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我領著關平、呂蒙等人趕到鹽瀆縣,與暫駐于此的二哥會師。
廣陵的叛亂已在昨日徹底被平息。隨著叛軍主力被殲、叛首梁晶的被擒,其余追附梁晶叛亂的廣陵各縣官吏和豪族也在陳肅的通牒下,明智地選擇了歸降。
由于廣陵新歸大哥麾下,大肆開起殺戮對于安定郡治民心相當不利,因此我對參與叛亂者的懲治傾向于寬松——以梁晶為主的十余名叛亂首惡者,已于昨日通告全郡後被處決。(作為有假節之權的右將軍,我在戰爭期間可以斬殺2000石以下的將、官,身為廣陵郡承的梁晶俸祿尚且不足千石。)斬殺這些首惡者,主要是為殺雞駭猴,警示其他仍然心有不軌的家伙。
而其余參與叛亂的官吏,則將被處以降職、罷職之罰。對于廣陵諸豪族,則將按照他們在此次叛亂中的表現,分別予以不同待遇——靜觀其變、或者是拒絕參與叛亂者,將予重賞,並從其族中挑選人才到郡中任職,以彌補處罰參與叛亂官吏後造成的職位空缺;而那些參與叛亂的豪族,則將被處以金帛、田地的處罰。而且,就是以這些金帛、田地的處罰來獎勵那些未參加叛亂的豪族。
我采取這一系列措施,既是為了獎功罰罪,同時還存了一份心——讓廣陵郡的豪族彼此之間相互牽制。我以獎罰的名義,將一部分豪族的利益轉移給另一部分豪族,必然會引起他們之間的利益上的對立。而這種可控制的對立,對于大哥在廣陵的統治將會非常有利。
我趕往鹽瀆後,廣陵政、軍事務仍然交付予陳肅和郝昭。在這次驟起突然的叛亂中,郝昭表現沉著冷靜,顯示出極其優秀的獨當一面地才能,值得托以重任。
此次在徐州長達一月的征戰,我軍雖然成功地牽制了曹操的大量軍力。而自身的傷亡損失也相當地大。僅陣亡,以及重傷致殘的將士便超過15000人,輕傷的也不在少數,幸而收編的廣陵軍在很大程度上能彌補損失。
對于袁譚,我軍可算是仁至義盡。曹操的軍力被我軍大量牽制,目前幽州也已進入最寒冷地時節,利守而不利進攻,在這樣有利的條件下。如果袁譚還是不能抵擋住曹操的進攻,也只能說是「天亡袁氏」了!
與二哥匯合後,彼此間通報了情況,我特意提到了曾有曹操使者經廣陵南下的事。
諸葛亮對這件事也顯得相當重視,認真思索後,他認為曹操極有可能是準備煽動交州牧士燮與我軍交惡。在我軍大量兵力被牽制在江北的情況下,江東的兵力處于一個空前虛弱的狀態,如若士燮驟然發難,危害不小。
但比起士燮可能的發難,于禁對壽春、廬江的威脅更大。必須在最短時間里將其剿除。目前魏延和陸遜已經聯手清剿于禁。但戰況如何還不得而知。
十二月初六清晨,二哥領著無當飛軍和狼牙營先行返回壽春,準備主持清剿于禁的大局。我則領著大軍隨後跟進。
而為了防範重新佔據準陰地曹軍渡河攻襲廣陵。甘寧依舊率領水軍巡駐淮陰、盱眙一帶地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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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大軍悄然屯駐在霍山。
霍山,位廬江、壽春、章陵三郡交界之處,以多竹而聞名。即使在隆冬,竹林依然傲寒常青。
于禁倚坐在一根粗壯的竹子下,閉目小憩。深入淮南這多天來,為與劉軍周旋,于禁時常整夜地分析情報、思索作戰計劃,也虧得他身體強壯,換作常人早已垮掉。
一名曹軍都尉急步來到了于禁身旁,但一看疲乏的于禁正在休息。猶豫了一下,轉身正想輕手輕腳地離去。
「有什麼情況?」于禁緩緩睜開眼楮,輕聲問道。
「太守大人!」那名都尉立即轉身行了一禮,說道,「斥候剛剛回報,魏延地兵馬行到距離我軍火攻陷阱不到10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隨後竟然折向東行了。」
「恩……」于禁點了點頭,眉頭卻不自禁地深深皺起,想了想後對那都尉說道。「傳各部校尉過來議事!」
「是!」
片刻後,5名校尉來到了于禁跟前。
將適才那都尉所稟報的情況說了一遍後,于禁不怒不憂地說道︰「這事你們怎麼看?」
