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八月初五未時,匯合了蒯良之後,逃月兌生天的蒯越殘軍以驚人的速度疾行7個時辰,終于回到了江夏城。江夏,郡守府書房「大哥,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滿面憔悴之色的蒯越,和聲向蒯良說道。「自家兄弟,談這些做什麼?」蒯良淡笑了笑回道。「 ∼∼!」蒯越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面色一片黯然,「可惜數萬荊州男兒葬身在柴桑城下,我卻……」「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需太過介懷!」打斷了蒯越自嘆的話語,蒯良淡然說道,「更何況,此次戰事不諧,過並不在你!」「可恨蔡瑁豎子,以一己之私壞我荊州大事!若他能與協力作戰,江東大事早定,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書房中只有蒯家兩兄弟,蒯越也就毫無顧忌地說出對蔡瑁的怨憤。「蔡瑁的品性如何,你我也不是才知道一天兩天……」蒯良也有些略顯無奈地說道。「大哥,接應我撤退時所用的這條連環‘聲東擊西’之計,是由誰所設的?」忽然想到了什麼,蒯越以既驚又嘆的語氣詢問道。以蒯越對自己兄長的了解,知道這條出人意表的計策應該不是蒯良所想出的。「是孔明!」蒯良輕輕一笑說道,「若不是有他,恐怕我也無法如此輕易地將你接應出來!」「原來是他!」蒯越恍然地點點頭,隨即又稍有些疑惑地說道,「孔明已從德公(龐德公)那里出師了麼?」「還沒有!」蒯良搖了搖頭,和聲說道,「給我出了這條計策之後,他就返回鹿門書院了!」「這小子……」蒯越捋了一把頷下清須,悵然地說道,「若是他與士元二人願意出仕荊州,我們的擔子至少要輕上一半!」「呵……」蒯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士元或許還有可能,孔明……已有相投劉備之心,要他出仕荊州,恐怕是沒有希望了!」「劉備???」蒯越疑惑地出聲說道……………………………………………………八月初五傍晚時分,盛宇和沈、周兩族的殘余族人帶著第一批物資以及800名私兵抵達吳城,並將人員、物資盡數交付我軍,並承諾在此後兩、三天之內將其余物資、人手送抵吳城。盡管人、財、物盡皆到手,我還是特地請全範暗地里探看了一番盛宇與沈、周兩族族人的身份,以防其中萬一有詐。經過全範的確認無誤之後,我才真正地對盛宇放下心來,並任其為郡曹從事一職(郡守的屬官之一,協助郡守處理郡中事務),同時又任命沈、周兩族的新族長沈和、周昭二人為郡曹從事椽,擔任盛宇的副貳。八月初六中午時分,全範第四子全承率領2000名族兵從錢溏趕到吳城,加入到我軍軍列。我當即任全承為都尉一職,由他與全琮兩人各領其中1000人。吳城,郡守府議事廳「公華,可願屈尊擔任吳郡典學從事(注︰典學從事負責總領一郡之學政)一職?」我和聲對廳下的一名30歲上下的中年儒士說道。「既蒙張將軍不棄,俊願領此重任!」中年儒士正是陸族現任族長陸俊(字公華,前任族長陸康第三子)。「好!有全公與公華相助,安定吳郡郡治,恢復百姓安寧便指日可待了!」我朗聲笑道。前晚,我與全範相攜拜訪了陸府,與陸族族長陸俊密談近半個時辰後,最終成功將其說服——使其應允舉族歸順大哥。在說服過程中,曾對陸族有過大恩的全範,可謂居功至偉。