都是那個幕後的指揮者。
而那些數量驚人又絲毫不懼怕死亡的魔族,無論是魔族的眼楮,還是最底層的魔族士兵,它們全都不曾擁有自我的意識,正因為如此,它們僅僅只是戰斗的工具,和用來消耗的武器而已。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毛骨悚然,此刻他總算明白,這連續兩場戰役的勝利對于魔族來說,或許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戰役的勝利,僅僅只是砍斷了那個魔族指揮者的爪牙,事實上卻根本就未曾給予那個幕後指揮者實際的傷害。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深深的頹然和無奈。
曾經的輝煌,那驚心動魄的、用崩塌的冰峰,將成千上萬魔族徹底埋葬的喜悅,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只要攻擊那個幕後的指揮者,這場可怕的戰役將徹底終結。
突然間,系密特的腦子里面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不過這個想法,僅僅只是令他悄俏興奮了一下而已。
系密特馬上想到,如果真存在那樣一位指揮者的話,毫無疑問它所在的位置,肯定是魔族最初出現的奧爾麥大森林。
系密特絲毫不認為,在冬季之前,人類有可能將足跡重新踏上那片深藏于群山之中的土地。
而在冬季到來之前,沒有人知道,魔族還會發起多少次進攻。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前途渺茫。
盡管如此,他仍舊極力搜尋起和那個幕後指揮者有關的事情。
這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幕後指揮者,同樣也是這個蘇醒過來的魔族部落的創造者。
這個創造者,是第一個蘇醒過來的魔族,它創造出了其他的所有魔族,同時也創造出了令它們得以生存的基地。
令系密特感到微微有些意外的是,他愕然發現,在魔族的社會之中,並不存在他們原本猜想的那種森嚴的等級。
除了那個創造者之外,其他的所有魔族都只是工具而已,就像這個魔族的眼楮,它既是運載的工具,也是傳遞命令的工具。
同樣它也是用來控制其他魔族,令其他魔族無法形成自我意識的工具,而這些魔族眼楮自己,則是由那個創造者親自關注。
它之所以能夠獲得自我意識,完全是因為,它還有它所在的這個基地,已被徹底放棄的緣故。
被封閉在這座山峰之中,喪失了大部分兵力,而且已然喪失了食物供應的它們,只能夠進入冬眠狀態,令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
不過,這種冬眠的形式,最終仍舊會消耗掉它們身體儲存的養料,最終令它們步入死亡。
從這個魔族眼楮的記憶之中看到這一段,系密特立刻意識到,魔族或許還擁有著另外一種冬眠的形式。
或許那種冬眠的形式,便是那個創造者蘇醒的方式。
但是盡管他費盡心機,將這個魔族眼楮所擁有的記憶仔細翻找了一遍,但是仍舊一無所獲。
系密特到了此時此刻,終于意識到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另外一個猜測,或許是正確的,那便是魔族並不是透過傳授的方式獲得知識,毫無疑問,它肯定存在著另外一種獲得知識的方式。
而這種方式,同樣也限制了它們可以知道些什麼,和應該知道些什麼,這些魔族只能夠知道和它們自己有關的東西。
想到這里,系密特的意識,朝著另一邊那個被扔進孵化器的魔族農民,模索了過去,因為過去從來不曾有過和魔族農民溝通的經歷,所以這一次,系密特花費了較多的一些時間。
當他好不容易和那個微弱的精神意志取得了聯系,他突然間感到無比奇怪,這個魔族農民,居然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個人的意識。
它就像是一具機器,極為忠實的,一刻不停地工作著,這個魔族農民腦子里所擁有的記憶,絲毫不少于魔族飛船。
雖然那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例如如何讓那些紫色植物迅速生長,如何注意孵化器的情況,不過,透過漫長仔細的搜尋,仍舊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收獲。
其中最重要的收獲,和波索魯大魔法師渴望知道的答案有關。
