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南城外,方圓不足一里的士地已被鮮血染成通紅,缺肢少腿的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乍看上去猶如人間地獄,令人眩暈的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之中,天空中的太陽似乎也不忍目睹這一切,躲進了厚厚的雲層中。一些重傷瀕死的士卒猶自做著最後的申吟,但氣息卻已變得越來越弱。
臨近未時,別劉兩軍的較量也已接近了尾聲——因呂岱的負傷落馬,江東軍在一時之間竟陷入失控的狀態。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戰機,魏延命士卒大肆呼喝「呂岱陣亡」的假消息,借以打擊江東軍士氣,一面更是領軍發起更為瘋狂的攻擊。戰局也因此而急轉直下,原本仍能勉強抵抗住對方攻擊的江東軍立時軍心大亂、幾近崩潰。盡管呂岱很快便強忍傷勢重新上馬指揮士卒作戰,但大局已經無可逆轉……
其後,雖有張馗那1000士卒的加入助戰,但呂岱的被動局面卻並未能有所改觀。恰恰相反的是,也正因張馗放棄了盯防,才使得富春守軍可以毫無顧忌地出城參戰。陸遜毫不猶豫地將城中能夠調用的所有士兵——400人全部派出城去,進而與魏延軍一東一西,對江東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陸遜本人甚至親提三尺青鋒,直接指揮士卒廝殺在第一線。席豐惟恐文弱的陸遜有所不測,嚇得不敢離他寸步。但陸遜的這一舉動,卻對麾下士兵起到了異乎尋常的激勵效果,幼士兵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戰力,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在魏延、陸遜兩軍的強力夾擊之下,一直試圖勉力支撐的呂岱意識到敗局已不可挽回,只得無奈地招呼殘部2000人向南面撤退。而另一面,兩部劉備軍合兵一處後,魏延也不及與陸遜寒暄多少。便直接留下200人給陸遜駐守城池,自己則領其余士卒跟在呂岱軍之後,進行尾隨追擊。
狼狽不堪的呂岱軍由起先的邊戰邊撤,逐漸演變成亡命的潰退。而魏延也不著急將呂岱軍一口吃光,領軍追擊時總是緊一陣、松一陣,便如獵食地狼群一般,將獵物一口一口地咬至血液流盡而死。
一個半時辰後,待追逃至富春江邊時。2000江東兵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不足千人,而此時,被留下看守渡江船只的500江東兵成了呂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呂岱一面命張馗極速領軍渡江,一面親領那沏戰力未損的士兵奮力抵抗魏延的攻擊,以掩護其余士卒撤退渡江。
遭遇強有力抵抗之下,魏延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認為以自己麾下士兵的狀況,再強攻下去也無法繼續擴大戰果、反而會徒增傷亡。遂果斷地下令停止攻擊。目送大部敵軍渡過富春江後。魏延領軍發起最後的攻擊,將未及上船地百多名江東兵擊滅。
逃過富春江,呂岱在南岸駐留了片刻。看魏延無意渡江進襲,在留下數名斥候繼續觀察江北的動向後,黯然地領軍撤往會稽。隨呂岱出征的4000大軍,最後只得1300余人全身而退。
簡單地清理了戰場之後,魏延亦領軍退回富春。
八月二十一日晚戌時,我與二哥、關平、全柔、全琮輕騎先期抵達壽春城,大隊的騎、步軍則由趙雲、周倉等人統領在後趕路。
一回到壽春,我也顧不得回府探望蓉兒,便與二哥他們直奔郡守府,往見大哥。
郡守府議事廳中
「此一戰後。江東精銳大損,別權再無能為也!二弟、三弟,辛苦了!」听二哥和我分別將廬江、丹陽兩戰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後,大哥笑容滿面,顯得興奮非常,朗聲說道。由于事先已知我和二哥將要返回壽春的消息,大哥和徐庶、孫乾等人一直就在議事廳中等候著。
