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吳德武看到了陸叔仲。原本在賈士晉家中,他就見過陸叔仲。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卻是清楚,這個人的厲害。現在在這里看到陸叔仲,吳德武只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心跳沒有加速,倒是好想要停下來了。
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但是吳德武卻是不得不正了正神色,重新回到台子之上。雖然都是察覺到吳德武有點不一樣,但是幾位曲長都是沒有太在意。現在他們心里,除了對家人的擔憂,就只有絕望了。
眼見所有青年,不論男女,都重新站到人群之中,吳德文又說道︰「想必小伙子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姑娘們也相中了心里的如意郎君。」臉上帶著擠出來的笑容,接著說道「眼下已經快到晌午,不過我們就不吃午飯了,等到晚上,咱們再好好慶祝,吃個痛快,喝個痛快!」
「好!」「吃個痛快!喝個痛快!」台下眾人大聲叫喚著,嬉笑著。
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吳德文說道︰「自二十年前,咱們的聖女出了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新的聖女。可是,就在前不久,我們探查得知,她早就因病死在外面了。」此言一出,台下立即嘩然,眾說紛紜。只有雷震鼎等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知這些人是準備不再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了。
「大家安靜!既然聖女已死,我們也就沒有什麼繼承儀式了。下面就讓我們請出新的聖女!」伴隨著吳德文一聲大吼,台子中央竟然露出一個丈許的圓洞,一個身影緩緩從中走了出來。
一身雪白的衣裳,絲毫沒有瑕疵。宛如驕陽之下,那最後融化的雪人,佇立在這世間,是那麼的突兀,又是那麼的自然。從足間,到手腕,最後到脖子上,都帶著一圈圈的銀光。漆黑的眼眸,絲毫沒有被下方的轟然響動帶起一點點漣漪。似乎是直覺一般,剎那間,便與不遠處的余風清踫撞在一起。
「碧旋姐!」輕聲叫了出來,余風清就這樣看著台子上的那個人影。他卻是沒有注意,自己身邊,陸子岩看這那出來的人,完全陷于呆滯之中。
「碧旋姐。」謝雅麗也是喊了出來,知道這是,她才明白,當日這位姐姐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也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有看到她。
「嗯?風清,你認識台子上的這個姑娘?」雷震鼎皺著眉頭問道。從剛才吳德文的話語中,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絕美女子,就是下一屆的聖女了。而她看余風清的這般眼神,以及余風清的反應,似乎也在說明著什麼。心頭泛起一陣不安,看向了余風清。
「是的,大伯。幸虧這位姑娘的相救,要不然恐怕大伯您就見不到我了。」余風清說道,眼神也回轉過來,沒有再看著雷碧旋。
「天意啊!」陸子岩一聲大吼,嚇得身邊的羅星寶一跳。
「干什麼呢?!發瘋了?」羅星寶翻著白眼,說道。
「哎!想我一代美男子陸子岩,英明神武,風華絕代,怎麼會愛上一個永遠也不會有結果的人啊!」陸子岩大叫著,引來四周一片片好奇的目光。
一下子捂住陸子岩的嘴巴,羅星寶和余風清一下子把他拉到了一旁。「你個臭小子,亂叫什麼!不想死就安靜點!」余風清輕聲喝道。
陸子岩卻是一把抓住余風清的衣服,站直了身子,看著余風清︰「余大哥!不!師叔!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姑娘?」
「哎,不要亂想了,現在也不是時候!」沒有說什麼,余風清搖了搖頭。
