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雖是夭折的,但喪事還得辦,烏喇那拉氏和李氏在這時又一起病倒了,府里的事只有讓年氏和蘇荔一起管起來。蘇荔不想見人,便負責照顧病人和來往的席面、回禮;年氏自己的身子都不怎麼好,只能說此時硬挺著罷了;耿氏在一邊幫著李氏照顧著弘時,跑點腿什麼的,不然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李氏是傷心過度,一共生了五個孩子,現在只剩下一兒一女了,蘇荔覺得在這個時代的女子還真得有超強的EQ,接二連三的接受這種打擊,如果是自己,真是活不下去了。烏喇那拉氏是心力交悴,胤禛和蘇荔這大半年的冷戰已經讓她很累了,又還得擔心太子那頭會有別的什麼動作,還有德妃那頭得瞞著,這幾個月她本就已經覺得很辛苦了,沒想到本就兒子少,現在又死一個,她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蘇荔勸著李氏吃了飯,又趕到福的院里,年氏、耿氏,都坐在邊上跟福晉說著這幾天誰來了,誰送了什麼禮,還有宮里賞賜了什麼,烏喇那拉氏只是漠然的听著,也不搭話。邊上的小桌上飯食一口未吃。
蘇荔坐到了炕邊上,扶著烏喇那拉氏在她背後填上靠枕,取過魚粥攪攪喂到了烏喇那拉氏的嘴邊。烏喇那拉氏把頭別了過去。
「姐姐,我很累了,剛听李姐姐哭完了,喂她吃了飯,求你別再為難我了。」蘇荔嘆了一口氣。
「放那吧,過會再吃。」烏喇那拉氏懨懨的說道。
「過會該吃晚飯了,先把粥喝了。」她把銀匙放到了烏喇那拉氏的唇邊。
「荔兒,算了吧!」年氏想阻止,現在別說上福晉,即使自己也吃不下,可是不吃又成,一大堆事呢。
「不吃飯弘昀能回來?還是姐姐現在想起了弘暉?心里也恨,恨那些庸醫怕事,害死了他……」蘇荔疾言利色,烏喇那拉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上次大哭還是蘇荔流產。年氏想勸,可被蘇荔攔住了,讓她哭個夠,哭完了,蘇荔讓人端來熱水給她洗了臉,梳了頭,粥再端起來,烏喇那拉氏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堅持著,烏喇那拉氏只好張了嘴。蘇荔默默的把粥喂完了,輕輕的替她擦了擦嘴,「姐姐得快些好起來,你是這後院的天啊。」
「你們管得挺好。」烏喇那拉氏苦笑了一下,她不相信這個,這世上誰離了誰不成啊。
「你知道我不管事的;年姐姐身子不好,好容易這一年多調好了些,她還想著替爺開枝散葉呢;耿姐姐這幾日也瘦了,看看,本您一個人都行的事,我們仨個人做都亂了方寸,就算是為了爺,為了咱們,也得快些起來。」
「就是這話,以前不覺得,福晉這一病咱們真是抓了瞎了。」耿氏點點頭。
「可不是,唉,真是生生的把人索碎死了。」年氏搖頭,「再就是爺了,除了姐姐還真是沒人勸得了他,自己個把自己關在外書房里誰也不肯見,十三爺前兒去看他,出來也直搖頭。」
「吃飯呢?」烏喇那拉氏看著蘇荔。
「送的少,但好在都吃了。」蘇荔笑笑,知道此時大家都吃不下,每頓都少而精,全是他喜歡而且開胃的食物,還特意弄得很香,雖知道加香料不好,可是特殊的時候,特殊對待吧!
