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五年,也就是1676的春天。天下的百姓,迎來三藩造反後的第三個年頭。
初春三月,正是陽光明媚的日子。暖暖的朝陽照耀著大地。位于浙江的春天,在美好的季節里,出門踏青的人卻寥寥無幾。
湖邊的柳樹吐出了新生的綠芽,這美好日子里,紛亂的時局卻打破了這祥和的氣氛。
自從耿精忠依附吳三桂造反後。靖南王耿精忠知道,當他決定呼應吳三桂舉事後,他與清廷的關系,已經成為生死大敵,根本沒有緩和的余地,還不如和吳三桂起兵搏一搏。
于是,他任命左軍都督曾養性,中軍都督馮九玉,前軍都督吳長春,後軍都督馬成龍,及陸路都督馬仕宏,水師都督朱飛熊,與總兵俞鼎臣,率領本部軍隊從福建攻入浙江,佔領浙江作為戰略緩沖,也為擴大手里的勢力。
而耿精忠自己卻統兵于福建,安定各地,以圖後進。這些攻入浙江的各路人馬,依次出發。攻入浙江的軍隊每軍不下數千人,聲勢頗為浩大。
當耿精忠進攻浙江的消息傳來,整個浙江為之震動。耿兵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各地駐守的綠營紛紛玩望風而降。由于浙江太平日久,武備廢弛,所以耿兵到來的時候,勢如破竹。
如台州、溫州等處,都已經淪陷,只有浙江守備何敬忠,與曾養性會戰于斑竹嶺。可是一經交戰,何敬忠所率領的軍隊突然潰退,死于亂軍之中。上虞、諸暨地方官員,惶惶不可終日,當耿兵到來的時候,紛紛開城迎投降。
地方官吏紛紛上書,希望清廷派遣軍隊抵抗耿精忠的的大軍,康熙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派康親王為大將軍,以及固山貝子與寧海將軍,一同帶兵赴浙,以抵抗耿精忠。
當平叛大軍行進到杭州的時候,康親王杰書和諸將商討剿滅耿精忠之策。在會上,杰書接受了固山的建議。乃先令寧海帶兵繞道進攻福建,一面令固山貝子出戰。
經過兩年的大戰,耿精忠被圍困在建陽。他手里的大軍全軍覆沒,只能困守建陽。
建陽城內,耿精忠焦急的來回走動著,二十多年的軍旅生涯,現已過五十的耿精忠,現在面臨最危難的時候,建陽城外數萬韃子圍城,他的手下大將,除了曾養性外,紛紛投降了清廷,建陽城不過三萬人的防守部隊。
在這個時候,內無強兵,外無援兵。正是天絕人路之際,他怎麼能不著急呢!
「王爺何必如此緊張!只要王爺能堅持幾日,我江西復國軍定能立馬趕到。到時,城外的韃子大軍指日可滅。」只見建陽城的府衙內,一個身材魁梧,臉上透著精干味道的中年人,不緊不慢的坐在一旁,臉上笑著勸慰道。
「錢堂主,當初你可是答應本王,只要復國軍解救了本王,本王一定把福建拱手贈送給興明太子的。可現在,韃子大軍都已經圍困建陽十幾日了。為何,興明太子的大軍還不見蹤影呢!」臉上憔悴了許多的耿精忠,臉上滿是焦急,如果韃子大軍攻進來,恐怕他的項上人頭將要不保啊!韃子那些手段,為清廷效命這麼多年的耿精忠最清楚了,當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也就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這狗漢奸,真是膽小,看來還得給他打打氣」錢立源心里想到,然後從懷里掏出一把制作精良的火槍,遞給耿精忠道︰「王爺請看!」自從兩年前,錢立源受命組建忠義堂後,錢立源聯絡以前錦衣衛的暗子,和對韃子充滿仇恨的漢人入會,這兩年來,忠義堂的勢力已經遍布整個南方。
