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鏜!」兩柄刀第一次相撞便引發刺耳的巨響,強勁的氣流將空中不斷隕落的雨點激蕩得四處亂飛。「小子,力氣不錯嘛!」魏延眼中逐漸充溢起狂熱的戰意,竟似有些高興地夸獎全琮道。盡管魏延手中所用的僅是一把短柄單刀,但與全琮的大刀相擊,卻絲毫不落下風。「哼∼!」全琮毫不領情地冷哼一聲,立穩身形後,將手中大刀平指向前,「狗賊,現在想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哈哈哈……年紀不大,口氣不小!」難得地出口夸獎人,卻被對方以為是以此求饒,魏延不由得怒極而笑,足下猛地發力前沖,手中戰刀帶著異常淒厲的風聲當頭朝全琮砍下。全琮全然不亂,舉步迎前,雙手持刀硬生生地向魏延的戰刀架去。「鏜!」魏延奮盡全力的一擊,威勢遠勝先前一刀,刀身周圍彌漫的凌厲刀氣,更是可輕易破金斬銳。全琮原以為魏延的力道、武藝至多跟自己是伯仲之間,全力一搏之下應該有希望戰勝對手,卻沒有想到經驗異常老道的魏延第一擊只是為了試手,根本沒有盡全力。待到兩刀再次相擊時,全琮立即發覺情況不對——對方的力道至少比剛才要強上4、5分,而且刀鋒處散發的刀氣更令人有遍體生寒的感覺。但此時,縱然想要閃避也已是不能,只能咬牙硬拼了。「 ∼∼!」全琮口中暴喝一聲,額頭的青筋突兀出來,將全身力氣貫注在一雙手臂上,挺刀勉強將魏延的戰刀扛住,但對方刀鋒上溢出一絲刀氣卻毫不客氣地在全琮的左肩頭劃出一道深約半寸的傷口。魏延冷冷一笑,繼續欺身上前,被架住的戰刀竟順著全琮大刀的刀身掠過刀桿,徑直斬向對方的脖頸。「呃∼!」全琮右手迅速松開刀柄,身體疾向後退,異常危險地躲過魏延的奪命一刀,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地溢出,冷汗混著雨水、順著臉頰緩緩地滑落。「以你的身手,必不是一般人物!你究竟是誰?」至此時,全琮已非常清楚自己的武藝根本就敵不過眼前的軍漢————此人全身上下早已濕透、且混雜著泥水、血水,一般人若是如此模樣必然會顯得狼狽無比,但如此景象出現在此人身上,非但不顯狼狽,甚至有一種奇特的震懾力。「夷陽——魏延!」緩緩地將右手中微垂的單刀前指向全琮,魏延神色冷酷異常,兩字一頓地報出自己的名號,「小子,報上姓名,免得在老子刀下做無名之鬼!」魏延???全琮口中默默地將這個名字念叨了幾遍,確認自己從來沒有听說過此人(在劉備軍以外,魏延並沒有什麼名氣,其擊殺張遼的事跡也因為某些原因,並未正式對外散布),心中不由得更覺駭然——心氣頗高的全琮原本尚且以為,憑自己武藝,在當世應可算得一流行列。在江東軍中,真正能夠讓全琮自嘆不如的也只有兩人︰越騎校尉太史慈、奮威校尉周泰。卻未曾想,今日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便可穩穩地將壓在下風!「錢塘全琮!」武藝不敵對手的事實雖讓全琮大受打擊,但他並未喪失斗志,昂聲對魏延回道。「嘿!」將全琮斗志不減的模樣看在眼里,魏延嘴角微微一咧,展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但手中動作卻毫不受影響。微垂向前的戰刀刀鋒迅速轉向,配合魏延前沖的身體,自下而上挑斬向全琮。情知對手要強于自己,若是稍有疏忽,必然會落得葬身殞命的下場。全琮精神高度集中,奮起十二分力氣,揮刀迎向魏延。「鏜!」「鏜!」「鏜!」以命相搏的情形下,全琮竟也與魏延激斗了十余回合未處絕對下風。