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 第六篇 迷城 第五十二章 善

作者 ︰ 柳暗花溟

「放開我,我沒做過壞事,沒主動做過。」慌亂中,洪好好哀求道。

她很明白,即使阮瞻目前外傷嚴重,靈力也大打折扣,但她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只能哀求,「只要你能放過我,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不然,我做你的奴隸也可以,你看,我有本事讓你--」本能的,她企圖用她的女性魅力來交換逃月兌的機會。

阮瞻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想放過她,這一晚上看了太多的慘事,他不想趕盡殺絕。可是,不把洪好好治服,等她緩過神來,有可能釀出更大的災禍。

如果說司馬南是理智的、有目的的,那麼洪好好的隨意和任性就更加危險。她現在學習司馬南的道術未成,等她小有成就,這世上的人又不知要遭什麼殃了!

「我不難為你,回到你的地方去吧。」阮瞻悲憫的說,「轉世輪迴不好嗎?有一段新的人生,勝於你這樣搶人家的肉身,四處躲藏,惶惶不可終日。」

「不要!」

「你不再屬於陽間了,強求是沒有用的,听我一句,回去吧!」

「不!你根本不明白!」洪好好大睜著眼楮,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我做錯了事,來世是會變豬狗的,我那麼美,絕對不要那樣!」

「你別逼我!」

「是你別逼我!」洪好好見阮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氣急敗壞之下,從衣領處模出一張符咒出來,「這是鎖命符,假如你不放過我,我就撕了它,到時候你的心上人也會和它一樣變成兩半!」

阮瞻皺緊了眉頭。

對敵人果然不能仁慈啊,他的一念之仁反而促成了對方的威脅。而他也沒有想到,當所有的人都被阿百的事吸引住心神的時候,這個洪好好竟然能抓住時機為自己的逃跑收集籌碼。

「我放了你又如何?不久我還是會找到你,到時候我可沒那麼客氣了。」阮瞻冷冷的說著,暗自尋找破解這符咒的良機。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洪好好太焦急了,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態度,「我數三聲,假如你不答應,我立即撕毀這張符咒,大家魚死網破!」

然而還沒等她倒數計時,也沒等阮瞻作出什麼表態,就听見遠處傳來一陣機器的轟鳴聲。

在這黎明來臨前的時刻,在這座不會有人進入的空城裡,怎麼會有機器的聲音?而且這聲音越來越近,正是向這個方向而來。再近些,才听清是機動車的馬達聲!

阮瞻和洪好好對此都比較意外,而又因為他們之間互相牽制著,兩個人都沒能動一下,直到一點亮光出現在塔正對著的廣場一側,才讓他們看清楚沖過來的是一輛摩托車。

車前面雪亮的大燈開著,像一柄匕首一樣劈開這黑夜,並以極快速度靠近了廣場。

是萬里!

雖然沒能看清騎車人的臉,但從身影上能判斷出,來者正是萬里。洪好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能夠從那些幫兇中生還,而阮瞻看到他活著則是欣喜異常。

轉眼間,車子到了廣場的邊緣,洪好好和阮瞻兩人有兩種心態,但無論他們中的哪一個,都以為萬里會停下來。可事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萬里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猛沖,就好像駕著一匹失控的野馬一樣,風馳電;#62166;地闖入這僵局中。

「阿瞻,接著!」黑暗中,一陣疾風破空而來,阮瞻想也不想的伸手接住。

萬里是他的生死之交,就算給他一枚快要爆炸的炸彈,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接住,這就是朋友之的信任。而在他接到飛擲過來的血木劍的同時,萬里毫不留情地撞向了洪好好!

洪好好根本沒料到,萬里這樣溫和的人竟然會使用這麼野蠻的方法,只一愣神的時間,就感覺身體被撞飛了起來。

啊--

她長長地慘叫一聲,雖然身體並不是她的,她也不能像司馬南一樣完全契合靈肉,但疼痛她還是感覺得到,而在這副肉身騰空在半空之時,她本能把靈魂月兌出了軀殼。

可是萬里這一撞像是要搏命一樣,沖撞力極大、慣性十足,所以就算她靈魂出竅,魂體還是被撞飛了,遠遠地彈到了塔身上,然後直直的落了下來。而當她一落地,面對的就是已經重新踏回的阮瞻,可怕的是,他還握著那柄所有魂體懼怕的血木劍,直指著她的眉心!

