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張遼將手中長槍揮舞得如同風車一般,迅疾無匹地將數十支襲來的長箭格飛,隨即迅速尋了個空擋,長槍猛地刺出,七道清寒凌厲的槍氣向前延伸開去,「啪」「啪」兩聲,又是兩道絆馬索被割斷。
好極了,還有不到150步遠就可以突破這個討厭的「絆馬索陣」!劉備軍的弓箭手埋伏明顯就是配合這些絆馬索而設置的,利用繩索阻住騎軍的前進,再利用弓箭手進行殺傷。根據張遼的觀察與估算,埋伏在城樓和街道兩側房舍上的劉軍弓箭手人數大約是三到四千人,這應該已經是壽春城中所有的弓箭手了。換言之,只要能過了這一關,擺月兌這些弓箭手的糾纏,憑借自己麾下騎軍的戰力和機動力,即使再踫到其他近戰敵軍,無論是戰是走,主動權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如此一來,逃生的希望就可以大大增加!想到這里,張遼眼中閃過些許的欣喜之色。
就在這時,又是十余支長箭朝張遼奔襲而來,一馬當先在前開路的他早已成為劉備軍弓箭手的主要射擊目標。張遼渾然不以為意,再次將長槍揮舞成風車狀,意圖如前面一般將箭支格飛。但是很快,張遼就發現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對頭,在十余支呼嘯而來的長箭中,似乎有一、兩支箭的速度和勁道明顯要超過其他箭支,而且箭未近身,已經令人產生一種顫寒的感覺。
「不好,擋不住了!」當察覺到危險時,兩支當先破空襲來、帶著強烈螺旋氣勁的雕翎長箭已近身不到兩步距離,張遼情知在如此情形下絕無可能格飛這兩支非同一般的長箭。肯定格擋不住,惟有閃避了。雖然沒有回頭,但張遼感應得出來,兩支長箭是自上而下襲來,並非平射,若是伏形,恐怕難逃貫胸之難。無奈之下,張遼猛一咬牙,純以雙腿夾緊馬月復,身形急向右閃。
「嗾!」一支原本直襲張遼頸脖的長箭幾乎是 著他的面龐疾飛過去,徑直地插入街道的青石路面上,箭身入石足有半寸。好厲害的一箭,若是果真被它射中頸脖,必是十死無生。但尚未等張遼來得及感到慶幸,另一支速度稍慢毫厘的長箭已經狠狠地射中他的左臂,在強烈的螺旋氣勁的帶動下,箭頭輕松地便刺破手臂上的護甲,入肉穿骨,橫透手臂四寸後才止住了勁力。
「呃!」張遼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如炸裂般的劇烈疼痛讓他手中長槍差點月兌手。厲害!劉備軍中竟有如此用箭高手,此人射技即使比起曹軍有名的神射手徐晃和李通恐怕也不遑多讓,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張遼沒有機會回過頭去察看,另外十余支長箭也已然近身不遠。由于左臂嚴重受創,倉促之下僅憑一條右臂揮槍根本就沒有可能擋住這麼箭支,不得已,張遼一咬牙將長槍交于手傷的左臂,右手急探鉤住戰馬的脖子,兩腿夾緊馬身,身體一翻躲藏在了馬身之下。
「噗!」「噗!」「噗!」憑借本能感應到危險的戰馬雖竭盡全力閃躲騰移,但可供閃躲的空間實在太過狹小,仍不免被三支長箭射中︰馬股與後腿各中一矢,但最為致命的卻是——貫頸而入的那一箭。只一瞬間,中箭處血如泉噴,被貫穿頸部主動脈的戰馬生命力迅速流逝,原本明亮的眼楮逐漸灰暗下去,健壯的馬軀搖晃蹣跚了幾步後,轟然倒下。
張遼趕在戰馬倒地之前,就已經飛身躍離馬月復。落回地面,張遼右手持槍駐地支撐起身體,凝望了一眼在不斷的抽搐中生命逐漸消逝的戰馬,心中的痛楚簡直無以復加——跟隨了自己整整十年、情同伙伴的良駒今日竟然斃命于斯………但此時此地,並不適宜多做傷感,盡力帶領麾下士卒突破才是最為要緊之事。迅速收拾好心情,強忍住左臂劇烈的疼痛,張遼立起身形,邁步向前疾沖過去,右手中的長槍飛快地舞動,一時間周身4尺範圍以內槍氣縱橫,風雨不透——身、心的巨痛反而令張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
「跟緊!隨我沖出去!」伴隨著張遼的厲聲怒吼,一道又一道的絆馬索被長槍割斷失去了效用。為張遼的勇悍所激,曹軍騎兵個個奮勇向前,轉瞬之間便突進了百余步,眼見就要突破「絆馬索陣」!
