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的哨探都是箭衣窄袖,馬上帶著必要的補給和武器,而且為了不引人主意,這種撒到外面的哨探身上穿著的衣服,都不是軍服。
這膠州營的哨探就沒有帶著氈帽,而這韃子的騎兵也沒有帶著尖頂盔,估計著,野外遇到一名騎士,那韃子可能也是以為遇到了自己的同伴。膠州營這邊知道北面有敵人,可韃子大軍不知道,從薊州南下以來,放在外面的哨探探馬,一直是沒有發現有什麼敵人。這種心態習慣了,看到有人,還真沒有多想。
距離近了,膠州營的哨探張某差點沒有在馬上喊出來,對面的滿洲騎兵也是大驚,若是明軍騎兵,此時要做的第一個就是扭頭跑,打馬狂奔,而且美其名曰,既然是發現了敵人,一定要把消息傳遞回大營。
可膠州營的哨探看見對方人多,他是會跑。看著對方也是一個人,自然是要上前試試,那韃子騎兵,一路上驕橫慣了,當然不會逃跑,雙方在第一時刻的驚訝之後,雙雙催動馬匹,向前靠近。
兩個人當然沒什麼狀態,那韃子在背上扯出弓來,扯第一下,居然忘記解開拴著的繩索,不過第二下,居然硬生生的把那個拴在身上的細繩扯斷了,在馬上就是張弓搭箭,準備動手。
膠州營的哨探算是比較舍得配備裝備的兵種,出外的人差不多人手一桿火銃,但威力相對于步卒的火銃來說,要小很多。
原因無他,為了在馬上攜帶方便,火銃的銃管短了不少,這樣鉛丸的初速降低,威力和射程都是很短。
在今人看來,火器和弓箭,一個是先進,一個是落後。可那時候的人卻不敢這麼想,被各種人傳揚的滿洲韃子騎射無雙,已經是深入到每個人的心底,膠州營的士卒盡管相信自己的訓練,但這傳聞實在是太邪乎了。
看著對方把弓箭取下來,張某地心刷一下就涼了。手中正拿著通條拼命的夯實槍管里面的彈藥,心想對方是弓箭,簡單的張弓搭箭,不需要自己這麼多步驟,眼下兩人相遇,勝敗就是看誰能最先發動攻擊。
那韃子的動作的確是迅速,已經張弓搭箭完畢,膠州營地哨探張某只是盯著對方的動作,很是麻木的再一下下夯著彈藥。雙方看清對方是敵人,靠近之後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就已經是拿出了武器。
盡管那韃子哨探先是張弓搭箭處于能發射的狀態,可要是保證準確率。也要靠近到四十步之內,他雙臂舉著大弓保持著半開,雙腿收緊,夾著馬月復,讓馬匹前進,這些韃子哨探控馬的確是很出色。
這邊地張某從夯實完。從腰間地皮囊處拽出了一根銅管。拔掉塞子放在嘴邊猛吹了幾口。這火媒急用地話。比起火繩來可要快。
那韃子騎兵靠近了四十步之內。張某剛剛吹紅了手中地火媒。韃子騎兵猛然是把手中地大弓拉到滿開。箭支急速地飛了過來。
只是馬匹在發射地時候。踩到到了地上地一個小坑。馬身稍微地顛簸了下。就是這麼小小地顛簸。箭支頓時是斜了。
盡管飛行地速度很快。可這一顛簸造成地偏差可當真不小。差不多距離張某肩側一掌地距離。這時候。張某地火銃已經是準備完成了。那韃子騎兵嘴里面罵了一句。把弓直接是摔倒地上。在身側扯出一把長刀。直接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張某在馬上稍一遲疑。拿著火銃翻身下馬。他臉上地表情是止不住地狂喜。差不多是咧著嘴看著對面沖過來地韃子騎兵。在地上開火。肯定不會犯對方地那種失誤了。
韃子騎兵不認為對方手中地短管火器可以致命。滿洲八旗地印象中。能造成殺傷地也就是火炮而已。什麼快槍、迅雷銃之類地東西。沖到跟前。只要護住頭臉。基本上不會受到什麼大地傷害。
眼前這明兵手中的火器這麼短,想必威力更小,沖到跟前把他砍了。
膠州營地這名張姓哨探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笑出聲來,要不然會影響自己射擊的準確度,可這死里逃生,對方有這麼送上門來,運氣實在是好到家了。
都可以看見那韃子騎兵牙齒的顏色,火銃轟然打響,這麼近的距離,那韃子騎兵又是門戶大開的直直的沖過來,如果不打中,那這些年的艱苦訓練怕都是白費了。
那韃子騎兵手中的長刀已經是跌落到了地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地表情,想要低頭看看自己地傷口,都積蓄不起力量,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被槍響驚嚇到的了馬匹,朝著另一邊跑去,拖著那名韃子兵地尸體。
張某嘿嘿的笑了起來,開門見喜啊,不過隨即就是把火銃插進馬鞍邊上的褡褳之中,翻身上馬,朝著大營的方向疾奔,看見韃子了!!
