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怔了怔,他是聰明人,甚至于說,他太聰明了,為了前進是可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沒有那一絲狠勁,沒有聰明的揣摩上意,他做不到今天。此時蘇荔現在卻說不用管老爺子怎麼想,先考慮自己,這是什麼意思。從來就沒人這麼說過,她真的在幫自己嗎?
「您不用想我在說什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會考慮老爺子此時會希望我要什麼,而是我會告訴老爺子,我想做什麼,並且告訴他理由。當然,老爺子也會對我提出他的要求,那麼相互妥協,找一個共同的目標。」蘇荔搖搖頭,解釋了一下。
年羹堯疑惑了,想了想,「您是讓我自己去問皇上?」
「我原先在府里對王爺和福晉一般都會做到幾點,一是,決不揣摩上意。他讓做什麼,應該是有他的考慮,可是如果執行的人想太多,于是弄巧成拙就是自己的問題了;二︰王爺說的不一定是對的,但一定要想辦法執行,他們只看結果,不會看過程,所以你給他們的個他們想要的結果就成,至于你怎麼做,就是你的事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上司讓做的事,不能危及自己,每個人會有自己的底
年羹堯覺得蘇荔似乎等于沒說,那是她的哲學,而且每個人似乎也在這麼做,但有幾個人成功了?他覺得蘇荔只怕是在敷衍自己。想問地一點都沒問道。卻來成了受教的對象,感覺有些無奈。
年氏則听進去了。想想這十年蘇荔在府里地所作所為,她似乎看上去低調怕事,可是十多年來,她卻默默的主導了四爺府里的很多事,慢慢的形成了以她為主的游戲規則。這是一種潛移默化嗎?
「你是讓我哥此時此刻開心地享受假期,不要被老爺子和那些爺們的意志所主導,現在誰先急了,誰就輸了?」
蘇荔低頭抿嘴一笑,回頭看向年羹堯,「年大人。你多大了?」
「奴才年近四旬了。」
「真年輕啊!」蘇荔輕嘆一聲,四十歲不到就做到中央級的大員了,在現代三十歲弄個正處都會讓人側目的,這在大清國似乎很正常了,「我曾經听一位長輩說過這麼一個比喻,今兒說給你听听,希望對你有用。他說做官啊。就要像水晶球。您見過上好的水晶球沒?水晶的特性是什麼?在上司眼里,你是純淨無瑕,對他赤呈以待;對下屬來說,你光彩奪目。讓人不能正視;而為什麼是球?圓融!既不會滑不留手,也不會坐以待斃。」
「很難!」年羹堯想也不想馬上說道。蘇荔喜歡他現在表現出地直率。
「所以我做不到!跟我說這話地長輩也沒做到。所以時常會想。怎麼讓自己快樂地活著?人常常會有很多**。當**控制不了時。就會忘記了要活著了。活著才能享受富貴。有錢沒命花怎麼辦?所以現在我想得很簡單。遠遠地躲開這些是非。安享富貴。你還這麼年輕,有地是時間來享受生活地.」
水晶球地話是現代地蘇老爹在酒桌上說地。蘇老爹是怪人。常常會讓他們姐妹在一邊敬酒。听他們說話。轉頭再會問她們有什麼感想。小時候怕老爹問。于是會認真地听。那時地蘇荔並不在意。老爹怎麼說。她怎麼听。後來老爹死了。她慢慢長大。出了社會。老爹當年說地話一句句地竟然都應驗了。小時候不明白地。長大了也就明白了。老爹其實自己是做不到地。可是他仍然希望蘇荔姐妹能做到。在古代這麼多年了。官場也看得太多了。她恪守著當年老爹教地老實地活著。其實她覺得活得真地很辛苦。如果不是老爹教過。如果她不是從小在官場中跟著老爹。她死了一百次了。當然她也不會完全像老爹教地做。如果真能像是蘇老爹教地那樣。她何至于要落得這般可憐地躲出來。
蘇荔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喝了一口蜜水。想想當年老爹真是用心良苦。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嗎?自己現在似乎有些不合格了。
搖搖頭。抬眼看向還在思索地年羹堯。「年大人。其實我剛剛也在想。怎麼幫你?我不是官場中人。我能在老爺子那說得上話並不是因為老爺子喜歡我。而是因為我是四爺地妾。我對他們有用。我能幫得上忙。更重要地一點是。我沒野心。鳥盡弓藏。凡事有度。咱們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奴才。人家是主子。人家要咱們生。咱們就能生。人家讓咱們死。咱們怎麼都活不下去了。蘇荔言盡于此了。您要想清楚。您要什麼。權勢。活著?」
