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直接站起來的余風清,朱淺碧也是回味起自己的父王方才說的那句話,平日里聰明如她這般人物,也是半天才回過神來……
「父王……」撒嬌似的叫了一聲,便轉身跑了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深深看了余風清一眼,自是早已情根深種。惟獨沒有發現,站在那里的余風清眼中,除了吃驚,便是焦急之色。
「王爺,這如何使得。我一介草民,怎麼配得上小郡主。再說了,還有那比武招親,這若是叫諸位武林豪杰知道了,也是不好的。要是傳了出去,對王爺您的名聲也是不好。」無奈之下,余風清只得這般說道。
「哈哈,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我女兒答應就好。我可是早就看了出來,小丫頭可是對你一片痴情。」朱莫樂呵呵地說道。
「可是,可是,這實在有所不妥。而且那老道士還以為我是那慧無仁的弟子,要是他知道了這事,豈不是又要惹上一身麻煩。王爺您手段多,身份高,我可是一個山里的小人物,實在招惹不起這樣的大人物。」余風清已經不知擇言了。
「哼!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怎麼,覺得我那女兒配不上你是不是?」朱莫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轉過身去。
「家仇未報,不敢言及成家。我爹爹現在還不知身在何處,沒有找到我爹爹,請恕我不能從命了。」說著,余風清拜倒下去。
「哦?有這樣的事情?」朱莫也是皺起了眉頭。
「當然,我也不敢隱瞞王爺,其實我也有了心上之人。我與她情投意合,若是叫我舍棄了她,當真萬萬做不到。」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任何余地。
朱莫聞言卻是付之一笑,說道︰「呵呵,這又何須煩惱。想我們堂堂七尺男兒,三妻四妾很平常嘛。」說完朱莫又陷入沉思之中,自是想這余風清方才的話。
「王爺……」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自然不會逼迫于你。只眼下王道長還在我府上,你也不適合出面。等明日過了,我再想辦法好叫你洗清身上的麻煩,與那慧無仁月兌離關系。至于我今晚所言,你也不要透露他人。」嘆了一口氣,朱莫又道︰「其實你應該看出來了,我那小女早就鐘情于你。你若是不答應這門親事,可是對不住她吆。」
說完,就背過身去,余風清自是知道朱莫下了逐客令,也就辭了此處,回到自己的房中。說是他的住處,可畢竟是在這別院之中,並非自己真正的家。余風清躺在床上更是覺得不舒服,鬧出最後這一出,卻是他沒有想到的。
至于朱莫所說朱淺碧于他有意,他自己也是不敢肯定,只是回想一下,確實與她在這一天內走得很近。雖然他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可是不代表他不允許別人這樣想。當日陸子岩被雷碧旋所迷,不正也是第一面麼。
翻來拂去,還是決定明日直接與朱淺碧說一下比較好,只有真正斷了這份姻緣,自己也才能從此處月兌身。
一個從未見過的王爺如此對待他,自然也是好奇得緊,只是也猜不透其中的深意。迷迷糊糊也就睡了過去,這一天他也過得著實很累,現在身上還帶著內傷。
第二日清早,余風清還沒有起床,那門便被輕輕的叩響。
‘咚咚咚…’連續好幾聲,余風清都是沒有听到。在這別院內沒有什麼危險,他也就難得放松警惕,知道外面的人沒了耐心。
「公子,公子…」還是叫了好幾聲,余風清才清醒過來,自然听到了朱淺碧的聲音了。起了身,下了床,開了門。
如果說昨日所見,這個小丫頭只是一抹春綠,那麼現在,就是那絢爛枝頭的點點粉紅。一身宮裝,唇印般鮮紅的裙擺,托至地面,沒有了昨日的青澀,平添了屬于這八月時節的純熟。縴縴素手收攏在寬大的衣袖之中,腰間緊束的絲帶,勾勒出完美的身材。臉蛋上也帶著淡淡的粉狀,更添一絲妖艷。
仿佛一夜之間,從一個不經人事的小葉頭,變成了將要出閣的小婦人,一顰一笑之間,自有那叫人無法抵擋的誘惑。這時怎樣的一個絕代風華,一個叫人眼花繚亂的天姿國色!