在二十七這天,膠州營的哨探和韃子大軍的探馬全面接火,像是張某這種佔了便宜的也有,但也有的是馬匹回到了大營之中,而人則是沒有回來,算下來死傷,應該是一半一半。
既然知道對方也是依托運河的河道行動,那差不多就能判斷清楚韃子大軍目前的位置了,應該距離東光縣很近了。
登州軍的主將趙能也知道,自己既然得出了這個判斷,恐怕對面韃子大軍也是得出來類似的判斷了。
唯一的優勢就應該是登州軍這兩萬多人設置的營地警戒相當的有作用,各個警戒位置基本上沒有漏人進來的可能,這就是說滿清大軍還不能準確的知道膠州營到底在什麼位置上,知己知彼,若是別人不知,那就更妙。
此時冬日,夜戰襲營傷人傷己,韃子在自信滿滿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但準確位置不知道,大體的推測也能推測出來,如今這營地倒也不能說是安全。
到了子時三刻的時候。原本以為在和韃子探馬接火中犧牲的哨探,回到了大營,在營中還有一個猜測,就是這三個人當年都是登州的馬匪出身,平素里軍紀和訓練都是有些疲沓,懷疑在這種危急的時刻。怕是靠不住,沒準自己跑了。
膠州營中也是論出身地,除卻李孟擔任膠州營守備那段日子加入膠州營馬隊的騎兵之外,後續那些的兵源,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卒,都是以軍戶子弟為上、地方上平民子弟次之,招安匪盜三等,最次是原大明官兵轉投。屯田兵則是認為是軍戶子弟和平民子弟之間的兵源。
匪盜被招安後,盡管身懷武藝。甚至有戰斗經驗,可一切差不多都已經是成形,融入膠州營的訓練體系。就要比那些質樸的青壯多花一些力氣。
而且這些人在外處混了多年,很是復雜,遇事有自己地主意,膠州營灌輸給他們的東西,並不能毫無保留的接受,甚至還會帶壞新兵。
韃子自北直隸入山東,洗掠濟南城的那一次。許多被招募進山東鹽幫的綠林江湖人物紛紛的潰逃,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任務,這件事情更是讓膠州營上下對這些人印象大壞。幾次大清洗就是這個原因。
除卻清洗之外,綠林江湖被招安或者是主動投誠到膠州營效力的人物,除卻最開始三年的那些人之外,在他們地頭上都是有玻璃天花板的,升遷、軍功之類的,都是要甄別對待,說是被歧視也不為過。
今晚這三個就是這樣地出身,不過膠州營這些年,特別是登州軍這部分。很少出戰,所以軍功升遷之類的事情也少,倒也顯現不住來。這三名探馬回到軍營的時候,還是有軍官調動兵馬去營地周圍查看。
怕的就是這三個哨探引來了不應該帶來的人,但這三名哨探帶來了這次戰斗中最重要的信息——他們發現了韃子大營的位置。
有的哨探是單獨行動,不過這等盜匪轉投或者是被招安出身的哨探,則是被有意無意地安排幾人一組,互相監視牽制,免得出了問題。
這幾人在離開大營三十里之後就是遇見了一名韃子的哨探。不過這韃子的探馬可不是什麼勇悍之輩。看見對方人多,第一個反應就是撥轉馬身逃跑。逃跑的方向自然就是自家的大營。
膠州營的這幾名哨探到底不是正行出身,不守規矩是缺點,可此時這膽子大倒也說不出優劣了。
三個人拿出當年劫道跟蹤商隊的本事,就在後面綴著不緊不慢,現如今北直隸的居民這一帶的都是逃散一空,又是平原地形,追蹤一名騎馬地騎士倒也是簡單,在路上還是遇到了其他的韃子哨探。