系密特總算知道,那些胚胎來自何方。
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魔族更像是被制造出來的,而並非是像生命一般出生,那些胚胎,全都來自于那兩個他曾經看見過的、巨大的螺旋形的東西。
這顆心髒和那螺旋形的東西,則是整個基地最為重要的部分。
前者令整個基地得以生存,並且源源不斷地向各個「器官」提供能量︰而後者卻能夠生產出魔族。
每一個螺旋形物體,能夠制造出上百萬個魔族,它們全都是那個創造者所創造出來的東西。
這個基地的其他部分,全都是後來慢慢演變和制造出來的,只有這三樣東西,是來自奧爾麥森林里面最初那個基地的。
無論是心髒,還是那螺旋形的物體,最初都只有巴掌般大小,最初的繁衍極為緩慢,但是到了後來,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
突然間,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來。
身處于孵化器里面的系密特,完全能夠感受到那個士兵匆忙和緊迫的心情,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冥想,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那個傳令兵來到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跟前,低聲耳語了一陣。
「用不著擔憂,只不過是我們的前哨,發現了魔族的蹤影而已。」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
系密特緩緩地破開那粘稠的液體,從孵化器里面出來。
「親愛的系密特,當初你在勃爾日城的時候,做得非常不錯,這一次,仍舊交給你來指揮好了,這里的所有魔法師和聖堂武士,都將听從你的調遣。」波索魯大魔法師走過來說道。
「前哨到底發現了一些什麼?」系密特轉過頭來,對那個傳令兵問道。
「第三巡邏小隊報告,在我們的東北方向,有一支魔族隊伍,正聚集在那里。」那個傳令兵立刻報告道。
系密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將目光轉向了波索魯大魔法師。
十幾個水晶球,同時放置在正中央的一張大圓桌上,數量如此眾多的魔法師在場,至少有一件好處,那便是,想要尋找一樣東西,變得異常簡單。
在大圓桌的正中央放置著一面巨大的地圖,幾個軍官正在地圖上放置著標記,標記之中,藍色的是伽馬兵團的防御線,而紅色的則代表那些魔族的隊伍。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地圖上,魔族已擺出了一副包圍的姿態,以往並不精通戰術的它們,顯然又擁有了不小的收獲。
「看起來,除了全數退守山峰,沒有第二個辦法。」伽馬團長斬釘截鐵地說道︰「在外面的樹林里面,我們絕對不會佔有優勢,而且這一次看起來,魔族變得更加聰明了,它們顯然並不打算從空中進行突破。」
「我不這麼認為,這里魔族的數量並不是很多,我們手里有不少炸雷,這些炸雷,足以將它們徹底毀滅。」光頭魔法師卡休斯說道。
「我剛剛從魔族的記憶之中發現,魔族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眼楮,如果被全部消滅,魔族將立刻陷入混亂,時間長了,甚至會因為產生自我意識,而被當作是背叛者。」系密特連忙說道。
听到這番話,波索魯大魔法師立刻將手中的水晶球,對準那些飛翔在高空之中的魔族飛船。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首先發起進攻?」這位宮廷魔法大師,立刻明白了系密特的建議。
「混亂的結果,或許會使魔族發起全面的攻擊。」一旁邊的伽馬團長立刻提醒道。
「我相信,魔族有組織的進攻,和它們混亂的攻擊比起來,前者要致命許多。」系密特連忙說道。
「至少得等我將士兵們撤回到山峰周圍再說。」伽馬團長說道。
浩浩蕩蕩地,飛鳥兵團再一次出發,士兵們則早已嚴陣以待。
而此刻,系密特和那些魔法師們正圍攏著圓桌,從水晶球里面觀看著這場廝殺。
那浩浩蕩蕩的飛鳥兵團,在這些魔法師們的指揮之下,朝著遠處天空中的那些魔族飛船殺了過去。
令系密特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魔族飛船,居然一下子全都降低了高度,這令那些鳥兒們也不得不降低了高度。
