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王茜並沒有打電話給我,倒是龍大來了個電話。
龍大問我研究過電腦上的資料沒有,我看了看還在我屋子里折騰的飛飛,捂住了話筒,「飛飛,我這邊要談點兒事情,你看你是不是考慮先回你的屋子里去?」倒不是我要如何防著飛飛,只是這樣的習慣還是養成比較好,如果這也不介意那也不介意,很容易搞到最後連哪兒出了岔子都不知道。
飛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我嚴肅的表情還是讓她做出了讓步,臉上掛著些許的不爽,離開了我的屋子。
「嗯,看過了,先要謝謝龍大做出這麼細致的統計給我,然後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飛飛出去之後,我又對著電話說。
那頭龍大笑著打斷了我的話,「呵呵,發現了就證明你真的有資本運作的天分,很好,電話里不多說了,明兒見面詳談吧,估計你也有一肚子問題要問我了。剛才有人在你房里?」
雖然龍大這話問的很隨意,但是我倒是不敢怠慢,「哦,前幾天去打球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小女生,正好跟我住在同一層樓里,過來坐了會兒。」
「反正你自己把握,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師兄想必說的不少。明天等我電話吧,見面再說!」
我答應一聲,掛上了電話。
現在,我在思考的,則是龍大下午匆匆忙忙離開之後,到底去了哪兒。去干嘛了。關于下午兩點左右的那個小意外,龍大肯定心里的譜兒比我更多,甚至連對方是誰都知道也說不定。
可是,根據目前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分析,這事兒多半是白大少干的。如果是白大少,顯然龍大是絕對不可能直接去找白大少的。那麼,他急匆匆的出去干嘛呢?還有什麼人可以讓他急急忙忙去尋找呢?是求助?或者僅僅是打個關照?一切都不得而知。
算了,還是如龍大所言。等到他明天親自解惑吧。
既然他說了,我準備了一肚子問題問他,那麼他就一定也準備了一肚子的答案。
早晨我醒的很早,拉開窗簾陽光刺眼。
在洗手間洗漱的時候,听到外邊手機響,很奇怪,這麼大清早的誰會給我打電話?按照估計龍大怎麼也得中午以後才會跟我聯系。
跑出來一看,原來是王茜。拿著電話含糊的告訴她我正在洗漱之中,一會兒給她回過去。
弄清爽了之後,打開手機。卻看到王茜留下的一條口訊。她說她想趁著今兒天氣好去棲霞山玩玩。問我意下如何。
我盤算了一下時間,現在剛剛八點,估計接了王茜再從繞城高速到棲霞山也就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龍大約我中午吃飯,也應該能夠趕回來,而事實上,我預計龍大找我至少要到下午兩點以後了,接觸了這麼久,他的習慣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回了個電話,王茜讓我在家等著,她開車過來,然後我們再一起走。這樣倒是最為節約時間,我沒有理由不同意。便干脆穿了衣服下樓去買點兒早點吃。
由于「童話公寓」正對面就是南京農業大學地家屬區,因此那條小巷子里倒是什麼都有。坐在一個早點攤上,要了一碗稀飯,一個五香茶葉蛋,加上三根油條,這樣的早飯真的是久違了,清爽舒坦。
吃完之後,在衛崗大街上隨便溜達了幾步,王茜電話來了說已經到了「童話公寓」的停車場。慢慢的走了回去。看到王茜穿著一身鮮紅鮮紅的高領毛衣,外邊隨意的套著一件黑色的衛衣,是一條跟衛衣搭配的黑色白邊的棉質運動褲,一雙阿迪達斯地板鞋,還真是英姿颯爽。
看到王茜的時候我就眼前一亮,認識王茜這麼久,這次見到她是穿著讓我看的最為賞心悅目的一次。
我笑著點了點頭,「今天很漂亮麼!」
王茜笑著走過來挽著我的胳膊,「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都不漂亮?」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特別漂亮!」
王茜把我往後推了兩步,上下打量著我,然後美滋滋地說,「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兒成半仙了?就好像知道我會怎麼打扮然後特意打扮了跟我搭配著好顯出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是怎麼著?」
我這才想起,似乎我今天是一套深藍色的純棉質的運動服,里邊配了一件藍色的高領毛衣,雖然從顏色上跟王茜不是特別的搭配,但是整體感覺倒是蠻搭調的。
「呵呵,你說要爬山麼,我當然只能穿成這樣。好了,不扯淡了,趕緊出發吧,再過會兒路上就該堵車了。」我拉了拉王茜的衣袖,往自己的車走去。
王茜拖住了我,「求求你了,正常一點兒,你見過穿的這麼休閑卻開著那輛笨重的的去爬山的麼?」
雖然我其實特別不願意開著王茜的梅塞德斯P8在南京招搖過市,那會引起太多關注的目光,但是王茜開了口的事情,我也知道想要改變她不是沒可能,只是恐怕得有很大的一番說詞。想了想之後,我決定還是省點兒力氣,棲霞山麼,一路上都是走繞城高速,到了目的地,先進停車場,出來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多關注的目光,問題不是太大。
于是爽快的拉開了王茜那輛車的門,直接坐在了駕駛室里。
王茜突然撇撇嘴,「真沒風度!」
我愕然,隨即明白她說的是我應該先過去幫她開車門,然後自己再上車,于是探個身幫她把那邊的車門開了,大大方方說了一句,「對不起了大小姐。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注意。」
