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刀矛相撞,引發刺耳的巨響。
「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退下!」我左手猛一發力,將架在丈八蛇矛上的大刀挑飛後,朝那名被我救下的風騎營騎兵說道。
「是,將軍!」險死還生的騎兵迅速地勒住了戰馬,語氣恭敬地應道。而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殺死自己好幾名弟兄的大漢,撥轉戰馬退到我的身後,匯合其他同伴繼續追殺頑抗的敵軍。
此時,我才留意起對面滿身血污、宛如凶神惡煞的大漢來。好一個彪悍的家伙,身形魁梧異常,手臂粗壯有力,從剛才能將戰馬輕松舉起並拋飛10余步遠的情形看來,這家伙的臂力比起我來恐怕也小不到哪里去。而且此人還並非徒具蠻力,4名驍勇的風騎營騎兵只在片刻之間就死于他的刀氣之下,另一名騎兵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十之八九也難逃隕命,足見其武藝之精湛。剛才我與他矛刀相交,雖說我佔了上風,成功地將他擊退。但是,我是借了烏騅之力,而對方僅是徒步,況且他手上還托著一人。
這家伙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神勇!!!!如果不是因為對曹營中的名將還有一絲印象(注︰張飛曾跟隨劉備在許昌呆過不短的時間,認識曹營中的大多將領。)我簡直就要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是曹營第一猛將許褚許仲康。
我勒住烏騅,左手持矛一指那名大漢,厲聲喝道︰「敵將通名。丈八矛下不殺無名下將!」
那名大漢一連退了7、8步才將丈八蛇矛上傳來的強大勁氣化去,站穩身形,心中不禁駭然。自己八層勁力的一刀不但被敵人擋住,而且對方還能將自己逼得連連後退,雖說自己的後退有保護懷里張的原因在內,但是對方的力量確是在自己之上。自己縱橫江東10數年,罕逢敵手,不曾想今日竟然會落了下風。這人果然是個好對手!想到這里,這大漢只覺得全身上下熱血沸騰,戰意澎湃!直想與這個強勁的對手痛痛快快地酣戰一場!但是,左臂彎中昏迷不醒的張成了他最大的顧忌。恰好此時,10余名侍衛打扮的江東軍士兵經過奮力死戰,終于殺到大漢跟前,將大漢與張護衛起來。
「你等讓開,與我護送張大人離開。我來戰他!」大漢將臂彎里昏死的張交給了一名江東軍士兵,飛身躍上自己的戰馬,沉聲喝道。
「是,將軍!」10余名士兵听從命令,迅速退後將背負著張的士兵緊緊護衛起來,朝東面退卻下去。
張??!!!原來眼前的大漢是江東軍中大將。我心中已經隱隱知道這大漢的身份,江東軍中如此勇將,無非就是那可數的兩、三人而已。這時,對面傳來的怒喝聲證實了我的想法。
「某乃九江周泰!汝也與我報上名來?」
周泰!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江東軍中有三大悍將——東萊太史慈、巴郡甘寧以及在我眼前大漢——九江周泰。而能如此勇悍者,在江東軍中舍周泰其誰?周泰此人,雖是江賊出身,然其武藝出眾,威名宿著。效力與孫策、孫權二代,憑借其勇猛善戰、忠貞不二,深受信任。時有逸事︰「赤壁戰後留督濡須,拜平虜將軍。朱然、徐盛等為周泰部下,心中不服。孫權特會諸將,行酒到周泰座位,命周泰解衣,孫權手自指其傷疤,問起受傷緣由,周泰一一回憶作答;孫權遣使者授周泰御蓋,于是諸將心服。」
不曾想,在這里竟然能踫到這名江東軍的悍將!不過,我張飛又懼過何人哉!只一瞬間,我的雙眸被狂熱的戰意充滿,滔天的殺氣從我的全身彌漫出來,很快便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
「我乃燕人張翼德!周泰,汝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一時間,天地間仿佛只余下我的怒吼之聲。無論敵我,在那一剎那間都不由得楞了一下。不過,片刻後雙方的反應卻迥然不同。被我的激昂的吼聲感染,林豹高舉手中長槍發出一聲大喝︰「殺!」近千名風騎營騎兵盡皆熱血澎湃,同時揚起手中戰刀大喊數聲。「殺!」「殺!」「殺!」聲震長空!隨即又開始策馬沖殺起來。
而殘余的曹軍士兵個個面色如土,心灰如死。張飛張翼德!!!!!!!!「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神話在數月之間已傳遍曹軍各營。上將之頭人家尚能如囊中探物一般輕易取得,何況我們這些士卒呢!沒有大將統軍的弊端此時盡顯無疑,當有一名士兵轉身逃跑時,無人喝止的其他士兵紛紛效仿起來。一時間,百十名曹軍發足向北面狂奔起來。然而,他們卻忘了——人跑的再快,又豈能快得過戰馬!何況他們還是一群疲兵!
