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廣州夏天特別的悶熱,熾熱的太陽曬得柏油馬路都要融化了。最近的幾天阿明幾乎沒有精力工作,只是感覺腦袋都要脹開了。今天馬上就要到下午下班時間了,阿明依然處于昏昏然的狀態。醫院才剛開始開張,一大攤子的事,忙得不亦樂乎。最揪心的是後院居然也起火了,當然稱為後院好象有點為時過早,畢竟還沒有結婚。可是在阿明的心里早就是兩口子過日子了,不就是差一張紙嘛,而且好幾次都想去辦了那張紙,卻總是天不遂人意。所謂的後院起火就是同居了幾年的女朋友不翼而飛,居然不打聲招呼。要離家的時候說是去出差幾天,可是出去後再也聯系不上。無論是打手機、上QQ、還是發電郵,結果卻都是杳如黃鶴,打女朋友的單位的電話卻總是說︰請了假,不在單位。向同事打听,同事卻總是支支吾吾,說不清道不明。看來真是出事了,出大事了,難道是被蹬了。阿明正想著下班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去以前的醫院打同事打听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手機響了,一接電話︰
「喂,哪位?」
「是黎之明嗎?」
阿明心里一嘀咕,女性,年齡20歲左右,聲音卻不怎麼的,有點啞,好象咳嗽好久的後遺癥。
「是的,我是。」
「我想和你談談。」
「你是哪位?」
「我是周潔,以前我們還是同事。」
「哦,是查理醫生的女朋友,有什麼事嗎?在電話里說不方便嗎?」
「不,有些事還是當面談好點,我6:30到你住的小區附近的綠茵閣咖啡廳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里?」
「你別忘記了,我曾經去過你的家里一次。」
「哦,好的,我準時到。」阿明又嘀咕起來,什麼年代了,談事情都改成命令了。回去洗個澡,還來得及,正好說要去以前的醫院打听阿萍的事,這不是湊巧嗎。不對,她要談的事肯定跟阿萍有關,我跟她什麼交道都不打,要不怎麼會約我。不想了,反正過一會謎底就揭曉了。
6:30綠茵閣咖啡廳二樓一角落,阿明、周潔開始了唇舌之戰。
「阿潔,越來越漂亮了,果然是要出口貨,質量就是高呀。不過好象嗓音有點不太對,是不是感冒了。」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知道我為什麼嗓音沙啞嗎?我那是上火惹的,是哭的。」
「為什麼?誰敢惹美女哭,我修理他去。」
「還開玩笑,你真是不知道,是你的寶貝阿萍,還有查理,他們現在正在香港渡蜜月呢。」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千萬不能搞錯了,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阿明一听真的著急起來了。
「你沒听錯,是的,你的女朋友跟查理結婚已經12天了,現在正在香港渡蜜月。」
阿明愣了半天沒有反應,雖說早有預感不對,卻沒想來的這麼突然,後果這麼嚴重。嚴重的讓阿明很難承受,好好的一個家庭的雛形,美妙甜蜜的生活,一下就成了泡影。女朋友結婚了,新郎不是我,而且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阿明覺得自己今天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盡管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超過常人。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這事,比我還傻的傻蛋。」周潔平靜地說,「你好好消化一下吧,過幾天我再找你。」
「嗯,還有什麼事嗎?」
「有,這事不能這麼算完,還有,我已經辭職了,再也沒臉在原單位呆下去了,現在沒地住呢,你不是買了二居室嗎?我打算到你那里借一室住段時間,同事、閨蜜都沒臉去蹭房了,這幾天一直住賓館開支也夠大的,這也算是對我的一點補償吧。」
「這……不大好吧,孤男寡女的,再說……」
