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這樣修改合約,要是把所有的合約都修改成你說的那樣,那麼公司還有什麼利益可言?我們從一個普通的市民把他培養成一個出色的演員,其中花費多少時間和金錢,現在貿然就把合約年份改短,公司所花費出去的還沒有收回成本,更加不要說創造更多的利益……」在會議室里面,當馮逸駿把自己的計劃說出時,馬上就遭到了與會的大部分人反對,尤其是和馮逸駿關系很好的何家聯更加是站起來發表自己的意見。
馮逸駿提交的修改無線電視藝人合約一事,他的意見就是把原有的五年長約改成三年,而且合約里面的彈性很大,也很人性化。藝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發展方向,要是喜歡做主持人的可以轉到綜藝組,要是喜歡演戲,經過考核可以給機會到戲劇組嘗試拍戲,有歌唱天份的可以由公司訓練唱歌後嘗試出唱片,所謂就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馮逸駿的本意是好的,就是有點不合實際。這樣無線電視所有要投入的資源和經費可以說是無底洞。培養一個歌星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是花費了錢之後卻又紅不起來,那麼錢都會打水漂。
馮逸駿自己也知道這種合約是有點過份,對藝人是很好,不過作為一間以盈利為最終目的的公司來說,就完全不著邊際。其實這份合約也是馮逸駿投石問路,他要看看倒底這些高層對于修改合約是持什麼態度,看來絕大部份人都是不贊成對原有合約的修改。「我也知道這份合約對于公司來說是沒有任何利益可圖,那麼大家再听听我另外一個修改方案再做定論可以嗎?」何家聯和梁家樹等也不好太過削馮逸駿的面子,而且到現在坐在主位上的方逸華一直是微笑听著,沒有發表任何贊同和反對的意見。
「我相信大家也知道之前的麗的,現在亞視那邊對我們展開的挖角大行動吧?劉松仁、曾慶瑜、鐘景輝、黃元申、劉紅芳、伍衛國等都是由于不滿合約,或是覺得不值得為公司付出五年才轉投亞視。里面不少都是無線電視一手一腳培養出來的,鐘景輝更加是我的老師。知道在婚宴上我問他為什麼要跳槽到亞視,你們知道他是怎麼回答我嗎?他說︰‘無線電視的合約實在是太過苛刻,簽約之後和賣身完全就沒有任何的分別,很多有志向有天份的演員都不想為了一時的名聲而把自己賣掉。試問一個演員有多少個五年,公司也不可以只為自己的利益著想,也要為藝人考慮一下。’老師的話雖然只是一家之言,這代表了什麼?恐怕是所有的藝人心聲來的。」
高層都低頭深思著馮逸駿這段話,以前從來就沒有人會和他們說這些,他們找來演員,把合約就這麼一放就道︰「合約就在這,簽了之後公司就給你戲拍,或者還會給你發行唱片。不簽的話,公司就會考慮你這段時間的所有安排。」很多要靠拍戲去吃飯的人,在無奈之下只好勉強簽下這份賣身契。不是沒有人反抗過,但換來的就是長時間的雪藏,讓你在一段時間內在香港這個小地方的所有娛樂媒體上消失,沒有曝光率,沒有出鏡機會,一個再紅的小生或花旦都是變成昨日黃花,很快就會給人忘記。
馮逸駿看到高層已經開始在思索以前所經歷過的,他打鐵趁熱道︰「我想大家也知道我本身就是無線電視的股東之一,我當然希望公司可以每年都賺大錢。有時候賺錢也要看看怎麼去賺,賺來的是昧心錢,我想各位也用得很不爽吧?你們也知道現在公司不少的藝人對這個五年的合約都有很大的意見,就連‘五虎’里面都有反對的聲音,你們既然可以為發哥、秋官等人修改適合他們的合約,為什麼不把這個心放大一點,有容乃大。不要只為了賺錢而失去所有的民心。」
「要是修改合約的話,公司憑什麼可以獲取足夠的利益?公司不可能為每一個藝人都量身定做一份合約的。」何麗全先發言道。馮逸駿胸有成竹道︰「當然不可能為每個人都這樣做,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不管是在藝訓班、藝人進修班出身,或者是經過其他的渠道進入公司的人,第一份合約都是簽訂五年,和以前是一樣。這樣就可以保證,我們在他們身上花費的資源,可以收回足夠的利益。第一份合約約滿之後,可以看各位藝人在哪方面成績比較出色,再按照公司和他個人商量後訂立一份新的合約。那麼這位藝人就可以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展得更快,公司賺取的利益也就越多。我打個譬喻,就拿現在還沒有簽合約的華仔和偉仔說吧,一個在電影方面有著天生的敏感,一個在唱歌方面得天獨厚,我們一直把他們蓄綁在電視劇上,這無疑就是一種損失。為什麼不給他們一個更加大的舞台去展現自己,公司把他們捧成又一個張國榮或秋官不是更好嗎?他們紅了之後還是我們無線電視的人,公司還怕賺不到足夠的利潤嗎?」
