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處女王茜
到了交通大廈的時候，我看到王茜換了一身衣服，倒不是刻意打扮過，反倒比起她平時還要簡約了。不施黛粉，一條神色的牛仔褲，一件普通的又寬又大的白襯衫，頭發隨意的扎在腦後，卻顯得無比的颯爽。
我突然意識到，饒是如此，在這樣的時間，王茜的衣服多少有些單薄。畢竟是到了秋風颯颯的時候了。
我下了車，沖王茜招招手，「抱歉，讓女士等我了。」
王茜撅起嘴，微微一跺腳，「什麼女士？我還是個小姑娘……」
我眉毛稍稍一揚，「哦？」
「怎麼，不信？大學畢業還是個姑娘很奇怪麼？」
我倒不是不信，我不像那些犬儒主義的男人們，認定這個世界上要尋找一個處女只有在幼兒園才有可能。我只是奇怪，王茜為什麼會如此刻意的糾正我這句話，完全可以一個哈哈帶過的東西，而且這畢竟屬于小姑娘家的個人隱私，似乎我並不那麼方便知道。
「啊啊，不奇怪，只是突然想起希特勒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話？」
「當知道一個女人是處女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婦女……」這是希特勒自傳里的一句話，很早的時候我曾多次的閱讀希特勒的自傳。書里的名言我幾乎忘光了，可是這一句卻印象深刻，矢志不忘。
王茜瞪了我一眼，「你們男人都這麼直接麼？」
我模模鼻子，嘿嘿一笑，「似乎這位美麗的姑娘忘記了，這個話題由你提及，我只是配合你罷了。」
既然我已經感覺到王茜的刻意，因此我也干脆放輕松一些，逼著自己忘記王茜是我公司的一名員工，而將她當作一個普通場合相識而後單獨約會的普通女孩兒。
「你說的那家廣東菜館是前邊的粵客麼？」王茜適時的改變的話題，用手一指前邊一排餐館。
我點點頭，把上衣月兌下來，很矯情的遞給王茜，「秋風很涼，把這個披上吧。」說著，我邁步往前走去。
王茜愣了一下，接過我遞過去的上衣，披在肩頭，跟在我的身後。
進門之後，帥氣的吳競靠在吧台邊上，很慵懶的樣子。
看到我，他笑了，笑得如此燦爛，「哎呀，石石，你好久沒來了，最近忙什麼呢？」
我笑笑，「忙不好，瞎忙，今天帶個美女給你認識。」
說著，找了個遠離傳菜口的位置坐下，指著王茜對吳競說，「這是王茜，美女」，然後又看著正打算坐下的王茜，「吳競，這家餐館的老板，怎麼樣？我的朋友長得很帥吧？」
王茜坐下之後，很認真的看了吳競兩眼，「嗯，的確很帥，不過比起你石石，差了點兒氣質。」王茜真的很聰明，見我沒有說她是我的下屬，並且沒有說自己忙公司的業務，就猜到大概我不願意讓吳競知道我現在開公司了，于是立刻改變了對我的稱呼，再不稱我為石總，而是換了個更加親昵的稱呼。
吳競招呼著服務員給我們倒茶，然後親自拿了份菜單過來，「吃什麼？」
我指指王茜，「女士優先，你先點。」
王茜把我的外套月兌下來，小心的對折，然後放在自己的身邊，「這里我不熟，還是你點吧，點菜應該是一個紳士的服務職責……」
我擋了擋吳競手里的菜單，直接報菜名，「蔥姜魚頭煲，欖菜肉末四季豆，半只沙姜雞，一份臘味排骨煲仔飯……」
吳競笑著一一寫下，「你呀，每次都是這幾樣。沙姜雞還是配一碗細姜絲的醋麼？」
我點點頭，「你喝什麼？女孩子喝王老吉比較好，我一瓶百威。」
吳競轉身準備下單子，王茜卻出聲說到，「你忘了點湯了，吃廣東菜，怎麼能沒有湯？」
我和吳競默契的笑笑，眨眨眼楮，同時說，「既然知道是廣東菜館，怎麼能夠不嘗嘗例湯還要單點？」
吳競走了之後，王茜笑著白我一眼，「你和他這種默契演練過多少次了？很熟練麼？看來是騙了不少小姑娘了。」
我右手食指指著天，「天地良……」突然想到沒什麼必要跟王茜說這個，就陡然剎住了話頭，不說下去。
王茜一直笑著，看到我突然剎住了話頭，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來。
「不能完全把我當一個普通的朋友？」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很難，畢竟真相在握。」
王茜呆呆的看著我，微微搖頭，「知道我為什麼想請你吃飯麼？」
我搖搖頭，「不知道。」
「你相信我看過你以前的小說麼？」
這倒是個新鮮的理由，讓我有些猝不及防。「我的小說？你在哪兒看過？」
「《雨花》雜志青少刊，我在大學的時候圖書館里一直都有這本雜志，翻過兩期，上邊恰好有你的小說，之後就每期都買了，可是除了那兩期，似乎你再也沒給他們投過稿。」
這樣一說，我想了起來，我剛進作協的時候，《雨花》的青少刊剛好創刊，我幫著編輯了幾期稿子，由于找不到願意投稿的人，就拿自己從前兩篇短篇湊數，沒想到還有有心人。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寫的？」
「有一期上有你的照片……我第一天來公司之後還怕記錯了，回去特意找了那期雜志，確認了那個人的確是你。」
我不由得有些恨當時的自己，怎麼那麼騷包，發了小說也便罷了，還配什麼照片。
「就因為這個？」
王茜認真的點點頭，「嗯，我很喜歡你小說里那種沒心沒肺的口吻……」
「哈，沒心沒肺，真好，我記得我那兩篇發的都是有關挺凝重的話題吧？」我這樣說沒錯，那兩篇我記得很清楚，一篇是關于農村教育的，一篇是關于父輩的死亡的，話題的確很凝重。
「話題凝重也許，但是你的口吻也的確一貫的沒心沒肺，這二者並不矛盾，不是麼？」
說實話，我很有些疑問，「不矛盾麼？」
王茜笑了，「我要是再說矛盾麼，然後你就會說不矛盾麼，我是不是就該說‘大家討論討論，何必那麼認真呢’了？」
我為王茜的機智笑了，和她之間原本稍有的隔閡幾乎消失了。
菜很適時的上來了，于是再不說話，埋頭苦吃。
很快，三個菜一份煲仔飯就被清掃的干干淨淨，幾乎每次來到這里，我都能好好的吃頓飽飯。看起來簡單，其實不容易。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吃飯吃的如此酣暢淋灕……」王茜總結。
我點點頭，「是的，只有在這里，或者在家里自己動手做飯，我才能吃個全飽。」
「不得不承認，這里的廣東菜式的確很正宗，而且味道很不錯。只是，你會做飯？不會是蛋炒飯吧？」
我點起一支煙，沖王茜擺擺手，「當然不是，我燒菜還是很有一手的！」
王茜立刻接嘴說到，「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幸能讓我嘗嘗？我吃東西一向很挑剔，給你提提意見也不錯。」
我彈一下幾乎不存在的煙灰，眼楮飄向另外一桌客人，「目前沒什麼機會，我還沒遇到一個能讓我覺得值得為她下廚的人……」
王茜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但是很快她又笑著說，「那看來我只能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