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單住
朱棣見丘福只知听命而不多舌多言,。心下暗自滿意之際,卻又聯想起邊鎮守將的不忠,胸口騰地燃氣把怒焰,質問道︰「那兩名守將是怎麼回事?」
丘福跟隨朱棣多年,深知他雖對親信屬下親厚,但卻最恨忤逆、背叛他的人,對這些人朱棣往往手段狠毒。想到哪兩名守將會遭到了下場,丘福心中一凜,忙斂回心神,下跪請罪道︰「請王爺責罰。屬下不知他們何時被收買!」
朱棣听了不覺心中一涼,若他沒保住身上僅有的一顆聯絡信號的煙火,不能在靠近城門的時候點燃,到時後果……
止住思緒,朱棣沒讓丘福起身,卻也沒提責罰一事,只站起身走到窗台下,背手負立良久,終是問道︰「晉王那邊有什麼情況?」
丘福有些模不清方向,停了一停,才稟道︰「晉王好像因某事觸犯龍顏,一月前皇上一日之內連下三道聖旨斥責,。如今晉王還禁足于王府內。」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朱棣語氣中透著幾縷冷意。
丘福听得一愣,不由抬頭望去,陰影籠罩了朱棣大半個身軀,僅在燭光照拂中的身影也露著些許孤寂。看著異于平常的朱棣,丘福心中升起不安,腦中浮現出一抹疑雲︰兩個多月的塞外之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念頭剛一閃過,丘福立即意識到越矩,忙剎止住此念,恭敬道︰「屬下告退。」說畢,躬身退下。
「吱呀」一聲門扉關上,屋子里很安靜。
朱棣依舊站著動也不動,望著廣漠的夜空許久,方轉身離開了東廂房,回到了上房屋內,而此時已是四更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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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時,天灰蒙蒙地一片,忽然一道電閃雷鳴,大雨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昨兒入夜,就是一餐飽睡,到了清晨時分,儀華自然醒了。這間房子的窗戶,偏向西南,一張簡易的架子床偏北,她一睜眼就見雨水潑一樣的打進窗戶里,難得涼爽的空氣中帶著雨水的味道。
這樣閑情雅致的一幕,在歷經生死逃亡後。是極其難而可貴。
儀華不覺看得欣悅異常,便披了衣裳往窗口壁角一站。她站的對面牆角放著一只木盆架,架子上有一個銅盆、兩塊白布、一只掛著的圓形銅鏡,鏡面映著她枯槁的面容,深深地眼窩,高高的顴骨,瘠瘦的臉頰,其他書友正在看:。
朱棣入睡不久,一感到身邊空蕩,忙在床上翻了個身,睜眼就見儀華對鏡自憐,便起身道︰「你一夜睡足了,就起來淋雨?回屋里待著,讓丫頭進來伺候。」說著走到木架子前,就著盆里的冷水抹了一把臉,扯了一塊白布往臉上一抹,就順手將布子一撂,不偏不移將好蓋住銅鏡。
儀華見朱棣如此,倒像是擔心她難過,心下微微有些感動,旋即卻想起曾經種種,故又搖搖頭甩去那份異樣。依言走回了房內。讓婆子、丫頭服侍了梳洗,又喝了一碗湯藥,再用了早飯,就和朱棣上了馬車,由一百多名頭戴斗笠、身著黑衣的侍衛,里外三層相護,向秋山別莊行去。
時光易逝,一轉身幾日即過,大隊人馬也到了秋山別莊。
秋山別莊地處茂密山林,重疊的綠樹繁枝圍繞。夏風時時吹拂,搖動林中枝椏綠蔓,宛若一片流動的墨綠翡翠,帶著些許清涼之意。
儀華到了這里,頓時整個人輕松了一截。自深入關內,暑氣蒸人的厲害,她這幾日又待在馬車里,燥熱悶氣尤甚,不大的食量漸縮,她人便更瘦了幾分,就連修身的褙子、褥裙穿在身上,居然都是空空蕩蕩,可見消瘦成何般模樣、
被據在秋山別院里的陳德海、盼夏、迎春、喜冬他們,看見小院每口停著的輿轎下來一個枯瘦的女子,第一眼還沒認出她是誰,直到看見朱棣叫她「王妃」,他們才驚訝非常的認出儀華,隨即眼眶皆是一紅︰「王妃……」話語哽噎。
朱棣見儀華越發瘦了,本就心情不豫,又見一群婢女哭哭啼啼。直覺晦氣,當即臉色沉了下來。
陳德海心中一緊,忙收斂了情緒,賠了一張笑臉,作揖道︰「恭喜王爺、王妃大病初愈,看小的這高興地都喜極而泣了。」這話不假,朱棣失蹤了多久,他就擔心了多久,現在終于建朱棣平安歸來,不由老淚縱橫,。
經這一提醒,夏春冬三人立馬注意到朱棣的臉色,忙掏了帕子抹了眼淚,上去替了邊鎮找的婆子、丫頭的位子扶住儀華。
可一觸到儀華咯人的手臂,盼夏首先嗚咽出聲︰「王妃……苦了您了……」她一哭,迎春、喜冬忍不住又是一哭,卻不知是哭儀華折騰至此,還是發泄自己被稀里糊涂關了兩個多的害怕,又仰或是二者兼有。
