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我跑去找我老婆,想立即離開,可她卻理也不理我,一家人也沒人听我的話。我不能丟下她們自己跑,只好忍耐著、恐懼著。但它卻沒再出現。不過,我卻發覺我周圍的人都不對勁,我一家人都古古怪怪的,不僅對我比平時更變本加厲,我老婆甚至和店主眉來眼去,那個店主也陰沉沉的不正常,有時我甚至感覺他們是另外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它在作怪,只是下定決心逆來順受,一直等到我們假期結束,終于可以離開。
可是我沒想到它竟然跟我回來了!
當我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絕望恐懼到極點。我打開冰箱,它會變成個西瓜頭對著我笑;我進到臥室,它就變成枕頭倦在那對我笑;我上衛生間,它在鏡子里對我笑;我去廚房,它變成各種食物對我笑,即使我用刀把它切成幾段,它仍然扭曲著對我笑,好像嘲笑我的生活就是個大笑話。我受不了了,求神拜佛,找了許多號稱能打鬼驅邪的能人,可沒有任何作用。我和家里人說,他們說我瘋了,可事實上,我覺得他們才瘋了。因為他們和在古鎮時一樣古怪,很頻繁的和我發生很激烈的沖突,而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恍然大悟。
那一次,我正和我老婆在臥室吵得厲害,于是我跑去陽台透透氣,結果我看見樓下我老婆正和鄰居說話,而另一個‘老婆’還在我背後對我破口大罵。我這才發現,竟然是它變成其它人的形象騙我,古怪的家人一直都是它!
有了這個認知,我決定除掉它,為了保護那個並不需要我的家,我也要除掉它。可是它是鬼魂,我要怎麼做才行?正當我發愁的時候,偶然听說郊縣一個農婦有大仙附體,特別靈驗,她畫的符能殺妖除鬼。于是我精心選了一把古巴式砍刀,大老遠趕去,用上次我賣血的錢和從我老婆那偷的錢請她在刀上畫了可殺鬼的符。我不知道能不能靈驗,但哪怕有一絲的希望我也得試試。
我忍耐著它變成各種形象折磨我,等待著機會。終于在那天,我老婆因為發現我偷錢,和我大吵一架,然後帶一家人出去吃飯,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里,很晚才回來。但我知道那不是她,是它變幻的,因為她不像常人那樣干燥溫暖,而是潮濕冰冷。我想等著她睡熟後殺了它,但我太緊張了,把它驚醒了。而它卻還要以我老婆的樣子蒙騙我。我撲過去砍她,她可能怕了刀上的符咒,又變成我岳父母、小姨、我兒子來奪我的刀,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可是我在砍我兒子的時候,可能因為父子天性,不知為什麼突然下不了手,正猶豫的時候他從陽台跳了下去逃生。我一激靈,心都扭成一團,冷汗直冒,不敢想是我因被騙而誤殺了家人。這時候,電視突然自動開了,它在里面對我說,鬼被砍頭會被冒出黑煙,你為什麼不試試看。當時我的腦子亂成一團,鬼使神差地開始吹他們的頭。可是沒有黑煙,一個也沒有我殺的是我的家人,我親手殺的是我的家人,從一開始就是它在騙我,自始至終都是它的圈套。它要我親手犯下這滔天大罪!
這時候,它好像很高興,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警察來了。可是為什麼!它騙我!為什麼它害我,為什麼它不自己殺了我們,為什麼它騙我!它騙我!它騙我!它騙我!」
李景明長時間回憶後突然激動起來,阮瞻迅速站起來,伸指點他眉心,讓他稍微平靜。
「快點吧,我沒能力封印那個鬼了。」
「我剛才隨口說說的,難道你真不能長時間封印它嗎?」小夏嚇了一跳,探頭探腦地觀察是不是驚動了外間的警察,「這不是一語成讖嗎?」
「別忘了,我只是你請來的法師,而且等級很低。」
「人命關天,你別開玩笑。我道歉還不行嗎?」
「我說真的。」
「真的!那怎麼辦?」小夏見阮瞻不象是開玩笑,很受打擊。
「有什麼問題繼續問,出去再想辦法。」
「也只有這樣了。」小夏挫敗地看著李景明,「你還可以回答問題嗎?」
「可以。」李景明忍住胸口中陣陣巨痛說。
「當你發現是你受騙殺了全家我是說,這是你試圖自殺的原因嗎?」
「是。」
「可是為什麼後來又用沉默面對這件事,而且很平靜地對待專家對你做的司法精神鑒定呢?」
「因為原來它從沒離開過我,即使在監獄里。它說,它非要看到我被槍斃,否則就會弄死我的兒子。我知道書倫沒有死,我得保護它。」
「那上次我來的時候,你為什麼又要我幫你?那天是你吧還是它惡作劇?」
「是我,至少剛開始時是。後來我沒有什麼印象了,大概是它出來想害人吧。不知為什麼,它附在我身上時間長了,雖然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出來,什麼時候控制我,但奇怪的是我也能听懂一點它的想法。那時我明白它還在騙我,它不甘心讓我唯一的血脈留在人世,而且可怕的是想佔據書倫的身體。我急壞了,而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對不起,想必嚇壞了你,還帶給你麻煩,但我真的沒人好求了。求你幫幫我,幫幫書倫。至少不要讓書倫出事,我死了也沒關系。其實我倒想死,這樣我也是鬼了,我就可以和它平等了,至少可以保護書倫不讓它傷害。」
「你死了也幫不了任何人。」阮瞻冷酷地說,完全不理會別人會有什麼心情,「它不是一般的鬼魂,你斗不過它。」
「那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法師?我要怎麼辦?」阮瞻的話差點讓李景明絕望。
「岳律師會幫你。」阮瞻指指小夏,「你一切都听她的,只要你照著做,其它的事情不用管,我們會想辦法。」
「岳律師?」李景明把滿懷希望的眼光看向小夏。
小夏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又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