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雲龍公孫勝猜得沒錯,托塔天王晁蓋還真是讓鼓上蚤時遷給救走了。當然,病關索楊雄和拼命三郎石秀也是「同案犯」。
那一日,晁蓋中了宋江的「禁行」奇毒之後,不甘心就此被活活餓死在棺材里,一直在掙扎。
也不知掙扎了多久,晁蓋只覺得渾身上下又濕又涼,不但汗透內衣,而且一身壽衣就像是從水里剛撈出來似地。晁蓋輕嘆一聲,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手小指似乎動了一下,緊接著是無名指、中指、食指、拇指,然後是整個右手都能動了,再然後是小臂、大臂還有左手、雙腿——
也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也許是晁蓋穿越之後的體制異于常人。無往而不利的奇毒「禁行」這次竟然像它的哥哥「禁言」一樣,在晁蓋身上失去了作用。
當晁蓋全身都能動的時候,他不禁有一些後怕︰如果剛才提前一秒鐘選擇放棄,那麼等待自己將會是另外一種結果。看來,失敗與成功之間只隔著一張窗戶紙這句話不是忽悠人的。
晁蓋一次又一次地做著深呼吸,竭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要儲存足夠的體力。他明白,即使能夠破棺而出,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一場又一場的生死相搏。因為守候在棺槨旁的宋江爪牙絕不會任由自己安然離開。
就在這時,只听「吱扭」一聲,棺材蓋被人打開了,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晁蓋哥哥,您還活著嗎?您能動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晁蓋雖然听話音覺得來人是友非敵,但還是出聲問道︰「哪位好漢前來搭救晁某?」
「在下鼓上蚤時遷,和病關索楊雄哥哥、拼命三郎石秀哥哥恭迎晁天王出棺!」時遷賣弄著自己的公鴨嗓子,開起了玩笑。
「好一個鼓上蚤時遷,竟然視此險地如無物!」晁蓋感嘆著,雙手一按棺材幫,雙腿一用力,一縱身,便飛出了棺材,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上。定楮一看,只見眼前站著兩個黑衣人,靠前的那個鮮眼黑瘦漢子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盜中之聖鼓上蚤時遷了,另一位身背著一人的黃臉壯漢不用說肯定就是劊子手出身的兩院押獄病關索楊雄了。
「怎麼不見拼命三郎石秀兄弟?」晁蓋大驚失色,指著楊雄背上之人道︰「難道石秀兄弟受傷了?」
「沒有!沒有!就憑這幾個小角色,能傷的了拼命三郎嗎?」時遷擺了擺手道︰「晁蓋哥哥不必掛心,石秀哥哥出去遛狗玩兒了。楊雄哥哥背著的是一具尸體,說來這廝還與哥哥交過手,就是宋公明手下的爪牙宋鐘。只不過兄弟在他臉上做了一些手腳,現在就是他親爹前來也認不出他來了!」
楊雄在一旁不由暗暗心折︰「晁蓋身處險地,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兄弟。托塔天王義薄雲天之名,果然不是以訛傳訛,大風刮來的。」
鼓上蚤時遷招呼病關索楊雄趕快把那個倒霉的宋鐘塞進了棺材里。晁蓋借著燭光一瞧,仿佛看到了另外的一個自己,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一招偷梁換柱!」終于回過神來的晁蓋揚眉贊道。不過,他馬上又皺起了眉頭,指著趴在桌案上口水直流、睡得正香的宋齊和宋鳴說︰「此計雖好,只怕也難瞞過渾身上下都是心眼的宋江和吳用。僅僅是這兩人就讓我等難辦,留著不好,殺了也不行。」
「時遷一邊往棺材上釘釘子,一邊道︰「哥哥放心,兄弟祖傳的最後一包‘無影散’用在了他們身上。他倆兒醒來後,什麼都不會知道,只是覺得自己打了個盹而已。」
「兄弟好手段!」晁蓋如不是親眼所見,怎麼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猥瑣漢子竟然會如此神乎其技?還正應了那句有異相者必有奇技的老話。
