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時候正趕上陰雨天,阿明帶著周潔、豹沖和陳福娣一輛車,豹雲帶著其他四個兄弟一輛車,兩輛車直奔山西的目的地,當地也有師門聯系好的豹沖遠親在等著。
在的引導下,阿明一行人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終于在第三日正午時分來到山東某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隨著阿明一行的兩輛車悄然在村口停下,就上來兩位中年男人︰「是廣州來的小王吧?」
阿明下車給兩位派煙︰「我們是,兩位怎麼稱呼?」
「我們都是小王遠房的叔叔。」
豹沖從車上下來,四周一打量,表情凝重。
「王景,他真是王景。」兩位中年男人喊叫著撲了上來,一把抱住豹沖,「你真是我兄弟的孩子,長得跟我兄弟真是太像了。我苦命的孩子呀,你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那一年,那一年……嗚,嗚……」
「兩位叔叔,不要再哭了,不知道有沒有地方歇腳。」阿明拍了拍兩位叔叔的肩膀。
「我們鄉下人房子寬敞的很,空房間倒是好找,只是條件比較艱苦,恐怕要讓你們吃苦了。」
「王叔,不要客氣,我們自己也略有準備,再說出門在外也不能太講究。只是我們有話到房子里再說吧。」
「那是,那是,瞧我們都老糊涂了,跟我來吧,你們就住在我家里吧,我那房子的二樓全空著呢。」一位年紀大些的阿叔說。
一行人來到阿叔的二樓,阿明問︰「這位大叔,你跟我這位兄弟有什麼血緣關系?」
「哦,我是他父親的堂弟,請問你們都是?」
「我們兄弟幾個都是小弟的廣州兄弟,異姓兄弟。」阿明指著陳福娣和周潔說,「這位是我兄弟的女朋友,這是我愛人,我兄弟的嫂子。」
「那我就在此多謝你們關照我佷子,多謝了!」阿叔突然趴下磕了個頭,阿明趕緊拉住,「使不得,使不得,你應該還是我們的長輩。我兄弟還有什麼親人,都叫來我們見一見吧。」
「先不忙,還是先吃了午飯再說吧,我們這個小村都是王姓,基本上都是沾親帶故,更親近的就是我和剛才我的那個弟弟。吃過飯我們一起到村子里走走,邊走我邊跟你說。」
一行人等吃完午飯,阿明讓豹沖在車上抱下兩箱白酒、幾條香煙、幾袋糖果、幾箱衣物,讓阿叔代為分發。
「好好,你們想得還挺周到,我們一起去村子里走走,每家人都發一瓶白酒、一包香煙、一些糖果,這衣物就我們親近的人家一家分幾件。」
「阿叔說的是,全仗阿叔勞力。」阿明說。
「這位大哥,不要客氣,王景你要多向大哥學習,嘴巴不要太緊。」
豹沖連連點頭,阿明說︰「我兄弟就是嘴太緊了。」
阿叔領著豹沖和阿明一行人,花了大半個下午走遍了小村,所到之處無不詳細講述當年的人和景,現在變遷,只可惜豹沖不知陪了多少眼淚。
吃過晚飯,阿明又和阿叔問起豹沖的外婆家是否還有什麼人。阿叔一臉的不屑︰「他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剩下一個舅舅,跟現在的煤礦主人關系甚密,不去見他也罷。」
「那我們明天就去祭祖,再到我兄弟父母的墳上去上炷香,培把土,阿叔你看怎麼樣?」
「這樣安排最好,你們準備好了祭品嗎?」
「香燭紙錢倒是備了,只是活物無法帶,還望阿叔代勞,明天一早就準備好。」阿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遞給阿叔,「一切都從簡吧,反正就是盡個心意。」
「哪里用得了這麼多?」阿叔推開送上來的錢。
「能用多少是多少,我們不還在這吃喝嗎,到時一起算在里面。」
「這位兄弟,這使不得,吃幾餐飯怎麼還要錢,我佷子還靠幾位兄弟關照呢。」
「阿叔不要客氣,我們兄弟也不分彼此,我就是個管錢的財務,這錢你拿著,要不我們倒不好意思。」
阿叔收下錢,又張羅著要去借被褥。阿明拉住︰「不要客氣,我們帶了幾個睡袋、兩床羽絨被,再加上你們房間里的兩床被褥,已經夠用了。」
「你們怎麼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有備無患,我們一度還作好了野營的準備。阿叔你就不用再客氣了,你早些安歇吧。」阿明正說著,豹雲帶幾個兄弟搬上來二箱的礦泉水、四個雙人睡袋、兩床大號羽絨被。
「既然你們已經有準備,那我就先下去吧,明天早上我再上來叫你們吃早飯。」
「好的,打擾阿叔了。」阿明拉著豹沖向阿叔道了謝。
「你們兩個女孩子睡一張床,換一床新羽絨被給你們,我們幾位兄弟分睡兩個房間。」
「哦,別,我們害怕。」周潔拉著陳福娣的手。
