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夜的蘿卜,當張鐵將諾舞放下來的時候,一著地,她就覺得頭暈眼花,蹲在地上干嘔了起來。張鐵激動地拉住沐景,一臉期盼地問道︰「二哥,二嫂是不是有了?」這段時間以來,諾舞和沐景之間的打罵,被張鐵順理成章地視為夫妻之間的情趣,到了今天,連對諾舞的稱呼,也換成了二嫂。
沐景忍俊不禁,笑道︰「你去問問她自己,不就知道了。」
張鐵關切地蹲在諾舞身旁,拍了拍諾舞的後背,問道︰「二嫂,都是我的錯,扛著你走了大半夜,害得你懂了胎氣。」
諾舞一急,猛咳了起來,恨不能將張鐵的嘴巴給縫上!二嫂?胎氣?她恨恨地瞪著罪魁禍首,沐景則擺出一張大大的笑臉,戲謔地看著諾舞。
「張大哥,你別亂想,我和那個死變態,什麼關系都沒有。」諾舞咳了半天,說起話來都有些費力。
張鐵很明顯曲解了諾舞的意思,以為她是欲蓋彌彰,而那一句「死變態」,應該是沐景的新昵稱。素來不解風情的張鐵現在很識時務地將沐景推到了諾舞身前,自己便走在最前面為他們探路。
沐景幸災樂禍地說道︰「我也覺得這二嫂听著滿不錯的,你覺得呢?娘子。」
諾舞氣不打一處來,總有一天,要被這個人氣死。她瞪了他一眼,阿諛道︰「沒見過逃命的人還這悠哉悠哉的,你偷了曹都督的東西,他一定會一直追殺你的。」
沐景神情一黯,雙手放在諾舞的肩上,一字一句地問道︰「你都知道我們是亡命之徒了,如果你怕危險,我就送你離開,你一個姑娘家,想必是過不慣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再說,我知道你身份不簡單,你要是想離開的話……」沐景原本打算查明諾舞的身份,再想辦法將她交給官府,護送回京,可後來,他漸漸有了份私心,一日不知道她的身份,或許能多留她一天。但如今與曹都督有了正面沖突,羈王也有可能對他們下手,繼續帶著諾舞行走,只能給她帶來危險。
諾舞打斷了沐景的話,說道︰「你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徒?反正我也無家可歸,跟著你們逃命也蠻不錯的!」連諾舞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將他們視為不可割舍的伙伴,從小到大,與她親近的人寥寥可數,和沐景他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包袱,相處起來,覺得是那麼的輕松,不需要擔心身份的區別。每天吵吵鬧鬧,還是滿有滋味的。
沐景笑了起來,沒想到諾舞竟會留在他們身邊,在欣喜的同時,他心里也有些隱憂,伺機而動的羈王不是等閑之輩,將來他們還會面臨怎樣的危機不得而知,他如同發誓一般地說道︰「無論今後發生怎樣的變數,我沐景一定會全力保護你。」如同,我的生命……後半句話,沐景沒有說出,此時的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前路茫茫,在局勢未定的情況下,他不能輕率地跨出那一步。一旦與羈王正面交鋒,他的生死,他已不能左右。
諾舞心頭一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地話。她習慣了獨自面對任何困難。當有一個人對她說願意全心全意地保護她。她心里築起地高牆消失地無影無蹤。原來。在塵世間。有一個依靠。是這般地幸福。
諾舞笑了起來。那樣真摯地笑容讓沐景看地近乎入迷。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惡聲惡氣地說道︰「母老虎。別瞎感動了。快走吧!」
「死變態。臭痞子!」諾舞反唇相譏。心里卻暖洋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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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近半個月地山路。沐景等人來到了益州境內。益州地處西南方向。與南蠻相接。是兵家重地。駐守益州地軍隊有三十萬之多。與荊州地兵力不相上下。益州緊鄰荊州。多為山地。行路艱難。也使得駐扎在這里地軍隊有極好地地域優勢。南蠻族嗜殺成性。屢屢進犯益州。都大敗而歸。
一到益州。張鐵就向諾舞介紹起當地地風土人情來。尤其是吃食方面。甚為詳細。益州氣候較為潮濕。夏季多雨。冬季多霧。相較于京城干燥地氣候。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張鐵帶著諾舞去了一家有名的酒樓用膳,益州的吃食與京城等地大為不同,味辛辣,嗆得諾舞眼淚直流。
沐景吃的悠然自得,甚至還故意說辣味不夠,要掌櫃再加點料。
一頓飯吃下來,諾舞都快哭成個淚人兒,怏怏地走出了酒樓。
沐景帶著諾舞在城內四處閑逛,張鐵則提前回到了軍營。听張鐵提起,他們所在的軍隊,就駐扎在益州境內,怪不得一到益州,他們就有恃無恐,不用再擔心曹都督的人會追過來。這一路上,倒是有驚無險,遇到了幾次襲擊,都安然逃月兌。諾舞漸漸發現,沐景的深藏不露的武功似乎遠在張鐵之上,張鐵的功夫以力道為主,但沐景卻往往取人性命于無形之間,有時候他還尚未出招,對方就已經氣絕身亡。
當沐景帶著諾舞回到駐扎在城外的軍營時,一身戎裝的張鐵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帳篷里。他一見沐景回來,就迎了上去,說道︰「二哥,大哥他回京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之前不是還傳信給我們,說要等我們回來共商大事。難道京中有變?」
張鐵皺著眉頭,說道︰「京中確實不太安穩,自太子大婚後,陛下的身體變得不太好,有時甚至不能上朝。大哥之前沒有告訴我們這些,也是怕我們因此而亂了陣腳,我也是剛听兄弟們說起,才知道這事。大哥此次回京,去的太突然,南蠻那邊抓住了這個空隙,蠢蠢欲動,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發動攻勢。」
沐景聞言,眉頭深鎖,「陛下突然將大哥調走,也許是覺察到京中有異動,不得不出此下策。在大哥尚未回來之前,我們定要守住益州。」
張鐵點點頭,開始商議益州布防之事。
諾舞懷著心事,坐在一旁,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皇帝正值壯年,在她進宮的這四年里,從未染過大病,怎會突然病重……听聞太子大婚,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事隔一個多月,太子應該會好好對待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