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余風清和乞顏青隨著寒星麒,迅速趕往了大堂中,及至門口,卻是未听到一點的聲音。三人依次進去,又見其中已經是站滿了許多的人,自是有韓胤和韓正宇兄弟二人,還有家中其他的許多子弟。倒是都沒有說話,一齊看向了走進來的寒星麒三人。
其中許多的人都是沒有見過余風清,不過韓正宇那也與他比劍,倒是也有一些人認了出來。寒星麒倒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的人。眼楮轉過眾人之時,又是一驚,那座上之人,倒是叫他真個沒有想到。
「怎麼,小子不認識我啦?」那坐在首席的老太太叫道,臉上帶著笑意。
「女乃女乃!」寒星麒一聲叫喚,便是走了上去。原來這老太太正是韓胤的發妻,確也是韓家的舊親。只是因為當年韓心妍一死,便是離了家門,再沒有回來過了。現在所居住的地方,乃是恆州城外的一個山林之中,寒星麒倒也是常去拜望。此時老太太親自回來,倒是奇事一件。
寒星麒拉著老太太的手,就是說道︰「女乃女乃,您這次回來,可是不能再走了。家里的人可都是想著您呢!」
「星麒,我素日所喜歡你的,就是明白女乃女乃的心思,怎麼今日就糊涂了呢?!」眼神流轉之間,自是見到了韓星麒身後的余風清二人。老太太只覺得渾身一震,宛如掣電一般。原本靈便的手腳,竟是兀自顫顫巍巍,朝著余風清走了過去。
此時余風清尚未清楚這事情的原委,但見這麼一個老太太伸手就是抹向了自己的臉,便是想躲避開來。可是心里又是一陣親切,便是愣在原地未動了。老太太但見余風清沒動,便是叫道︰「你是天雲?」
余風清下意識點了點頭,便見老太太痛哭起來,哭著喊著,就是哭訴起來。如此一來,余風清才是清楚,原來此人系自己的外婆,也就是韓胤的家室了。但見老太太如此傷心,心里也是酸楚起來,萬千點的悲痛,都是化作鼻間上那一點酸徹。
一老一小,竟是就這樣對著哭了起來,倒是叫一旁的人都是手足無措了。乞顏青也是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便是與隨後進來的韓星萸,一起扶著老太太到坐上又復坐下,安慰了一會,才是好過來。
老太太久經人事,便在乞顏青扶著她的時候,就是知道她乃是女兒之身。再觀她看余風清神色又是不同,姿色更是出眾,心里也是歡喜。
「孩子,你過來,讓我好生瞧瞧。你娘親死得早,偏偏你那不成器的爹又是拋下你不管,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拉著余風清的手,就是說了起來,全然不管在場的許多人。
正是︰黑發早去不知愁,偏叫白發竟日憂
不見至親多數載,空將淚洗渡春秋
老太太一番疼惜過後,便是說道︰「你且隨我出去住,比在這里舒坦。也不用擔心誰敢欺負你,倒是又在這些人手里吃了虧!」言罷,竟是要一起出門去。余風清自是無所謂,只是還有人未見過,只怕有所不妥。還未說哈,就是已經听得韓胤開口道︰
「老婆子,你就別走了。孩子們都這樣打了,就在家里住下吧。」韓正宇也是跟著勸說,奈何老太太壓根就沒有听在耳中。
「當年的事情,你們不听我言,今日就不要再攔著我,不叫我出去!」說著,又是朝外走去。余風清見此,心里也是歡喜,他本就是不喜歡這里,能出去到了別處,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便是說道︰「且容我拜過諸位前輩吧,再隨您走不遲。」老太太聞言現實一愣,接著又是哈哈笑了出來,對著眾人笑道︰「听到沒有?別人也是不願意認你們呢!什麼狗屁大家,什麼都不是!」
韓胤聞言只是心里又氣又悲,韓雄聞言,只是低著頭,不敢做聲。