厲害的家伙!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將自己以為十拿九穩的兩支「奪命」雕翎箭閃避過去,只是讓手臂中了一箭。更令人驚嘆的是,左臂受創,僅憑一只右臂竟然還能如此勇悍!這人便是張遼嗎?魏延將適才張遼的舉動盡收眼底,盡管份屬敵對,但仍不由得對其勇悍和血性興起一絲欽佩贊嘆之感。
「啪嗒!」最後一道繩索被槍氣割斷。張遼舉目向前看去,前面百余步遠似乎再無阻隔,不由得面現一絲喜色。終于沖出來了!
「將軍,快上馬!」一名緊隨在後的曹軍校尉向張遼伸出右手,大聲喊道。
張遼迅速將長槍易手,右手急探,握住對方的手後猛一借力翻上馬背,跨坐在那名曹軍校尉的身後,隨即回首對身後的騎兵狂吼道︰「快加速……盡快遠離弓箭手的射程!」
其實不消張遼多說,曹軍騎兵早已對這段宛如地獄的街道膽寒不已,恨不得能夠背插雙翼飛離此處——長箭密集如雨卻又無可躲避,無數的同伴的生命被這一撥一撥的箭雨給收割了去,自己這邊卻毫無還手之力,自入城以後,至少折損了1500騎。如今終于擺月兌了束縛手腳的絆馬索,一個個都神情激動,猛夾馬月復,策馬奔馳了起來。
見到「絆馬索陣」被突破,魏延並不懊喪,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看即將遠去的曹軍騎兵,大聲喝令道︰「下面軍士,入房舍內給我把‘拒馬’(注︰古時用來構建防御陣地的木制器械。削尖的木棒綁成十字架然後再串成長排,主要用來阻擋騎兵,所以叫拒馬)抬出來,封鎖街道!弓箭手暫停射擊,先行整頓箭囊。听我號令後,再行攻擊!」
一眾曹軍騎兵向東馳行了300余步,竟沒有遭遇任何阻攔,不由的松了一口氣,以為前面再無如絆馬索之類的障礙物,遂放心地策馬將速度加至最快。但就在曹軍騎兵以全速行進了不到200步遠時,異變突生。
「轟隆!」隨著一聲巨響,沖在最前面的數十騎連同張遼在內只覺得路面猛地一沉,連人帶馬掉進了什麼地方。緊隨在後的其他騎兵雖然知道情況不妙,但由于速度實在太快,根本收勢不住,也接二連三地栽了下去。
「啊∼呃∼!」人的淒厲慘叫聲、戰馬的悲鳴聲此起彼伏,但隨即迅速便歸于沉寂。
小半晌後,驚魂未定的曹軍騎兵終于收住了前沖的勢頭勒穩戰馬,驚恐地朝前看去。入眼處,只看見一連三座橫穿整條街道、各自寬約兩丈、深一丈半有余的巨大陷坑,三座連環陷坑緊密連接、相隔不到一尺,更為可怕的是在陷坑中豎立了無數桿鋒利的刺槍。落入陷坑的近兩百名騎兵大多都是身中數槍甚至十數槍、立時身死,只有為數不多的二、三十人僥幸被馬匹和同伴的身體擋住了槍尖,避開了身體的要害。
「娘的!還有什麼鬼陷阱?」張遼持槍站立在第一座與第二座陷坑之間的餃接處,須發皆張,眼中一片赤紅,恨恨地咒罵道。適才落入陷坑前的一瞬間,張遼便感應到危險的存在,在下墜的過程中右手猛推座下馬背,借力騰空後腳尖再點馬背,縱身一躍正好落在兩座陷坑的餃接處,躲過了一劫。
此時此刻,張遼已經徹底明了——對手沒有留下一點機會!自己已經無路可走,這條長街看來要成為自己的葬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