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凝夕平日里給人的感覺,是冷艷中帶著幾分孤傲,那麼,在平陽王出現在凝夕的眼前時,凝夕的笑顏,像是和著陽光的春風,令諾舞久久不能忘卻……這樣美的笑容,連人的心底,都隨之柔軟起來。
只是平陽王未必會將凝夕的笑顏,視作無價的珍寶。
諾舞清晰地看見,凝夕的眼里似乎只有平陽王的影子,而平陽王,卻只是像看金鳳院里其他姑娘一樣的眼神看著凝夕。這樣的差距,落在旁人眼里,是感到極悲哀的。諾舞小小的拳頭緊握著,內心的世界里,忿忿不已,久久不能平息。
凝夕在片刻的驚訝之余,笑著說道︰「王爺,你來了。」
平陽王的視線停留在諾舞身上,打趣道︰「還不是被這丫頭抓來的。」
蘭兒一听,不由得驚呼道︰「舞丫頭,你還真把王爺請來了。」
「嗯。」諾舞點點頭,望著凝夕,「姐姐,你和王爺許久不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罷拉著蘭兒,一起退到了房外。
平陽王看了眼被諾舞緊緊合上的房門,那小小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片刻後,才回過神來,「這個丫頭,真是有趣得緊。」
凝夕站在平陽王身側,柔聲道︰「王爺剛剛過來,先坐坐,凝夕這就為王爺準備好酒菜。」
平陽王入座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凝夕便叫人準備好上等的酒菜,珍饈佳肴,滿滿的一桌,不過對于早早用過午膳的平陽王,並沒有多大食欲。
喝了幾杯暖酒,平陽王問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本王認識你多年,還第一次見到這丫頭。」
凝夕為平陽王斟上酒。見平陽王興致正好。便說道︰「也是半月前地事情。鴇母在牙婆那買了諾舞。我見她可憐。小小年紀就要被鴇母訓教。就從鴇母那要了她。帶在身邊。沒想到她竟這麼大膽。親自去找王爺。怕是給王爺帶來很多不便……」在凝夕地記憶里。每當她偶有路過平陽王府地時侯。只能遠遠佇足片刻。她地身份。縱使在金鳳院里是最矜貴地姑娘。可與平陽王府地人比起來。連個最末地側妃都比不上……念及此。凝夕不免擔心諾舞這番沖動。若是惹到了平陽王妃。那還這不知如何是好……
平陽王哪知凝夕心中地擔憂。反倒對諾舞贊不絕口。「本王真喜歡那丫頭。雖說這次是她強拖著本王過來。可本王心里。覺得很是新鮮。凝夕。你今後要多多照應她。依她這麼倔強地性格。落在外面。定是會吃不少虧。」
凝夕溫婉一笑。如是說道︰「王爺放心。我把她當妹妹看待。不會讓其他人欺辱她地。」
這一夜。平陽王格外開懷。至第二天晌午才離開金鳳院。重重打賞了老鴇。老鴇笑得合不攏嘴。一路將平陽王送至西巷口才回去。
而凝夕。自從那夜起。就更加愁眉不展。
因為諾舞地緣故。平陽王來金鳳院地時候越來越勤。時常與凝夕一起帶著諾舞到處游玩。這樣地日子。持續了一年多地光景。在這一年多地時間里。是凝夕最開心卻又最擔心地日子。
諾舞九歲那年的初春,凝夕日夜擔憂的事,終于發生。
這一天,春光明媚。老鴇一大早就帶著幾個姑娘上街采買,凝夕正為諾舞親手做著衣裳,蘭兒匆匆跑來,房門被蘭兒猛的推開--「 」地一聲大響,驚得凝夕手中的針扎在了手心,那緩緩冒出的血珠更添幾分不祥之氣。
蘭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姑娘,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凝夕將尚未完工的衣裳收好,顧不得手上的傷,從未見過蘭兒個樣子,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凝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諾舞在哪!?
「平陽王妃來了!她剛到前院,金鳳院里已經亂成一團糟,鴇母不再,沒人敢阻擋王妃,姑娘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王妃是為你興師問罪來的!」
相比蘭兒的慌張,凝夕卻異常冷靜,今天的這個局面,正是她一年多以前便開始日日擔憂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
「諾舞呢?她現在在哪?」
蘭兒搖搖頭,「舞丫頭早上起來的時候說是要為姑娘采幾朵桃花,可能在後花園那邊。姑娘你還是先別管舞丫頭,自己保命要緊--那王妃可是帶著好幾個侍衛來的,那些侍衛一個個帶著兵器,蘭兒怕會對你--」
凝夕提起裙擺,朝後花園飛奔而去。據她所知,平陽王妃是當今皇後的親妹妹,身份尊貴,自小驕縱,平陽王因此才會冷待王妃。凝夕素聞平陽王府里的側妃,丫鬟一旦受到平陽王的眷顧,就會遭到王妃的毒打,平陽王礙于王妃的身份才沒有過問。如今王妃帶著侍衛來金鳳院,凝夕只感覺凶多吉少,尤其是時常去王府找平陽王的諾舞,定是王妃的眼中釘--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讓諾舞避開一劫!
凝夕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臉色蒼白,一路疾跑,從竹樓跑到後花園,只用了片刻的功夫,當看到諾舞踮著腳在桃樹下摘桃花的時候,凝夕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