這令我不由得不感到慶幸——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半「詐」半「嚇」地勸降了全琮,我就根本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得到全氏一族的,而如果沒有「老狐狸」全範的幫助,要讓陸族歸順我軍恐怕也是難以想象的。勸服了陸族之後,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居然沒能見到陸遜(注︰陸遜其時之名叫作「陸議」。史書記載,大約是在公元230年左右,陸遜才將自己的名字由「議」改成「遜」。為了便于大家閱讀,本書就直接大家比較熟悉的名字「陸遜」。),這個陸氏族中最為杰出的人才,時年18歲的陸遜,由于父母早亡,自8歲起便跟從叔祖父陸康,在陸康死後,又隨堂叔陸俊移居吳郡,一直與陸俊家人居住在一起。從陸俊的口中,我得知︰一月前,因其父母的十年祭辰臨近,陸遜便暫且告別族人,孤身一人前往廬江祭奠父母的墳墓去了。在如此亂世之中,陸遜一介文弱書生竟然敢獨自前往「敵人」的治領之中,這份膽識就頗為令人驚嘆了。有如此膽識,也難怪日後他能夠成為威震三國一代儒將了。只可惜,我與他還是緣鏗一見!「踏踏踏……」正當我與全範、陸俊、盛宇等人商談如何盡快安定吳郡局勢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議事廳外響起。「啟稟將軍,六百里加急!」廖化大步走進議事廳,躬身行禮後,雙手捧著一個細小的竹筒呈到我的面前。「六百里加急?」我眉頭微微一皺,上前接過竹筒,手指稍一用力將頗為堅實的竹筒捏裂,隨即從里面取出一封絹書,迅速瀏覽了起來。議事廳中的一眾人等皆凝神靜氣,直直地注視著我,臉面上明顯地流露出一絲渴望知曉的神色。將絹書上的內容瀏覽了兩遍之後,我輕輕地將絹書放置在身前桌案上,閉目思索了起來。「元儉,立即召集軍中各校尉、都尉前來議事廳,參與議事!」小半晌後,我抬頭睜開雙眼,沉聲對廖化說道。「是,末將告退!」廖化領命後立即大步離廳而去。「張將軍,您要召開軍議,我等還是暫且回避吧!」陸俊舉步出列,謹慎地說道。「呵呵……」我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公華不必有所顧忌!你幾位皆非外人,而且我此次軍議內容還與諸位有關,就不必回避了!」「多謝張將軍信任!」陸俊面上現出一絲感激之色,應聲退回隊列之中。不多時,廖化、林雪、關平、全琮等人陸續進到議事廳中,分軍職高低在廳中左側站列成隊。「此次軍議,乃是與適才所收到的六百里加急軍情有關!」我拿起桌案上的絹書,輕揚了揚,沉聲說道,「此封緊急軍情乃是由水軍橫江校尉甘寧(由于有不少人是新加入我軍,不知道甘寧的表字,我只能將甘寧的姓名、軍職一並說清楚)所傳遞。甘寧回報,在柴桑城外與江東軍激戰十數日的荊州軍蒯越部已于前晚開始組織突圍,準備回師荊州。且不論蒯越是否能夠突圍成功,荊州軍與孫氏之戰都行將結束。至今日,戰事可能已然結束。西線戰事一旦停歇,孫氏必然會移師東線與我軍一戰,妄圖復其失地。」「啊……」听我將加急軍情的內容說出,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喧嘩聲。看得出,這個消息還是頗具震撼效果的頓了一頓,我迅速地觀察著廳中眾人的反應︰左側的一眾軍中將校,在經歷了初時的震驚後,面上很快便浮現出了激動的神情,似乎對將能與江東軍中的真正精銳交鋒感到興奮不已。