王茜這才笑著上了車,然後我才把手上拎著的兩個小袋子遞了過去。那是一袋豆漿和一份蔥油餅,我估計這個丫頭肯定沒吃早飯呢,剛才吃完順便幫她買的。
看到我把早飯遞給她,王茜有些發愣,「你這是幫我買的?」
我點點頭,「是呀。怎麼了?」
王茜笑得陽光燦爛的,「剛才我就看到了,但是以為是你買給自己的,還在琢磨一會兒你開車,看你怎麼吃。沒想到你居然是幫我買的!」
我搖搖頭,發動了車子,「我早就吃過了,之前給你打完電話我就在那邊吃了,估計你沒吃,就給你帶一份。現在應該還熱著。趕緊吃吧!」
王茜看了看我。突然探過身子,在我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甜滋滋的就著豆漿吃了起來。我模了模臉頰。不覺得有點兒發愣,後來想到自己連人家的舌頭都霸佔過了,她吻我一下也實在是太正常了。
繞到中山門內,上了繞城高速,一路飛快的行駛,也就是九點不到便已經到了棲霞寺門外。
買了票,王茜非要牽著我的手,雖然多少覺得有點兒別扭,但是想到難得陪她出來溜達溜達,也就隨她去了。
果然是深冬了。紅葉已經如同火焰一般招搖,在溫暖陽光卻沒什麼風的冬日早晨顯得格外的耀眼,走在兩旁盡皆是紅葉的小徑之上,讓人的心里憑空生出了幾點的空靈之感,對于調劑緊張生活模式倒是很有好處。
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我們終于回到了山下,按照王茜的意思是想要到廟里拜拜的,可是我對于這些一向沒有什麼興趣,便站在廟門口的草坪上看著裊裊進出的虔誠香客們。對于這些我是尊重地。雖然我自己是個徹底地無神論者,但是對于那些有著虔誠信仰的人們我無比的尊重。
本來想抽根煙地,但是想到在這種地方,似乎有些不敬。我倒不是怕對神佛不敬,畢竟我不相信這些,我只是不想因為這樣的行為而讓那些有信仰的人們產生厭惡感。
看著王茜買了幾柱香,虔誠的在燭火上引燃,然後亦步亦趨的跟在一些香客身後走到寺門里去了,我把嘴上叼著未點燃的香煙又重新放回到煙盒之中。
環顧四周,我看到寺院的右側有一個高達十多米的五級寶塔,便將目光多在上邊停駐了一會兒。很奇怪的,我看到塔下站著一名僧人,雖然隔得挺遠,但是我總覺得他的眼角微微笑著,那笑容竟像是為了我而準備地。再定楮看去,那名僧人忽然微微沖我揚了揚手,我一愣,沒反應過來,卻又看到那名僧人再次向我揚了揚手。
這下我不能再沒反應了,便滿臉愕然之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那僧人似乎是看到了我的動作,沖我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告訴我剛才就是沖我招的手。
雖然很是疑惑,但是我還是慢慢的向著那座寶塔走去。
走到塔下,僧人對著我單手立于胸前,深深一揖,「施主,小僧有禮。」
我趕忙也有樣學樣,還以一揖,「大師好,大師剛才是召喚我過來?」
僧人笑了,伸手往寺廟的方向指了指,「施主請隨小僧來……」
看到這僧人奇奇怪怪的,我心下很是不解,不過顯然對方對我也不會有什麼惡意,便也跟在他的身後,緩緩向寺廟走去。
僧人帶著我沿著寺外地小徑,走到了寺牆的右側,他緩緩的說到,「施主剛才似乎預備點煙的,後來緣何不抽了?」
我笑了笑,沒想到這僧人倒是觀察細致,「我的朋友進香去了,我百無聊賴,本是想要抽支煙混些時間的。但是想到這佛門聖地,還是不要造次的好,便打消了念頭。」
僧人半轉了身子,眼角幾絲皺紋,到了這遮蔽陽光的所在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施主也篤信我佛?」
我搖搖頭,「對不起,我不信佛的。」
僧人還是淡淡一笑,並不訝異,「其實施主不說,小僧也知道施主並不信佛。」看到我眼中有疑問,但是僧人卻是搖了搖手,「施主不需要問,小僧自然知曉。小僧來問你,剛才那座五級寶塔,施主可知道那是什麼塔?」
我腦子迅速轉了轉,突然想到棲霞寺也是千年古剎了,貌似鑒真和尚也曾再次佇步,那座塔……
想到這兒,我篤定的點點頭,「大師,我知道了,那該是座舍利塔吧?」
僧人還是淡淡的笑著,伸手往我腦後一指,「你看!」
我並沒有回頭,因為我已經從僧人臉上的表情看出我身後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倒是不知他這是個什麼意思。
見我沒有反應,僧人在我面前劃了一個圓,問我,「這是什麼?」
我略一思索,「空!」
「可是小僧剛才手上有動作……」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依舊是空。」
僧人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施主果然是個有慧根之人啊,小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大師請講。」
「你背負著這許多,不累麼?猶如剛才上山,你心事重重,就連下山的步伐也心事凌亂。施主有未想過放下偏執?」
我笑了,「大師方才一直在關注我?」
僧人不答,卻用手指了指太陽穴,我恍然大悟,他是由我現在的狀態推斷我之前的狀態,便老老實實的回答,「佛講究兼濟,而俗世講究自達。兼濟者自然無需偏執,且偏執為害,而自達者若沒了偏執之心,又如何扶搖直上?大師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似乎對我卻並不適用……」
這句簡單的話我說到後邊聲音倒是逐漸高亢起來,頗有忿忿之感,說完我也頗有些悔意,畢竟人家是一番好意,我不想听似乎也不必如此直接的反駁。
不過那個僧人倒是不慍不惱,還是還以一笑,「施主看到倒是研讀過佛經的。」
我听了不覺又有些傲氣,「《金剛經》和《楞伽經》我到的確是有過一段時日的枕側……」
僧人眉毛微挑,「哦,不知施主是否可講講,領會了這兩本佛家經典有何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