「兄長,破敵守土,乃是我和三弟的本份。談何辛苦二字?」二哥輕捋頷下長髯,微笑說道。
「大哥,十多年的兄弟,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我笑了笑,接著二哥的話說道。
「恩~!」大哥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留意到立在議事廳下首的全柔、全琮父子,有些好奇地詢問道,「這兩位是……」
「吳郡全柔(全琮),拜見劉皇叔(主公)!」全氏父子急忙舉步上前,屈身行了一個大禮,恭敬地應道。不過,比較起來,似乎全琮更加放得開些,直接稱大哥為「主公」,相形之下,全柔顯得有些拘謹(或者說還未完全適應自己身份地轉變)。
「快快請起!」大哥親自將二人一一扶起,略一思索,和聲詢問道,「未知二位與吳郡全太守是何關系?」前些日,大哥已正式以左將軍身份任命全範為吳郡太守。
「正是家父!」全柔恭敬地回道,隨即一指旁邊地全琮,「皇叔,此乃末將犬子!」
仔細地打量了全氏父子片刻後,大哥面上先是略現驚異之色,隨即欣喜非常地說道,「三弟昔日信中曾言,全族名望聞于江東,族中英才輩出」備原先尚有些不信。但今日一見,方始信然。劉備何德何能,竟得全太守一門三代相助?」
「多謝皇……主公謬贊!」大哥的話語自有一番讓人承服的力量,全柔一听罷,便面現激動之色,躬身抱拳,顫聲說道,「我父子效死命,為主公大業一盡綿薄之力!」
「好!得如此英杰相助,何愁大業不成?」大哥開心笑道。
「連趕了5個時辰路,想必義孝(全柔)、子璜也已疲乏……」我轉頭對下首地關平說道,「定國,你先領義孝、子璜下去進食歇息!」
「主公、君侯、將軍,末將先行告退!」全柔知道我和大哥他們必定還有要事商量,知機地領全琮躬身行禮後,隨關平離開大廳……
「大哥,北面情況如何了?」全柔等人一離開,我立即詢問起曹操進犯的情況來。昨日盡管已從文書上了解了些情況。但也只是「大致」而已。
「情況不甚妙……」大哥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面現沉肅之色,緩緩說道,「軍師,你為雲長、翼德詳細解說一番!」
「是,主公!」徐庶輕應了一聲,隨即不緊不慢地說道。「據我方細作所探出情報——曹操正從豫、兗、徐三州調動兵馬,其兵馬集結處︰汝南、細陽、下郊,皆是與我軍毗鄰之所,隱隱已對壽春成三面合圍之勢……」
「曹軍兵馬調動規模如何?」我略一思索,接口問道。
「似乎不小……」徐庶和聲說道,「細作曾報,在一日一夜之內,便有過萬人馬進駐細陽城。其余汝南和下郊亦曾有較大規模兵馬進駐。另曹軍軍資糧草的調運也是日夜不停!」
「河北袁譚那里又是怎麼回事?」二哥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不知為何,袁軍細作竟也探出有大批曹軍正向鄴城、南皮等地集結……川徐庶搖了搖頭。面上亦現出些許不解之色。「袁譚麾下謀士審配甚至預測——曹操將會親率大軍進襲河北,所以他等才不得不向主公請援……」
「會否是袁譚故布疑陣,引誘我軍與曹軍相攻……」二哥沉吟片刻。出聲說道。
「應該不會……」我搖了搖頭,分析說道,「即便我軍與曹軍相攻,袁譚也無法從中漁利。而今袁家已不比往常,以他連敗之下殘存的實力,連固守河北都顯吃力,更休說反攻曹操。既然無利可圖,他何必行此欺詐傷和之策?」
「將軍之言與我所思相同……」徐庶點頭說道,「以袁譚所許諾的條件來看,也不似作偽!」
「什麼條件?「我驚異地說道。昨日大哥傳遞到廬江的急件上並未提及到袁譚邀援的條件。
「良馬1500匹!」大哥笑著說道。「為顯誠意,袁譚已將千匹戰馬交由子仲商會的海船運往壽春,大約5、6日之內便會到達!」
「1500匹戰馬?!!」我和二哥對望了一眼,同時露出震驚之色。袁譚這一條件可說是相當優厚了,戰馬在今時今世絕對是非常稀缺地戰略資源,而且袁譚還不是在開「空頭支票」。先送禮,再提要求,誠意絕對是足夠了!
