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在沉寂了半個月後,第一次進宮了,她要和康熙談談下水道的事,她在家比來比去,最後她無奈的發現,這不是自己能做的事。帶著圖紙和自己寫的計劃書老實的站在南書房門口等著。李德全都迎了出來,「您怎麼來了?」
「有點事兒來求萬歲,萬歲爺今兒心情好嗎?」先問問心情好壞,如果心情差,她直接回德妃那玩玩就走。
「嗯,還不錯,十四爺任大將軍王的明旨已經發了,正好四爺也在跟萬歲討論出征的細節呢!」李德全笑眯眯的,走到跟前才低聲說道,「您做的護膝真好,這些日子奴才的腿好多了。」
「您每天讓人把粗鹽炒熱了,放在口袋里敷在膝上。這毛病是斷不了根的,只能平日里自己保養。」
「知道了!真是,還讓您惦記了。」
「哪兒,荔兒不是也是這樣嗎?這些天太涼,膝蓋也不成。」蘇荔老實的說道,也動動自己的膝,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都能听到骨頭 做響。
正好胤出來,听到,不禁瞥了蘇荔的膝蓋一眼,蘇荔忙老實的行了一禮,李德全忙進去通報了,胤和蘇荔兩人就默默的站在門外等著。
年氏那天就真的就直接去了園子,而且這些天听說那頭也在大興土木的修宅子呢!年老爹都驚動了,趕回來打听,听說只是去四爺府拜了個門子,就匆匆忙忙的回去了,看來年氏已經跟年老爹說清楚了。前兩天又听說年羹堯也回來了,還是去了四爺府住。並且去園子看過年氏,听起來風平浪靜的。
年氏在園子里倒挺滋潤,還派人給她送過她做的點心。不是好友的那種相互的關心,而是類似于挑戰地意思。年氏送來的點心,大意是她要是下定決心,一定不比她做的差。蘇荔也不怕她真的想毒死自己,當著送東西來的丫頭的面,第一個就放到自己的嘴巴里,把邊上的人都嚇到不行。蘇荔不怕,她知道。年氏也不傻,那天之後,她們之間都已經明白了。只有共生,才能共榮。不然,她們都是那只若沒獵物,就要被烹制的走狗。
四爺府很平靜,平靜到寂靜了。有時沒有消息也是一種消息。看來某些人會有些失望,都以為年氏氣呼呼的走了,應該會發生什麼事了。結果什麼事也沒有。只怕主宅里也是在等待著什麼吧?不過,三點才能確定一個平面,真地只有自己和年氏這個局面也就單調了。那天她沒跟年氏說的還有一句,但以年氏的聰明一定明白。沒有那個點,自己和年氏也平衡不起來。所以年氏以後也不會和那個點再單挑了。其實後來蘇荔想想。胤應該謝謝一下自己地,如果不是自己。他的後院只怕就真的玉石俱焚了。那時固然真的有了真正的勝利者,可是,四爺府地元氣也就真的大傷了吧。
「蘇主子,萬歲請您進去呢。」李德全不一會打破了這種尷尬,蘇荔再跟胤行了一禮,自己進去。
「怎麼前後腳?故意地?」康熙打著哈哈。蘇荔笑笑。老實地叩首。才慢慢地爬起來。康熙看她不作聲也就不說什麼了。「來干嘛?」
「那個。奴婢有點不好意思。」蘇荔想想笑道。低頭有些羞澀。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康熙 地笑了出來。伸手。李德全忙把蘇荔手上地圖紙和計劃書放到康熙地案上。
「這是什麼?」
「下水道。」蘇荔臉有些微紅。但還是上前一步。「那個。您看。奴婢想做個洗澡間。可是如果只做一家地排水。那不是太浪費了嗎?主要是奴婢是怕萬一人家看到奴婢家地洗澡間後都跟著學。只怕京城里就被挖得亂七八糟地。所以想想還是跟您商量一下。」
胤在外頭轉了一圈。想想還是揎簾子進去了。蘇荔正好在說洗澡間。胤忙看向康熙。康熙看著圖紙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洗澡間?早就知道你愛泡澡。真是……真是……」
「那個,那個,奴婢想過,其實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真的,如果按奴婢畫地,萬一下雨什麼的,水也可以從這個管道一起排出去。如果再細一點,還可以分管道管理,這樣,城外就可以有化糞池,農家肥料就不愁了,也不用再洗馬桶,會干淨很多。」蘇荔自然知道要做污水管是件多龐大的工程,可是問題是,真的如果自己一家做,真的很浪費。
