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柳丁大聲的重復了一句,顯然我的話大出她的意料。
「死者真的留下了遺言?但我們警方並沒有發現這樣的證物啊?」旁听了許久的吳輪立,終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如果阮梅真的是如我所料般的這一切都是出自于她的布置,那麼她就肯定有留下遺言!」我信心十足的道︰「不出意外的話,這遺言可能正在前往警局的路上,也許只需要兩三天就能到達。」
「路上?兩三天就能到?難道你是說死者的遺言是通過郵局寄給我們?」柳丁的腦子轉的比較快,立刻說出了她的想法。
我贊許的點點頭,分析道︰「前面我們一切的推理,都是基于阮梅想將林忠信卷入到這個案件中來,但最終又要讓他與命案無關。雖然我們一時無法了解阮梅這麼做的目的,但她既然這樣布置了,無論如何會對這次事件留下遺言做出說明。因為要想最終證明林忠信與命案無關,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死者的親筆遺書了。但是,要想把林忠信卷入此案,這封遺書卻不能太快被警方找到。于是,阮梅想到了一個最為妥當的方法……」
「寄信!」柳丁接過了我的話頭︰「最好的辦法就是寄信了,只要阮梅事先將這一切寫成信件,在案發前郵寄出去,就可以完美的解決這一切了。因為如果是寄平信的話,信件至少要在路上二三天才能達到,而這時林忠信以經無可避免的卷入到此次事件中來了。而我們警方不論在這時能不能將這次的案件查個水落石出,寄到的信都可以將一切答案揭曉。這個阮梅,居然能設計這麼復雜的事件,而又能想到郵寄遺書的這種方法,真的是很聰明啊!」
我嘆了口氣︰「可惜這麼聰明的女孩子,卻選擇了自殺這麼一條不明智的路。」
听了我的嘆氣後,柳丁的眼里朦上了一層霧氣,難道再堅強的女孩子,依然會是如此的多愁善感?
「但天叢你也很厲害啊,能夠把這一切都推理出來。」吳輪立適時的出了聲,讓場面緩和了下來。
「現在說一切都清楚了,還言之過早。畢竟,剛才我們的推論都只是建立在理論基礎上,並沒有實質上的證據來證明啊。即使那遺書真的存在,也要等收到之後,才能為這一切劃上個句號。」
經過了對這案子一系列的討論,柳丁和我的關系算是改善了不少,至少不像剛認識之初,她一副針對我的樣子。不過,這小妮子從骨子里就有著股好勝的勁頭,從她與我的談話中還是能不時的顯露出來。不過,心直口快也是我的習慣,並沒有因為柳丁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就使我在言辭方面要讓著她幾分。甚至有時候給我種感覺,和柳丁就這樣斗嘴也是件蠻有意思的事。
我和柳丁、吳輪立在一起又閑扯了十幾分鐘後,就有一位年輕警察進來報告消息︰紅酒瓶找到了!
紅酒瓶藏的位置頗有些巧妙,是用膠布粘到了樓梯間上垃圾通道那個鐵蓋板的背面。由于膠布把紅酒瓶粘得嚴嚴實實,在酒瓶上面還檔了根木條,就算警方曾把這鐵蓋板翻開查看,看到木條也只會以為是內襯,而不會想到紅酒瓶就粘在下面。只到戒嚴結束後,公寓里的住戶倒垃圾時,才發現翻動鐵蓋板時重量有些不對,才通知警方找到了這瓶紅酒。
經過化驗,這瓶紅酒顯然是今天才開的封,而瓶上也分別驗出了阮梅與林忠信的指紋,毫無疑問應該是今天事件中那瓶起到重要作用的紅酒。當然,瓶中的紅酒一切正常,絕沒有被投毒,而且在藏的這麼嚴密的情況下,瓶上的指紋也沒有做什麼處理,從而可以證明我先前的推論確實十分接近真像,這紅酒瓶是死者阮梅故意留下來的。
按正常手續,林忠信協助調查後可以離開警局,但在案件未完結前,要隨時與警方保持聯系,不得離開北斗市。
而我也算是暫時完成了在此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與吳輪立、柳丁客氣幾句後,也告別回到了公寓。
看來經過這次的事件,柳丁和我的關系確實有所進步,至少這次警方沒有誰找借口為難我,還由警方出車把我送了回去。
當我再次站到愛緣公寓門口的時候,我發現這里居然變的像是熱火朝天的工地,不時有工人打扮的人進進出出。而張放鶴正站在大門邊,仰頭看著屋頂天台。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我發現天台上原來圍滿了的鐵絲網,現在好像全部都被拆除了。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的有些納悶。
這時有個工頭模樣的人走到張放鶴旁邊,交談了幾句後,就帶著一幫工人收拾好了工具,陸續離開了。
這時張放鶴偏過頭來看了看我,道︰「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相詢,到是張放鶴主動道︰「有沒有空?陪我這個老頭子上天台去看看?」
我自然不會反對,于是陪著張放鶴一起上了樓。這時正是黃昏時分,當我們來到天台上時,正好可以看到一輪火紅的夕陽在海天交界之處散發著最後的余輝。
「真美啊!」張放鶴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見過無數次的日出日落,唯獨現在給我一種美的感覺。」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道︰「鐵絲網拆除了後,這里的視野寬闊多了。」
「不光是視野寬闊了,重要是我心里的囚籠打開了!」說著,張放鶴轉過頭來看著我,夕陽中,他的神情看來很是輕松。
「囚籠?!」我細細的回味著這句話。
「既然你到過警局,想來我的事情,以及這里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應該都知道了吧?」
我無言的點了點頭。
「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年我留學在外,條件很是艱苦,有一段時間和國內失去了聯系。等我學成歸來時,才知道雲梅早就去了,全都是因為那個三年之約……」說到這里,張放鶴的神色又落寞了起來,好在他很快的又調整了心情。
「雲梅的離去對我的打擊是很大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我逃避現實,不相信雲梅已經離去。于是我買下了這棟公寓,因為我相信,雲梅一定會在這里陪著我。我日夜買醉,仿佛總能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雲梅那梅花般清幽的身影,在對著我嫣然而笑。」說到這里,張放鶴模了模他那紅通通的酒糟鼻。
此時,我完全不敢開口,以免打斷了這位老人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