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有些氣惱起來了,怎麼真的就來挑賞賜了?剛剛的活潑可愛也不見了,難不成在蘇荔的心里自己真的就這般的討厭?想想也覺得氣悶起來,自己巴巴的進來了,還賠著小心,怎麼這個女人一點都不領情。伸手拉過她,輕輕的讓她伏在自己膝上打了兩下,雖然打得輕,但總算讓胤心里平衡了。
蘇荔沒想到他進來竟然只是為了打自己?自己又不孩子了,即使是孩子,她也從不打孩子,她一般很文明的掐。雖是腦中千回百轉,可是到頭來也沒有掙扎,她仍舊做不來刁蠻之態。只有默不作聲的咬著唇,雖不疼,可是多少有些被輕漫的感覺。
「十年了!」胤拉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沒來由的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是十年零五個月了。」蘇荔先怔了一下,才明白,胤在說他們已經夫妻十年了,算算,輕聲糾正。胤的那聲嘆息,讓蘇荔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是啊與胤夫妻十年多了。而她來清朝原來已經已經快十一年了。加上在現代時活的歲數,可不就該是更年期了,自己這些日子的反常不會真是這樣吧?
一想到十年,胤、蘇荔倆人突然間都覺得沒意思起來。都十年了,還有什麼可吵的?原本就是些小事,蘇荔悶在心里不說,裝著沒事發生,于是忽的爆發起來,她和胤都一下子被燒著了。
這幾天她沒事就會想想自己那天怎麼了?總不能能說是因為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夜吧?反正她也說不清,只覺得自己那天是昏了頭了,沒事說那干啥?本就是早就明白的,人生在世,不是你騙騙我,就是我騙騙你。現在胤一說,自己都騙了十年了,怎麼就騙不下去了?
「對不起!」蘇荔輕輕的嘆了一氣。想明白了這層,這三個字也就沒那麼難出口了。
「原先都好好的,清清淡淡的,也知道進退,現在怎麼啦?」胤心里更舒暢起來,雖然說是自己進宮失了先機。可是對不起可是蘇荔先說的,怎麼說也扳回了一城,可是馬上想到,唉!現在想輸贏有個屁用啊?蘇荔那點小伎倆還能瞞個過老爺子、老太太?只怕李德全都瞞不住吧,此時只怕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和蘇荔吵了嘴,並且是自己先服的軟了。想想真是覺得氣餒啊!
「爺喜歡以前的荔兒?」蘇荔自是不會想到胤的哀怨,只覺得身子一寒,推開胤,看著胤地眼楮。如果說胤真的喜歡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蘇荔。那麼他就不是真的喜歡自己,而是喜歡的是年輕的女子,他只不過是在年輕地女人那里尋找到他逝去的青春罷了。
「我不知道。昨兒福晉說,我不是爺,我是你丈夫。以前你當我是爺、是主子,處處討喜歡,雖偶一為之的發發脾氣,卻也只是在撒嬌,卻從不過份,你的度一直把握得不錯。包括對年氏,人說你懦弱。我卻知你是不屑。有時也會想,我在你心里算什麼?」胤指指蘇荔的心口,胤決心好好的跟蘇荔談談,其實他很喜歡蘇荔的通情達理,雖然知道和女人講道理是痴人說夢,可他還是想試試,「會希望你偶爾也像年氏他們一樣,真的為爺傷一回,痛一回。」
「爺不是說。喜歡荔兒這樣嗎?說荔兒有一天真的跟福晉,年姐姐她們似地,您就要害怕了?」蘇荔連目光都冷了,開始覺得這主子跟當年的主任一樣不好討好了。原來自己做什麼都是錯,因為標準在人家的手上。
「是啊!人總是想得到更多。我喜歡在園子里牽著我手唱歌地你。也喜歡一直笑盈盈看著我地你。然後覺得全部地你是這麼可愛。會理所當然地要一直擁有。」胤擁緊她把頭埋入了蘇荔地胸口。他毫不諱言。坦然地承認自己地貪心。他地坦然自若。反讓蘇荔平靜下來。
這樣地胤總比假惺惺地跟自己說爺以後只獨寵你一個來得真實可信得多。因為有**才是人啊!自己不是也是因為了有**。于是……蘇荔突然失神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原來自己不是像德妃說地撒嬌。也不是什麼別地原因。只是因為她對這個男人有了**。她開始不滿了。于是開始恨自己地無能。也明白最終胤也不可能真地屬于自己。于是搶先決定放棄。當然。雖然接受。卻仍舊不平。也覺得十分委曲。這是蘇荔感到最失望地地方。人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她現在已經不再為了活著而活著時。她也有了更高地要求。她希望胤會和別地男人不同。她從沒要求胤像小說里寫得那樣有著超強地能力。不管不顧地來保護自己、寵愛自己、並且專一地對待自己。但是。他總不該一邊要求自己全心全意地待在他地身邊。一邊還要自己拼命地學會保護自己和孩子!當她是什麼?如果這樣。她還要這個男人做什麼?不如自己過去好了。