可以說,現在南方不管發生什麼大事,都逃不過忠義堂的眼楮。現在的忠義堂,已經成為了朱玉山手里的千里眼順風耳。這次韃子攻入福建,把耿精忠圍困在建陽,錢立源接到朱玉山的密令,讓他無論如何要聯絡到耿精忠,讓他堅持十幾天,為復國軍進入福建看到事情的重要性,
「火槍?」耿精忠看著錢立源遞過來的火槍。說實話,耿精忠這麼多年,對火槍早已司空見慣,可是當看到錢立源遞過的這柄短火槍。他徹底的驚呆了。他手上這把短火統的確是燧發槍。
只不過,這把燧發槍的工藝更精湛,拿在手里,根本沒有任何不舒適的感覺。就仿佛是一件藝術品。燧發槍沒有了源于鐘表的帶發條鋼輪,而是在擊錘的鉗口上夾一塊燧石,在傳火孔邊有一擊砧,如果需要射擊時,就扣引扳機,在彈簧的作用下,將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點火藥。
通過簡單的操作和觀察,耿精忠就發現這種燧發槍的特點。這種裝有撞擊式隧發機構的槍械,大大簡化了射擊過程,提高了發火率和射擊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較低,便于大量生產。
「這,這是你們從佛朗機人搞到西方的最新式火器?」看到這里的耿精忠,臉上急迫,對錢立源問道。
「哼!看不出來。這耿精忠,懂得還挺多的嘛!」錢立源在心里想了下,嘴里得意道︰「哼!這是我們復國軍開物司最新研發出來的火槍。」
「什麼!」耿精忠臉上滿是吃驚︰「這種燧發槍火槍,不禁發射快,而且操作簡單,就是一個新兵只要十天的時間就能熟練操作!這真的是復國軍發明出來的嗎?」
錢立源這才深深明白,耿精忠也不是一無是處的,相反,能做漢奸的哪個人,不是比其他人都要聰明得多,只不過,他們把自己的智慧當著謀取私利的工具,任何時候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而且,如果錢某所料不差,這次來救援王爺的,應該我復國軍里得精銳黑旗軍。現在這種類型的火槍,在我復國軍當中,早已裝備許多。王爺你放心,等趙將軍統領大軍到來的時候,就是韃子覆滅之時。」錢立源的解釋道,語氣里充滿了自豪,得意。而旁邊的耿精忠望著手里的短柄燧發槍,久久不能言語,眼神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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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從江西撫州府出發的黑旗軍六萬人,已經到達了福建。黑旗軍在一年前,抽調地方的守備精銳進行了擴編。
趙三娃接到朱玉山的軍令後,經過十幾日的急行軍行,跨過武夷山,來到距離建陽城一個叫興田的地方。軍旗招展,兵勢入龍,一隊隊身著黑色軍服,穿戴輕甲的黑旗軍,身上洋溢著自信,勃發的氣息。
在一面黑色大旗的引導下,黑旗軍的士兵跟隨著趙三娃的大旗,一步步朝建陽出發。這是江西復國軍入主江西以來,第一次揮軍出省作戰。
自從朱玉山在江西南昌改元後,復國軍一直朝著熱兵器軍隊進行著變革,黑旗軍和親衛軍作為熱兵器的首批換裝部隊,得到了開物司戴梓最新研發的燧發槍火槍,這次出兵福建,黑旗軍還帶來了五十門,戴梓最新改進的虎蹲炮,以及十門大將軍炮。
「大將軍,這次出兵福建。咱們一定要打出咱們復國軍的威風來。」行軍路上,佩戴著紅色臂章的李元華對著侍衛環繞的趙三娃道。
