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禮貌,她仍然輕輕敲了門,听到里面的應聲,才推門而入。
偌大的總裁室,冷之清坐在辦公桌後看著文件。听到敲門聲,根本沒有意識到是丁柔,以為是秘書過來送咖啡,頭也沒有抬。
丁柔緩步走向前,輕和地端詳著那張精致的臉龐。
毫無疑問,冷之清是無比冷峻的,尤其是專注于手中的文件時,更有一種沉穩睿智的氣質,無形中散發著的****的氣息。
看著他,她的心里又騰出一種猶豫的感覺。
「茶放這就好,謝謝。」冷之清頭也沒抬,對著正走進自己的人影淡聲道,繼而叮囑,「繼續等丁小姐過來。」
「好,她即刻就到。」丁柔忽然略帶頑皮地開了口。
恍然,冷之清抬眸,這才注意到,進屋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剛剛還叮囑著要秘書引領過—無—錯—小說來的丁柔。看到她來了,他掩飾不住的悅然,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淺笑開來。
「你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他算是嗔怪。
「必須什麼都向你匯報的話,」丁柔也隨即回應,余光卻是注意著他手上的文件,「——是不是管得太嚴格了?你應該知道,就像手里握著的沙子,握得越近,卻適得其反。」
「很不錯的警告。」冷之清絲毫不介懷她對于他的漠然態度。只要她來了,他整個人都比任何時候的狀態要矍鑠許多。
隨手放下文件,他站起身,走到丁柔跟前,輕緩地將她環抱住。感覺熟悉的氣息縈繞而來,剛剛倏然緊張著的情緒,漸漸變得安然下來。
「今天邀你共進午餐。」丁柔並沒有抵觸他的擁抱,翩然開口。
「哦?」冷之清不禁驚喜,揚了揚眉,松開懷抱,雙手捏著她的肩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今天太陽從哪邊出來?——你會邀請我共進午餐?」
「不要多想,」丁柔刻意撇清他眼眸里的****,仍然語氣淡然,「——是為了表達感謝。感謝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了我。」
自從她失去雙親之後,其余任何的親人都已經失去聯系。孤身在美國,又多少次身處險境,生殺予奪,抑或生病,除了左尼之外,哪怕是老板,也不會如此貼心的照顧她。
只是,左尼的性情,實在與她不搭調。
「那我豈不是也要反過來感謝你?」冷之清再度笑了,反問著,靈機一動,「——既然互相都要感謝,不如我們互相請對方午餐好了。」
「互相?」丁柔有些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跟我走就知道了。」冷之清仍然是淺淡的一笑。
在眾目睽睽之下,感受著周圍的人們不斷投注過來的各種目光,丁柔硬著頭皮跟在冷之清的身後。如果不是為了任務,她還真的難以適應如此高調的場景。
上車之後,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她才赫然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冷之清立即感受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反應。
「沒什麼,」丁柔繼續長舒了一口氣,「我獨處慣了,不喜歡被注視著的生活。」
冷之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按下開關,油門輕輕啟動,車穩穩地駛出停車場。
一路看著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向後撤退,丁柔目不轉楮地看著窗外的風景。這些風景的美好,她似乎從未注意到過。梧桐樹葉很是茂盛,遠遠地看著郁郁蔥蔥的一片。
這次,也著實是老板撤掉了她所有的任務,專注于冷之清這一個任務,而冷之清又開著車,才有了這個閑情逸致。
只是,每和冷之清多相處一點,她獨處時鼓起的勇氣就會被消磨得多一點。如此下去,不知道,自己最後還會不會堅持得下來?還有,當初的選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在想什麼?」冷之清看著丁柔不自覺微皺起來的眉,關切地問。
「哦,沒什麼,我們是要去超市?」腦海里搜索著附近所有的可能性,丁柔最後斷定,可能這個頗有玄機的午餐,他選擇要去超市采購。然後,由兩個人共同完成。
冷之清被一語道中,卻爽快地笑了出來,他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都說聰明的女人可怕,聰明的老婆最可怕,你讓我怎麼去和你這個可愛又可怕的女人相處?」
不過,如果聰明人是丁柔,他是真的可以接受。
丁柔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驀地抽緊了一下。他
他是要考慮得更近一步?——娶她?!