吱呀--摩托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緊隨其後的,則是她的肉身落入湖水的聲音,還有僅存的那些惡鬼道的惡靈撲過去吞食落水物的聲音,那張鎮命符也從空中慢慢飄下,好像一張廢紙一樣落在草叢中。

「不要殺我!」洪好好尖叫一聲,跪伏在地。

「我警告過你了。」阮瞻的神色冷酷如刀,「你不該用小夏來威脅我!」

「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洪好好匍匐過來,抱住阮瞻的雙腳,「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我只是要活著而已。」

「你活著,卻剝奪別人的生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阮瞻低頭看著盤在自己腳下的那團灰影,「你傷及過太多的性命,我本不該饒你,可念在你只是司馬南的幫兇,我給你個機會,只要你乖乖回到你該去之地!」

洪好好絕望地哭泣著,在阮瞻的小腿上越纏越緊,其中一部分還滲入了他的腳底。她以為阮瞻沒有注意,但慢慢下沉的血木劍的劍尖提醒她,她的陰謀沒有得逞的可能。

這個男人不會害怕、不會被引誘、不會心軟、更不會被偷襲,她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逃月兌!

血木劍又下降了一吋,一時間紅光大盛,劍身興奮得抖了起來,並且發出了人類听不到的鳴叫聲,听得洪好好立即放開阮瞻的腿,像一條受驚的蛇一樣躲到角落去,哆嗦個不停。

多麼丑陋!誰說面容姣好身材絕佳的女人就一定是美的?眼前這個女人貪戀人世間的繁華,怯懦的不肯接受應該接受的命運,自私、冷酷、虛榮、殘忍又愚蠢,怎麼能得到真摯的愛呢?

「左德,麻煩你把暗室裡的金屬旗子給我!」阮瞻的眼楮還看著洪好好,但知道樓上的左德一直在觀察事情的進展,於是大聲吩咐。

沒有回答的聲音,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頭頂就傳來物品落下的風聲,阮瞻頭也不抬的伸手接住,「我給你選擇的機會,A--灰飛湮滅,B--進到幡裡,等我把你送回去!」

洪好好抬起頭來看著面無表情的阮瞻,眼神中的乞憐和恐懼,慢慢變成了充滿怨毒的恨意,「我發誓我要報復你,讓你落到今天我這步田地,甚至還要慘!我發誓!」

「明白了,你是選擇B。」阮瞻說著一抖手,隨著默念的咒語,小幡放大到一人高,「進來吧!」

殘裂幡產生了強大的吸力,這不是作為魂體的洪好好可以抗拒的,所以儘管她還有些靈力,此刻又拼命的掙扎,但是伴隨著她的五指在地上抓撓發出的刺耳聲響和深深指痕,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吸了進去。

她的頭不甘心的在幡面上停留了一下,「我恨你!我發誓會要你死得難看!」她怨毒地說,然後徹底消失。

阮瞻搖搖頭,沒想到她竟然連喪心病狂的司馬南都不如。至少司馬南還因為心中的一份愛意而在死前有悔過之心,至少他臨去之時明白自己因為一時的執念而錯過了什麼。而洪好好呢,她連放過自己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收起了殘裂幡,阮瞻才去解開小夏的封印,而由於她本身沒有靈力,被封印的時間又太長,所以立即陷入了昏迷。但這已經沒關係了,事情已經完全結束,除了一些要善後的事。她安全了,所有的人都安全了。

看天色,離天亮還有段時間,疲憊至極的阮瞻坐在涼棚中,溫柔地把小夏抱在懷裡,等待萬里從廣場上過來。

「這個還有用嗎?」萬里舉舉手中的鎖命符。

「封印已除,那就是一張廢紙。」

「那她怎麼了?」萬里凝視著小夏的臉,有種想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的沖動,但見她睡得很沉似的,忍耐著沒動。

「只是昏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不過看來是餓壞了,才幾天啊,下巴都尖了。」萬里說著,從背包中拿出一瓶水打開,遞給阮瞻。