余風清在眾人前一次拜過,也就是韓胤兄弟,以及韓雄。至于其他的人,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完畢,就是出了韓家的大門,一行人相送出去,一直到余風清等人不見了身影。
這老太太也是听身邊的下人所說,才是知道楊獨錦的孩子到了韓家,這才快速趕了過來,恰逢眾人都是回了家。
一個丫鬟跟在後面,一行人包括跟上來的韓星麒兄妹,便是有六人。老太太倒也是精神閃爍,心里卻是開心。一路有說有笑,不知不覺間,就是除了城門。
「星麒,你帶星萸丫頭回去吧。」老太太出了城門,就是如此說道。韓星麒知道老太太有話要說,自己也就說好,便帶著韓星萸走開了。只是韓星萸略顯不懂事,扭扭捏捏才進了城。
老太太先是問了乞顏青的姓名,便是得知是蒙古人了,更是贊不絕口。如此千里迢迢,南下而來,更是叫余風清珍重了。又是說起余風清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余風清自是如實說了出來。
「天雲,以後在我這里,就不要再提其他的姓名了。你爹爹雖是愚笨,但是這姓氏總是不能改的。至于到了別處,就隨你了。」至此,余風清便是再不敢提起‘余風清’這個名字了。再次被人叫起楊天雲,倒是也不曾覺得陌生。
幾人聊的興起,不知不覺只間,就是到了山中,一處清幽的住處。
有詩贊曰︰層林遮掩俊秀,風霜造就寶**;新春綠葉編新貌,岩上清泉照游人。才過小巷,又至雅園,但有木屋,迤邐其間。門前青苔潛春水,水中魚兒再浮現。遙望身前,又有佳人現…
卻是留在此處的一個下人丫鬟,當真生得國色天資,見有人到了此處,便是出門迎了出來。見著是老太太就是上千攙扶過來,笑道︰「女乃女乃這麼快就回來了,定是楊兄弟接過來了。」
話語才是落音,便見余風清和乞顏青隨後從樹林小巷里走了出來。
老太太笑著說道︰「天雲啊,這是我收留的一個小丫頭,也是與你差不多年紀,日後便是以姐姐相稱就好了。」
余風清聞言,那里還不知道,行禮道︰「楊天雲見過姐姐了。」這女子本來就是孤兒,老太太原名叫做白為霜,這女子便也隨了白姓,又是取名白卉惜。大哥各自通了姓名,余風清更是覺得不如叫白姐姐方便,便是如此稱呼了。
安排了住宿,這里倒是也不缺住所。余風清便是和乞顏青在此居住下來。閑來無事,莫不是練練劍,每天更是要去那冰雪嶺一次,只是楊獨錦每次都是神志不清,哪里能認出余風清來。
其間,便是要算另一件事情,最為值得一談了。
原來在余風清住下第二日,老太太就是知道了他也是會梅竹訣,更是將烈焰劍訣練得奇高境界。心里倒也是生出了不平之色,自是不服這梅竹訣輸給了烈焰劍訣,便是帶上一件事物,獨帶著余風清倒了水邊。
那溪水中恰有一處大石,也許是人工開鑿,也不得知。老太太緩緩走了過去,倒了溪中,就是在上面坐了下來。吩咐余風清將所待之物拿出來,原來是被一個黑色包裹裝著,此時拿了出來,余風清才是知道,竟是一張古琴。
雙手扶在琴弦上,老太太緩緩說道︰「此琴名為假瑤,乃我年輕之時,高人相贈。當年俞伯牙為鐘子期之死,摔破了那瑤琴。這琴的取自那瑤琴的法子,一樣制作的法子,便是隨了古人的法子,也取名為瑤。只是不敢有所沖撞,便叫假瑤。」
余風清于此並不知道什麼,更不知瑤琴的緣故了,不過鐘子期與俞伯牙的高山流水之交情,倒是早有耳聞。心里不知老太太要做什麼,只得繼續側耳傾听,也不敢插嘴。
「韓家的梅竹訣本是世上少有的武功,其中精妙之處,絕對不下于烈焰劍訣。你既然有如此高的天分,若是不在此下功夫,倒也是可惜。我現在變為你操琴,你自在這溪邊練劍好了。」
余風清不知其意,只得遵命,掣出長劍,便是舞動起來。于此同時,那琴聲也是乍然奏響。悠悠然似杜鵑鳴叫,戚戚然又似子規啼,余風清听聞琴聲在耳,忽覺得心中所思,但是如此的清澈透明。