少的就是宰掉,多的就避開,到了天黑的時候,終于是看到了韃子的大營,就在東光縣城的邊上。
凡是在膠州營呆過的軍將士卒,都對其他軍營的防備不屑一顧,外面地明哨、暗哨還有游動哨,以及潛伏在工事和暗處地警衛兵,這些幾乎是把軍營外圍變成了個滴水不漏的大鐵桶。
其余地軍營,除卻幾個門口的哨兵之外,再就是定期巡視的巡邏隊,當然這種程度警備,在這個時代絕不會被人認為是粗疏,中規中矩的評語還是能得到的,要知道很多大明官軍的營地還做不到這一點。
這幾名哨探相當容易的潛入到能觀察的地方,看見了大營的所在,這韃子的大營雖然是有人進進出出,可相當的安靜,隱約間給人很大的壓力。
營地的規模差不多有登州軍大營的兩倍左右,配合上這種安靜,給人的壓力很大,能看到韃子營地差不多都要緊挨著東光縣城的城牆了,可東光縣城看不見什麼有什麼動靜,或許城池已經是被打破攻下。
知道了對方營地的位置,並不能說自己就可以去偷營了,兩萬步卒,在這數九寒天的過去,那是給人送菜,就這兩千多白日折損不少的騎兵,那更是休提,膠州營的軍紀和訓練可以支撐夜間行軍不散。
但盤算這個距離。到達韃子的大營之後,恐怕已經是天亮了,到時候讓對方來個以逸待勞,那何苦來。
不過知道了位置,主動權有少許就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趙能知道這個消息。在軍帳之中轉悠了幾圈之後,讓親兵去把各營的千總找來。
在各個營的營地之中,除卻半夜值守和警戒地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差不多都是在熟睡之中了,但按照規程,各營的千總還要在營地中巡視,進行最後的確認,果然,趙能的召集命令下發不久。下屬各營的軍將都是趕了過來,每個人都是衣甲齊全,都是神采奕奕地模樣。沒有睡眼惺忪的狀態。
就連那歐曼也是如此,按照膠州營的平均年齡,現役的軍將,這歐曼怕是年齡最大的一個了。
趙能要布置的命令並不復雜,幾句話之後,各營的軍將答應了一聲,又是急匆匆的回歸了本部兵馬處,至于那三名帶來消息的哨探,功勞薄上已經被重重記上了一筆。等待戰斗結束,就將被推薦到親兵營和實驗營。
冬日長夜,寅時中段,登州軍營地開始緩緩地騷動起來,千總、把總、隊長、隊副各級軍官士官開始去叫醒還在熟睡中的士兵,趙能的親兵騎著馬在各營來回奔馳,小半個時辰之後,經歷半夜緊急訓練集合地士兵們,特別是在訓練一絲不苟的登州軍趙能手下的士兵們已經是穿戴整齊列隊集合了。
各營集合完畢之後。跟在後面的民夫丁壯的宿營地還在折騰,那些平民百姓可不像是軍人那樣能應付這種突然的情況,何況,都知道這軍隊前面要去和韃子大軍打仗,當兵的手里還有個兵刃,可老百姓過去,萬一遇到個兵荒馬亂的,那就是上去送死,誰願意去。
要不是這山東兵馬給錢給的足。前幾天就不願意跟著來了。起來得這麼早,外面黑黝黝地。鬼知道要去干什麼。
不過膠州營現在可沒有前幾天的和藹,稍微動作慢的,立刻就是打過來了,這才讓這些民夫想起來,當日間這些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大兵可是在景州城殺了不少人的。
民夫丁壯被兩營士兵驅趕著收拾營地輜重,在後面跟著趕上,而大軍在整隊完畢,吃過了起得更早的那些伙夫做出來的早餐,直接上路啟程。
北直隸的冬天,特別是這個時候,早晨卯時末才將將的看到天光,寅時這時候漆黑一片,做事行動都是很不方便,膠州營有足夠地紀律和訓練來保證夜間行軍,可沒有光線和指明方向依舊是不方便。