但時間稍長,銳氣漸失之後,全琮便逐漸招架不住了,身體上一連被魏延的凌厲刀氣劃出四、五道深淺不一的傷口。這麼長時間,父親他們也應該登船撤離了!全琮全力一刀將魏延的戰刀架了回去,隨即迅速掉頭,往水軍營船塢方向奔逃下去。見全琮奪路而逃,魏延也沒有立即追趕,反而駐足打量起四周的戰況來︰狼牙兵們完全不負他們「狼牙」之名——一個個既有狼的凶悍果敢,又有狼群狩獵的配合策應,他們通常都是以10人為一隊,共進共退,同攻同守,如同凶猛的狼群不斷蠶食著敵人。驚慌失措的江東士卒對他們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驚駭于狼牙兵的凶悍戰力,即便持有兵刃的江東士兵也絲毫生不出抗擊之心,一部分人甚至非常干脆地丟下武器,抱頭請降。「降者不殺!」魏延也不想在這群喪失斗志的江東士兵身上浪費多少時間,氣聚丹田,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怒吼聲,巨大的聲音在交織著各種聲響的軍營中也顯得那麼清晰洪亮!「降者不殺!」數百狼牙兵同時厲聲怒吼起來,聲勢駭人不已。「啪嗒!」「啪嗒!」心膽俱失的江東士兵紛紛效仿先期請降的伙伴,丟棄兵刃,蹲地抱頭。「留下一屯人看守住他們,其他人隨我去奪佔船塢!」魏延一揚手中戰刀,招呼起一隊狼牙士兵向呂範、全柔、全琮他們退卻的方向追擊下去。見魏延並未立即追趕過來,全琮松了一口氣之余,也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拖著受傷的身體心急火燎地往船塢趕去,意欲與自己的父親匯合後搭船撤離。但是,當全琮趕到船塢時,所看到的一切卻讓他不由得傻起眼來————船塢已被數百名敵軍士兵牢牢控制住,百多名江東士兵垂頭喪氣地跪倒在地,旁邊是丟棄了一片的各種兵器,呂範和全柔二人則分別被兩名敵軍士兵摁壓在地!「父親!」全琮的眼楮立即就紅了起來,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厲喝一聲之後揮刀向前攻了上去。「琮兒,不要來救我,你自己快想辦法逃……!」听到全琮的呼喝聲,全柔掙扎著抬起頭來,高聲喝止著自己的兒子,但話尚未說完,就被身旁的狼牙士兵狠狠地一拳捶在後腦勺上,擊暈了過去。全琮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敵人擊打,睚眥欲裂,心如刀絞,強烈的憤怒早已將頭腦沖昏,也顧不的父親的勸說,加速向前沖去。「哼!」一柄合扇板門大刀以雷霆之勢自上而下斜斬向全琮。武人天生對危險的敏感,讓全琮近乎非自覺地側身急退幾步,閃避開了威稜的刀鋒。又是一個高手!險險地避開危險,全琮再被驚出一身冷汗,頭腦也一下清醒了過來,急忙舉目朝前方看去……「恩∼?」速度極快的一刀竟然被面前的年輕小將閃避了開去,廖化不由得輕噫了一聲,隨即再揚起手中大刀,刀身帶著勁風朝全琮斬襲下去。「鏘!」全琮竭盡全力才好生不容易將這劈頭襲至一刀擋住,卻禁不住地連退數步,手臂也有些微微發麻,失血過多的身體已經無法發揮出全部的戰力。為什麼會踫到這麼多高手?這人的武藝雖然比不上那魏延,但卻絕非受傷的自己所能匹敵的。若是沒有經歷與魏延那一戰,當可與此人戰成半斤八兩,但現在……而且還有那麼多敵兵助陣!硬接了一刀後,全琮已經明了眼前的形勢,立時感到一陣心灰意冷。「子璜(全琮的字),不要管我們,你快些逃走,向吳太守示警……」呂範突然狀似瘋狂地朝全琮嘶號了起來,但很快也被看守的狼牙兵擊暈。