「主子是不是听到什麼了?」年羹堯已經听到蘇荔說了兩次活著了。感覺背脊發涼了。
「沒有。只是想想四爺那麼器重年大人。自然把最重要。最緊密地事交給您了。而最後立大功。成大業地自然也是您了。可是那時。您也就離死時不遠了。您死了是小事。可是沒有必要拉著老父、兄妹、妻子、兒女來墊背吧!現在賦閑。誰知道是不是塞翁失馬?」
「年某乃……」年羹堯挺胸抬頭,一臉正氣,蘇荔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白說了這麼半天,看看年氏,年氏正在思索,想了想抬起了頭,站起。
「荔兒,謝謝你。」年氏認真的行了一禮,現在她後悔了,早知道自己來和蘇荔談就好了,拉上哥哥真是簡單的事都復雜起來了。
「所以還是對手好,有時最明白對方心思的就是對手了,謝謝你的理解。」蘇荔舒了一口氣。但老話說得沒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看年氏能不能把年羹堯勸住。
「年大人,還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蘇荔看向年羹堯,他還氣呼呼的,蘇荔搖頭,但還是得說下去,「以蘇荔對老爺子的了解,現在老爺子還在生年家的氣,年大人想要一個重要的官職可能性不大了。所以以後怎麼做想清楚,您的一言一行,關系著年家幾百口人。」
「年某這就回去寫辭官折子。」年羹堯再也听不下去了,這麼說下去,自己還不如辭官不做了。
「唉!年大人,你真是……」蘇荔覺得頭好疼,本以為是聰明人的年羹堯,怎麼對權利這麼執著?
「蘇福晉的意思是讓你欣然接印,從此韜光養晦,專心發財,以圖富貴。」年氏搖頭微笑。
「只為了錢?」年羹堯此時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他听妹妹的話來求求看著不顯山露水,卻在宮中有一定話語權的蘇側福晉。沒想到這位話里話外的讓他退出權利的中心,抓錢比抓權更好。真是婦人之見!
「賺錢不容易的,而且賺干淨的錢更難了,蘇荔兒除了這宅子不是我的,其它的東西都是蘇荔自己一手一腳賺回來的。干淨清爽,沒一點血腥之氣。你行嗎?所以,再給你一個官做,你能賺到除俸祿之外的干淨錢,並且能讓你的下屬跟你一起富裕舒服。你能行嗎?蘇荔雖無娘家可靠,憑著一雙手走到今天!」蘇荔輕笑一下,瞥了一眼年氏,對年羹堯說道,別人不知道,年氏應該很清楚,自己怎麼一手一腳走到今天的,把娘家也月兌了出來,舒服的做富家翁,胤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您讓小人去成求田問舍之輩?」年羹堯怒了。
「有什麼不對?打個賭吧!一千兩,咱們一個月的時間,咱們都去附近找個貧窮的村落里,看誰能讓他們擺月兌貧困,並且從此以後走上富裕之路。還就是不能用強權,不可用損人利已之事。年大人這麼大的官,不會怕跟我這小女子吧!」蘇荔搖頭,決心劃出道來一次壓住他才成。壓而不服,將來會越來越麻煩。
年羹堯怔住了,站了一會兒,蘇荔這些年做了什麼事,其實他比年氏知道得更清楚,當他知道年氏和蘇荔鬧起時幾乎是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沒想到還是弄到兩人都以離府收場,不同的是,蘇荔是自己出來的,有宮里賜宅子,與妹妹被趕出去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不是她懷著孩子,他真恨不得親手押著她去四爺府認罪了。蘇荔弄掉了他幾乎到手的官職,卻還用語重心長的調子來教訓自己,放到以前的年羹堯,他一定不會忍下去,可是定定地站在那兒想了一會,在這京城之內,蘇荔一定比自己更容易發展,即使她劃出道來,不會以勢壓自己,可是跟自己比,誰重誰輕,傻子也能做出選擇。更何況,自己根本就不會管這些民事,真的讓一個村子去擺月兌貧困,一千兩也不夠啊。
嘆了一口氣,直挺挺的跪在了蘇荔的面前,「小人知道錯了,一切依福晉所言,奴才會韜光養晦,一切以家人為重。」
「記住才好。」蘇荔心涼了半截,但還是笑了笑點點頭。沒想到年羹堯就根本就不上道,這樣以年某人的惡習,看來年羹堯只能壓著用了,今天這一番話看能壓他幾年,有幾年算幾年吧,真麻煩。(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