「朕哪有這麼多錢?」康熙白了她一眼。
「這個奴婢也想過,您還不知道奴婢?哪次讓您掏過錢?奴婢是這麼想的,鑄鐵管的工藝越來越成熟了,可是卻沒人訂貨,眼看著就要停產了,咱們做這個不是正好嗎?再就是,這管道是給大家用,當然得大家掏錢,所以誰要接管子,就得掏銀子,奴婢第一個掏。第三就是工程的費用,那個,現在是農閑,不如跟順天府說說,以工代稅,讓勞力過來做,來抵一部分稅收,還有就是牢里不是關了很多人嗎?讓他們出來干活,用汗水洗刷罪惡如何?」
康熙無力了看著胤,「管管她!」
「讓犯人出來做事有傷聖人德行。」胤清清嗓子,輕聲說道。
「真的?」蘇荔還真不知道,她一直以為勞動改造自古有之呢,「那軍前效力是什麼?」
「那一般是犯官,與一般的小偷小模不同。」胤只好再解釋。
「哦!那軍隊呢?養這麼軍隊,出來挖坑行嗎?萬歲爺,戰士就該上戰場,平時就得訓練,正好讓他們先在城里練習挖戰壕好了。」
「戰壕是什麼?」康熙一愣。
「就是坑!長長的在戰場前挖的,挖出的土堆在邊上,可以把戰士隱蔽起來,這樣……」蘇荔住嘴了,戰壕好像是用來打火槍的,現在還是刀劍相加,有戰壕有個屁用啊。她看著圖紙想著,怎麼忽悠老康。
「是啊!皇阿瑪,如果讓十四弟在陣前挖上這樣的工事可以擋住對方的騎兵,而且兵士運動起來也很方便,讓對方無從抵擋。」胤自然知道老康剛剛眼楮一亮代表的什麼,馬上跳出來說道。蘇荔搖頭,這也行?行啊,這可不就是胤嗎,能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機會。
「嗯,調密雲的人來挖,讓他們要挖得有技巧,還要快。對了,荔兒,你想想,看怎麼能讓他們挖得更快,挖得更隱人耳目。」
「畫表啊,一個小隊……咱們這兒是叫小隊吧?」蘇荔不太確定,蘇老爹那會可是叫班、排、連!
「叫牛錄、甲喇、固山額真以此類推。」胤解釋。「無所謂,全城分片,類似于一個牛……還是千夫長分一片,千夫長再把自己那片分給手下的百夫長……就這樣按圖紙準確的分配下去,立軍令狀,不能按時完成的按軍法從事就成了。」
蘇荔牛了半天也沒把牛錄說出來,後面的,甲喇、固山額真就更沒指往了,翻了翻白眼。想了一下,好像看《射雕》時,有十夫長、百夫長之說,這個老康他們听得明白吧?想想,「咱們有工兵嗎?就是專門做工事的士兵。將來這些人也可以去修橋、鋪路,萬一有水災、地震什麼的,這些軍隊也可以專門的派出去,能打仗的軍隊固然必要,可是能干活的軍隊也很必要啊!國家總是要養軍隊的,閑時幫著國家做些困難的工程,為民謀利,最重要的事,有事做就不會惹事。」
「有事做就不會惹禍,你是說讓每人都忙起來,就沒空想亂七八糟的事。」蘇荔這話倒是讓康熙心念一動,八旗子弟才入關幾十年,就明顯的不如漢軍綠營了。一個個養尊處優的,提籠架鳥,無所事事,當然他們也想入營,可以拿到俸祿,但這些年,生活優裕了,旗人出生率大大的提高,不可能都弄進營里當兵,宗人府里也不可能都能養活,旗務也是越來越困擾康熙的一個大問題,如果真的如蘇荔所說,把這些少爺兵們編入工營,拉著他們去做活,至少不會再惹事生非了。
「當然,每天忙死,誰有空想別的!您說呢?」蘇荔才沒空想老爺子怎麼想呢,她只想忽悠著老爺子先把她要的溝弄出來。
「那個,我還要先定管子,好在先都算出來了,您只要同意,下單子即可。您先把軍隊召起來,把圖紙多印幾張,讓他們好熟悉地型再就是跟延線的人打好招乎。等等,奴婢還得再定個工程表。」
蘇荔邊想邊隨手拿了一張紙出來,飛快的寫著計劃,讓部隊參與工程是最後一招,蘇荔沒想到老爺子會同意的,不是要打仗了嗎?怎麼還肯調軍隊?想不通,她也懶得想,得定好計劃,不然到時一團糟,老爺子非殺了她不可。
康熙看著她,笑著搖頭,有時也會想,這丫頭是太聰明了,可是真的應對時才知道,她就是說到哪能哪,連牛錄都不知道,牛錄管五百人,竟然用十夫長,百夫長來比喻?那是哪門子的皇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