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的內亂是曾紀澤也沒有預料到的,他曾一度認為登上天王寶座,必會吸取天京變亂的教訓,極力的避免內部的斗爭。『更新超快』但他確實高看李秀成了,他和他的那幫泥腿子到底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當年的天京之變,太平天國正值鼎盛,清軍被打得滿地找牙,湘軍尚未崛起,外患並不緊迫。而今敵人大軍兵臨城下,虎視眈眈,開封之變在這種情況下生,其後果之嚴重,幾乎是毀滅性的。
可惜,起和參與這場變亂的太平軍統治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即使他們意識到了,也根本不在乎。
不需要什麼英明神武,算無遺策的軍事才華,有點智商的人都應該明白,現在,正是趁勢殲滅太平天國的天賜良機。
曾紀澤果斷的做出了部署,他優待了前來歸降的太平軍偽王們,並讓他們去太平軍陣前喊話,呼喚更多的將士投降。
同時,他命令立即抄寫數萬份檄文,寫明了太平天國內憂外患,覆滅只在眼前,凡納降,過往罪行既往不咎,獻城立功,當予以重賞,並懸賞五萬兩銀子,取李秀成之項上人頭。
這數萬份檄文,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投入到開封城中,對那些惶恐茫然的人們來說,比槍炮還要有威懾力。
空軍接到了其成立以來的第二項任務,四艘飛艇受命飛往開封城上空,將這數萬檄文空投入城中,順便偵察城中的形勢。
「劉,這任務一點挑戰性也沒有,你瞧,我們都變成扔垃圾的了。」卡爾不太興奮,頗為無聊的將一疊疊的檄文隨手扔出艙外。
城中的人們注意到了天上來物,思想中根固著對上天的敬畏,那騰雲駕霧地四個怪異物體,大多數人都荒謬的將它們視作是天降災異的一種征兆,而城中的變亂,更是這種征兆的反應,這使得他們本就驚恐的心情更如雪上加霜。
很快。他們又現了更加奇怪地事情。四個怪物地肚中忽然出了片片白雪。紛紛揚揚。漫天而落。借著風勢四面八方地散落。將整個開封城都籠罩在白茫之中。
而當他們注意到落下地不是什麼雪片。而是一張張來自明軍地招降檄文時。他們恐慌地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但取而代之地。卻是對城外明軍地恐懼。
他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會一敗再敗。因為他們所面對地敵人。連天空都阻擋不了。又何況是們們這些血肉之軀。明軍哪是什麼凡人。分明就是天兵天將下凡。
空投對城中軍民地震撼是難以想象地。幾萬份檄文落下。他們抵抗地意志立時被瓦解全無。投降地念頭。時時刻刻地回響在每個人地耳邊。
「劉。要不咱們夾幾根鐵釘投下去。砸到人那就玩了。」卡爾突其想。情緒馬上調動起來。
「卡爾。拜托你別胡鬧了。我們地任務不是來殺人。你就好好地開你地飛艇吧。」劉奉公及時地阻止了卡爾。或許就是他這幾句話就挽救了幾條人命。
「你是指揮官,听你的就是了。」
劉奉公舉起望遠鏡向下觀察,卻見開封城硝煙彌漫,在幾條主要地街道上,大規模的戰斗仍在繼續。而在小街小巷中,零星地戰斗更是不計其數。
交戰雙方全然不顧城中居民的安危,他們甚至在人群密集區使用大炮,不時可見一柱烈焰騰起,便有一片民房變成了廢墟。
飛艇掉轉方向,飛臨了李秀成地天王宮上空,那里雖未經戰火,但混亂程度卻絲毫不亞于城外。御林軍們改頭換面,變成了趁火打劫的強盜,他們四處搜刮,尋找宮中的珍寶財物。劉奉公不時能看到幾名背著大包裹的士兵從一座宮殿中走出,又風急火燎的闖入另一座宮殿。
而那些可憐的宮女們,則淪為了御林軍糟蹋的玩物,劉奉公甚至可以看到一些獸欲大的士兵,光天化日之下,便在那廣場上奸辱未及逃月兌的宮女。
「哼,太平天國,真是諷刺啊。禽獸天國才對吧。」劉奉公心中暗嘆。在將檄文空投完畢之後,他決定立即返航,他必須盡快將城中的形勢呈報給上峰,依他個人的眼光來看,這已經是一座失去了抵抗力的城池,明軍將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攻破城池。
飛艇的偵察結果也促使曾紀澤做出了總攻的決定,不必再待徐州的援軍到來,他命李潛龍立刻向開封起猛攻。
一萬騎兵從戰壕中傾巢而出,向開封南門十里範圍內起了沖擊。再堅固的要塞,靠一群失去了戰斗意志的士兵也是守不住的。騎兵們鐵蹄過處,太平軍不是一哄而散,便是繳械投降,大軍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南門外圍陣地。