「那你說怎麼辦?」阿明白了周潔一眼。
「我們睡床上,你和豹沖用睡袋睡地下。」
「這不是拿我們當保安嗎,這不是虐待我們嗎?我抗議!」阿明反駁。
「虐待就虐待,有人想被虐待還沒有資格。」周潔不示弱。
阿明又召集眾兄弟商量了一下以後的行程,然後分散各自睡去。
第二天吃過早飯,王叔已經備好了兩只大公雞和一些肉食、水果等祭品。一行人來到王氏祠堂上香拜祭,然後王叔又領著一行人來到山邊的一棟年久失修的房子前,對豹沖說︰「景呀,這就是你們以前住的房子,你還記得嗎?」
豹沖來到房屋前,左右一打量,突然推開年久失修的房門,進到堂屋一下跪倒︰「爹、娘,我回來了!」說完淚如雨下,一行人都陪著飆淚。
阿明四下一打量,這房子背靠著山,門臨著一條便道,四住房一廳房,已經倒塌了一小半,只剩下廳房和一側的兩房還沒有塌掉,里面的粗陋家具居然還齊全,只是破敗不堪,一看就知不能再用。
「王叔,這房子怎麼會修在這里?好象離你們的祖屋還挺遠的。」
「唉,不要說了,我兄弟以前是經營煤礦的,門口這條道以前就是煤礦拉煤出山的路,十年前拉煤出山的路才改了道,我苦命的兄弟為貪這一點近路,就把房子建在這里。」
「這房子好象還有一些家具都沒動過?」
「我們听到出事的時候,一來看,我兄弟一家除了景兒全倒在血泊之中,那個慘狀令人不忍看。我們兄弟幾個在報案後把後事辦了後,這屋子就沒人敢再來。」王叔說的不停地搖頭流淚。
阿明扶起豹沖︰「行了,我們去看一下你父母的墳吧。」
王叔領著一行人來到後山的一個土包前︰「景兒,這就是你一家人安葬之地,你給磕個頭吧。」
豹沖一個頭磕下頭︰「爹、媽……」嗚咽一下暈了過去。阿明在豹沖的人中一按把他救醒,阿明來之前想了好幾種簡陋的墳墓,卻沒有想到原來是一個大土包。阿明和眾位兄弟,在土包前插好香燭,點燃鞭炮,陳福娣在一邊幫著燒化紙錢,然後傍在豹沖的身邊對著土包磕了三個頭……
一行人回到住處俱是沉默不語,豹沖則更是低聲啜泣了一個下午。
吃過晚飯,阿明讓王叔一起到樓上嘮嗑︰「王叔,你說當時你們報了警,怎麼就沒有後文呢?」
「唉,一言難盡呀!」
「慢慢說,不著急。」
「當年誰不知道我兄弟是那個煤礦的主人,可是當我們找上門的時候,人家拿出一張合約,說是我兄弟一個月前就把煤礦賣給了他們。」
「你們就沒有去告嗎?」
「誰說我們沒有,我們告到縣里、省里,可是人家有錢有勢,胳膊擰不過大腿呀,再說我兄弟一家全死了,死無對證呀。」
「現在煤礦還在經營嗎?」
「現在還在出煤,不過听說已經是礦尾了。」
「這煤礦能賺不少錢吧?」
「少說也有幾個億吧,也許有十幾個億呢。」
「現在的主人還是以前的那些人嗎?」
「是,有錢賺誰肯放手。」
阿明拿出手機,調出兩張照片︰「王叔,你看是這兩個人嗎?」
王叔拿過手機一看,斬釘切鐵地說︰「是,肯定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好了,王叔,你先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打擾你了。」阿有拿一疊錢,「這是一萬塊錢……」
「不,不,這錢我不能要。」
「阿叔,這錢不是給你的,這錢是想讓你給我兄弟的父母搞個象樣一點的墳頭的。」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
「你就拿著吧。有後人的墳墓不能太寒酸,讓人笑話。有多的拿去請眾位叔伯買點酒喝。」
王叔接過錢︰「你們不會是想找那兩個人的麻煩吧?」
「阿叔,這事我們會斟酌。」
「那兩個人現在可不得了,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在我們這里一跺腳,山都要震幾震的主。」
「阿叔,你放心,我們不會拿雞蛋踫石頭。」
「你們兄弟雖然也強,這我看得出來,可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呀,你們要小心。」
「阿叔,你放心,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也不想惹麻煩的,你老還是先去安睡吧。」
「那就好,說實話,我們當時也咽不下這口氣,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種人天會收的。」王叔轉身下了樓。
周潔俯過身來︰「你真的要收手嗎?」
「什麼?我啥也沒說,我們的事怎麼能把一個老實安分的長輩牽進來呢?」
「哪你準備怎麼干?」
「不知道,先到縣城住下再說,不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