對這個,膠州營也有自己的方法,在這種情況下行軍,在每個營的四周都在長矛上挑著大燈籠作為標識,隊伍的最前列也有燈籠做標志。鼓聲每間隔一段就響起,校準步伐和行進的速度。
當然,這比白日的行軍要差很多,但對于夜間不能喧嘩,死死的呆在原地的這個時代的軍隊來說,已經是莫大地進步了。
走在最前面地幾名向導估計也很少這個時侯走路,明顯是走的慢,時常聚在一起商量,在他們身後地趙能也不催促。
凌晨起床行軍,這個時間段還是能讓士兵們得到充足的休息,但寅時到卯時這段時間,在常識中,也就是在韃子兵馬主帥的判斷中,肯定是休息睡覺,不能行動的,或許有小半個時辰左右的誤差,但大體上就是這個人士。
這兩個時辰行軍走出去的距離,是不在對方的預測和計劃之中,昨日雙方的哨探接戰搏殺,想必這韃子大軍也知道了有這麼一支兵馬的存在,他們也會判斷登州軍前行的速度,並且判斷雙方遭遇的時間,或者說在正常情況下,登州軍何時出發,在什麼時候會在什麼位置,大概能估算出來。
提前的行軍,就是給對方造成措手不及,能夠自己決定戰斗的時間的地點,預設戰場,哪怕是行程預設戰場的態勢,對膠州營也是有利的。
對于一支軍隊來說,如果原本預計在三個時辰後才能踫見的敵人,突然在一個時辰左右的時候就能遇見。從上到下的那種震撼,可想而知。
大軍團的戰斗,並不是雙方一踫面就是對沖,從行軍到作戰沒有一絲地停頓,需要時間把行軍的隊形展開,變換成為作戰的隊形。分派都要到位,這可不是忽然遭遇,倉促間就能成行的。
韃子大軍比登州軍勢大,各方面怎麼看都是有優勢,趙能必須要從這種劣勢中,給自己找出些優勢來。
登州軍參將趙能不敢分兵,那些古今名將所用的套路,他沒有把握也知道的不多,唯一能做地就是把自己手下兵馬訓練勤奮、體能充沛、對命令執行一絲不苟的優勢發揮出來。夜間行軍,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兩千多名騎兵,則是在距離大部隊一里左右的地方游弋巡視。隨時保持機動,出發一個時辰之後,天卻更加的黑了,這就是所謂的黎明前的黑暗。
雖然天色愈發黑暗,不過部隊行進的速度開始加快,因為從出軍營開始,軍兵們都是適應了這種黑暗,並且身子也漸漸的走熱了,走的速度當然是跟著變快。
走了一陣之後。後面督促民夫干活地騎兵也開始跟了過來,跟著趙能稟報說道,後隊的民夫和丁壯,已經是把輜重物資收拾完畢,也開始跟上行進,分守登州參將趙能心中松了口氣,目前一切都是按照計劃在正常的運轉之中。
再走不到一個時辰地時間,天就要亮了,按照昨晚那三騎的情報判斷。天亮後再走兩個時辰,然後休整布陣,都有充裕的時間。
不過事情總不可能和人的主觀願望一致,起霧了。
北直隸滄州到德州段的運河,距離渤海不遠,這邊海水冬日不凍,起霧是很正常的現象,不過正常的現象,對正在夜間行軍的膠州營登州軍可是巨大的麻煩了。
本來就看不清周圍行軍速度緩慢。大霧過來。隊伍彼此之間都難以分辨,怕是一走就要亂。太耽誤事情了。
「大人,依照小人這些年地見識,這海霧不會持續太久,等太陽出來就會散去。」
一名向導主動過來對趙能說道,趙能看看左右,什麼也看不清,但不走這夜行軍的意義就全然不在了,琢磨下,一咬牙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了命令︰