陸叔仲在一旁瞪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顯然是覺得這個不孝子給自己丟進了顏面。似乎察覺到老爹的憤怒,陸子岩偏過頭去,對著陸叔仲苦笑道︰「爹,不是你說男大當婚麼。」這下陸叔仲更是氣結,平時就不怎麼管教自己這個兒子,這時候竟然這麼氣自己。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待台下徹底安靜下來,吳德文接著說道︰「這位就是我們的新一屆聖女。雖然原先是來自紅衣曲,但是,從今往後,你將不屬于任何一個曲了。」
雷碧旋聞言,則是一次朝著身前,拜了三下。禮畢,吳德文又道︰「好!此時剛好正午,聖女繼位,正式開始!」
伴隨著吳德文的一聲大喊,余風清,陸子岩,以及身邊的每一個漢人,都是見到了這一生最難忘的場景之一。台下的數千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滑出一個細小的東西。不用說,正式毒蛇。
數千條毒蛇,沿著一個方向,緩緩地朝著台子上方移去。沒過多長時間,雷碧旋的身邊就聚滿了毒蛇。一直向上堆積,直到她那縴細的脖子處,才停下來。腳底下,整整一丈寬的大圓,全部由毒蛇聚集而成。
就在這時,所有的台下的人都是跪了下來。雷震鼎等人雖然不樂意,但是迫于身份不能輕易泄露,也只能跪了下來。
反觀台上的雷碧旋,已經閉上了雙眼,只是那流出的晶瑩淚珠,滑過臉頰,從下巴處滴落下去。所有都拜了下去,包括台子上面的吳德文等人,沒有人看到,這個受萬眾矚目的女子,在此時此刻,是如何的孤寂,如何的無助,如何的傷心。
余風清跪在地上,拳頭死死地攥在一起,只是身子處傳來一陣陣陰涼,又是放松了繃緊的身子。而一邊的陸子岩,也是沒有了先前的嬉笑之色,目光對著地面,似乎要穿透這厚實的地面。
吳德文雖然跪拜在地上,嘴中卻是不停念叨著,大約有半柱香的時間,眾人才站立起來。
「聖女大人是上天的神,降臨到了我們身邊,從此以後,我們將不會再有饑餓,寒冷,病痛!」吳德文又說道。這時,站立起來的人們,嘴中各自發出一種聲音,那些蛇兒,就一個個,如潮水一般,飛也似的退了回去。
心中的驚奇,此時已經被雷碧旋眼中的那一絲絲悲傷所佔去,余風清再次和雷碧旋兩眼相對。只是台上的羅雍似乎察覺到什麼似地,不忘惡狠狠地瞪了余風清一眼。余風清也不再看上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陸兄,不知道那些人陸兄都帶到哪里了?」余思賢看著陸叔仲,問道。
「怎麼,余兄是希望我怎麼樣呢?」陸叔仲笑著問道。
「哎!我能怎樣想,現在要通知台上的幾位,只能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家人了。出了這個辦法,我實在是黔驢技窮啊!」余思賢嘆道。
「哈哈哈,余兄所言,正合我意!」說著,向著最邊緣處使了個眼色,就見一人匆匆退了出去。
而台上的吳德武,輕聲催促著幾位曲長,吳德文則是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但還是再次走上前去。「大伙兒先不要說話,今年,咱們還有大事要說。」听聞此言,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老族長前些日受了風寒,而且最近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就在昨天,他老人家把我們幾個叫到一起,有了吩咐,關于新族長的人選。」這下,台下更是熱鬧了。許多人都是知道老族長身體健康,自然很不理解。吵嚷著詢問老族長是怎麼回事,也有人關心新的族長人選是誰。其實許多人都是知道,老族長自然看重自己的這個大兒子,而且吳德文這些年在族里的建樹也是有目共睹。
吳德文心中不願多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也就不準備再耽擱下去。「大家不要再吵了,听我說!老族長說了,打從吳德武成年起,老族長就在暗中觀察,培養他。至于沒有提議讓他承擔白衣曲=曲長,也是怕他事多耽誤今天的繼承大業。所以,新的族長,就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听下面一聲大喊「吳曲長,快點說吧,我們早就餓了,還等著回去做飯呢。」喊話的正是陸子岩。