此時,蔡元隆已經奪取了開封城的控制權,賴文光留在城內
人馬也盡數被他殲滅。當初胸有成繡的動了這一u殺盡了自己人之後,回過頭來,卻現真正的敵人已經殺至了城下。
蔡元隆惶然的站在城頭,看著城外潰散鼠竄的士兵,看著漫野而來,如驅牛羊的明軍鐵,一顆心已是如墜冰淵。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現下卻該如何是好?」蔡元隆將罪責都推到了廣王許鞍華身上。
「這,這,明軍怎會進兵如此之快呢。」許鞍華也慌了陣腳,琢磨了片刻,想出了一條出路,「王爺,事到如今,只有以主上的名義,暫收東王留在城西的兩萬多人馬,護著主上退往山西或是陝西,再圖大計了。」
「也只有如此了,你速去招納賴文光余部,我去宮中接天王。」
他二人分頭行事,蔡元隆留兩千嫡系人馬暫守南門,希圖拖延明軍片刻,自己帶著三百多號親兵策馬奔往天王宮中。
此時宮門早已大開,搶掠過後的御林軍逃的逃,散的散,宮女太監們也跑了個干淨,遍地是搶掠過後的狼藉,有幾間宮殿已是大火熊熊,想來是那些御林軍怕留下罪證,一把火燒了宮室。
蔡元隆策馬直入天王寢宮聖極殿,大老遠便望見天王一人獨坐在百級玉階的盡頭,雙目無神的眺望著硝煙漫布的京城。
蔡元隆滾鞍下馬,也顧不得禮數,提刀沖了上去,叫道︰「主上,賴文光意圖謀反,臣已將之正法,平息了叛亂。不過城外敵軍趁機攻城,我軍抵擋不住,已失陷外圍防線,南門失陷也是早晚的事,臣請主上讓城別走,從速退出開封。」
「謀反,謀反,朕看你才是真正想謀反!」李秀成一腔的怒火,在沉寂須臾之後爆。他指著蔡元隆的鼻子,仿佛有無盡的斥責要傾泄,但話到嘴邊,卻又瀉了氣。
撲 。
他一又無力的跌坐回去,雙手抱頭,不住的嘆息起來。
「主上,臣也是被逼無奈,還請主上體諒。主上真要治臣之罪,那也等先逃出京城再說。」蔡元隆听到了南門震天驚地的炮聲,急迫的形勢已經逼迫他撕言語的自我安慰,直接用了「逃」這個有失體面的字眼。
「逃,能逃到哪里去呢。朕已經從天京逃到了中原,還要從中原逃到哪里去呢?這種喪家之犬的日子,朕已經過夠了,朕累了。」
其言甚哀,李秀成已不復往昔雄心,此時的他,又與當年的洪秀全有何區別。
溫柔鄉中,多少英雄好漢變軟蛋,李秀成有幸成為眾多紙醉金迷中倒下去的昏君們的一員。
「主上,你真的不走嗎?」蔡元隆見其心意甚決,不由大為失望,頓生棄之而去的念頭。
「朕,朕也不知道。」李秀成猶豫不決,看來他還抱有一線生的希望。
這時,蘭妃出現在了大殿之前,手中持著一根火把,她微笑著說道︰「主上,如果你不想走,臣妾就陪著你,來吧,這里,是我們最後的歸宿。」
此情此景,何等的熟悉。當年的洪秀全,也是在這樣一座大殿前,被她活活鞭死,尸體與大殿一同化為灰燼。
「莫非,莫非真是洪秀全的鬼魂在復仇嗎?他要報負我,報負我奪了他的江山嗎?」
李秀成驀地面色蒼白如紙,後脊梁竄上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禁後退了一步,若非蔡元隆扶了他一把,險些從石階上摔下去。
「王爺,你不是說累了嗎?臣妾也累了,過來吧,很快,那些是非恩怨,王圖霸業就煙銷雲散了。」她轉身踏入了殿中,回眸笑著向他招手。
「愛……愛妃,跟朕走吧,咱們離開了這里,還能到別處快活。」李秀成想起了與蘭妃那些的畫面,求死之心頓消全無,依依不舍的說道。
「唉,原以為我跟了一個英雄,原來,也只是一個懦夫而已。」
蘭妃長嘆了一聲,那強作的笑顏消散,眼眸中,一滴清淚滾落。她拭干了眼淚,緊咬著嘴唇,閉上眼,將火把擲向了早已潑滿油的簾紗之上。火焰飛竄直上,迅速的將殿梁點燃,片刻之間,整個大殿已是烈火熊熊。
「愛妃,愛妃!」李秀成痛徹心痱的叫著,雙手展開,做出一副要沖上去救人之狀,但兩只腳卻如樁子一樣死釘在地面,沒有半點挪動的意思。
「主上,來不及了,快走吧。」
蔡元隆也看出來他在假裝,便向親兵們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沖上來,七手八腳的將李秀成拖了下去。
火中,蘭妃又笑了,笑看著他遠去,當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階之下時,一根梁棟轟然塌落,將她埋葬在了大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