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曲折山路,也沒有隨處可見的山峰,高聳入雲……不似黑衣曲,沿著一條大河,層層疊得地分布在兩旁;也不似紅衣曲,穿插在各色的花海之中。
此處的白衣曲,只有一片白色。翻過腳下的大山,就見到這片本不屬于這個這個地方的水中世界。連綿不斷地巨大湖泊,以這連綿的大山為衣裙。湖水一直到余風清等人腳下的大山的半腰處。中間能見到的一些小山,就像是海中的小島一般,佇立在那里。
「這句是白衣曲麼?」余風清不禁問道,似乎不相信在這深山里還有這樣一出地方。
「是啊,小兄弟。白衣曲使使是我們苗族的聖地,有什麼事,可都是在這里舉行。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人,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了。」大有深意地看了余風清一眼,孫尹彬隨口說道。
聞言,余風清略顯吃驚地看向孫尹彬,心里已經知道,這個人已經知道大伯他們的目的了。既然大伯不瞞他,就肯定是自己人了。再次看向前方的碧水,余風清說道︰「多謝孫大叔提醒了。不管什麼龍潭虎**,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哈哈,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可是這里也不是那麼簡單啊!」說笑著,孫尹彬率先朝著下方走去。
看著這一片水域,余風清心中似乎異常沉重。自己不僅要面對苗族眾人的反對,解救馨姨,還要幫助他們解決族內危機,心中和藹親近的羅大叔竟然可能是出賣宗族的人。在自己雙腳踏上這片水域的時候,就要面對這一切了!
身後的陸子岩感受余風清的心情,身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道︰「好兄弟,有事大家一起頂著!況且還有爺爺他們在後面呢?!」余風清看向身後的重重山嶺,只能希望陸伯霆能在自己危難之時,及時出現了。
到了下面的湖水邊,就見到一個青年,手里撐著一只船槳,斜著躺在一只船里。
「這麼多人一起,還真是少見。」口里嘀咕一聲,那青年向前迎了上去。
「你們人可真是多啊!」看著一群人身上不一樣的衣服,這青年不禁皺起了眉頭。
「怎麼,小兄弟有什麼不方便?」孫尹彬問道。
「嗯,你們有黑衣曲的,有紅衣曲的,還有黃衣曲的,這可真是難辦了。」這青年說道。
羅星寶和孫尹彬等本土族人都是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惜余風清和雷震鼎等人都是糊涂的很。朝著身邊的人看了一下,露出詢問的眼神。
「待會再跟你解釋,現在說不好。」羅星寶附在余風清耳邊小聲說道。
那青年又道︰「我們還是等一下別的船過來吧,再送你們的到島上。」
不知緣由的幾人,只能听這個少年安排了,而知道原因的幾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站立在那里,大家聊起天來。原來這青年名叫王傳新,他還有許多人,在這幾天都在負責來回接送來往的人。剛好有一撥人在余風清他們先前到來,就走了幾個船只,只剩下王傳新這一人了。
過了一會,果然又見幾個黑影飄了過來,自然是來回的船只。
三個船只,穩穩當當,先後停靠在岸邊。
「余大哥,我們上船。」說著,羅星寶先後讓身邊幾人上了船,待到他自己上了船之後,那撐船的人就撐著船槳劃向水中。
