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四月二十日晨,壽春城南門外。
「大哥,不用送了!合肥與壽春不過相距百余里,我若是想回來見你和二哥,以烏騅的腳程一個時辰就夠了!」我勒住烏騅,和聲向大哥說道。
「恩!」大哥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三弟,此去合肥督軍一切自己小心,最要緊是要保重身體。攻略江東事宜全憑你自己做主,我和你二哥,軍師以及子仲會全力配合你,若事有不諧或是缺兵少糧,盡管讓人來壽春調撥。」
頓了一頓,大哥又繼續說道︰「家里這邊你也盡管放心,你兩位大嫂會照顧好弟妹的!」
「就偏勞大嫂了!」听到大哥提起蓉兒,我心中微微一悸——合肥是攻略江東的前沿根基,但反過來也同樣容易遭到江東軍的攻擊,因而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蓉兒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去。更何況此去合肥,我的責任異常重大,容不得有半點分心。所以盡管才是新婚燕佴的第五天,我也不得不「狠心」將她一個人留在了壽春。溫婉懂事的她雖然表示體諒我的決定,但今早離府時,那對似水明眸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幽怨不舍幾乎便將我的意志動搖。
「三弟,平兒就交給你了,好生磨練磨練他!」二哥將關平招至我們兄弟三人的跟前,深深地望著我說道。
「二哥放心,我不會讓這小子舒坦的!呵呵……」我笑著說道。
「平兒,好生隨你三叔學習治軍用兵之法,將來定會受用無窮的。此次去合肥,若是立不下戰功,就休要回來見為父!」二哥注視著關平,沉聲說道。
「是,父親!孩兒定不會辜負大伯、父親、三叔厚望!」關平重重地點了點頭,面色堅毅地說道。自汝南來到壽春的這些日子,關平一直跟隨二哥苦練武藝,勤修治軍練兵之法,而且吃住皆在軍營之中,原本身上猶存的一絲稚氣此刻已經全然不見,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經歷過風雨的好男兒!但饒是如此,二哥仍認為他缺乏歷練,所以才特意安排他隨我參加攻略江東之役。
「好!」二哥微微頷首,隨即從跨下赤兔的右側兵器懸掛鉤處,提起一把與青龍偃月刀極為相似、只是重量略輕些的長柄大刀遞給關平,和聲說道︰「此刀乃是為父尋城中良匠,照為父之刀樣式精心打造而成,重五十二斤,亦銘之曰青龍刀。現在為父將此刀贈于你,望你善用之,勿負‘青龍刀’之名,勿負我關家勇武之名!」
「多謝父親!……平兒謹領寶刀!」關平面露狂喜地雙手接過青龍戰刀,聲音微顫地說道。
大哥策馬往後行了幾步,來到我身後的一騎旁邊,懇切地對馬上的大漢說道︰「文達!此去合肥,還要牢你多多協助翼德!」
「張將軍勇略兼備,世之名將!以通之才,何敢言助。主公但請放心,通願以一己之力,盡候將軍調遣派用!」馬上的大漢赫然正是李通。自當初壽春被攻破之日起,李通及其家人便被我軟禁于一處宅邸之中。期間,因為愛惜他的才能,我曾三番兩次試圖說降他,但收效不大,僅是讓他打消以一死來「效忠」曹操的念頭,以及不再敵視于我,但歸降之事,他卻無論如何也不願答應,勸降之事後來又因為我回援汝南而打斷。但我從汝南後,將李通的事告之于大哥,同樣愛惜人才的大哥協同我和二哥,連續四次登門請求李通歸降。李通感于大哥的誠意,最終答應歸降。歸降後的李通被授威南將軍一職——與其在曹軍的軍職一樣,但是在我軍中,這一職位已經是僅次于二哥、我、龔都之下了,比之魏延尚要高上一級。或許是因為不願意直接與曹操交敵,這次李通主動請求跟隨我前往合肥,助我進行攻略江東。
「大哥!二哥!諸公!就此告辭了!」我抱拳對大哥、二哥以及一同來送行的徐庶等人說道,隨即招呼了一聲關平,「平兒,走了!」
「是,三叔!」關平彎腰向大哥、二哥行了一禮,「大伯,父親,平兒去了!」說罷撥轉戰馬,緊跟著我朝合肥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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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縣衙大堂!