「曹操斷不會同時進擊河北與壽春兩地,其中必有一路是其所放的,煙霧,。借以惑人視線!「我沉聲說道。
「軍師也是這樣認為……」大哥點點頭,接口說道,「但究竟誰虛誰實,卻是難以分辨?」
「有一件事頗為可疑……」徐庶突然接口說道,「這些日,細作似乎只能探到汝南、細陽、下郊一線以南各地的情報,此一線以北曹操治地的情況已多日無有回報.」
「竟會如此……」我擰眉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此事卻是可疑!元直有何高見?」
「以庶之見,當是曹軍刻意加以封鎖……」徐庶和聲分析說道,「至于內中原由……怕是曹操有什麼隱秘事務,不欲為人所察!」
「難道說……」我腦中靈光一現,抬頭看向徐庶。
「有此可能……」徐庶領會了我的意思,點頭說道。
「三弟和軍師做何啞謎?」大哥好奇地詢問道。
「大哥,以元直適才所說的情況看來,曹操真正的進攻方向可能是河北,但他顧忌大哥會乘虛襲其側後,所以向細陽等三地集結兵馬,迷惑我等視線,借以掩飾其真正意圖。……」我出聲解釋說道,「我等所得曹軍兵馬集結情況,怕是曹操故意放于細作探知。但他又惟恐真正的兵馬調動被細作所察,才將細陽以北諸地封鎖起來!」
「庶也是在昨日才發覺這一異狀,心雖有所疑,但無法確定,所以尚未曾報于主公……」徐庶向大哥解釋道,此外,現在仔細想來,細作發現曹軍進駐細陽等地,似乎總是在傍晚,或是凌晨,這其中恐怕也有詐——」
「恩……」大哥沉思片刻,將我和徐庶所說內容仔細消化了一番,隨即微微頷首說道,「確是可疑……」
「但如今還只是猜測!曹操詭計多端,亦有可能反其道行之……」我沉聲說道。跟曹操、郭嘉這樣地對手較量,確實非常吃力。論起玩陰謀詭計,我拍馬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徐庶雖然智謀過人,但畢竟經驗尚淺,當敵明我暗之時,或許徐庶可以佔著上風,如在壽春算計賈詡的那次,但當曹操他們認識到有徐庶這樣重量級的對手時,其重視程度自然也就不同了。看來,大哥的智囊團還是有所欠缺,得繼續延請其他足以對抗郭嘉、賈詡等人的奇才才行……
但如今,實際可供大哥征募的奇才,其實已經寥寥無幾,而且要麼還未完全成長起來,要麼就是根本不可能歸入大哥麾下!荊州的「龍鳳組合」還未出師(由徐庶那里所知);「鷹視狼顧」的司馬懿,一族都在為曹操效力,出于家族利益的需要,他也不可能投靠大哥……
富春縣衙大堂
「哈哈哈……」听陸遜將幾日里地征戰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後,魏延不禁拍案大笑說道,「絕了,絕了……陸縣令所用計策簡直絕了!」
「呵呵……」陸遜溫和地淡笑說道,「魏將軍過獎了,其實下官也是心懷忐忑。若不是魏將軍及時趕到,明年今日恐怕就是下官地祭日了!」
「陸縣令,你確實是大才之人,這樣大膽的疑兵計我是斷然想不出來的,難怪將軍這樣器重你!」魏延真誠地說道,「我就是佩服有大才地人。如果陸縣令不嫌棄老魏是個粗人,咱們就別,將軍,來」縣令,去了,直接互稱表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