阮瞻一飲而盡。

他就知道,被困在空城裡的人一定是又飢又渴,尤其阮瞻還可能大為失血,所以貼心地為他們準備了食物!只是阮瞻只喝了水,拒絕了他遞過來的食物。

「你怎麼回事?」萬里看看阮瞻,表情像是嘲笑,但眼神中滿是關心,「看你這德行,肯定是被人家海扁了一頓。」

「少來管我,你怎麼樣?」

「我啊。」萬里聳聳肩,「我差點被洪好好性侵害,她月兌得我只剩下一條內褲,啊,還有一雙襪子。」他自嘲了一句,然後把他所遭遇的說了一遍。

阮瞻嘆了一口氣,「可惜把龍大師這樣的人物搭了進去。」

「是啊,那是個誤入歧途的好人。只是有的事做錯了,就算你馬上悔悟,也要付出代價,可是龍大師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萬里也有些傷感。

「司馬南也是一樣的,不過他走得太遠了。」阮瞻說著看了看阿百那邊。

萬里這才看到阿百跪坐在不遠處,因為她一動不動地誦念著祈文,完全不理會外面的事,像一尊石雕一樣,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

「司馬南--死了?」萬里問。

其實他是有預感的,因為他待在舊鎮裡時,突然發現全鎮有了人氣。當時還是半夜,並沒有人出來,但這個死了一樣的鎮子突然就有了活人氣,有燈光,有咳嗽聲,那時他就知道新鎮裡的爭斗以阮瞻的勝利而告終。

於是,他威脅那些打手盡快離開,從他們手中硬搶了一輛最大馬力摩托車,一路趕到了新鎮。他想,也許阮瞻需要他的幫助來善後,也許他會需要血木劍。

到了這裡後,他一直沒看到司馬南的影子,所以他明白,司馬南死了!

阮瞻不知道如何回答萬里,只好把整件事情全說了一遍,听得萬里唏噓不已。阿百太可憐了,她這一生,什麼壞事也沒做過,一直保護別人,為別人謀福利,為什麼她要得到那樣的結果?

「你準備怎麼辦?」他問。

阮瞻沉吟了一下,「加上小夏,這次一共來了十二個人,活下來的只有四個了。小夏、左德、馬記者和毛富鎮長。這件事要怎麼解釋,用不著我們,我相信左德和馬記者也不會說出這件事,他們自會統一對外的說詞並不需要我們來善後,過不多久,洪清鎮只是會多一件懸案而已。而毛富是裝瘋的,他一定是這件事的主謀之一,如果我們要用龍大師的證據把當年的罪人送上法庭作公正的審判,一定不能漏下他。而且,假如這件事終於能沉冤昭雪,那些怨靈也會走得安心。雖然基於這個風水大陣,他們是否洗雪沉冤都不妨礙把他們驅逐出陽間,但我希望能夠還他們一個公道。」

「你放心,龍大師給我的證據能讓那些混蛋槍斃一百回。」萬里憤慨地說。

「那就好,大概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阮瞻想起阿百,心裡又是一絞,「至於我們要作的,就是把湖裡剩下的那些惡靈滅掉,清除一切我們來過的痕跡,送阿百和洪好好回到她要的地方。然後你帶小夏回去,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養傷?在哪裡養都一樣了,去咱們市的公安醫院吧,那裡的護士小姐比較漂亮。」萬里故意說笑著,緩解著現場哀傷的氣氛。

「皮肉傷,不必休養,自己會好的。」阮瞻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是關於我的身世和我父親的事,我必須調查一下。現在還不能和你說,相信我,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什麼事這麼神秘?」萬里皺眉,但見阮瞻一臉堅決,又心事重重的樣子,決定在這個時候還是先不問他,以後再慢慢來。

「好,就照你說的做。忘了告訴你,龍大師留給你一本書,我看不懂,大概是傳授你一些什麼吧。留給我的那本冊子就是當年的罪證和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把這些都埋在鎮外的樹林裡了。我們辦完這裡的事就去把它挖出來,你去辦你的事,我就去通過正常的手段把那些罪魁禍首繩之以法!這下小夏有事做了,她可是律師哪,雖然不太合格。」

阮瞻點點頭,「這樣最好。可是,當初袁鎮長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讓這麼多好人成為了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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