「參見將軍!」合肥令鄧芝躬身向我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伯苗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我笑著擺擺手說道,「我自進入合肥縣境,一路過來听得不少百姓對伯苗交口稱贊,以伯苗為數十年來僅見的‘青天父母官’,足可見伯苗施政極佳,績效卓著!飛這里代兄長謝過伯苗了!」
「為官一任,便當造福一方,這些鄧芝份內之事,何敢當將軍之贊!」鄧芝謙遜和緩地說道。
說起來,鄧芝的性情跟徐庶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那種不太計較虛名利祿之人。
「伯苗!文長與興霸他們呢?」我點點頭,面上現出贊許的神色,出聲問道。
「稟將軍,魏將軍和甘校尉他們皆在巢湖操練軍馬。除卻輪流守衛城池的500軍卒之外,其余士卒平日里吃住、操練均在巢湖。」鄧芝迅速地回道。
「鄧大人,以500士卒守衛城池,力量稍顯不足了些吧!」旁邊的關平有些疑惑地問道。
「少將軍不必擔憂,防務城池之事已有妥善安排……」鄧芝從容回道。
「定國(關平的字,歷史和演義中都沒有提到過關平的字,所以知宇根據關興、張苞二人的字杜撰了一個出來!關興字安國,張苞字興國!),若是此時由你率這500軍士鎮守合肥,你以為該當如何才能力保城池不失?」我擺手阻止了鄧芝的解說,饒有興致地問起關平來。
「恩∼∼」關平知道我在考教他,擰眉略一沉吟後,高聲說道︰「三叔,若是此時城池由我鎮守,我會一面派遣斥候留意方圓十里之內的動靜,一旦發現了敵軍動向,便關閉城門據城死守,並向巢湖魏將軍求救;另一面仍要命城中軍士加強戒備,以防止敵軍繞過斥候偵查,突襲城池。」
「少將軍所言便正如魏將軍所做一般。魏將軍早已安排斥候十二時辰不間斷探尋合肥方圓20里以內的情形,一旦有所風吹草動即同時報于合肥及巢湖,屆時城中軍卒謹守城池,魏將軍則會引兵襲敵軍之後。如此當可保城池不失。」鄧芝笑著肯定了關平的防守方略。
「呵呵……定國,比之兩月前你果然大有進步!還記得那日在汝南,我率風騎營追上你們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派遣斥候去探詢留意周圍情況。若當時追上你們的果真是曹軍,你們那幾百人縱然想逃也逃不了!」我大笑著夸獎關平道。
「謝謝三叔……夸獎!」關平俊臉一紅,略顯羞赧地說道。
「文達,定國!咱們一起到巢湖練兵之處去看看!」我立起身形,對李通和關平說道。
「是,將軍(三叔)!」
「伯苗,牢煩你尋一名軍士為我們引路!」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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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位于合肥東南,湖面自西向東略顯狹長,東西兩端偏北延伸,中段則凹向南方。湖面佔地極廣,四周河岔縱橫,群山環立,風景煞是怡人。尤其是現在方今四月,更是一片碧綠脆擁。魏延、甘寧他們操練軍馬之所在正位于巢湖最西北,距合肥僅不足20里,正是引淝水入湖之處。
我與李通、關平一行幾人趕至巢湖我軍軍營之時,湖上正有兩隊水軍正進行攻殺實戰演練。
「將軍,您終于來了!」魏延听得軍卒奏報我來到軍營的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到我,立即欣喜異常地高聲喊道。
「文長,交給你的軍馬操練得不錯!干的好!」在魏延來到之前,我仔細觀察了一番湖邊幾隊軍卒的操船情況——可說是相當的嫻熟,其中有一隊軍卒分明就是來自原本不甚通曉水性的虎槍營。可見,在這不到兩個月時間以來,魏延和甘寧的工作的確是卓有成效。