「星寶,這……」眼見雷震鼎他們沒有上自己的這一艘,余風清急著問道,卻是被羅星寶打斷了去。
「不要問了,到了我再告訴你。」羅星寶小聲說道。
懷著不解的心情,余風清看向身後的船只。只見謝大娘和匈謝雅麗二人上了第二艘,而孫尹彬帶著雷震鼎等人上了第三艘,一開始遇到的那王傳新,卻是沒有走。看到這里,余風清恍然大悟,原來是同一個曲的人上一條船,看來他們所待得地方肯定也不一樣了。
果不出余風清的意料,船只在前行期間,就分向了不同的方向。眼見再次和雷震鼎分開,余風清心里難免有點焦急,畢竟營救人的事,還需要互相商議才行。
終于在天黑之前,他們上了一處小島。又有另外的一個人迎接過來,說道︰「你們來的可真夠遲的。」
羅星寶說道︰「反正趕得上就行,遲早無所謂。」眼神卻是看向余風清,明顯是再說還不是因為等你回來。余風清見狀只能訕笑一下。
「能不能帶我們到羅曲長住的地方,我們是一家人。」羅星寶又說道。
「這樣自然最好,免得我再為你們找別的住處。羅曲長也早就交代過,只是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遲,我在這里這麼多天,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那帶路的人說道。
沒過多久,就到了一處房子前面,和羅星寶的家差不多,只是大了很多。
「這些都是這里的人家麼?」陸子岩問道。
「自然不是了,要不然他們把房子讓給我們,自己去哪里?這又要說及白衣曲的狀況了,他們人數很少,估計只有一百人不到,但是這一片水域,都是他們白衣曲的地方。你可不要小看這每一個小島,這可是其他的幾個曲,在這里分別開墾的,這房子也是為我們自己建造的。這里本是一座山,經過改造,住下一個曲的人,可不是什麼難事。」羅星寶解釋道。
說著,就走到大屋的里面,上面幾個人坐在那里,其中一人正是羅雍。
「星寶,你們怎麼這麼慢,一直到現在才來?」羅雍問道。
「有點事耽誤了,我怎麼會錯過這次苗節呢?!」羅星寶笑著說道。
旁邊的十來人見狀,紛紛起身,說道︰「曲長,事情既然已經商量妥當,那我們就回去了。」原來這十八人是黑衣曲的十八個寨的寨長,今晚過來議事的。
「那好吧,諸位就請回吧。」沒過多大會,屋子里就只剩下羅雍和余風清,羅星寶等人。
看向陸子岩,羅雍不禁露出好奇神色,問道︰「這位小兄弟又是哪一位?我怎麼感覺沒有見過?」
「晚輩姓陸,幽州陸家想必前輩肯定听說過。」陸子岩答道。雖然言辭頗為尊敬,可陸子岩的神色卻是有著一點倨傲。畢竟是名家之後,看到一個苗族曲長,也是沒有很在意。
「幽州陸家?陸叔仲大俠是你什麼?」羅雍問道。
「正是家父。」陸子岩說道。
「沒想到竟然是陸家後人,雖然我們不是很歡迎漢人,但是陸家的人自然是不在內了。」口頭上雖然這麼說著,眼楮卻是看向余風清。畢竟這里能帶回來這麼一個人的,只有他了。
羅星寶見自己的阿爹面露不歡之色,也是頗為著急,急忙把那天在山里遇到攻擊的事情說了一遍,自然也說了余風清是被陸家的人救活的。
「黑衣人?我們這一片山脈,並沒有什麼奇物寶貝,也是人跡罕至,怎麼會有黑衣人呢?還對你們痛下殺手?」本就滿是皺紋的面龐,此時就像是黃土高原一般,處處溝壑。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要擠成一團。
看著他的神色,余風清心里動搖起來。看著他的神色,好像真的對這件事不知道,也就是說那天在賈士晉家中的苗人,不是他了?