右側的全範、陸俊等人卻是表情各異——全範「老狐狸」面色依然如常,只有微閉的雙眼中隱隱閃現出的些許精光還能夠顯示出他正在思索消化這個消息;陸俊、盛宇、沈和、周昭幾人卻比不得全範的冷靜沉著,面上較為明顯地流露出憂慮的神色,不同的是,盛、沈、周三人比之陸俊還要多出幾分憤恨的表情。「將軍,如今丹陽、廬江兩郡兵力相對薄弱,若是孫氏回師反撲,恐怕守軍難以抵擋!看來咱們必須要回師丹陽了!」廖化沉聲說道。「恩!」點了點頭,我認可了廖化的建議,「我也正有此意!但回師丹陽抵御孫氏反撲固然重要,吳郡事務卻也不可輕忽。所以,此刻將諸位一齊召集過來,正是為了先將吳郡諸般事務安排妥當,而後我才可安心回師!」「全公,您在吳郡德高望重,人脈廣泛,若是能由您代為主持吳郡大局,最能令我放心!不知全公可願為我分憂?」我首先懇切對全範說道。「老朽雖然無才無德,但既蒙張將軍不棄,願領此重任!」全範也知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微微點頭應道。「好,自今日起,便由全公暫行吳郡太守一職,全權主掌吳郡政務!」一拍身前桌案,我長身而起,朗聲說道。隨即,我拿起桌案上的太守印綬,舉步來到全範身前,鄭重地呈遞過去,略有些歉意地說道,「全公,如今只能委屈您先暫行太守一職了,他日待飛表奏兄長之後,再由兄長正式委任!」就當前而言,除了全範,我也找不出第二個適合主持吳郡大局的人了——以實力和影響力,全族在吳郡屈指可數;以能耐,長期任全族族長、早已人老成精的全範坐鎮一郡絕對不成問題;以可靠度,兩子(全柔、全承)一孫、以及2000族兵皆在我掌握之中,料想全範是絕不可能起什麼貳心。「呵呵……」全範恭敬地接過印綬之後,和聲笑道,「我已是一介老朽,行將就木,只願為皇叔和將軍穩定吳郡的大計出一份微薄之力,名分之類已算不得什麼了!」我知道——全範真正希望的是日後能由他的子孫出任吳郡太守,他本人反而不是太過在乎能否正式擔任郡守職務。「全公放心,飛絕不會失言的!」沖全範拱拱手,我一語雙關地說道————明里是說我不會食言‘表奏全範正式出任吳郡太守’之事,暗地里卻是表示‘日後一定會舉薦全範的子孫出守吳郡’。「多謝張將軍了!」全範听出了話中雙關的意思,躬身行禮謝道。舉步回到座位前,我和聲繼續對陸俊、盛宇、沈和、周昭幾人說道,「公華、承先(盛宇)、子元(沈和)、文休(周昭),還望諸位悉心協助全公安定吳郡,飛這里代兄長拜托諸位了!」「請將軍放心,我等必竭力輔佐全公!」「有勞諸位了!」隨即,我轉頭面向軍中將校一列,沉聲對關平說道,「定國,你與我即刻起程趕赴秣陵,替換文長鎮守秣陵,而後命文長星夜兼程趕來吳城,主掌吳郡軍務!」「是!」關平出列領命,懇切地說道,「我這就準備動身,三叔還有什麼吩咐的嗎?」「恩!」我略一思索後說道,「從我的親兵里帶幾名騎兵回去,到得秣陵之後,命其中最熟悉路徑之人為文長帶路。此外,你自己路上務必小心!」「是,三叔!」關平恭敬地朝我行了一禮後,轉身大步離廳而去。「元儉!」我將目光轉向廖化,沉聲說道。「末將在!」「在文長抵達吳郡之前,由你暫掌吳郡軍務,我留3000軍馬、及承先、子元、文休所進獻私兵2000人(實際才僅有800人歸到我軍),听你調用,你務必與我固衛好吳郡!待文長接管吳郡防務之後,你立即趕至秣陵,隨我一同迎擊孫氏軍馬!」「末將听令!」對自己所充當的過渡角色毫無不豫之色,廖化干脆利落地慨然應道。「子風,你速去整肅軍馬,籌備行軍所需干糧。兩個時辰之後,大軍起程兵返秣陵!」「末將听令!」林雪出列沉聲應道。「其余諸將,各自歸營,協助子風整肅軍馬!」「是,將軍!」全琮、全承、郎武諸將齊聲應道,隨即,便跟隨著林雪出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