「哈哈哈!那是。自從接到太子殿下的軍令後,我老趙心里一直心癢難耐。這次出兵福建,就是為復國軍打下一片戰略縱深之地,尋找一個出海口。這個耿精忠不過是繩子上的螞蚱,掙扎不了幾天的」成為大將的趙三娃,通過這兩年的軍事訓練,變得更加魁梧威嚴,身體也壯實了不少。
只不過就算從復國軍校里出來,他還是改不掉身上的流氓脾氣。朱玉山改元之後,在南昌設立了情報司,民政司,教育司,行政司等配套機構,這些機構和中國權利構架一樣,和明朝的六部相對應。不同的是增設了一個情報司,和軍紀司。
情報司就是忠義堂的官面上的名稱,朱玉山把情報司當著收集外敵的情報部,而軍紀司有王岩擔任,不禁掌管著復國軍全軍的軍紀,還統籌著復國軍勢力範圍的對內情報。
「呵呵!大將軍說得不錯!你說呢!楊統領!」李元華臉上笑了笑,對旁邊自從出軍而來沒有說過話的楊校尉道。在每軍當中安排軍法司的人,是朱玉山定下來的死規矩,這些軍法執士,不僅掌管著軍隊的軍紀,也被當著監軍的角色,替朱玉山抓軍權。
「這次大軍東進,戰斗意義重大,也是我軍檢驗新式戰法的機會。希望趙將軍謹慎進軍,努力殺敵。軍務上的事,我軍法司不宜過問。」楊校尉,臉上不能不熱淡然笑道。還有半年時間,他就要被跳到軍法司總部供職。擔任地方律法院長了。
自從佔領江西後,復國軍政治上實行民政分離,民律分調,一方地方的縣令,只管民政,不管刑偵律法,也就是後世的法院類型。而他依照復國軍的政法,每個軍法校尉只能在軍隊掌管三年軍紀,然後如果不升遷的話,一律安排進復國軍校進行律法進行,然後安排在地方。
「這些軍法司的人,怎麼這麼不懂風情。」趙三娃和李元華兩人面上無語相視一下,然後不禁啞然失笑。
而接到復國軍不請自來的消息,康親王杰書拿著手里的密信,一臉嘆息︰「固山貝子,寧海將軍,你們說說,這次江西的叛賊入閩,所謂如何?」
建陽城外,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韃子大軍的營帳,出兵兩年來終于康親王把耿精忠圍困在了建陽,他相信假以時日,耿精忠一定會繳械投降。正如當年他投降清朝一樣。可是在這杰書將要摘取勝利果實的緊要關頭,卻傳來了江西叛軍入閩的消息。
「王爺!這次江西平叛軍入閩,在末將看來,這卻是一個可以消滅叛軍的好時機。」寧海想了想,對康親王杰書道。
「不錯!屬下也認為這是咱們一舉殲滅叛軍的好時機!」旁的固山野是滿臉認同。
「哦?兩位有什麼好的建議,快說來听听!」自從在那年岳樂在江西兵敗,逃到南京之後。康親王杰書就關注起,這支突然冒出的復國軍來。
兩年前,朱玉山在南昌改元,號稱興明太子,借助明朝皇族血脈的這塊招牌,吸引前明遺民進行造反,這在杰書看來,真是膽大包天。可是岳樂和喇布十萬大軍在江西覆滅的教訓,卻讓康親王杰書不敢小視復國軍。
「王爺!雖然這次叛軍在趙匪的統領下,有六萬多人入閩,可是和我平叛大軍十萬多人相比,兵力差不多懸殊一倍有余。就算他復國軍是鐵打的身子,在末將看來,也不過是為王爺平添幾許功勛而已。相反,咱們和可以在打敗入閩的叛軍,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為大軍進入江西做準備!」寧海說道。
寧海的說的話,讓杰書有些擔心的心里,頓時輕松下來,寧海說得不錯,叛軍不過六萬人,不過是作垂死掙扎而已,可只要操作得當,這平定天下亂賊的功勞,非自己莫屬。到時候,名滿天下,讓聖上和天下人看看,我杰書也是一代人杰。
想到這里,杰書仿佛看到了未來成名路上,繁華的風景,臉上得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