突然間,一陣密集如同雨點般的射擊,穿透了那密密麻麻的樹冠,將這些勇敢鳥兒的前進道路,徹底籠罩了起來。
看到那些飛鳥紛紛被擊落,無論是系密特還是那些魔法師們,全都顯露出驚詫的表情,他們確實沒有想到,曾經戰無不勝的飛鳥兵團,此刻居然被如此輕易地瓦解。
當那些魔族飛船重新飛起到空中的時候,它們的下方,已吊掛著許多魔族士兵。
飛鳥兵團的覆滅,顯然出乎眾人預料之外,不過那密集的箭矢,總算是彌補了第一回合的失敗。
那些魔族飛船顯然深知道巨弩的厲害,發起了幾波攻勢之後,便不再像以往那樣前僕後繼。
過了好一會兒,一艘魔族飛船在眾人的頭頂上,高高地飛翔了一圈之後,朝著遠方奧爾麥森林的方向駛去。
這場戰斗如此迅速的了結,確實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訝不已。
在眾人的記憶之中,魔族發起進攻之後,除非被徹底擊潰,很少會選擇撤退,這一次的情況,實在是太過于詭異。
不過,令系密特和那些魔法師們感興趣的是,他們的那件秘密武器,再一次證明了它的威力。
一個較為靠近的魔族飛船,被疾射的銀針擊中,最終被一位大魔法師牢牢地控制住,這個意外送上門來的實驗品,自然被設法運進了洞穴。
重新進入那裝滿粘稠液體的孵化室,系密特搜索著這個意外俘虜的記憶。
這艘魔族飛船,毫無疑問來自于北方森林深處,不過卻並非是他所熟悉的奧爾麥森林,而是比奧爾麥森林更靠南邊的地方。
從那艘魔族飛船所展現的景象之中,系密特感到毛骨悚然,那片到處覆蓋著茂密樹木的廣闊森林,此刻已成了魔族盤踞的領地。
在茂密的樹冠底下,所有的地方,都被那些紫色的植物所佔據,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些魔族基地,幾乎蔓延連續在一起。
這些魔族基地,能夠制造出多少魔族士兵?
系密特根本就沒有辦法估計,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這一次的戰役,人類根本就不能夠稱得上勝利,雖然他們成功的消滅了一座魔族基地,但是這同魔族真正的實力比起來,或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突然間,系密特的目光掃過了一片極為熟悉的土地,那巍峨的群山,那時隱時現穿越群山,蜿蜒在山脊之上的通道。
那是奇斯拉特山脈,他的冒險開始的地方。
系密特連忙順著這道記憶仔細搜索,毫無疑問,那確實是奇斯拉特山脈,這個魔族的眼楮,曾經翻越過奇斯拉特山脈。
在那巍峨險峻山脈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坳里面,顯露出一點紫色的痕跡。
系密特的心,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魔族眼楮穿透樹冠漸漸降落下去,毫無疑問,那確實足一個魔族的基地。
不過這個魔族基地,顯得極為原始,那顆搏動著的心髒只有一人多高,在那顆心髒的旁邊,還有一些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東西。
其中的一個,如同豎立著的圓筒,圓筒的頂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在這個基地的四周,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排孵化器,除此之外,就只有幾個正忙忙碌碌的魔族農民。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感到異常的揪心。
他連忙搜尋起這個魔族眼楮之前和之後的記憶。
幾段記憶的片段,令系密特得以確定那座基地建造的時間。
如果順序沒有錯誤的話,那個基地的建造,是在此刻他所在的這個基地被坍塌的冰雪所埋沒之後不久,便開始了。
當時顯然建造得極為倉卒,以至于建造的前後次序都有些被打亂。
這個魔族飛船的記憶,毫無疑問是揭開許多謎團的大寶庫。
此刻,系密特知道,魔族的基地是如何形成的,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魔族的基地,同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生物。