面對著似乎已經變成豬頭的余風清,朱淺碧又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很自然的用拿著絲帕的手掩蓋在那一抹唇瓣之上。
余風清見此也是回過神來,雷青芷再美,雷碧旋再動人,也終究是山林里長大的孩子,這般出眾的氣質,以及這一身從未見過的衣著,著實給了他很大的震撼。但是男人欣賞美人,終究是人之常情,也不可能僅憑這一絲欣賞,便對她人情有獨鐘。若真的是那樣,也就枉費他昨晚的一番苦思冥想了。
「這麼早,有事麼?」說這句話的時候,余風清心里也是有著一絲後悔,剛才那般失態,恐怕又會叫人誤會了。
「早膳已經準備妥當,小妹想請余大哥,共進早餐。」朱淺碧細聲說道。
想想昨夜也是累了一番,自然是想先吃點東西,便說道︰「那我進去穿上衣服,勞煩你先等一下吧。」轉身便進了屋去,卻是隨手將門關上了。他可不想再引起什麼誤會,還是先叫這個小丫頭有個準備比較好。
朱淺碧見余風清關上了門,確實一愣,不名所以,也沒有多想什麼。在她眼中,余風清待她甚好,再加上自己內心深處長期以來滋生的那股自信,使他沒有理由去猜測余風清會對她沒有意思。
沒過一小會,余風清便走了出來。他自己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已經被下人拿去清洗,現在身上穿的,自然是這王府上早就準備好的。就好似為他量身制作的一般,恰到好處。換成這麼一套衣服,倒還真的有了一點大家公子的模樣,只是少了原來的那一絲山野里打磨出來的野性。縱使那漆黑的眼眸中,還是有著那麼一絲難以捉模的靈動,但還是深深被掩埋了起來。
朱淺碧也是眼前一亮,自己中意的男人,越是風倜儻,自然越是高興。
「叫你久等了,我們走吧。」似乎徹底變了一個人,余風清再也不敢隨意說笑了。
「嗯,余大哥請隨我來。」朱淺碧率先向前走去。
雖然已經在這里走過一遍,但是此時余風清仍然是被這院子里的道路所震驚,曲折反復,似乎縈繞了數百個念頭老老藤一般,怎麼也找不到那源頭,和深深扎在地底的根睫。
也許是上天在戲弄著兩個人,也有可能是朱淺碧這個丫頭走在心上人身前,心神已經變得恍惚,或許是這個小湖上的青石板橋不夠寬大,走在上面的朱淺碧腳底一滑,就朝著水里倒去。
對于余風清來說,這一切並不是那麼突如其來,原本就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對于突然來偷襲的小股敵軍,自然輕松應付。
身手抓住朱淺碧伸向他的小手,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抓住石板橋的低矮欄桿,順勢將這個險些落水的美人兒救了回來。
重新回到橋頭的朱淺碧也是順勢到了余風清的懷里,像只受了驚嚇的野兔一般,緊緊抱住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也不敢放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出于對眼前這個小妹妹的關心,余風清月兌口而出。可是看到那昂起頭看向自己的臉龐,又是愣在當場。
歷史的畫面總是喜歡停留在模一個瞬間,那是誰也無法琢磨的永恆。就像夜晚里映在深井里的明月,總是在那很短暫的一笑會,但是就在這麼一會,有人能透過它見到自己同樣映在那里的剛毅或者柔情。
瞬間變得通紅,朱淺碧從余風清懷里掙扎出來,可是獨留元神出竅的余風清站在那里,就像一個犯了錯誤,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
「我沒那個意思,我……」到了此時,當真是草木皆兵般的凶險,一個大意,就注定遺憾終生,鑄就不能改變的大錯。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余風清竭力想去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原本屬于他的犀利言談,和遇事的機智,已經不知所蹤,獨留下一個長吁短嘆的無奈何寂寥。
朱淺碧早已羞得跑開了去,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在這橋上差點吃了虧。原本尚且覺得月復中有點饑渴的余風清,早就已經忘卻了這一切,也許離開這詭異的王府別院,才是當頭大事。
回過神來的余風清想吃了早飯再走,可是已經遲了,帶路人的身影,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消失了。正在抽出無奈之時,一個丫鬟走了過來。
「余公子,請隨我來。」自然是朱淺碧叫來帶路的人。