便似這身前的一支流水,毫不見任何遮掩。與往日與梅竹訣中不懂之處,也是盡數明了。雖有未通之處,好似也僅僅是隔著一層薄紗而已,但須數日,便可通靈。
心知這曲子定是起了奇大的作用,更是不敢分心,一心練劍。老太太白為霜見此,也是喜上心頭。她于年少之時,便是不喜練劍弄刀,便學了這一門雅事。後來與韓胤有了巫山之會,更是互相傾心,每日便是你舞劍來我奏曲。
後來參研梅竹訣,更是發覺琴聲對練武之人的妙用,便是創出了這曲子,名字喚作‘為君訟’。
琴聲幽幽,余風清于此處練劍,果然覺得內力漸漸增長,劍法上更是連連突破。後來乞顏青也是一起前來習劍,再至後來,就是老太太心里嘆息這曲子若是隨了自己空葬送,不免可惜,便是教于了乞顏青。
如此一來,時間過得就是更快了,恰值此時,韓星麒又到了這里,已經是過了半年有余了,已然是到了夏季,七月已至。
「女乃女乃,小姑姑回來了。」一到此處,韓星麒就是喊道。身後更是有一人,正是韓心雪。
看著老太太走了出來,韓心雪就是喊道︰「娘。」
「哎,我叫你不要成日里在外,你偏不听,現在又來看我干什麼?」老太太喝道。
「娘,女兒不是剛回來就來了麼。」韓心雪說道,就是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雖是口上狠,卻是也喜歡這個女兒的緊,便是一起走了進去。韓星麒也是跟了進去,卻是沒有見到余風清,問道︰「女乃女乃,他們人呢?」
老太太聞言,便是說道︰「他們閑在這里悶,出去頑去啦。」老太太自是知道,韓心雪來此,恐怕不是看望自己這麼簡單。本來要他與余風清見面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此時余風清去了冰雪嶺,還沒有回來。
更要緊的是,韓心雪並不知楊獨錦身在冰雪嶺!
韓星麒聞言,只當是真話,自是不去懷疑。又問了幾時回來,原本余風清此時就要回來了,老太太卻說要到天黑才可回家。二人都是一陣失望,卻也不好說什麼。
「我今個身子不舒服,你們就走吧。」老太太說道。
眼見下了逐客令,韓心雪二人也不再多待,邊就是走開了。臨走之時,又是說道︰「娘,我這次回來,想要在北方開山立派,您這段時間就回去住吧。」
老太太聞言大怒,喝道︰「我不去管你們的閑事,你也不要叫我回去!你一個姑娘家,不找一個人家嫁了,卻偏偏學那些男兒,做這些事情!」
韓心雪見此,知道老太太動了氣,也就不敢再停留,辭了他們,就是回去了。老太太見二人離開,悵然若失。子十年前從荊州回來,這個小女兒就是如此,終日不曾見過什麼笑容。他們也是看了出來,正是對楊獨錦產生了愛意。只是不說身份上的顧慮,但是楊獨錦如此瘋傻,就不是成事之道。
對韓心雪,他們也只能說楊獨錦已經死了。若失現在叫她知道,憑她的脾氣,自然不會罷休。索性隱瞞下去,任其自然的好。
韓心雪辭了母親之後,最後听到那些話,心里難免不舒服,便是自己先行回到了城里,獨留韓星麒慢慢趕回。
恰在城內,韓星麒遇到了余風清二人。
「韓大哥!」余風清叫道。
「哎,可算是遇到你們了,快隨我回家一次吧。」說著,就是要拉著余風清朝著韓府趕去。
余風清卻是斷然拒絕了,他本就答應要在午時之前趕回去,此時時間已經不多,哪里肯再耽誤。韓星麒見他如此一說,自是知道被自己的女乃女乃騙了,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是將韓心雪回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听聞韓心雪要開山立派,余風清倒是無所謂。早就知道會有此事,也就沒什麼驚訝了。心里對那人的映像,也就是十年前的一見,只是時隔久遠,已然記不清模樣了。
三人匆匆別了,各自回到了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