知道自己留在此處也是無濟于事,全琮咬了咬牙,猛地一腳將地上的一柄長槍踢飛,疾射向廖化。乘廖化分心的當頭,全琮揮刀沖向狼牙營士兵防守相對薄弱些的地方。「滾開!」伴隨著一聲惱恨已極的暴喝,全琮奮力一刀斬出,只恨不得將眼前的幾名士兵劈成碎片。「團盾陣(狼牙營的一種盾牌陣型,以一什為單位,10名士兵將手中盾牌聚成一團,主要用于小隊人馬防御敵人的密集箭陣和投石)!」一名狼牙營什長大聲呼喝道。與全琮正面相對的4、5名狼牙營士兵听得自己什長的命令,迅速聚集起來,動作異常整齊地微側身體,左手的制式盾牌齊伸向前,立時變組成了「一面大盾」。「啪!」大刀斬在盾牌上,竟然被彈了回去。幾面狼牙營特制的復合竹盾牌上除了多了道淺淺的白痕之外,幾乎毫無損傷。只有持盾的幾名士兵被全琮驚人的力道擊得連退了好幾步。「怎麼可能??」全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滿以為可以輕易斬殺敵兵、突破阻攔,誰知竟會是這個結果。只在一盞茶左右的工夫內,全琮的心氣自信就連遭三次打擊︰全力戰魏延——敗;受傷後戰另一不知名敵將(全琮不知道廖化的姓名)——逃;現在淪落到連幾名普通士兵都殺不死的程度!但形勢已經不容自怨自艾,全琮強打精神迅速縱身上前,來到仍在退卻的那幾名狼牙兵身前約兩步遠處,手中大刀刀頭向下觸地以為支撐,身體凌空飛起,隨即,恰好落在幾面高舉的盾牌之上。腳尖在盾上借了把力後,身體一下子就躍過了那幾名狼牙兵阻攔。落地後,全琮絲毫不敢停留,疾奔幾步來到江邊,也不上船,扔掉手中大刀,徑直躍入水中,迅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家伙,溜得這麼干脆!待廖化趕到時,便只能看到全琮入水後激起的水紋……「元儉,怎麼樣了?」魏延領著一隊狼牙兵飛速趕到船塢,一見到廖化即大聲詢問道。「大部分船只都奪下了,只有幾艘小船在我控制住船塢之前已被人駕著逃離。」廖化指了指那一片跪倒在地的江東士兵說道,「想要坐船逃跑的家伙大多都給兄弟們逮住了!不過剛剛有一個身手不錯的小子跳江逃掉了!」「還是被這小子給溜了!」魏延輕聲嘟囔了一句,隨即又問道︰「有一個統領什麼的人物,抓住了沒有?」「喏∼!」廖化指了指昏倒在地的呂範……「哈哈哈……最大的魚沒溜掉,還好,還好!」魏延大笑著說道,「元儉,給承淵那小子發信號了嗎?」「發了,而且還收到了承淵的回復的信號!」「殺進去!」丁奉的聲音遙遙地從江面上傳了過來。不多時,近20艘走舸戰船疾駛進蕪湖口船塢。丁奉手中提著四顆人頭,一馬當先跳上岸,左右一張望後,大步朝魏延走過去,「魏將軍,岸上已經搞定了?」「恩∼!差不多了!」魏延笑著點點頭,隨即有些詫異地望了望丁奉手中的人頭,「這個幾顆腦袋怎麼回事?」「嘿嘿…………剛才有3艘江東水軍的走舸從蕪湖口里沖出來,恰好被一直等在江上的兄弟們撞個正著。這不,一個沒溜掉,全收拾了,我自己砍了四個。剛剛收到信號,就著急趕進來,忘了把這些腦袋扔掉了!」丁奉甩手將四顆人頭扔到一旁,嘿笑說道。「啊……戰船!這麼多戰船……哈哈…」似乎留意到了什麼,丁奉突然轉身,趕幾步跳到一艘停靠在船塢的斗艦大船上。先大力在船甲板上跺了幾下,又用手在船頭的錨樁輕輕觸模著,丁奉不由得有些失態地歡呼了起來,「這些以後都是咱們錦帆營的戰船了,老大會高興瘋的!哈哈……」「 ∼∼!」從百多名跪伏在的江東士兵中立時傳出一陣驚駭的抽氣聲。「錦……錦帆!」這些江東士兵完全是在一種不明所以的狀態中遭遇突襲,在不斷潰散奔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