這下許多人都不樂意了,怒目相視,心里痛恨這個亂說話的人,但是礙于這個大場面,也就沒有和這個人一般見識。可是吳德文看過去,感覺則是不一樣了。陸子岩他是認識的,再一看到旁邊的那些人,大喜過望!與身邊的幾位相視一下,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驚喜。
互相點了點頭,就要說話,一旁的吳德武卻是靠近過來︰「大哥,你最好不要起什麼別的心思,否則後果我承受不起,你也承受不起,咱們苗族也承受不起!」
沒有理睬吳德武,吳德文直接張口說道︰「鄉親們,剛才老頭子我險些犯了一個大錯。我也不說別的廢話了,其實,老族長並沒有生病,而是被這個…」
再次被人打斷,這次則是吳德武,他沒有大喊大叫,只是從懷里拿出一個事物,對著天上,就是一聲響動,頓時天上泛起一陣煙霧。就在這時,一個東西,帶著呼嘯巨響,向著這邊飛了過來。
「轟!」得一聲,落在不遠的水中,雖然沒有到人群里,可是那一圈圈水浪,還有濺起的偌大水花,還是讓眾人心驚不已。
吳德武輕聲道︰「大哥,要是幾十個這東西落到這里,不僅你活不了,這下面幾千人,都別想活著走出去!怎麼選擇,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你……」此時吳德文已經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面對如此霸道的東西,他也是不敢隨便亂來,畢竟事關數千人的性命問題。正在猶豫間,只見一個身影穿過層層人影,一下子到了台子之上。
「臭小子,你干什麼?!」台上眾人一齊叫道,不僅吳德武,羅雍和其他眾人都是一陣怒喝。
「幾位不要生氣,看看這是什麼。」陸子岩說著,拿出那把匕首。向著下方眾人示意了一下,原本要說話的人都是立馬閉上了嘴。
「這……聖器!」吳德文咽了一口吐沫,叫出了這把匕首的名字。
「拜見聖使!」台下眾人一齊拜倒在地。這下陸子岩倒是慌了,陸伯霆原本之說手持這匕首就有大權力,沒想到竟然還有聖使這麼一個說法。正了正神色,轉過身去,對著吳德文說道︰「吳曲長,有我陸家在這里,你不要畏懼那些奸詐小人。所有的一切,我們都是早已經有了周密的安排。」
「這……」一想到先前那落到水中的東西的威力,吳德文也是一陣猶豫。陸家實力雖然極其強橫,但是恐怕還沒有那麼大的地步。
看出了眼前之人的猶豫,吳德文又道︰「難道吳曲長以為,我到這里,只是為了好玩麼?」
「吳大哥,就听聖使一言。如今我們苗族要是落入蠻夷之手,那我們胸弟幾個,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要是到了黃泉,叫我們怎麼去面對老祖宗們!」羅雍說道。
「是啊!吳老頭,快做決定吧!」孫尹彬也是在一旁催促道。
台下的眾人則都是一片茫然,不明所以。聖使忽然出現,而且似乎還有這什麼重大的事,老族長沒有出面,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叫人如何也猜測不透。
眼見形勢對自己不妙,吳德武立即從台上下來,趁著眾人分神之際,折身向後遁去,隨手又是一顆信號彈。
吳德文等人正要去追,卻被陸子岩攔了下來。
「聖使,我們快走吧。這叛徒扔了拿東西,恐怕待會這里不安全啊!」吳德文看著台下混亂不堪的人影,催促道。
「吳曲長不要著急,我爺爺早就想好了治理那些惡人的法子。」就在上台之前,陸叔仲已經對他說過,待會不論發生什麼大事,都不要著急,也不要慌亂,其他的事情,他們早就已經解決了,只要他上台將吳德武揭穿就行。
「如此自然最好不過了。可是,我們還是要以防萬一,還是一起走吧。」剛才那水中巨響,還是讓這吳德文心驚不已,他也不敢拿著數千人命開玩笑。
「吳曲長,那東西既然能打到水中,要是想打到別的地方,恐怕也是容易的很。再說了,這麼多人,怎麼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走光啊!現如今,我們要先捉了那個吳德武,然後帶人徹底將那些東瀛人趕出去。」陸子岩說道。
吳德文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卻是又搖了搖頭。
第二章,謝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