現代時就是這樣。她獨立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已經比一些男人強時。于是便不肯輕易地結婚。在她看來。如果找不到比自己強地。那麼就找個自己愛地男人。因為愛。于是想保護。想要分享了。但可惜地是。她一直沒找到比自己強地。也沒找到自己愛地。
現在好容易找到了一個絕對地強者時。她以為可以安心地做回米蟲。放心地把自己托付終生時。這個男人卻把她推入了後院地紅粉之戰中。讓她為了她自己和孩子而戰。胤擺明了在說。爺身邊只要成功者。做不到就走吧!這樣地胤讓她寒心。她看著胤地眼楮。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她希望得到胤地解釋
「可是爺卻保護不了荔兒。你讓荔兒自己出來保護荔兒地孩子們。」
「如果你跟年氏一樣。時時處處地靠我來保護、來維持。你以為寶寶將來能接掌我手中地一切?」胤淡淡地瞥了蘇荔一眼。可是想想他們此時還沒完全地和好。還是老實點。想想。認直地繼續說道。「你去可心家那夜其實我是很高興地。因為你心里有我。于是才會生氣。不是。應該說。以前地你。根本就不會讓年氏有機會發飆。你會一開始就把面人分給大家。你會把事情處理得很漂亮。讓大家都無話可說地。可是那天你沒那麼做。為了盒不值錢地東西。你和年氏翻臉。因為你珍惜了。後來福晉問我。萬一你真回園子怎麼辦?我便笑。是啊。回園子了。你就還是那個一心一意愛我地那個荔兒。爺還會加倍地寵愛你。可是對寶寶。爺會重新考慮。」胤輕吻了蘇荔一下。表情得意又喜悅。但說到後一句時。笑容隱去。他顯得嚴肅起來。這回地他就有些以後雍正大帝地樣子了。
「你不會像李氏那樣,任我把孩子從你身邊帶走,于是寶寶會是你一手教養長大,你的一些淡泊的性子會影響到寶寶。這不好。將來即便是因為我喜歡,而堅持立他為繼承人,他也守不住那個位置,他會被皇家的規矩吃掉。就像你躲藏在園子里一樣,你躲開了,于是寶寶的將來也只能是躲開,做五弟、七弟樣的閑散宗室為好。」胤感受到懷里的人身體變得柔軟了,心里漾里幾許溫柔,蘇荔就是這樣。只要說清楚,她便會了解,並且接受。
「所以他不再是適合地人選;你回來了,你最終還是理智的,你愛我之心還是抵不過你的兒子。雖有些不舒服,但我還是很高興,你做了一個正確地選擇,你會自己站出來保護自己、保護孩子們,這樣爺就可以安心的對外。不用分心來照顧你們了。你回來之後的表現一直很好。真的很好。讓寶寶跟著李衛去學習,寶寶顯得成熟練達了很多。不會像其它宗室子弟,目空一切,驕橫跋扈;你也不會再因為討厭老爺子而刻意疏遠,這些日子讓老爺子更加喜歡、信任你,你努力的向所有人證明,你蘇荔是獨一無二的,你比年氏那個哥哥對爺來說更有用。可是你卻越來越不快樂了,因為你失去了本心。」
「本心?」蘇荔咀嚼著這兩個字?自己的本心在哪?亦或是說,自己有本心嗎?
「以前的你誘惑福晉吃你做的拌面條就很高興了,給你舊袍子做件浴衣都很快樂……那就是你地本心,你單純的尋找著自己的快樂,我喜歡那時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是來混吃等死的蘇荔兒。而不是現在這個每走一步都要算計來、算計去的蘇福晉!現在的你,想得太多,你想做到最好,可是那樣你會覺得累,于是你現在很討厭我,你覺得就是因為我沒有保護你們,于是你才要這麼努力,于是你現在在生氣了,想跟我說不要了,我們別再這樣了。我們不要有情,還是做上下屬好了。」胤笑笑,想了一下搖搖頭,「其實再想想,那個也不是你的本心,有時反而覺得現在似乎才是你的本心了,你本就不是一個容易地快樂的人,只是假裝著快樂罷了。」
「娘娘說荔兒在跟爺撒嬌?!」蘇荔不想回答本心的問題了,因為她也回答不出,于是摟住了胤的脖子,把下巴擱在了胤的光光的頭頂上,幽幽的說道。
「你覺得是嗎?」胤並不這樣覺得,他反而覺得此時的蘇荔才是真的在撒嬌。
蘇荔想了一下,先點頭,再搖頭。想了一下,「是,也不是。」
「撒嬌」並不是真地嗲聲嗲氣地說話、故作妖嬈的誘惑,有時爭取、冷戰也是。這些都是在利用這些行為,來搏求關注地手段而已。
「如果都像你這樣冷靜的撒嬌,爺會短命的。」胤輕輕的嘆息著,裝做暈厥的仰頭躺下。蘇荔便隨之伏在了胤的懷中。