「有什麼不好,這事你我不說,外人誰會知道,放心,我一找到工作,馬上就會搬走,再說,我想從你身上看一下有什麼缺點,怎麼就讓你的另一半撬走了我的另一半,找到毛病,把它改掉,也好讓下一次修成正果。」
「出于同事的情誼,借宿本不應該是問題,只是……」
「別婆媽了,就這樣,我明天上午就搬過來,記住是12點以前,要不賓館又要多收一天的錢。對了,你明天上午在家嗎?要不你現在給我鑰匙,明天我自己搬過去,我也沒有什麼行李,一個包、一個箱,我自己能搞定。還有,這兩杯咖啡,大院長你就買下單吧。拿鑰匙來,我現在要回賓館,我還要策劃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呢。」
阿明沒好聲氣地說︰「沒有鑰匙,我給你鑰匙,我不要回家啦。再說,我都還沒有答應呢。」
「你當然應該答應,就當是對我的補償。」
「補償,我並不欠你什麼呀!」
「你不欠,胡萍欠!」
「那你去找她呀,你找我這算是哪門子的事。」
「那就是說,你不打算幫我了。」
「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這是真不方便。」
周潔一听眼淚倏的流了下來,說︰「怎麼不方便,你不是有個房間空著嗎?我就住在那個房間。」
「行了,行了,我最見不得女人哭。定個期限吧,不得長于半個月。」阿明無奈地說。
「那好吧,我跟你走一趟吧。」周潔轉身對服務員說,「小妹,這位先生買單!」
阿明回到家,打開衣櫃、拉開抽屜,大致的查看了一遍。阿萍的衣服大部分都不見了,剩下的應該都是歸為垃圾類的東西了。財物方面情況是這樣的︰房產證還在,上面登記的名字也是黎之明,股票賬戶、定期存折不見了,登記的名字也是胡萍。看來一切都合乎天意,分手幾乎就是必然。鑰匙倒是都在,備份的、阿萍隨身帶的。阿明把備份的交給周潔。
「我不要這個光圈的,我要那把佩有小公仔的。」
「那把是她的,你用這個吧。」
「看來你還挺念舊的,可惜人家現在的查理夫人啦。」周萍自己動手搶過掛著史努比公仔的鑰匙。
「你可以拿著她的鑰匙,不過也要盡一點點義務。」阿明訕訕地說。
「什麼義務?別亂想,我準備好了防狼噴霧的。」
「不是,我只想,你每天晚上做晚飯的時候,多做點份量,順便把我那一個也捎帶弄一下。」阿明嘴里說,心里卻想,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擋住,防狼噴霧更不能。
「這個呀,假如我心情好的時候,我可以考慮一下,不過費用你出,我出人力,不收工錢。」
「好,我同意。善意提醒一下,摳門也是缺點之一。」
這時,阿明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賈院長,省人民醫院院長大人,想當初開張的時候請他吃飯,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差一點就要弄成武力綁架了。這時候居然打來了電話,真是天大的幸運。
「您好,賈院長,我是小黎,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小黎呀,不要客氣,是這樣的,你們那個醫院不是專門負責康復理療的嗎,我們這里正好有一個病人,想轉到你們的院去做進一步的康復治療,你看怎麼樣?」
「賈院長,您客氣,我一定把它當成政治任務來完成,保證最好的設備、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服務。只是……」
「還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問為什麼要轉到你的小醫院吧,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病人就是前幾天被逼跳樓的那個小姑娘,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腿摔斷了,這個也早就接好了,該做的手術都做了,現在剩下的只是康復的問題了,你們醫院完全有能力接診的。當然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幾天我們醫院總是有些不明身份的人來晃蕩,你知道有些勢力還真是難纏,沒辦法,要是出了事,我們可不好交待呀。現在小姑娘是出了名了,被逼**不從,跳樓摔斷了腿,記者可是盯得緊哪。可是被誰逼的,那股勢力消失了嗎,好象沒有,抓住的幾個可能只是嘍,這幾天我們醫院經常有些來路不明的人來晃蕩,問做什麼的,說是看病人的,又不帶禮物,又說不出病人科室、病情。只是一間一間病房打量,你要他離開他就離開,可是一會兒又來了,真是讓人心驚哪。」