儀華讓哭聲擾得頭疼,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勉強安慰道︰「別哭了,等明日啟程回了王府,靜養些日子也就沒事了。」
三人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皆是察言觀色的主。且擅于控制情緒。只見她們淚水一收,又是一張盈盈笑臉,看得那婆子、丫頭一愣一愣地。
朱棣臉色稍霽,率先拾階而上,進了正堂屋里。
隨次,儀華也進了屋里,喘息不迭的躺在臨窗的軟榻上。
朱棣坐在軟榻對面的炕上,見儀華走上幾步路就虛弱至此,心頭頓生一股煩躁,遂一把抓起小內侍捧的涼茶,一碗灌進口里欲壓心頭之火。哪知這不過是望梅止渴。煩躁的一把扔了手里的茶盞,騰地一下站起身,一臉鐵青地來回踱步。
屋里伺候的侍人都低低的垂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了進去;就連陳德海也掩下臉上常年不變的笑臉,垂手斂容而立。
來回踱步半晌,朱棣突然站住,道︰「就這樣!在這住上三四日,等你恢復了,再啟程回王府!」
聞言,儀華雙眼一睜,立刻反對道︰「不行!」
簡短的二字一落,果真接到朱棣一個眼刀射來,儀華很快地緩和了語氣,輕聲補充道︰「都有三個月沒見曦兒了!孩子小不認人,臣妾怕再遲些日子,他也認不得臣妾這個母妃了,好看的小說:。」
朱棣顯然沒想過曦兒會不認得父母,也從未這樣認為過,但一想他所患之癥,再一想他如今只有子嗣稀少至極,而且一個身體孱弱不得習武,一個尚在襁褓之中能否成*人也不一定,就是儀華月復中胎兒也不知是男是女!
念及此處,朱棣就像從頭澆了一盆雪水,一身火氣一下子滅了,神情卻多了幾分怔忪。
一屋子侍人也同樣是一怔︰原來儀華在他們面前,對朱棣的話從來都是惟命是從;現在看儀華說話,雖只是那麼短短二字,卻是意氣縱橫,而且朱棣還並沒有不快的表示。如此,念頭立刻一轉,不約而同地瞄向儀華,心中各又所思。
這時,天邊紅火的晚霞只成一線,天色暮暗了下來——原來已是掌燈時分。屋外廊下,幾個手持長桿的小內侍,勾下了垂著五彩的穗子的六角宮燈,用紅蠟燭點亮了燈內的鎏金燈盞。方重新將它高高懸掛上了朱漆的大紅廊檐。
一時,華燈初上,通明耀眼。
別莊總管內監,里屋門口稟話道︰「王爺,王妃的口服湯藥已煎好,晚膳也已準備妥當,可是此時盛進來?」
朱棣皺著眉,看了一眼手捧燈台陸續進來的婢女,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虛弱無力的儀華,卻喚了一聲「陳德海」,道︰「先把王妃的藥盛上來,其余地你看著辦!」一邊說一邊轉身回了炕上坐下。
陳德海知道這場由朱棣一人掀起的小風波是落幕了,心下也隨之松了一口氣,隨即準備張羅晚飯事宜。
一應侍人像是早有察覺屋內的低氣壓,打熱水伺候盥洗的、端藥奉藥的、上吃食擺桌的,仿若踏雪無聲一般穿梭于屋室屋外。
不一會兒,佳肴美食齊齊上了桌,各類葷腥也盡乎樣樣皆有,可見別莊總管是下了大工夫,不但準備豐盛又迎合了朱棣的喜好,其他書友正在看:。卻誰也沒料到,許久未沾一口葷的儀華,一聞到肉食的香味,就是一陣惡心直欲嘔吐,忙讓人扯下所有葷食,又拿清水漱了口才好些。
朱棣見儀華干嘔無物,只有黃涎咳出,心里總覺不妥,又讓人招了別莊里的良醫過來為儀華請脈。
一層薄薄的輕紗覆上,良醫號脈許久,方起身面色凝重的躬身稟道︰「王妃長期未食,以至脾胃衰弱。現下若是持續消食,只怕王妃月復中胎兒不保,還請王妃暫且靜養,一保母子平安。」
一屋侍人一听,聯想今日所見,當下俱是頓悟,卻又見儀華如今病體枯槁、形銷骨立,不由暗自搖頭︰王妃已虛弱至此,想保母子康泰確實不易!
其他人能想到,朱棣自是早已想透,但心中決定難下。他在屋內踱了兩步,猛然回頭看去,就見軟榻旁儀華身邊的三個一等丫頭滿臉淚痕,儀華又置于一盞孤燈之下,恍惚看去臉上慘白的滲人。
終于,朱棣深呼口氣,發話道︰「王妃身子羸弱,又身懷有孕,暫且就在秋山別莊靜養,直至病愈回府。」一語說完,就見儀華情緒激動的搖頭欲說些什,他握了握拳截斷她的話道︰「曦兒年幼,還離不開你,就把曦兒也接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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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斗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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