馮逸駿這段是真的很是誘人,誰不想由自己親手捧紅幾個巨星,一個歌影視全面發展的巨星,比一個只在電視上做個紅小生,這其中的差距是誰都可以看出來。方逸華終于開口說話,她的意見其實就差不多代表了邵爵士的意見,要是邵爵士都同意,邵爵士的股份加上馮逸駿所持有的股權就佔大多數,就算其他的股東有意見也沒用。
「駿仔的話讓我們深思啊!時代在發展,緊抱著以前那種舊有的家長式管理已經不合時宜。無線電視為什麼在短短的十多年間就可以超越了麗的和現在的亞視,就是我們擁有足夠的創新精神和勇于去嘗試新的管理和經營模式。我同意駿仔這個心合約修改計劃,不過里面還有不少不足的地方,這就要交給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去完善。邵爵士希望在今年台慶前,把這份新合約可以在公司藝人中簽訂。駿仔你有時間也給他們提提你自己的意見,這畢竟是你提出來的。還有你最近在公司周圍看看,那些需要改進和不足你也要提出。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方逸華可以說是一錘定音,一些還有其他意見的人也乖乖的閉嘴,沒有必要讓馮逸駿這個新貴丟臉,還把邵爵士和方逸華這對從邵氏就開始闖天下的拍檔得罪。
馮逸駿並沒有離開,他是跟著方逸華一起到辦公室。「駿仔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的計劃不是已經同意了嗎?」馮逸駿在方逸華面前坐定道︰「我不是和你說修改合約的事,你看看這份文件,給點意見,看看是否可以行得通。」方逸華疑惑的接過馮逸駿遞過來的文件,隨著她看著里面的內容,面上是越來越驚訝。「藝人經紀公司?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詳細的說說你的設想。」方逸華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細細看完,她的興趣已經給勾引起來。
馮逸駿道︰「這個想法我在結婚前就已經有了,當時我就派人調查現在香港是否有這種公司的存在,也讓人到歐美吸取他們在這方面的經驗,這份報告就是我的人綜合了所有的分析而制定。其實建立這間‘藝人經紀公司’就是為了配合無線電視新合約,公司的藝人以後會發展到各個方面,公司已經不可能完全按照他們的意願和情況去制定一套適合他們發展的計劃,那麼就需要一位可以隨時隨刻在他們身邊,按著他們發展最有利的方向,去安排事務的專業經紀人。不管是去拍電影、出唱片、登台演出、接拍廣告、出席活動,公司都不可能派人在他們身邊隨時恭候,但經紀人卻卻就是做這些的。」
方逸華還真的給馮逸駿的話題吸引住,看到他停下就催促道︰「你接著說下去,看來這個計劃還是行得通。」馮逸駿點點頭道︰「‘藝人經紀公司’不但要在無線電視尋找有潛質的藝人簽約,還要在歌壇和電影方面去簽約現有的明星,兼而發掘新人,還可以把包括攝影、編劇、導演和剪接這些幕後的也簽上一批。不管是公司找到什麼工作,都可以給合作的公司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人才。或者可以在我接手邵氏之後,憑著這些人令公司重生也不一定不可以。」
方逸華笑道︰「看來你的野心還真的是不少啊!把所有明星都統合在‘藝人經紀公司’里面,發展有前途的新人,台前幕後都是一手抓,就算沒有其他電影公司、唱片公司合作。自己也可以憑著擁有的資源去拍攝自己的電影,給有前途的新人出唱片。完全就是一個娛樂帝國的雛形,你比我們所有的人都看得遠,看得透徹啊!怪不得邵爵士早就說過你在這方面是個天才,你所設想的藍圖實在是太過宏大。」