‘看來這丫頭還是蠻細心的的’余風清很自然地在心里念叨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是一愣,‘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這樣想?!’,心里泛起一陣無奈,也是讓他堅定了盡快離開這里的想法。
到了一處小屋子里面,就見早已在那里等候的朱淺碧。朱莫自然早就不再這府上,今天是比武招親的最後一天,雖然他已經認可了這個不情願的山野小子,可是對天下人的成若,他也是不敢隨意違背。若是叫別人知道了有這麼一檔子事情,那是如何也別想在這江湖立足了。
「余大哥,請坐吧。」站在一個椅子旁邊,卻是沒有坐下去,自然是表明了對余風清的尊敬。
「好,好,大家都坐下吧,一起吃。」看著桌子上滿是點心,余風清隨意說道,自己也是坐了下去。朱淺碧早就見識過這個人,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吃驚,可是一旁的丫鬟們卻是從未見過這一套的,一個個不是愣在那里,就是捂嘴輕笑。
「你們出去吧。」朱淺碧自然不會隨著余風清亂說,就讓丫鬟們都走了出去。
「你也吃吧。」拿起一塊糕點,就送到自己的嘴里。朱淺碧也是樂得與他一起吃這頓早飯,看著眼前的人大口咀嚼,心里似乎倍感充實。
回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在這個府上,娘親死得早,自己一介女兒之身,也不便出門,便是終日與這些丫鬟小廝在一起。身份高貴的她,只見過別人對她諂媚的笑,從未見過說話那般大膽的人。不知不覺只見,這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就是把自己的心系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雖說只有一天的時間,但她堅信自己的眼光。再加上自己父王言談之中的贊許,更是叫她生出此生非此人不嫁的想法。後來當場听聞要被許配給這樣的一個人,更是又嬌又喜。現在的他她,只盼著能早日于自己的心頭之人成就好事,從此雙宿雙。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熟讀詩書的她自然知道前人的這個佳句,這所有的一切,就是她日夜所盼。
「淺碧妹妹,我想今天就走了。」正在遐想著的朱淺碧,耳邊卻是響起了這麼一句話。
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說什麼。沉思了半天,才抬起頭,笑著問道︰「余大哥有事情要辦麼?什麼時候能回來?」
「淺碧妹妹,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只是鄉下的一個個小小的山野匹夫,你乃堂堂王爺的千金,我怎麼能配得上。」說了這句話,余風清自己也覺得甚是勉強,一句妹妹很輕松地就叫了出來,可偏偏做不得夫妻。
「不是的,余大哥,不是的!」朱淺碧急著說道,卻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她不知道余風清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但是其中拒絕之意,她又怎麼看不出來。眼眶之中,已經是漸漸充滿了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淺碧妹妹,對不起。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這一生不知道還有多少風險要去面對,我也不敢保證能給你什麼。」余風清又解釋道。
朱淺碧則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任由臉上流淌著帶著點點咸味的淚水,心里卻是又酸又苦。余風清見此也是一陣心疼,但是她忍痛沒有哦說什麼安慰的話。
「我走之後,恐怕就再也不會來了。你一定要開心一點,將來找個門當戶對,有才學的公子嫁了。還有帶我向王爺道謝,多謝他的救命之恩和這兩天的款待。若是日後有機會,我余風清定當全力相報。」言畢,余風清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呼吸著外面那一樣的氣息,余風清卻是覺得輕松太多,這樣一來,自己也能真正的離開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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