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上京(下)
屋里遣了侍人下去,好看的小說:。魏公公腳步匆匆的帶了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許是才出新年不久,他們都著一身新綢棉衣,只是衣上沾了不少污漬,可見路上匆忙。不過到底是國公府的人,雖是焦急萬分,在朱棣面前卻不敢有失,正規規矩矩的低頭伏跪在地。
朱棣呷了一口茶水,隨手擱在紅木金漆炕桌上,言簡意賅道︰「什麼事?」
兩人暗自對視一眼,由那男的說道︰「回王爺,是老夫人怕要大限了,好看的小說:!」略一頓,稍稍抬頭窺了一眼朱棣,接著道︰「老夫人憂思成疾,到了臘月的時候,終于是病倒了。連換了好幾位太醫看診,都不見成效。只讓大爺、夫人準備後事,達成了老夫人的心願,讓她安生的去。」說到後來,已是漸漸地低泣著。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這婦人偏疼小兒子的話一點不假。謝氏先逢長女早逝。又送丈夫離世,傷心欲絕之下,小兒子徐增壽就成了她的眼珠子。可三年前,徐增壽跟朱棣來了北平,入了燕軍以後,再也沒回過應天一趟。這謝氏便早也想晚也想,尤其是近一年里,成天在長子徐輝祖夫婦面前叨念不斷。
後來,轉至年前臘月,忽然受了涼,一下子竟也病倒了。太醫看了後,說是憂思成疾,且服幾劑湯藥就是。這話是沒錯,謝氏連服幾劑湯藥,發燒很快就痊愈了。可元氣卻耗損太大,正月還沒出,就又病倒了。
這一次不像前一次輕松,病情是急轉直下,不出三日已是危殆,開始服用硭硝這種猛虎之藥。謝氏卻仍不見好,時有發高燒,燒得糊里糊涂,口里一個勁的念著徐增壽的名字。看診的太醫見了,一探脈象,卻是連連搖頭,在徐輝祖的不迭追問下,才說謝氏已是油盡燈枯之時。勉強憑了人參吊一口氣,還能再拖上兩三個月,若是能達成謝氏心願,不一定還能延至入秋。
所以,徐輝祖連夜打發奴僕北上,召徐增壽回京,只為謝氏延命數月,並一達心願。
那男的話一落,女的連忙抬頭,帶著眼淚哭訴︰「王爺、王妃,老夫人已病的神志不清了,得立馬上京才行呀!就怕晚了一步,就……」說著話便哽住了。
朱棣听得心里一陣冷笑,面上倒不見什麼,只對魏公公吩咐道︰「帶他們下去。」
魏公公應上一只白瓷茶盞,往地上一掉,摔的粉碎,其他書友正在看:。那茶盞正摔在女的面前,碎了的瓷片、滾燙的茶水,都往女的臉上濺去。
那女的捧著臉,張大嘴要叫出來,卻再不敢吭上一聲。
儀華看著那臉上的紅痕,心里多少不忍見,便從炕邊起了身,讓魏公公領兩人下去,又讓人收拾了地面,她才親手斟了一盞熱茶,捧到朱棣的面前,輕聲說︰「王爺何必與他們置氣。」
一听這話,朱棣剛接過的茶盞還沒動,磕的一聲就往桌上擱了,冷笑道︰「是徐輝祖要與本王置氣才對!」
儀華讓這話一噎,一時卻是語塞。
當年徐增壽要隨往北平,一心一意要入燕軍,是徐增壽自己的主意。而這三年來,徐增壽未回應天一次,也是情有可原。試問有哪一位戍邊將士,返鄉過年的?如今,謝氏因思子成疾,反來怨怪朱棣,卻有些說不過去。只是多少會有埋怨,也算得上人之常情。
沉默間,儀華一個念頭還沒轉完。朱棣已朝外叫了陳德海進來,說道︰「派人去燕山,召徐增壽即刻返城。」
陳德海領命,揚長而去。
屋里又只剩下他們了,朱棣轉過頭來,對儀華正目而視,兩人默默無語。
也在這一刻,朱棣的一雙眼亮得灼人,只清晰的映著她,不見其他。這目光太逼人,太炙熱,儀華讓他看得心怦怦直跳,不自覺的把眼楮轉開,作勢捋耳鬢的一縷碎發,微微斂頜,道︰「王爺,等三弟返程,最快也得兩天。」
朱棣沒有接話,仍久久凝望著,眸中怒色全消,卻生出些許黯色。
一會兒,儀華疑惑的回首,輕聲喚道︰「王爺?」
朱棣終于在良久的沉默後,好看的小說:。稍斂眸中光芒,說道︰「若讓你獨自上路,必定是放心不下兩小的。但朱高燧年紀太小,帶上實在不便,就把朱高熙帶上一起吧。」
短短兩句話,听得儀華心神一震,紅潤的臉上微微泛白。
她怎麼就忘記了,作為謝氏的「親生女兒」,即使她貴為燕王妃,也需要前去盡孝。若一開始不知道還罷,現在徐家已派人來了話。雖話里話外大多提的是徐增壽,她又能不去嗎?
