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仙 第一卷 仙緣 第二十三章 摸骨大典 下

作者 ︰ 背劍牧童

光陰荏苒,又是一年時光被歲月碾成齏粉,留下的只是一串車轍印……

鍛寶崖,周誠的起居室里,一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屁孩兒躡手躡腳地圍著地上蒲團上坐著的一個青年走來走去。

頭發沿著兩頰垂下到了胸乳處,雙手捧月復,指尖已經寸許長了,衣服上沾了不少塵埃,看上去舊的不行。然而,那一張露出來的臉卻一塵不染,微帶著一種返璞的光澤,些許緬笑,好似入睡不深,就要醒來了一般。

周童歪頭歪腦看了半天,捏著耳朵想了想,確定了後才豎起肉呼呼的小手,嘴里也不知道念了一句什麼,手掌帶起一串虛影,一下點在青年頭頂的神庭**上。

「天地靈氣繞體,月復中雜氣皆去。闢谷,成!」

咒聲剛落,青年的一雙眼楮忽然如電射般睜開,兩道精芒猶如實質地一閃而過,收了雙掌捧心之勢,撫氣下沉,將全身雜氣盡數提起,精氣下沉,張口就是一口雜氣噴出。

「呼…」青年一下電射般躍起,手一招便抓住了桌上的一把斧子,駕馭體內的人之內氣,鐵打術瞬間施展開來,憑空一斧砍開,頓時劃出兩道猶如實質一般的斧影,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

「一年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也許不久我的鐵打術就能做到一息三攻了。」周誠閉關一年,醒來時盡吐體內雜氣,去五髒沉痾,一步邁過先天,終于達到了闢谷期大成的境界。

闢谷期已成,仙門在望,無論是凡俗世界還是武林天下,離周誠已經越來越遠。

「恭喜師兄,你這一年闢谷,可把我給憋壞了呢。」

周童又蹦又跳,哪里還有剛才做法念咒的肅容,不裝老成的他,還真是一個小屁孩兒。一年時間又過,他卻依舊沒有長大。

「師兄,師兄,走走走,幫童兒洗頭去,你不在,我都鑽水里洗,不好玩。」

「好好好,給你洗,你這小家伙。我不在,你一個人也憋壞了。」

第三天,青龍門後山仙緣閣傳出了陣陣鐘聲,眾多弟子听到那悠揚的鐘聲,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期待,而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放聲大笑,也不騎大雕,一個騰身就飛出百十丈,跨山過澗,顯然是闢谷大成,已經遠超尋常的輕功,趕往後山仙緣閣去了。

一早起來,周童就收拾好了,這小家伙雖然怕孤獨,但卻敢一個人睡在堆滿書籍的小屋子里,也是周誠沒來前養下的習慣。

他讓周誠帶他一起去,說是老師傅不在,師兄一個人去害怕被人欺負。

兩人出發,也是施展輕功,一躍百十丈,不時便到了後山。

後山仙緣閣此時已經站了十余人,都是這三年來閉關有成的人,還有兩人卻是張鎮黔和張五行。

張五行不像平日一般趾高氣昂,低頭看地,不看眾人也不看自家大哥。張鎮黔反而有一種平日里沒有的豁達,見周誠最後來了後,一會兒也沒有人再來,也就開始講事了。

「你們都是青龍門這三年來最杰出的弟子,如今三年一度的模骨大典就是你們的希望。只要你們能過了這一關,以後就是仙門中人。一入仙門,你們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真人,甚至是日後億萬中無一的仙人。

即便模骨失敗,我也希望你們別自暴自棄。修為已達闢谷大成,你們既是青龍門長老,也能自行下山而去。你們之中,有的會有權有勢,有的會威震一方,有的會成家成族。入了青龍門是你們的緣分,也是你們自己的機緣。青龍門或許虧待過你們,或許讓你們受過委屈,但你們今天能站在這里,至少說明青龍門沒有阻攔你們修行。」

「大哥!!」

張五行忽然抬頭大喊,似乎被張鎮黔觸動了什麼,然後張鎮黔一揮手,不予理睬,指著後面的仙緣閣,說道︰「你們且進去,成與不成,我張鎮黔都在這里等著。」

眾弟子都覺得今日張鎮黔有些反常,根本沒有平日的高高在上,也沒有那些姿態,反而更像是一個耄耋老者,句句肺腑,以前的模骨大典,搞得隆重異常不說,還會特意讓整個門派的弟子觀禮,然而這次卻只通知了修為達到闢谷期的弟子參加模骨大典。以前的那些排場和形式也沒了。

「我要跟師兄一起進去。」

周童被收閣弟子攔下了,剛要伸手將他一把扔出來,張鎮黔卻一擺手,居然任他進去了。

眾弟子剛進閣中,遠處一只大雕迅疾無比的飛了過來,到了跟前,落下地來,稟報道︰「掌門,已經查明山外圍困我們的勢力是九陰派。」

張五行欲言又止,正要說話,卻被張鎮黔伸手攔住,厲聲道︰「你還不進去。」

「大哥!!」張五行嘶聲喊道,狀若瘋狂,嘶喊道︰「九陰派不過是那羅浮派的下院,我古汨派並不弱于他們,為什麼我們不召回俗世長老,請出古汨派執事長老與他們決一死戰。」

「你進去吧。九陰派同為仙門下院,既然敢來攻打,必然有強硬人物在後面。唉,你莫非忘了,前些日子弟子回報我們,說那嶺北一家大戶丟失了一個孩童……」

「不可能,絕不可能招惹到修真家族的。」張五行也不是蠢貨,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自己到處抓那些童男,難道真的惹到了修真者的後人,才讓人家舉派來攻,而且,莫非這個修真者就是羅浮派的弟子?