思索了片刻後,其中一人說道︰「大人,恐怕咱們的火攻之計已經被敵軍識破了!」
從昨天傍晚開始,風向突然發生變化——由西北風變成難得的西南風。于禁很快意識到風向的變化可以成為一個極佳的戰機,便以霍山為戰場,設下了一條火攻的計策,準備引誘魏延入伏。
于禁自然知道計策被識破,但他所要問的並不是這個︰「從設置圈套,到派遣兵馬誘敵,包括獵殺敵軍斥候,我自問並未留下任何破綻,那魏延究竟是怎樣識破火攻計策的?」
5名校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說不出一個究竟來。
「那魏延用兵雖然有一套,但性格偏向急噪,被我三番兩次挑惹之後,早應失去平常心……」周旋了多日後,于禁認為自己已經模出了魏延地性格,「但奇怪的很,算上這次火攻,魏延這廝居然連續識破兩次我的計策,好象他突然清醒過來了一般!」
于禁自然不知道,經過陸遜的勸說後,魏延心中原本被挑起的急火早已平息。正常狀態下的魏延,跟于禁正是棋逢敵手。
「對了,另一路敵軍情況怎樣了?」暫將魏延的事放到一邊,于禁又問起了陸遜軍的動向來。
「正從舒縣方向緩緩西進!」校尉于忠回道。
「這個叫陸遜的家伙更加奇怪,好象一點都不將咱們地大軍放在心上!」另一校尉李楠拍腿說道。
「听說這陸遜就是個二十來歲的書生,他懂什麼打仗!」外表粗曠的校尉張進笑著說道。
「不要小看這人!」于禁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劉備能用他來領兵,絕不是偶然。」
攤開地圖,于禁比劃著說道︰「你們自己看,陸遜行軍雖然緩慢,但他的兵馬卻正好將把魏延留下的空擋全部給補了起來。咱們根本就沒辦法從魏延、陸遜兩軍間尋出能夠回旋的空隙來。也就是說,咱們正在被他們一步一步逼離壽春和廬江。」
緊盯著地圖,思索著于禁所說的話,片刻後5名校尉不得不點頭承認這一情況。
「大人,荊州軍和叛賊李通(李通是從曹方轉投劉備的,從曹軍將領的角度看自然就是叛賊)的兵馬也正從西面逼過來。章陵的地盤雖大,但如果被兩面壓迫,恐怕咱們的情況很不妙啊!」于忠憂色說道。
「也不知承相大人那里怎樣了?」于禁無聲地嘆了口氣,表情凝重地說道。如今淮水被錦帆水軍封鎖,更為過分的是,連淮水兩岸的船只也幾乎被征收一空,于禁現在想派個人過河了解一下情況都不能。
「承相大人智謀蓋世,必可大破敵軍!」張進對曹操信心十足。
「大人,下面該怎麼辦?」于忠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隨著生存空間被逐漸壓縮,于禁軍的處境將會越來越困難。
于禁緊盯著地圖,沉思了片刻後,沉聲說道︰「勝從險中求,先拿那陸遜開刀。」正因對曹操那里的情況不明了,于禁根本不敢隨意放棄對壽春、廬江的攻襲,惟恐會影響曹操的大計。既然不能撤退,就只能進攻。權衡利弊之後,于禁還是認為身為文弱書生的陸遜要比魏延容易對付些。
眾校尉精神一振,皆將目光放在于禁身上。
「我意將大軍一分為二——一部自霍山向西移動,吸引敵軍注意力;再由我親率精銳潛行南下,而後折向西行,渡龍舒水,繞過舒縣,經潛山(今天柱山)直插廬江城!」于禁在地圖上比出一條路線來。
「大人準備突襲廬江城?」李楠驚疑不定地說道。
「呵呵……」于禁微微一笑,語出驚人地說道,「連你也這樣看,想必可以瞞過那陸遜了。」
「啊∼?」眾人更顯疑惑。
「我就是要讓陸遜以為我要偷襲廬江,料想他也不敢不救劉備。只要陸遜回師廬江,我就虛晃一槍,迅速折向,攻其側翼!」于禁冷冷一笑,殺氣騰騰地說道「就看他到時有沒有本事約束住兵馬了。如果沒那本事,就休怪于某不客氣了!」
三個時辰後,魏延領著數十騎來到于禁軍先前設置火攻的地點。
看著一處處準備引火的裝置,魏延咧嘴嘿嘿一笑︰「于禁這混蛋,真當老魏是傻瓜了!」
「啟稟魏將軍,于禁軍似乎正在向西行軍!」一名騎兵斥候馳至魏延身前,大聲稟報道。
「再探,加派人手向西、南兩個方向搜索,不要漏過一點蛛絲馬跡!」魏延略一思索,沉聲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