不過和其他魔族不同,基地並不會產生意識,同樣也並不存在記憶的載體,裝載著知識和記憶的,是那螺旋形的東西,它制造了魔族,並且將知識賦予特定的魔族個體。
而布置這一切的,則是眼前這個魔族的眼楮。
這個魔族眼楮,曾經參與過那座基地的建造,它在幾天之後,便離開了那座建造中的基地。
感覺到這件事情極為嚴重,系密特絲毫不敢拖延報告,他立刻從冥想之中醒來,從那座孵化器里面站了起來。
「大師,我在那個魔族飛船的記憶中,發現了另外一個基地的存在。」
系密特的話,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猛然一驚。
「那個基地,是否會造成對我們的威脅?」波索魯大魔法師連忙問道。
「那個基地在這個魔族眼楮離開的時候,還顯得非常原始,不過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我便不敢保證了。」系密特連忙說道︰「那個魔族基地建造在奇斯拉特山脈深處,一個不為人知的山坳之中。」
系密特非常清楚,他只須說出這些便已足夠,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那座建造在奇斯拉特山脈的魔族基地意味著什麼。
一旦魔族翻越奇斯拉特山脈之後,丹摩爾王朝的大部分土地,都將會籠罩在魔族的攻擊之下。
「快去拿張奇斯拉特山脈的地圖來。」波索魯大魔法師高聲叫喊道︰「我們必須首先確定,那個魔族基地到底在什麼位置。」
一邊說著,這位大魔法師一邊從衣兜里取出那枚水晶球,一道朦朧的白光,將一切都緊緊地籠罩在了里面。
在那個水晶球里面,立刻出現了一頭鷂鷹的身影,那頭鷂鷹,正悠閑地在樹枝上瞭望害。
系密特對于這頭鷂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這頭鷂鷹,幫助他建立了那驚人的功勛。
一直以來,他都忘了向波索魯大師討要這個最為有用又非常可愛的幫手。
系密特看著波索魯大魔法師朝著水晶球里面連連比劃著,突然間,那頭鷂鷹猛然問一蹬踏樹枝,身體斜斜地飛了起來。
四周的景色立刻為之改變,變得急速朝身後飛掠而去。
而此刻,波索魯大魔法師也顯然沒有了剛才的神采,他那緊緊皺起的眉頭,清楚顯示出他的內心無比的擔憂。
「大師,魔族的基地同樣需要時問才能夠成長,而這個成長的過程,在最初的時候相當緩慢。」系密特連忙安慰道。
「但願是這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波索魯大魔法師語氣低緩而又悠長地說道。
新的發現,令眾人突然間喪失了所有的興趣,留下一隊士兵守護住那個空蕩蕩的洞穴,其他人開始返回勃爾日城。
在離開之前,那些魔法師們重新令那顆巨大的心髒陷入了沉睡之中,除此之外,他們還在洞穴之中的許多地方,放置了威力強勁的炸雷。
而波索魯大魔法師本人,則連夜將他們的發現,告知了遠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大長老和國工陛下。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當那位威嚴的國王陛下听到波索魯大師的警告時,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他完全可以想像,為什麼那位王尊的陛下會顯得如此恐慌,畢竟奇斯拉特山脈,遠比此刻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要靠近丹摩爾中心月復地許多。
魔族一旦在那里成功地建立起基地,完全可以想像,它們幾乎能夠暢通無阻地進攻任何一個地方。
在奇斯拉特山脈腳下,那里是丹摩爾最為繁華的一片土地,高聳的山脈,擋住了來自北方的寒冷的風,同樣也擋住了從海面上飄來的帶有豐厚雨水的雨雲。
正因為如此,在那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河流的地方,同樣也遍布著人口眾多的城市和鄉村。
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更座落著好幾座在丹摩爾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京城拜爾克便是其中的一座。
這樣一片肥沃而又富饒的土地,誰都不會希望它有所閃失。
每一個人都希望盡快回到令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
