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氣萌生。()
仁山山頂,鐘家山莊之內,已是人潮涌動。
數百名樣貌各異的人環繞著中心一座高台,高台高有二丈,五六丈之寬。
鐘家的下人,除去丫鬟老嫗,男性皆能武善劍,倒也不懼會有人鬧事。
小榭面蒙著紗巾,站在一干婢女之間,望著台上負劍而立的父親。
人群之中不斷有人議論著。
「東瀛人什麼時候來,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哼,架子不小,到時候鐘大俠一劍就能讓他跪地求饒!」
「這次挑戰可不比以往,據說東瀛人的戰書附上了生死狀,要跟鐘廣一決生死。」
「哦?那這可有看頭了,搞不好東瀛人的確有些本事。」
「敢下生死狀,倭人就是自負!」
「你們說要是鐘大俠敗了,死于東瀛人的刀下,那……」
「不可能!梨花劍雨是何等凌厲!」
「我說萬一!」
「若真是如此,我們就沖上台去,合力斬殺了倭人,否則我東州敗于東瀛之事傳出,威嚴何在!」
「不行不行,紙不包火,天下之人都會鄙視!」
「別說廢話了,鐘廣怎麼可能會輸給倭人,不可能!」
不久,人群開始躁動起來,讓出了一條丈寬的通道,走來一人。
只有一人!
這位東瀛武士,身著怪異的服飾,褲似裙擺,袖大漏風,腰身黑色羽織五紋,手持一把細彎刀鞘。
他身形不高,卻一臉凶惡地看著四周,緩緩步上高台。
他口音頓挫生硬。
「你就是鐘廣?」
「正是。[我搜小說網]」
「你們就是輸不起,一場決斗要這麼多人圍觀,要是我贏了,你們就會上來殺我。」東瀛人輕蔑地掃視一遍台下。
「倭人,你爺爺在這呢!哈哈哈!」
隨著一個大漢的笑聲,眾人紛紛跟笑。
東瀛人充耳不聞,盯著鐘廣。
「你一死,他們就會閉嘴。」
鐘廣听聞,也不答話,只是眼中也有一絲難以察覺不屑。
他看向東瀛人的刀鞘。
「這便是你們引以為傲的太刀?」
「我們的刀汲取了你們九州的冶刀技術,每一把都是精鐵淬煉七七四十九天。」
東瀛武士搖搖頭。
「你的劍,擋不住。」
「哼!我等劍道,你等蠻夷豈能了解,今日就讓你們見識劍的威名。」
「我的生死狀,你可簽上了名字?」
「來人,帶上來。」
鐘廣一呼,便有一人拿著紙狀走上台來。
紙狀打開,攤在台沿,眾人可見。
東瀛人看了一眼狀上的簽名,笑道︰「好,開始。」
「倭人就是重形式,簽不簽他今日都難逃一死。」
「對!有我們在,他今天就走不出鐘家山莊!」
鐘廣舉起長劍,指向東瀛人的眉心。
東瀛人怪笑一聲,緩緩抽出了鋼刀。
此刀縴細,只一面有刃,但鋒利異常,刀身寒光閃爍。
鐘廣高喝一聲,向前一邁!
身已動,劍隨行。
一道銀光突刺。
東瀛人揮刀一擋。
鐺的一聲,劍身顫抖,鳴聲不止,刀卻堅硬,紋絲不動。
鐺鐺鐺,又是三聲!
只見兩人刀光劍影,寒光四射。
鐘廣的劍果真是快,東瀛人一式迎風一刀斬卻也不賴。
鐘廣橫揮斜刺,東瀛人不閃不避,以攻對攻。
鐘廣心中暗道了一聲好刀,掃卻了之前的不屑。
但東瀛人卻獰笑了一聲,多了幾分輕蔑。
「你的劍,不過如此。」
「是麼?那你就看清了!」
鐘廣向後一閃,避開了劈來的一刀。
他身形一定,面色一凝,雙腿馬步,拉開一個架勢。
「要開始了!鐘廣的成名絕技,梨花劍雨!」
隨著台下一人高呼,鐘廣猛地向前一躍,手腕空中一抖,劍光一分二,二分三,三分無數!
無數道劍光直刺東瀛人的全身,但他不緊不慢,雙手穩穩握住刀柄,哇呀一聲,迎風一刀斬!
就在二人激戰正酣之時,方晨也在觀戰。
他擠在人群之中,額頭上隱隱有層汗珠。
是冷汗!
「鐘廣真是名不虛傳,好快的劍,如此多的突刺,若對手是我,一半都接不下,這還只是梨花劍雨的第一式……幸好我沒和他比試,不然真是自取其辱了。」
此時,小榭觀戰之余,眼角正好瞥見了不遠處的方晨,見他抹著頭上的汗,一臉驚怯的樣子,心中頓時蔑視。
「的確是爹說的,不堪!」
她轉而望向高台,紗巾之下浮起了笑意。
她相信爹,爹一定能贏,爹是東州第一劍!
但是下一刻,花容失色!
待鐘廣梨花劍雨第三式使出,漫天耀眼的劍光刺來之時,東瀛人曲腿一躍,高高躍起。
此一刀從天而降,斬落之勢,同雷霆一劈!
鐘廣的劍上已有了數道裂紋,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此時劍雨與彎刀相間,刀身根本不避眾多的劍光,直砍中心之人,東瀛人竟如此不懼劍傷,只想一刀斃命,鐘廣不得不收劍橫擋。
鐺一聲碎響!
劍竟然斷了!
刀勢不減,切入肩骨!
果然是精鐵淬煉的鋼刀!
此戰是鐘廣這一生最險一戰,是賭上性命,賭上東州威名的一戰,不能有失!
但無奈,劍脆不堪。
鐘廣用斷劍死死抵住入骨的彎刀,劇痛撕裂般襲入腦髓。
東瀛人身上有數道劍洞,鮮血流出。
鐘廣肩部血流如注,全身猩紅!
滋滋的聲音傳來,東瀛人獰笑著扭動著刀柄,刀刃刮擦著鐘廣的肩骨。
台下,此時寂寂無聲,眾人呆若木雞。
鐘廣身法雖勝一籌,但無奈劍不及鋼刀強韌。
他要敗!
他不能敗!
鐘廣頭上冷汗直流,牙關死咬,東瀛人戲謔一般扭動著刀,他忍受著無法形容的劇痛!
他雙手握住劍柄,奮力一抬,頂起了鋼刀,他向後一撤,想暫且退開。
但東瀛人豈能如他所願。
他見鐘廣這副模樣,笑容更甚,抬起右腳,狠踹中鐘廣胸口!
砰的一聲!
飛起,落地,一大口鮮血噴出!
如此直觀的一擊,不僅是擊在了鐘廣胸口,更是擊在了台下眾人的胸口。
鐘廣肩骨碎裂,五髒具損,半撐在地上,已提不起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