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退者斬,破敵者功!」「殺∼!」朱桓躍馬揚刀,仰天狂吼,雄渾有力的聲音在山嶺間不住回響著。「嗚∼嗚∼∼嗚∼∼∼!」低沉的牛角號聲和著朱桓的聲聲狂吼,撕破了浩瀚的天際,激昂而悠長。「殺∼!」直屬朱桓麾下的1200余名士兵在听得自己統領的命令後,迅速止住後退的步伐,毫不遲疑地返身殺向敵軍。這1200名士兵正是當初周瑜平定盛憲叛亂後,留與朱桓鎮守吳郡的精銳士卒,也是朱桓敢于「敗」中求勝的最大依靠。與那些被征召不久、戰斗經驗極度缺乏的新兵不同,這些精銳士卒都是經年累月跟隨孫策、周瑜四方征戰之後,保存下來的真正的百戰之師,論及戰斗力之強悍,絕對是居于江東軍中前列。即使經過較長距離的「潰退」,也並沒有對這些士卒的戰力產生多大影響,他們便如中流砥柱一般,將蜂涌而至的呂合軍死死遏制在了山腰。或許是因為朱桓的怒吼,亦或是因為激昂的號角戰鼓聲,更大的可能是被那些精銳士卒的悍勇所激……原本正欲亡命奔逃的新兵們,竟然也奇跡般地收拾了慌亂不堪的情緒,在朱桓的指揮下,追隨著老兵返身殺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突發的變故令呂合措手不及,毫無心理準備的他,听著漫山遍嶺的喊殺聲,望著原以為是囊中之物的孫靜軍竟然又返身殺回、並以難以想象的強悍戰力肆意地擊殺著自己的士卒,立時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面色蒼白無比,眼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一時間竟楞住了……呂合麾下兵卒的情況,比之呂合本人還要糟糕。這些兵卒中的大部分人,在數天前還只是普通百姓。呂合起兵之時,他們要麼是被蠱惑、要麼是被強迫加入到了叛軍中,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的訓練。此前,盡管在呂合、秦狼指揮下,他們攻破了陽羨、錫城二城,但其實能夠破城的真正原因,還是在于此二縣的防守軍力幾乎為零。在戰事順利、以眾凌寡的時候,他們還能有信心沖殺一番。但此時,境況已經完全不同——前、右後側、左後側的江東軍已經對他們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尤其是前方返身回擊的那千多名江東軍精銳爆發出的強悍戰力,更是把這叛軍嚇的肝膽俱裂……一觸即潰,完全的一觸即潰!心驚膽寒的呂合軍士兵面對朱桓麾下精銳士卒的強力沖殺,原本即相當混亂的隊型,立時便被沖得東倒西歪。紛飛的殘肢、四濺的鮮血、翻滾的死尸……種種震撼的景象,讓從未經歷過「真正」廝殺的呂合軍士卒不禁目瞪口呆,半點抵抗的意志也無,腦中殘留的唯一念頭就是——逃,逃離這個殺戮戰場!最前方的數千人首先一哄而散,瘋狂而驚懼地厲呼哎號著,徑直朝山下亡命奔逃。隊伍後列的士卒也身不由己地被挾裹著,一沖而散。「乒乒乓乓!」奪路奔逃的士卒不住地將手中的兵器丟棄與地,恨不得能夠背生雙翼,直接飛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不要逃!不要亂!給我頂住,誰敢再逃,就地格殺!」此時的呂合軍中,唯一沒有驚慌失措的人就是秦狼。秦狼領著自己的數十名親信,死命地呼喝著,試圖將「潰堤」一般的士卒收拾過來!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的,一心只想著逃跑的士兵,幾乎沒有一人能听得進他的話,停下潰逃的步伐。秦狼揮刀斬殺了十幾名不听命的逃兵,見仍是毫無效果,無奈之余又是憤怒異常,強烈的怒火充斥著大腦,心中一急便不顧一切地策馬上前,獨自與強襲而至的江東軍接戰起來。「殺∼∼!」隨著一聲暴喝,秦狼一連斬殺三名掩襲至自己身邊的敵軍士卒,待要揮刀擊殺第四人時,早已留意到他的朱桓拍馬殺到。「叛賊秦狼,今日這神亭嶺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朱桓手中長刀迅速前探,將秦狼的刀勢封住,隨即厲聲怒喝道。「無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被斬殺士卒的鮮血飛濺在了秦狼的臉上,使他看起來顯得格外猙獰,「擋我者,殺!」「哼∼!」朱桓再不多話,只是冷哼一聲,手中大刀帶著凌厲的風聲,自上而下朝秦狼的頭部奮力劈下。「找死!」秦狼狂吼一聲,挺刀上迎。「鏹∼!」刺耳的金鐵相撞聲過後,秦狼發現對方手中大刀竟被自己磕飛上天,欣喜之余,正待乘勢取對方項上人頭。不料想,還沒等他手中長刀斬過去,一個沉悶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蓬∼!」伴隨著弓弦震動之聲,,一支雕翎長箭如電光火石般襲向秦狼。在短短的4、5步距離之內,疾若閃電的長箭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夠閃避的。