「這樣的,這會不會真的是政治任務呀,我們可是小醫院,恐怕經不起折騰。再有就是,你們遇到的問題,我們也會同樣遇到呀。」
「經濟問題你不用擔心,要真的是成了政治任務,我們醫院可以解決,至于我們遇到的問題,以你的身手相信不是問題。記得你當時請我吃飯對付醫院門口的小癟三情景,還有工商局王股長的情況,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解決這樣的問題。」
「賈院長,當時在醫院門口您不是說什麼都沒看到嗎?還有王股長怎麼啦?他真的是找到您老看過了。」
「是的,我是說過什麼都沒看到,那是快的什麼都沒看到,至于那個王股長,他爸當年和我一起蹲過牛棚,他的那個病,我當然知道的很清楚,嗨,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呀,我居然看不出一點門道,城里的西醫、中醫、推拿、內功、外功、點穴名家、針灸大師居然全束手無策,而且你做的收放自如,從種到收,癥狀、療效都是完美的。」
「賈院長,您說什麼呢,我只是一個醫生,我也只是幫王股長看過病,並不知道你所謂的種呀收呀的,您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小黎,沒什麼,我們心照吧,王股長確實也是應該接受一點教育,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個轉院的問題,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賈院長的話就是命令,再棘手的問題也要接,就是原子彈我也抱在懷里,摟著它炸了。賈院的話就是政治任務,是不能討價還價的政治任務。」
「錯,就是原子彈,也不能讓它炸了。這樣吧,今天晚上2︰00我安排車子送過去,你那邊準備接收,我馬上跟派出所打個招呼,讓他們幫忙護送一下。」
「啊,真有那麼嚴重呀。」
「小心能駛萬年船,就這樣,拜拜。」
阿明掛了電話心里美滋滋的︰賈院長可是一棵大樹,是省城醫學界的制高點,跟他沾上一點關系,那以後的日子可就甜。
「嗨,看來今天晚上的又要加班了,怎麼樣,阿潔,送你回賓館吧,不好意思,讓你听了這麼久的工作電話。」
阿明帶著周潔來到樓下停車場,打開一輛嶄新的大眾汽車的車門,讓周潔上車。
「好呀,都混上車了,看來也象個成功人士,怎麼也被甩了,看來真的難以理解。」
阿明正色道︰「現在我馬上要開車,然後馬上要去工作,能不能暫時先不要提這個話題。」
「唔,好的,對不起,那我問你,剛才打電話的是不是省人民醫院的賈院長,他能打電話來,你可真是人物呀。能不能幫忙把我介紹到人民醫院?」
「真想去呀,省人民醫院太大了,你去不怕被淹沒了。」
「我呀,從來就不想太冒尖,能做省人民醫院的一員就不錯了。」
「那我就試試吧。」阿明說。
「你怎麼從醫院出來沒幾個月就開起了一家醫院,可真夠神速的呀!」
「現在什麼時代,也許這就是深圳速度吧,以後以機會再告訴你吧。」
阿明把車開上濱海大道,往前走過兩個紅綠燈,濱海大酒店到了。阿明把車停在路邊。
「到了,濱海大酒店,你就在這里下吧,我還要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回醫院,還是要先安排一下,免得到時忙亂。」
「好幾天都沒有象樣吃過東西,要不我陪你一塊吃點東西。」周潔說。
「免了,我還使用不起陪吃,我一個人就能吃得下。」
「小氣鬼,同事一場,居然換不來一塊漢堡。」
「喂,阿潔同事,我好象並不欠你的,剛才我還付了兩杯咖啡的賬呢。」
「算了,小氣鬼,我回賓館泡方便面,祝你馬上就被交警逮住,罰上500大洋。」周潔氣呼呼的下了車,看來傷心的情緒已經好了許多。
阿明听了搖了搖頭,把車開到醫院,在醫院叫了份快餐。然後準備迎接醫院里的第一個重大病人,一個需要保護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