戰場中唯一沒有被怒吼聲所影響的人只有周泰。見我如此氣勢,周泰毫無半絲懼色,面龐之上反而露出興奮的笑意。猛然一夾跨下戰馬馬月復,周泰雙手緊握橫江寶刀借著馬勢,當頭一刀凌空劈下,刀氣如滾滾長江之水綿延不休,外表平緩無奇,內中殺機無限。刀身七尺附近的時空仿佛已然停滯,飛舞的雪花近不得刀身分毫。
「來得好!」我兩腿輕壓烏騅,烏騅會意地迎著周泰便沖了過去。手中丈八蛇矛轉動起來,卷起獵獵狂風。空中的飛雪,地面的積雪都被狂風卷動起來,隨著強勁的氣流急速旋轉在蛇矛周身,遠遠望去直如一條白色的巨蛇以吞天嗜地之勢直襲周泰而去。
「鏘∼∼鏘∼鏘∼鏘……」丈八矛與橫江刀在極短的時間內迅疾無匹地連續撞擊78下,引發星光四射。
「鏜!」隨著格外響亮刺耳的第79次矛刀相撞聲,兩匹戰馬禁不住同時後退。烏騅退了三步,立刻穩穩地站住身形。而周泰的跨下戰駒卻一連退到了8步開外,立住之後,兩條前腿已隱隱有些發顫。
周泰的勇武讓我心中的戰意升到了極點。如此對手一生能遇幾回?痛快痛快!烏騅揚起前蹄,僅以兩條後腿支撐起我和它身體的重量,朝天一聲長嘶。我右手持矛,左手輕拍烏騅的脊背。「老伙計,很興奮吧!」
「再∼∼來!」我心中豪情萬丈,手中蛇矛遙指周泰,一字一頓地大喝道。
張飛張翼德!果然如傳言一般厲害,甚至猶有過之!當日自己在許昌听得一些關于張飛如何悍勇的傳言。原本心中尚存不屑,以為只是曹營將領無能,借吹噓對手神勇來掩蓋自己的無能。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此人武勇確更勝自己一籌。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猛將,不知是自己之幸,還是不幸!周泰微微一振自己略有些發麻的手臂,舉目朝再度邀戰的對手看去。
哼!來便來!張飛,你雖悍勇,九江周幼平又豈是善茬。將所有繁雜的念頭拋諸腦後,周泰平舉橫江刀與丈八蛇矛遙遙相對,口中沉喝出一個字。
「來!」
只一瞬間,兩馬又再度迎面沖刺起來。
天河橫江斬!
橫江刀刀風如江河翻騰,洶涌澎湃,勢不可擋地劃破長空。
「好!」如此氣勢的一刀,令我不驚反喜!不拿出看家本領不行了!好一個周泰!
丈八蛇矛如車輪一般被舞動起來,帶出漫天幻影,風隨矛動,雪逐矛飛!
桓侯絕技——千軍破!
「轟!」兩道強大的氣流硬生生地撞在一起,發出震天巨響。方圓10丈之內的積雪被氣流掀起,詭異地飛到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倒置「雪碗」,將交手的兩人籠罩其中。
「踫!」巨「碗」的東壁被人撞破,一騎飛快地內中沖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東面策馬狂奔而去。
片刻後,「雪碗」完全坍塌,積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地,但是以我為中心,兩丈之內片雪不進。
我抬左手 去嘴角溢出鮮血,微一低頭,只見左肋的盔甲已被劃破,一道深不足半寸、長約兩寸的刀痕歷歷在目。
好家伙!竟然將我傷成這樣!不過,他的傷勢應該比我要重的多!
我一拍烏騅,順著周泰奔逃的方向疾追下去。
周泰一口氣策馬狂奔400余步,終于按捺不住胸口的翻騰的血氣。「哇!」「哇!」連吐兩口鮮血。左臂幾乎已經失去知覺,只能用右臂倒拖著橫江長刀。在他的胸口,一道深已見骨的傷口汩汩地流淌著鮮血。如果不是閃避的快,那一矛恐怕已經刺穿心髒了。遭此重創的周泰幾乎已經喪失戰力,不得以只能做出一件連他自己也感到羞愧的事情——策馬逃跑。
可恨!我好恨啊!周泰心中發出無聲的怒吼。
這時,在周泰馬前不遠初,隔著飛舞的雪花,已經隱隱看到護送張逃離的那10余名江東軍士兵。一陣疾馳,趕到了他們身旁,周泰強忍著傷痛沉聲問道︰「子綱先生情況如何了?」
「將軍,張大人一直昏迷,而且身體越來越冷,恐怕……」當頭一名士兵悲戚地向周泰說道,忽然間他發覺了周泰身上累累傷痕。怎麼會?勇冠江東的將軍竟然會受了這樣重的傷!這些士兵都是周泰的親兵,對自己將軍的武藝清楚的很,將軍從來就遇到過對手,為什麼這次……?
就在這時,後方遠處隱隱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踏雪聲。追兵竟然已經趕過來了。
為首的親兵隊長面色決然地對周泰說道︰「將軍,您快帶張大人撤離,我跟弟兄們擋住追兵。」
「不行,你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讓我……」
「將軍,您是軍中大將,不能有失,我們是您的親兵,理應護衛您的安全。請您快帶張大人撤吧,再晚張大人就撐不下去了!」
周泰虎目閃過一絲淚光,右手成拳輕捶胸口,躬身向這些親兵微施一禮。伸右手接過張便要策馬離開。親兵隊長急忙阻止道︰「將軍,戰馬太過顯眼,敵人一定會跟著戰馬追下去的。您把馬留下來,我讓一名弟兄騎馬從其他方向離開吸引追兵注意。」
周泰听後點點頭,翻身下馬,將已疲乏不堪的戰馬讓了出來。一名親兵立刻騎到了馬上。
「你們兩個,護衛將軍和張大人往東南方向撤離,其余人隨我護著馬上的弟兄往東北方向慢慢撤離。」頓了一頓,親兵隊長迅速地朝周泰抱拳道︰「將軍,保重!」
周泰心情沉重點點頭。隨即抱著張與另外兩名親兵疾奔離開,很快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弟兄們,往東北方向撤,一定要把敵人拖住!讓將軍安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