烏喇那拉氏這才點點頭,笑了笑,靠在大枕上發著呆,好一會兒,「如果說弘暉那時找個好大夫……」
「哪有那麼多如果,如果去年我沒小產,現在孩子都生了,如果府里這些孩子都在,咱們得被鬧死……如果……如果可能我真想不投身變人,如果有來生,我想生在富裕又平凡的人家……如果天天想如果,咱們都不用活了。」蘇荔干脆利落的說道。
烏喇那拉氏苦笑了一下,長長的嘆一口氣,「是啊,哪有那些如果,如果有來生的話,我還想給爺當妻,不過來生再不想見你們了。[閱讀文字版,請上]」
「我們也不想見你們,當人小老婆以為好玩啊!」蘇荔白了她一眼,被烏喇那拉氏打了一下,年氏、耿氏笑了起來了,輕輕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是了,如果有來生,真不想再見胤禛他們了。年氏、耿氏、蘇荔看烏喇那拉氏心情好些了,就起身告退,烏喇那拉氏把蘇荔一個人留下了。
烏喇那拉氏看年氏她們走了,想想才輕輕的說道,「過會你還是去瞧瞧爺吧!你都擰了小一年了,忍一口氣又能怎麼著?再說這事也不怪爺,當然我也沒說你錯了,只能說造化弄人,現在爺心里苦,你就當可憐他不成嗎?」
「爺自己沒想通,荔兒給他時間慢慢想通就是了。」蘇荔笑笑。
「荔兒!」烏喇那拉氏板起了臉,「你幫年氏調身子,其實你比我清楚,她生不出孩子,就算生了也活不下來,你何苦給她希望?耿氏人好,可是爺不喜歡,就算生了兒子,宮里也不見得準得了;娘娘的心思你比我明白,別這麼看我,你進府我就說了,如果真是立世子,我也希望是從你肚子里出的。」
「爺現在心里容不下我。我明白他的心思,如果只是齊哥兒,他可以當沒事發生,反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現在中間多了一個人,你讓他心里怎麼想?比起齊哥兒,他更介意那位,就算我現在跟他說,那位現在長什麼模樣我都記不起來了,你以為他會信?可那是真的,我不記得和那位怎麼認識的,那珠子又怎麼會到小紅手上,中間應該是沒有再聯系過,可是想想又覺得有些怕,夢里我上花轎時一點也不高興,應該是有些絕望的,也許以前的我真的喜歡過那位也不一定,也許五年前的蘇荔兒真的愛過那個人,真的眼里只有那個人呢?現在一句不記得了,于是抹掉,萬一將來記起了讓爺怎麼自處。就是因為這樣,爺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爺。」
「有什麼好記的,忘干淨就是了,你現在心里只要想著,你是爺的老婆,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爺。」烏喇那拉氏急不可待的吼道。
蘇荔笑了,俯子輕輕的抱住了烏喇那拉氏,烏喇那拉氏心軟了,環著她嘆息著。
蘇荔還是沒去外書房,她自己都沒想明白怎麼去找胤禛?泡在水里看著屋頂,這曾是小紅的臥房,可能是小紅在這兒服了藥,于是胤禛怕她忌諱,于是改成了澡堂子,她相信小紅的東西都被清理過了,小紅的個性她也清楚,她不會留下任何的把柄,可為什麼不等她回來?也對,等不到,胤禛不會留下機會給小紅的,也許這樣對小紅是最好的。
門開了,她閉著眼,「我再泡會,你歇了吧!」
「給爺擦背。」一個冷然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她抬頭胤禛正在月兌衣裳,很快,他跨進了浴池里,蘇荔移到邊上拿了絲瓜瓤擦子再移回來,給趴在池邊的胤禛擦著背,兩人都不說話,一個靜靜的趴著,一個靜靜的刷洗。等水差不多快涼了,她起身上來,擦干自己的身子穿上浴泡。
「爺,起來吧!」
「我再泡會。」
「水要涼了。」她堅持。
胤禛猛的抬頭怒目而視,蘇荔坦然自若。
「爺想生病行不行?」
「不行,現在府里病人太多了,荔兒照顧不過來。」蘇荔就事論事。
胤禛猛的起身濺了蘇荔一身的水,蘇荔動也沒動,給胤禛擦干身子,穿上袍子但沒扣上扣子,「您先在床上趴一會兒,荔兒給您刮痧。」說完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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