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麼飛向了自己,秦狼便只覺咽喉處一涼,隨即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外噴而出。「呃∼!」疑惑地低頭看了看,秦狼驚愕異常地發現——自己的咽喉竟然已被一支長箭貫穿,激噴而出的正是自己的鮮血。「 ∼∼ ∼!」很快,呼吸便變得急促起來,視線也迅速模糊,秦狼不甘心地奮盡最後的力氣,異常艱難地抬起頭向前看去。入眼處————只見對面的朱桓右手持韁,左手平伸向前,與之相對應,左腳也微微揚起,恰好與左手臂成一個垂直平面。在距離戰馬不遠的地面上,一彎強弓仍在微微晃動。「嗾∼!」激飛上天的大刀迅速地下落,朱桓頭也不抬地舉起左手,「啪」地一聲恰好握住大刀的刀柄。隨即,一夾馬月復疾沖向前,手上大刀迅速地平揮過去。「噗∼!」秦狼的人頭帶著一抹鮮血,高飛而起,隨即被疾沖而至的朱桓一把抓住。「哼∼∼!不知死活的叛賊!」朱桓面上露出些許得色,垂下大刀,將手中的人頭轉過面對自己︰生機全無的人頭上,秦狼的一對大眼睜得滾圓,眼中殘留的是無盡的不解————至死,秦狼也沒有搞清楚,朱桓究竟是如何射出那一箭的。由于一切發生的太快,不但秦狼,就算是朱桓身旁的江東軍士卒,也沒能看清楚這一箭是如何射出的。知道前後始末的,只有朱桓自己︰在接下秦狼第一刀時,朱桓便知其勇力不凡,若是正面接戰,要戰而勝之恐怕要費上些精力。不願浪費時間的朱桓索性出奇招,故意讓秦狼將自己的大刀磕飛,乘其心神有所懈怠的一剎那,利用自己向江東軍第一神射太史慈所學的奇特馬上箭術————單腳控弓,再以對應的單手上箭開弦,成功擊殺秦狼。「賊酋秦狼已死!」朱桓縱聲狂吼道,「眾將士,再隨我奮力死戰,將叛賊盡數誅殺!」秦狼的死訊傳播開去之後,對兩軍的影響截然窘異————聞听敵酋之一被誅,江東軍士氣狂漲,斗志愈發旺盛;失魂落魄的呂合叛軍則更是士氣低落,不少心志盡失的叛軍士兵連逃跑的意志都已經失去,干脆跪伏于地高聲請降。此時,被勝利沖得稍有些頭腦發昏的朱桓,下達了一個錯誤的指令,將原本已經很簡單的戰斗變得復雜了起來。「全軍听令!不留俘虜,將這些叛賊暴民全部誅殺,免留後患!!」「不留俘虜,全部誅殺!」……朱桓的命令迅速被傳遞向合圍之勢已成的江東軍。听得命令的士兵再不留手,盡情揮舞手中兵器斬殺一切抵抗、不抵抗的叛軍。那些跪伏在地、冀望能夠逃過一死的叛軍士兵,前一刻仍在大聲求饒請降,下一刻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頭跟身體已經分成了兩家……瘋狂的殺戮迅速在四面八方展開,慘叫哀號聲不絕于耳。「娘的!跟你們拼了……!」一名身形彪悍的叛軍士兵閃過了劈向自己的頭部的一刀,隨即惡狠狠地向一名江東士兵撲去……眼見進無路,退無門,降是死,不降也是死,一些叛軍士兵在求生無望的情況下,索性就豁了出去,返身與江東軍展開搏命之戰。有人領頭之後,其他的人也相繼回起手來。盡管缺乏訓練,盡管沒有戰斗技巧,盡管沒有得力的指揮,甚至有人連手中的兵器都已經丟失……但這群以命搏命的叛軍士兵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一時間竟然與包圍他們的江東軍形成了短暫的僵持局面。「眾將士,孫家的狗賊是要把咱們殺光啊!投降也是死,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夠有條活路!殺啊∼∼!」原本倉皇逃竄的呂合也止住了跨下的戰馬,放聲大吼著,試圖鼓動麾下的士兵。至此時,呂合也明白,以眼前的形勢而言——除非與孫靜軍拼死一戰,突破包圍,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娘的!怎麼會這樣?」看著原本一盤散沙、毫無抵抗的叛軍,竟然開始拼死戰斗起來,朱桓也明白自己的格殺命令是下錯了,至少說不應該在戰場上下達。若是將叛軍全部俘虜之後,要殺要剮還不是任由自己處置?但眼下想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只能夠將錯就錯下去了!「殺∼!誅殺叛賊,建功立業!」朱桓狂吼一聲,當先沖入敵軍之中。……………………………………「嗚∼嗚∼∼嗚∼∼∼!」又是一陣激揚的牛角號聲在神亭嶺上響起。甩手一刀將一名叛軍士兵斬殺之後,朱桓略有些愕然地轉頭向北面看去。入眼處,只見一支不少于4000人的軍隊正迅速朝戰場這邊靠近過來。哪里的軍隊?朱桓微感迷惑地定楮看去,但隨即,臉上的表情松弛了下來——江東軍的衣甲,是自己人!看來是丹陽的援軍及時趕到了!「眾將士,咱們的援軍到了!配合援軍,一舉誅殺叛賊!」「殺∼!」听得援軍趕到的消息,殺得有些手軟的江東軍士兵,臉上都流露出了興奮的神情,齊聲高喊道。與他們相反,叛軍的士兵則是個個心涼如水,面色盡皆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