三人把一切收拾停當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聚義廳。他們與拼命三郎石秀會合後,蛇行鶴伏,潛回了石秀的住所。
「三位兄弟救命大恩,晁蓋沒齒難忘!」等楊雄等人坐定後,晁蓋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哥哥,萬萬使不得!」駭得楊雄三人急忙過來攙扶。
晁蓋倒也灑月兌,站起身來說道︰「你我兄弟,根本就用不著這等俗禮,牢記于心比掛在嘴上更靠譜!」不知不覺,晁蓋竟然影射到了宋江。
「哥哥言之有理。」楊雄、石秀還有時遷紛紛點頭稱是。
鼓上蚤時遷看了晁蓋一眼道︰「哥哥有何打算?」
晁蓋尋思了一陣兒才道︰「宋公明人多勢眾,我們不能和他明著來。還是暗中搜集他假仁假義的證據,然後在眾兄弟面前揭露它的廬山真面目比較穩妥一點兒。」
病關索楊雄道︰「史文恭那一箭射得蹊蹺,想必哥哥心中也有所懷疑吧!」
「不僅僅是那一箭,還有金沙灘上的那一陣風,來得更加奇怪,不偏不斜,正好吹折了我那桿新做的認軍旗。」晁蓋捻須道︰「不是風有古怪,就是旗桿有古怪,或者是風和旗桿都有古怪!」
「哥哥意欲何為?請下將令便是,我等兄弟萬死不辭!」楊雄三兄弟知道晁蓋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一齊起身請命。
「時遷兄弟,煩你尋個由頭,到曾頭市走一遭,最好能偷得史文恭的一支箭來,和射我的那支比對一下,再作道理。」晁蓋起身囑咐道︰「曾頭市戒備森嚴,史文恭那廝手段高強,兄弟務必多加小心。」
「哥哥放心,讓我偷史文恭的腦袋有點難度,但偷一支箭還是不成問題的。」時遷拱手領命。
晁蓋回頭對拼命三郎石秀言道︰「石秀兄弟,煩你去查一查那日我出征時,混世魔王樊瑞人在哪里?去沒去金沙灘為我送行?」
拼命三郎石秀正色道︰「哥哥放心,此事保在三郎身上。」
晁蓋又對楊雄說道︰「楊雄兄弟,你這幾日要和宋江走得近些,盡量探听些消息回來。正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楊雄起身道︰「兄弟記下了!」
晁蓋若有所思地說︰「至于被風吹斷的旗桿,一般情況下是要收入倉庫的。愚兄就親自去會一會那個倉庫總管白日鼠白勝!」
時遷急忙道︰「白勝此人是個出名的軟骨頭,哥哥一定要多加小心!」
晁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拼命三郎石秀皺眉道︰「只是此處人多眼雜,多有不便,哥哥要尋個安全的安身之所才是。」
時遷插口道︰「兄弟倒有一法,只是不知哥哥舍不舍得這部漂亮的胡子?」
問完話後,時遷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要知道,北宋是儒家理學大盛時期,講究身體發膚來之父母,不得損害。而胡子更是一個男人身份的象征。《水滸傳》中,幾乎描寫到相貌的人,都提到了胡子如何如何,由此可見胡子的重要程度。
晁蓋微微一笑︰「區區一部胡子又算得了什麼?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又不是太監公公,剃了之後便不會再長了。」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時遷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模出一片薄如蟬翼的東西說︰「這是師父傳給我的師門重寶人皮面具,戴上後與真人一般無二,只要不是行家里手,縱然湊到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晁蓋當下剃掉了瀑布一般的長須,戴上了那片人皮面具,對著銅鏡一瞧,果然神奇。只見鏡中的自己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竟然像極了穿越前的偶像香港影星劉青雲。
晁蓋大喜過望,對著時遷是謝了又謝。
接下來,晁蓋就在楊雄的寨中充當了一個嘍小頭目。他給自己起了一個化名,穿越前和穿越後的名字各取其一,就叫蓋陽。說是楊雄的一個遠房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