蘇荔有些嬌羞,怎麼說也是在宮中,又是大白天,萬一誰看到了,什麼辦?胤卻不怕,他喜歡看蘇荔害羞的樣子。故意親了蘇荔一下,月亮門鎖了,誰也沒多余的鑰匙,自己即使是真的與蘇荔那什麼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再說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來他就是來接自己媳婦兒的,跟自己的媳婦兒親熱也沒犯哪家地王法。
蘇荔使勁的拍拍他,他哈哈的大笑。蘇荔在胤的笑聲中也開解了一些,想想也是,自己那天在馬場上,那麼冷靜、理智的著跟胤絕別。才兩天的功夫倆人便如此膩味在一起,用自己地話來說,就是沒皮沒臉了。不過已然沒臉沒皮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那天很生氣?」她終于問道,想想那天夜里的自己似乎也真的說得太過分了。
「嗯,其實誰都可以那麼說我的,只是你和福晉不能,為什麼你知道。」胤點頭,很認真而且還帶著些許余氣說道。
「因為最寵愛我們?」蘇荔能猜到一點。但又覺得並不完全。胤已經把自己和烏喇那拉氏放在一起了,表示這也不是愛情了。不過年紀一大把了,還妄談愛情。自己都覺得倒牙了。
「因為我真心的在待你們,也讓你們來了解我,把自己坦白的放在了你們的面前。就算我給不了你們完整的感情,但那是真心!你們如果還覺得爺不理解,在傷害、利用你們,爺就會覺得你們背叛了爺。」
「背叛?」蘇荔沒想到胤會用這麼嚴重地詞匯,撐起頭看著他。
「對,背叛!你們人前敬重爺,可是死後卻不願來陪爺。這不是謊言是什麼?如果都不能用真心來對爺,那和背叛又有什麼區別?」胤用的並不是理所當然的語氣,而是質問。
蘇荔認真地想想,「現在讓荔兒說,荔兒還是不想和爺生死相隨。咱們還有寶寶,還有小心肝兒,將來還有孫子,我不能讓寶寶和小心肝覺得父母只顧著自己的相愛,而不愛他們。荔兒可不想做自私的母親。而且你也有人陪。姐姐說了,來生還給給爺做妻,而那時她不想看見我們。」
「那爺修墳時是不是不用留你的地方?」胤的口吻有些危險。
蘇荔笑了,想了一下,「爺將來劃地時,地方圈大一點,將來你和姐姐合葬。荔兒就讓寶寶在你陵園里另起一墳,咱們在一塊兒,但是荔兒不再侵佔姐姐的地盤了。」蘇荔伏貼在胤的懷中。輕輕的說道。
「唉!你還是先給福晉挑個好玩藝兒。回去好好給她賠個理。不是她勸我,我才不理你呢!」胤有些動情。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有用親吻的她地唇,來掩飾著。而且他也不願再談生死的問題了,于是扯開話題。
「那別進來了,任我們娘幾個自生自滅好了。」蘇荔扭頭,不讓他親了。胤呵呵的笑起,順勢親上她的嘴角。
「你今天很好,因為堵氣去欺侮人家使臣就有些以前你的感覺了。不過以前你不會遷怒。對府里的奴才們你都很尊重的,今天的你一點也不可愛。」他嗅著蘇荔身上還殘留著朝鮮辣醬味,想想朝鮮使臣的倒霉樣不禁笑了起來。
「是覺得他們討厭嘛,荔兒喜歡他們地泡菜,也覺得他們的食物很可口,可是如果這就讓他們傲慢自滿就讓人討厭了。他們……」蘇荔說起來還是滔滔不絕。
「你怎麼知道?京成的朝鮮行商不多吧?每次都是跟著使臣一起過來,哪有機會讓你接觸?」胤這才想起,蘇荔今天的表現太出乎意料了,而且她怎麼可能認識朝鮮客商?甚至于可以教她做菜?她可是一向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標準的。
「他們在京城里總有得朋友,總會在這邊的接送客戶,荔兒就是通過這些中間人想看看那邊有什麼、朝鮮菜式的特點,再就是也想讓他們帶些食材回來。只是就跟爺說的,他們來一次不容易,自然要帶高麗參等貴重能賣出價錢的東西了,哪里會浪費地方給荔兒帶食材?于是在宮里看到會覺得很高興。」
蘇荔細細地解釋著。大部分都是真話,因為很想做辣年糕,可是卻一直買不到朝鮮辣椒醬,而有些煩惱,再說,胤也喜歡清淡地菜式,朝鮮與日本菜其實是很適合的,蘇荔便特意地安排廚房的買辦小魏去打听,和行商們套交情,所以今天即使是康熙起了疑也抓不出任何的把柄的。說完蘇荔自己都覺得好笑起來,「唉!明明討厭他們,卻喜歡他們的食物,是不是很怪?」
「你本就是這般的勢利的,不過人家是趨炎附勢,你倒好,討厭的是他們的權貴,對他們的賤民卻充滿了同情。」
「您不是嗎?」蘇荔記得好像哪本書里看到過,胤上台後就取消了賤籍,這在當時是很進步的思想。「你不是說,世上沒有輕賤的食物,只有手藝不精的廚子?人也是這樣,世上哪有賤民?只有不配牧守一方之父母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