伽馬團長星夜兼程,在黎明的曙光剛照耀到大地上的那一刻,便已經回到了特賴維恩山脈。
而此刻的系密特,早已駕駛著他那輛輕便迅疾的旅行馬車,行進在通往勃爾日的通郡大道之上。
不過,他們的速度和那些魔法師們比起來,仍舊遜色許多。
魔法師們好像都有一套用來趕路的辦法,有所差別的,或許就只有趕路的速度和效率而已。
波索魯大魔法師坐在一個金屬球里,破空飛去,他離去的速度根本無人能及,有幾個魔法師乘坐著那聞名遐邇的飛毯,但是此刻在系密特看來,這些飛毯無疑是最為低等的手段。
雖然羨慕無比,不過無能為力的系密特,也只好駕馭著他的那輛馬車獨自啟程。
勃爾日仍舊是以往的勃爾日。
中午時分,這座北方最繁華的城市,漸漸變得喧鬧起來。
系密特駕著馬車,從西側的城門進來,他正好看到城門口有一群流浪藝人,在那里獻藝表演。
以往這個時候,這些流浪藝人早巳經前往其他地方,總是停留在一處,顯然不符合他們的名聲,但是自從北方領地遭受到魔族侵襲之後,通往其他郡省的道路,就被徹底封鎖了起來。
剛剛回到勃爾日的系密特,直接朝著市政廳駛去。
此刻的北方領地,和他真正密切相關的,就只有溫波特家族,和他的敦父比利馬士伯爵等有限的幾個人而已。
系密特或許會向其他人保守秘密,但是他肯定會告訴這幾個他最為親近的人。
此刻的系密特,和幾個月以前第一次回到這里的他,已然完全兩樣。
塔特尼斯家族的名聲,非但沒有因為這個家族離開了蒙森特、離開了北方領地而變得陌生。
相反的,隨著這個家族在京城拜爾克的飛黃騰達,還越來越受到推崇。
如果說,當初在北方領地之中,還有不少人對于塔特尼斯這個名字不以為然的話,那麼此刻,這些人不是消失在監獄的哀嚎聲中,便是徹底地轉變了看法。
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身分,同樣令系密特在這里暢通無阻。
一路之上,系密特看到許多他甚至不認識的人,都朝著他點頭致意,這令他感到一絲驕傲的同時,又有些煩惱。
當他來到市政廳門前,那些門房一口一聲「尊敬的老爺」,將他殷勤地迎接進那座恢宏壯麗的大樓時,系密特心中的這種感覺,就越發濃重起來。
直到遠處傳來那孰一悉已極的呼喚聲,系密特這才感到稍微輕松了一些。
和他打招呼的是溫波特伯爵,這位擅長生育女兒的老好人,還是和以往一樣,滿臉堆著和藹的笑容。
「噢!!我正打算拜訪您呢!比利馬士先生在哪里?」系密特問道。
「別管你的教父,此刻他或許正在實驗他的那個連續射擊弩弓,要不然就是在擺弄那輛馬車,說實在的,他對于那次輸給你,一直耿耿于懷。」溫波特伯爵微笑著說道。
「對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正要告訴你。」溫波特伯爵的臉上,顯露出神秘的笑容。
對于這樣的笑容,系密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以往每當溫波特伯爵要送玩具給自己的時候,總是露出這樣的笑容,當然,那些玩具十有八九是系密特根本不喜歡的,比如作工精致的洋女圭女圭。
「你的姑姑和沙拉很快就要到這里來了。」溫波特伯爵突然間提高了嗓門說道。
如果是之前知道這個消息,系密特肯定會興奮地立刻跳起來,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卻顯露出一絲憂色。
溫波特伯爵並非是一個遲鈍的人物,他一看到系密特的神色不對,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拉著系密特來到旁邊的一件休息室,這位信任的郡守,將原本躲在里面悠閑休息著的幾個官員,全都驅趕了出去。
「有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剛剛發現,在奇斯拉特山脈的深處,有一座魔族的基地。」系密特語氣低沉地說道。
溫波特伯爵微微愣了片刻之後,點了點說道︰「看樣子,又有大麻煩將降臨在北方領地了。」
「或許這一次並非是北方領地會遭遇麻煩,或許騷亂會波及到京城拜爾克。」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說道。
「情況糟糕到什麼程度?」溫波特伯爵微微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們還無法確定,只知道那個基地,是在我們成功的消滅了特賴維恩堡附近的那個魔族基地之後,建造起來的,按照我們對于魔族的了解,現在那個基地的規模,應該還不大。」系密特連忙說道。