可是這一年多來來,經歷了太多的事,她真的不願遠行,畢竟漠北之行與朱元璋密旨一事,讓她忌憚于心。又或是還有別的什麼,總之她就是不願離府。但是,有些事卻由不得她。
思量之下,罷了念頭。儀華想起走後的事,立刻又精神貫注,與朱棣商量起來︰「臣妾這一走,少不得好幾個月。可是下個月張氏要嫁入府,臣妾不在的話,如何禮成?還有燧兒年紀太小,臣妾……」
話沒說完,朱棣把手伸了過來,拽了儀華到身邊,再無一幾之隔。
一拽之力,儀華猛地跌進一個溫暖所在,可是手腕卻讓捏的陣陣發疼,使她輕微掙扎了幾下。
「別動!」朱棣輕斥一聲,松開她縴細的手腕,覆在她的脊梁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低沉的嗓音在儀華耳畔低語︰「張氏的事不急,等你回府她再入門也一樣。朱高燧嗎?也別交給她們撫養,陳德海倒是堪用,平時由他看著,嬤嬤伺候著,就行了。」
還說著話,忽而沉默了起來,又隔了半晌,朱棣抬起頭,看著折射進窗白晃的光,似是輕嘆一樣,聲音虛無而飄渺︰「……聚少離多,又要分開了。」
這一聲輕嘆。似羽毛般無聲無息,仿佛只是她的幻听一樣。可「聚少離多」四字,卻如寺廟里的晨鐘,嗡嗡隆隆的回響在耳畔,竟讓她震得一下子懵住了,眼楮也瞬間模糊了,再說不出話來,。
模糊了眼楮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流淌,從眼角滑落,滑下臉龐,滑到他的頸間。
「你……怎麼了?」察覺頸項處的濕意,朱棣濃眉緊鎖,臉上換上了鄭重而肅然的神色,雙手也箍上儀華的肩胛,要扳開她看個究竟。
儀華哪里肯,連忙抱住朱棣的後背,臉頰死勁往他胸膛里鑽。
朱棣身軀陡然一僵,卻不及有所反應之間,懷里的人兒已平復了情緒,就听她低聲細語的說。那聲音帶些鼻音,又很低,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的耳中︰「這鞋該是趕不上穿了,等今年入冬的時候,臣妾再親手交給您可好?」
「好!」一字落下,朱棣突然緊緊摟住儀華,薄薄的兩片嘴唇抿在一起,然後微微的向上翹著,可雙如幽潭一樣深邃的眼中有得意的笑意閃爍。
其時刮起了大風,窗外的老樹上積雪簌簌而落,如飛絮,如撒鹽,漫天的雪花飛舞。而他與她只是靜靜地相擁一起,望著透亮的窗外,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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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是靜止的,轉眼兩日過去了。
聞母將逝這一噩耗的徐增壽,帶著悲痛的心情返程抵府當天,儀華也不舍的暫別不滿一歲的小兒子,與僅二歲的小高熙帶著朱棣給予的百名侍衛,向京師應天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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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寫的越發言情了,兩人真是言情。咕~~(╯﹏╰)b。抱歉,今日晚了。話說俺感覺最近寫的還行,為什麼收藏一直掉,咕~~(╯﹏╰)b,俺去反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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