「嘿嘿……」魏延模了模腦袋,咧嘴笑道︰「將軍,這都是老甘……呃……甘校尉的功勞,我倒是沒做什麼!」盡管自己也已經成了偏將軍,但魏延仍是習慣性稱呼我「將軍」。
「對了……興霸人呢?」我略有些訝異地問道。
「還在湖里呢!這家伙就成天泡在湖上,把他‘錦帆營’的那些小子個個練得像泥鰍一樣!將軍,你看,就在那邊,赤著上身的那個!」魏延嘿嘿笑著,用手指向湖中兩隊各十余只相互攻殺的小船。
我順著魏延所指的方向定楮看去,果然隱約地看到在其中一艘小船的船頭,甘寧完全赤露著上身,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四月份仍有些寒冷的天氣,手中持一把短柄樸刀揮舞砍殺,不時有「敵對」的士卒被他「劈」下水去。毫不夸張地說,在水上的甘寧便如同一條無可匹敵的蛟龍,「三國水上第一悍將」之名絕非浪得虛名。如果說在陸上交鋒,甘寧要稍遜我一籌的話,那麼到了水上,也算是通曉水性的「我」(張飛是北方人,水性應該是很差的。但是「我」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水鄉人,水性還算不錯!),在甘寧的面前恐怕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
「咦∼∼!」就在我驚嘆于甘寧無以倫比的水上本領之時,突然「敵對」方沖出一條小船正面朝甘寧所在船只迎了上去。就在兩船相距不到兩丈遠時,那條小船上一名年輕軍士縱身一躍,竟然跳過了一丈余寬的湖面,直接落到甘寧的船上。隨即這名年輕軍士便揮刀與甘寧戰在了一起,在不斷搖晃的小船上,兩人仿佛不受影響,你來我去,刀光亂飛。約有10個回合,兩人竟好似勝負不分。但隨後,那年輕軍士慢慢落了下風,20余合後,退無可退的他也被甘寧「劈」到了湖里。但饒是如此,他的表現仍讓我吃驚不已——能夠與水上霸王甘寧戰成這樣,此人的本領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文長,適才與興霸戰了20余合的那名軍士,你可知他的姓名?」我指著甘寧那邊,朝魏延問道。
「嘿嘿……將軍您說的那小子叫丁奉,廬江人,今年才17歲,是上個月才來投軍的。听那小子自己說,他是听說了老甘在這里才來投軍的。老甘見識了那小子的本事後,把他當成寶貝一般,立即就拉進了‘錦帆營’,還讓他當了什長,就差沒認那小子當兄弟了。哈哈哈……」魏延笑著說道。
丁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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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丞相府議事廳
前些日曹操率領大軍在長安擊敗馬騰西涼軍之後,並未深入追擊,只是令騎軍稍稍追了幾十里後,便引軍退還長安。此前曾數遭劫掠破壞之苦的長安,在太守鐘繇的悉心整治之下還不容易才恢復了些元氣,這次再被西涼軍攻克之後,又遭大肆洗劫,城中一片瓦礫殘圾。曹操在長安休整了三天後,仍命鐘繇為長安太守,又命大將高覽引軍三萬助鐘繇鎮守長安,隨即親領其余軍馬返回許昌。
「今日元讓又來了急件求援。河北袁譚軍據守渤海——博陵——真定一線,元讓與仲德一攻渤海,兩攻真定具未果,折損不少軍馬。如今元讓的軍力保新奪冀州之地雖有余,但繼續進攻卻已不足。諸公,是否要調派援軍前往河北,亦或是我親率大軍征討?」曹操將桌案上的一封絹書傳遞于荀彧後,沉聲說道。
荀彧很快地瀏覽完絹書後,又轉遞給下首的郭嘉,自己略一思索之後說道︰「丞相,此時您恐不宜親率大軍繼續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