「國王陛下知道這件事情嗎?」溫波特伯爵問道。
「知道,我們不敢隱瞞,因此當天便向他進行了報告。」系密特說道。
「那麼你說說看,國王陛下會采取什麼樣的行動呢?」溫波特伯爵越發地顯得焦慮起來。
系密特非常清楚,這位老好人是在為什麼而擔心。
「或許通往北方領地的所有通道,都會被封閉,最壞的可能是,沿路的所有城市都無法通行。」系密特皺緊了眉頭。
「噢!!玲娣和沙拉此刻就在括拿角,她們倆已在那里停留了整整三天,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出發,前往括拿角和她們見上一面。」溫波特伯爵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我簡直無法想像,哥哥應該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他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讓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前往北方領地,是多麼不合適。」系密特疑惑不解地說道。
「是文思頓的主意,不過文思頓並沒有打算讓她們繞過沙漠,他和括拿角的駐守兵團打了個招呼,找各種理由令沙拉和玲娣滯留在那里,然後讓我前往括拿角去看望她倆,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完成了她倆的心願。」
溫波特伯爵微微有些憂傷地說道,從他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非常希望能夠看到女兒的到來。
「在我看來,這只會令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玲娣姑姑的性情相對溫和,或許她能夠被您說服,但是您應該非常了解沙拉小姐的性格,您有把握同樣說服沙拉小姐嗎?
「沙拉小姐千里迢迢趕到這里,我相信她絕對不會只是希望見您一面,我相信,最終被說服的,絕對不會是沙拉小姐,而是您。」
系密特說道,對于這個老好人,他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絲毫不亞于他對沙拉小姐的了解。
正因為如此,在系密特看來,文思頓確實出了一個餿主意,不過他鄉多少少也能夠猜想到,自己的姑夫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玲娣姑姑確實溫和而又軟弱,不過她一日一變得固執起來,那軟纏硬磨的功夫,正好是文思頓的克星。
毫無疑問,文思頓在妻子的柔軟攻勢之下,不得不妥協,而將麻煩和煩惱,扔給了溫波特伯爵。
「我必須等候國王陛下的指示,不過我會抽空前往括拿角。」系密特說道。
「噢!!這實在是太好了,對于沙拉和玲娣,你一向很有辦法。」溫波特伯爵高興地擁抱了一下系密特說道。
听到這番話,系密特確實有些哭笑不得,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光采的話,或許用來作為他懵懂童年頑劣歲月的總結,正好合適。
不過,既然眼前這位老好人慌了于腳,系密特知道,此刻確實只有自己能夠將玲娣和沙拉勸服回到京城拜爾克。
雖然那里也未必意味著安全,不過總比括拿角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好一些。
如果情況真的變得異常嚴峻,或許不得不讓她們倆暫時回到勃爾日,這里盡管同樣是最為危險的地方,幸好這里還有堅固的城牆,和守衛城牆的士兵。
不過在此之前,系密特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必須確認。
魔法協會和市政廳離得並不太遠,系密特甚至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徒步瘧來這里。和上一次一樣,系密特直接進入了那聳立的高塔。
因為多了不少人,這里顯得有些擁擠。
此刻,那幾位實力高超的大魔法師,正湊在正中央的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前面觀看著,系密特根本不用太過靠近,便知道事態已變得多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