「其實這是采用荷里活的方式,在荷里活發展的明星都擁有一個自己的專屬經紀人,這些經紀人為自己的雇主需找任何可以賺錢的工作,也為明星制定發展的計劃,增加明星的曝光率,這樣明星不但可以更加快的走紅,經紀人也可以賺取更多的利潤。荷里活里面的唱片公司也好,電影公司也罷,他們要拍一部新戲,找的不是什麼演員,而是去找經紀人,只要提出自己的要求,這些經紀人都可以為電影找到這位明星去拍攝。只要我們可以按照這種模式去發展下去,難保香港以後也可以真的變成東方荷里活。」馮逸駿真的是把這個計劃想得很周詳,他之前就已經讓李敏去收集所有的資料,還通過母親的關系在荷里活高薪聘請幾位在這方面有經驗的經紀人到香港。
方逸華覺得這個計劃比什麼都有吸引力,要是真的發展起來,那麼全香港所有的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差不多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你拍戲我不給你演員你拍個屁啊,唱片公司要賺錢就要找到歌手去出唱片,掌握所有的歌手簽約權,唱片公司也不得不增加唱片分成。看著方逸華已經開始臆想起來,馮逸駿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現在是有必要說清楚,不然造成誤會就不好。「方小姐,我成立這間公司是為了藝人著想,大家有錢一起賺。我沒有想過要操控整個香港的娛樂圈,這並不是我現在所設想的。」
方逸華沒有理睬馮逸駿說些什麼,不過這個計劃要是邵爵士听到也會很有興趣。「駿仔你要建立這間經紀公司,是想自己獨自投資,還是想和無線電視合作?我要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馮逸駿神秘笑道︰「投資我是準備自己獨資,不過無線電視和邵氏都是合作伙伴。我出錢,兩間公司出資源,按照所得去分配利潤。邵氏拍攝新片可以找到最好的演員,無線電視做什麼活動和演出都可以找到合適的人,華星也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新人去發展。」
「這個我需要和邵爵士談談,或者你可以自己去找他談也行。我本人是很看好這間公司的發展,駿仔你在香港不但認識的人多,還有充足的資金和人際關系,你比其他人更加適合去經營。」馮逸駿在方逸華的辦公室談了很長的時間才商定好一些初步的協議,等到肚子「咕咕」直響才想起還沒有吃午飯。「真不好意思,妨礙到方小姐你的午飯時間,要不我們一起到食堂吃些吧!」方逸華還有些細節還有和馮逸駿說好,她也逼切想知道馮逸駿在各方面的想法。
馮逸駿在食堂里面看到王天林和蕭笙正在和翁美玲坐在一桌吃飯,另外還有呂良偉和曾華倩等人也都在一起邊說邊吃。「天林叔,蕭笙叔好!和阿翁說什麼這麼高興啊!」看到馮逸駿和方逸華聯袂到來,食堂里面很多人都站起來問好。等馮逸駿倆人坐下後,蕭笙才對馮逸駿道︰「駿仔你最近忙不忙?我想找你幫個忙。」「最近公司有剛和新的計劃要進行,恐怕沒有太多的時間。另外我自己也有事情正在忙著,今年內抽出時間的時間也不會很多。是不是有新戲想讓我接啊?」
「還真的給你猜對了,我是有部新戲要上,現在只剩下男主角還沒有落實。阿翁就是我定下的女主角,我想你們繼續延續楚留香的風頭,拍出又一部經典好戲。」蕭笙听到馮逸駿沒有時間也是很失落,畢竟馮逸駿現在有很多行政工作要處理,不是隨便一紙通告就可以隨傳隨到。蕭笙側頭看著翁美玲,希望她可以幫忙勸勸馮逸駿。「阿駿你要是有時間可以看看劇本,這部戲也是古龍先生的作品,和楚留香有不少相似之處,集數也是40集,花的時間不會太多的。」
馮逸駿結果翁美玲遞給他的劇本,「蕭笙叔,劇本我帶回去看看,要是合適的話我會盡量抽時間出來,對于拍戲我還是很有興趣。」方逸華接口道︰「駿仔你要注意自己的時間安排,你現在兩個計劃都是在同時進行。把自己累壞就不好,我可不想邵爵士回來看到你生病。」馮逸駿道︰「你就放心吧,合理利用時間這點可是我最擅長的,劇本合適的話,接下也沒有什麼關系。公司的計劃有何家聯和梁家樹他們處理,另外的計劃有李敏和美國過來的人幫忙,沒有太多的問題。」听著他們在說什麼計劃,所有人都很好奇,不過也知道不該去問,這些可能是牽涉到公司的機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