「你進去吧。」張鎮黔再不多說,強迫張五行失魂落魄地走進去,這才回頭吩咐道︰「拿我掌門令去,青龍門上下不準外出,如果九陰派攻來,就撤回門中月復地。」

那名弟子領命而去,只留下張五行站在原地,望著仙緣閣多了一些期盼。

仙緣閣整個就是瓖嵌在山月復中,鏤空了半面山,閣中沒有人,只有一條瓖滿夜明珠的大道直通前方。

走不多時,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個百丈方圓的閣中大殿出現在眼前,一個羽冠男子盤腿坐在大殿中央一個祭台上。

祭台是個陰陽魚圖,那羽冠男子正坐在陰陽中心。

周誠和周童站在最後,前面隔了好幾個人居然就是王巧兒,她一臉興奮

「排好隊,一個個上來。」

羽冠男子顯然就是那古汨派派來坐鎮青龍門這一處下院的執事弟子,坐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央卻絲毫不顯得渺小,反而給十幾人一種如同面對山岳而站的感覺。

「無仙骨,下一個。」

第一個滿懷期待的弟子剛上去,那名古汨派執事弟子只是模了一下他腦後三寸,便冷冷地讓他下去。

「無仙骨,下一個。」

……

「哼,成性,陽氣泄盡,仙骨已經大損,滾下去吧。」

「長老,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滾!」

那羽冠弟子面帶怒色,沒想到第一個有仙骨的居然是嗜酒之徒,陽氣泄盡已經到了傷損仙骨的程度,這種人沒有靈丹妙藥滋養,根本不可能修行有成。而能夠滋養仙骨的靈藥根本就是天下難求,這個垃圾弟子自然被一腳踹開。

「無仙骨,下一個。」

「咦?五行金木火土俱是孱弱無比,偏偏水靈生機無比,四靈俱缺,居然是少見的純仙之骨,日後前途無限。」

那羽冠弟子本來冷峻無比的臉上也露出了驚容,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極美的少女,臉上正帶著驚喜望著自己,似乎要求證剛才听到的話。心道自己坐守青龍門二十年也算沒有白費,今天終于撞上了大運,遇到了純仙之骨。只需要帶回山門,到時候怕是會得到一大筆驚人的賞賜。

「長老,這,這是真的?」少女淡淡的聲音中也隱藏不住那意外地驚喜,雖然期待已久,但今天被仙門執事親口判命,心里已經樂到了極點。

「自然不會有錯,你在一旁稍待,等下我再與你細說。」因為發現了一個極好的修行良材,想到自己將會得到的賞賜,羽冠執事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張臉,接著查看起剩下的人來。

周誠排在最後面,看到王巧兒終于實現她的心願,模出了仙骨,心里高興之余也更加忐忑。自己見過她的大悲大喜之後,不知道日後會是如何光景。而自己能順利過關嗎?

「師兄,你一定行的。嘿嘿,雖然比不上俺。」周童拉了拉周誠的手,低聲說道。

「別胡說。」周誠瞪了他一眼,讓他別亂說話。

「本來就是,哼,模來模去的,不會是想佔那些姐姐的便宜吧。」

周誠一愣,這小屁孩兒有事沒事的最不顧忌什麼,執事弟子還沉浸在發現純仙之骨的驚喜中,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說話的小孩,也沒理睬,只當是童言無忌。

「不許再說了。」周誠嚇唬道,那個羽冠青年不愧是修行的人,還算有些涵養,但也嚇了周誠一跳。

周童咕噥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說話了。

「模骨自然是模那仙根,你過來吧。」看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執事弟子想起上次也只有一個人通過,張家能出一個仙骨弟子也是難得無比,這次有一個純仙之骨了,這最後一個少年多半是無仙骨的廢人。

「咦?金木水火土五系摻雜,繁亂無比,說你是全仙骨,卻又紊亂無序,說你是廢人,卻又有五系仙骨。這……」

羽冠執事沒想到最後還考察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弟子,見他眼中帶著期待之色,似乎想起了什麼,沉吟半響,說道︰「你雖然資質不好,但也不要氣餒,須知世事無常。暫且算你過關,等回了仙門,再讓長老定奪。其他人暫且退下吧。」

模骨失敗的眾人,或是失魂落魄,或是神色懊惱,望著站在羽冠青年身邊的僅存二人,心里有羨慕,更多的卻是嫉妒。

失望無比的眾人離開後,張五行卻留了下來,羽冠青年也不理他,知道是青龍門的長老,從懷中掏出兩面玉牌,說道︰「你二人既然通過了模骨大典,就算是古汨派預備弟子了,尤其是你,純仙之骨,這次我會親自帶你們二人回去。這是兩塊登閣仙牌,你們收好。」

示意二人退下,羽冠青年嘴角忍不住起了笑意,似乎看到了自己帶回這個純仙之骨後,所受到的嘉獎和同門的羨慕。

「弟子張五行,萬望執事長老出馬,救我青龍門上下千余口。」

羽冠執事正在遐想回山後的風光,不料張五行忽然跪拜大呼,心里雖然暗惱,但也意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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