不可能。
丁柔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不能,她也不能。一個是不能娶,一個是絕對不能嫁。走到這一步,已經是險境了。就要決定出一個你死我活的時候,蒙在鼓里的冷之清,居然還會說娶自己?
心頭一陣莫名的疼痛感。
「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冷之清抬手,模了模她的額頭,看不熱,視線再度凝視著車的前方,「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即說話,我送你去醫院。」
丁柔失語,片刻才回道,「我的職業是什麼你忘記了?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生病。」如果不是左尼刻意為之,她不會這麼偏巧就病了。
而眼下,似乎自己身體不好給冷之清的印象是足夠深刻了。她有些無奈。
「知道你很堅強,」冷之清拖長了聲音,眼眸里滿是關心,「但你也是個女人。——以後,這一行你不要做了,該收手了。」
「收手?」丁柔愕然,條件反射地回絕,「我不會!」
她也曾經想過,自己到底要在這個圈子里呆多久,最後是沒有答案。原本,她是覺得,只要為父母復仇,就完全算得上已經完成了生命的意義了,但現在似乎這個問題糾結起來。
「听我的,你真的需要奢華的生活——」冷之清的態度認真起來,眸光里充滿了沉穩與篤定,「我養你。」
「什麼?!」丁柔的頭腦「轟」地一下,短暫的停頓與空白。
看著冷之清姣好弧線的側臉,她幾乎可以用震驚來形容。眼前這個男人,話里的意思,她听得明白,很明白。他這是真的決定了?!
車緩緩地停在路邊,而顯然,超市並沒有到。
冷之清熄了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認真地審視著丁柔的臉龐,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將一些事情和盤托出。
「我知道,丁柔,或許我的家庭也不是最適合你的,我孤身一人很多年了。父親被人背叛,母親自殺身亡,冷氏多年的基業被人竊取,所以我一直在復仇的路上。也許你會覺得不安穩,但我相信,不久之後,我會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知道嗎,只有認識你之後,我才忽然覺得黑白色的生活中有了色彩,第一次,我想要考慮‘安穩’這兩個字。」
他的眼神里,完全沒有一絲雜質。
丁柔無法躲避開來,只能任憑他和自己對視著。
抿著唇,她捱著時間,傾听著他誠摯的所有的心里話。每一句,都聲聲說到心里。可提到「復仇」兩個字,卻又如同一把利刃,讓她恍然不知所措。
他需要復仇,殊不知,她也需要。
即使,冷之清能給的了她安穩,她又要的起嗎?——她唯一的安穩,不過是要殺了他
「丁柔,沒關系,這些話說得太過貿然,」冷之清看著有些心神不寧的丁柔,繼續開了口,淡笑著,「太過唐突了,不奢望你立即接受,但總是要給一些機會給我。雖然這些年,身邊的女人很多,但我卻真的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向一個女人去表白。」
「你」丁柔斷然開口,心里一陣砰跳,「說得很好。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在說什麼呢?該死,自己好像也不太正常起來。
心口越是緊張,就越是亂跳,越是亂跳,就越是緊張。
丁柔努力地咽了咽,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只要你考慮就好,我們都需要時間。」冷之清淺淺地說著,繼續發動了油門。在這一瞬間,手機卻倏然震動開來。
手檔停頓下來,他看了看丁柔,並沒有回避地接了起來。
「先生,方便接電話嗎?」。李管家的聲音從听筒徐徐傳來。
「嗯,什麼事?」冷之清毫不在意地詢問著。
「是關于丁柔丁小姐的事情。」李管家的語氣听上去並不太樂觀。
听完這一句,冷之清的眼神隨即凝聚到了副駕駛位置的丁柔身上,他頓了頓,吩咐著,「講。」
「丁小姐——」李管家似乎也是下了相當大的決心,「她是FBI,此次執行的任務,是解決你。先生,務必警惕!」李管家的話不多,但句句言中要害。
冷之清挑了挑眉,忽然笑了開來,「是嗎,李管家,你到底是有哪個線人這麼會編故事?——如果她是FBI,那麼,我就是聯邦調查總局的局長了!」
冷之清覺得像一個天大的笑話,看著一旁烏黑的眼眸無意地看著窗外的丁柔,開懷大笑。
這是他听過最好笑的笑話,如果她真的如此,有那麼多次的極佳機會,卻沒有一次被她把握住了。FBI的成員,會放棄那麼多次大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