「風清,你知道那些人的來路麼?」羅雍問道。
「不瞞大叔,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陸家老爺子害怕有什麼人對你們不利,特意讓子岩過來相助。可是事到如今,我們確實一點頭緒都沒有。」余風清嘆氣說道。
「原來是這樣,陸家老先生真是費心了。這位陸小兄弟,回去之後,一定要代我們謝過你爺爺。」羅雍說道,言辭甚是誠懇。
「我們陸家歷來與你們為友,這點小事算什麼。」陸子岩說道。余風清再一次白了他一眼,人家叫你傳個話,就知道廢話!陸子岩卻是得意的很,絲毫沒有在意余風清的眼神。
「看來這一次苗節,可能不太平了!你們走了一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羅雍說道。
「真的很累啊,途中我們還遇到一群野狼呢。」羅星寶隨口說道。
「野狼?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羅雍問道。羅星寶又把途中遇到余風清的幾位師傅的事,和斗野狼的事,說了一遍。雖然他沒有參與到打狼,可是嘴上說起來,一點也是看不出來。羅雍听到的,簡直比余風清他們的十幾情況還要凶險。
這一次羅雍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嘴上嘀咕一聲︰「怎麼會有狼群呢?」
眼見這位老曲長不再說話,眾人紛紛散開了去。羅星寶來過許多次,帶著眾人分了房間,這次余風清也不再需要和陸子岩睡在一起了。
躺在床上,余風清不停回味著剛才羅雍的言辭和神色,好像確實一點破綻也沒有。難道使自己猜錯了?來回翻了幾次身,真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腦海里始終思考著羅雍這件事,連明日救人的事也拋在了腦後。
羅雍在房里也是來回的踱步,一點睡意也沒有。今天羅星寶帶過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重要了,直接關系到苗人的切身安危。無論他是不是內奸,那都是與此事月兌不了干系的。晚上羅大娘和雷青芷睡在一起,說是要教她明天的節日細節,好叫她不會被人發現,不是苗族的人。此事羅雍一個人在屋里,來回走動,終于,他停下腳步,接著走到了門前。
一開門,羅雍不禁愣住了。門前竟然有一個人,余風清!站在門口,反復思考這要不要進去再探探虛實,躊躇不敢進。
「風清?有什麼事麼?哦!是不是你小子白天沒有對我說實話?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羅雍竟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就好了,多少能有一個防備,我正準備去其他地方,找那些老家伙商量一下呢。」
「羅大叔,我很敬重您。您不僅沒有排斥我這麼一個外族人,還把我帶回來了。風清真的要對你說聲謝謝!」說著,余風清鞠了一個躬。
「風清!你說這話干什麼?」羅雍說道。‘難道他知道我看出來了?這不可能吧。’心里猜測著,等著余風清說話。
「大叔,我想問你,我們在嘉陵江相遇的那天,你是不是在之前去過幽州總督府。」聲音很平靜,但是絲毫不能掩蓋余風清此時內心顫動。
「你問這個干什麼?我確實去過。」羅雍答道。
「這麼說你承認了?」余風清問道。
「承認什麼?你小子是不是腦子發燒了?」羅雍見余風清反復詢問這些東西,已經覺得很惱火了,只是一想到羅星寶說他為了救自己,而差點身亡,就忍了下來。
「承認什麼?!你和幽州總督,以及一個東瀛人的陰謀!」余風清確定了心里的猜測,也就不再避諱,直接說了出來。
「什麼陰謀!我去幽州總督府,是去上交每年的年稅。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倒是給我說說,這算哪門子陰謀!」羅雍臉色越來越難看,依然沒有動怒。
「年稅?」余風清聞言一愣。
「對!就是年稅,我們苗族雖然沒有像漢族那樣,租借地主的土地,但是每年都要按照前年的收成,上繳一定的年稅。每個曲都要去交年稅,難道說每個曲長都有陰謀?!」羅雍說道。心里此時也是冷靜下來,估計余風清誤會了什麼事。
「每個曲長都要去?」余風清徹底傻了。
「對!不過哪一天,就不一定了。但是限制在七月底,必須要交上。風清,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不對!你一定知道什麼!」羅雍說道。
余風清看著羅雍,也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腦子里反復思考著,‘雖然他說是去交年稅,而且每個曲長都要去,但是也不能排除就是他。也可能是以交年稅為掩飾,去和那另外二人回合。不管是不是他,都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看來今晚必須要弄清楚這件事了!’下定決心,余風清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