「各營繼續前進,各營軍將務必小心,不要月兌隊,不要潰亂,各營首尾要相顧,彼此聯系!」
傳令兵騎馬朝著各營而去,接下來的行軍走的更加緩慢,只能听到各營隊行進的鼓點節奏。
霧越來越大,漸漸的十步之內不能見人,好在這行軍是沿著河道,有個標桿參照,而且膠州營平素的隊列練習這時候起了很大的作用,行進時候,士兵們以身邊隊友為參照物,幾乎是按照本能在前進。
這在同時代地軍隊來說,這樣的行軍恐怕早就要驚慌潰散,可登州軍行軍速度盡管緩慢,部隊卻仍然保持著不亂。
在很多士兵的概念中,在霧氣和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實際上走的時間並不多,只不過這種環境給人了錯覺。一個時辰之後,黑乎乎的環境開始變白,盡管身邊仍然是霧氣迷茫,但人人都能知道天亮了。
天亮之後,因為大霧的存在,大軍的行進速度並不比黑暗中快多少,但眾人都有松了口氣的感覺,黑夜和大霧實在是太讓人壓抑了。
天亮之後,能感覺到有微風,霧氣被這風吹著,稀薄濃密不斷的變換,但卻讓膠州營這支軍隊前進地速度加快。
辰時末、巳時初,參將趙能下令,就地停駐,各營點檢兵馬數量,短暫休整。
對于膠州營登州軍來說,這一天真正開始了……
目前停駐地位置,趙能只能估算離開了大營二十多里或者是更遠一些,按照前期的勘測,在這附近基本上沒有什麼丘陵或者是溝壑,完全是平坦地土地,在這個季節,這種土地也會很干燥,大軍布陣是沒有什麼問題。
一直是緊緊圍著大軍的騎兵,在趙能的命令下全部的派了出去,除卻兩百名騎兵仍然是當做哨探撒在北面。偵測滿清大軍的動向和位置,其余的騎兵則是百人一隊,結成小隊就在大軍的陣勢地前、左、右三面兩里左右的範圍內巡視,在這個距離內,有霧氣間隔,根本看不清。
這百人隊的騎兵就是為了截殺進入這範圍內的敵人哨探。這就是為了給對方造成最大的突然性。
盡管滿清的騎兵沒有查到登州軍地軍營,不過從兩軍偵察騎兵遭遇的位置和時間來判斷,大概的位置也能搞清楚了。
除卻阿巴泰之外,下面的滿蒙諸將沒有什麼驚訝,大凡如果一次關的軍將都知道,明國的軍隊也不是一點都不抵抗,偶爾也會有腦子燒壞了的幾支部隊過來送死,到時候一照面,只要找準了那明國官兵的軍官和家丁。圍著打死了,然後放開人馬一沖,明軍保準就是支撐不住。那時候趕羊就行,一點不難。
從界嶺口入關之後,清軍就沒有遇到一點阻力,北直隸的大明官兵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打到現在,那些新來地蒙古牧民們各個興高采烈,心想原來這入關搶掠的事情這麼簡單,就算不跟著女真,咱們自己也可以下來搶。
至于那有些眼光見識的。就在琢磨,明國怎麼說也要糾集一支部隊過來打一打,這支部隊打垮了,估計這次入關又是順順當當地,就和上次,幾路齊進把那明國督師盧象升的部隊徹底打敗,接下來縱橫來去,沒有一只部隊敢來找麻煩的,就算在他們的防區和守備的城池下面大搖大擺的經過。就不敢出城阻擊作戰。
這樣的戰斗,晚打不如早打,打完了搶掠起來更痛快,何必這麼小心翼翼的轉換陣勢,在不熟悉的地形上機動迂回,太累了。
從探馬回來,然後奉命大將軍地帥帳把這個消息散布下去,各個營頭部隊沒什麼緊張,反倒是很興奮。畢竟這軍功還要砍了對方軍將士兵的腦袋才算數。光是這麼一路走來,沿路不是棄城逃跑。就是一些文官民壯守城,輕而易于的拿下,這根本不算軍功,回去之後也不回折算什麼前程。
現在有不知死活的明軍送上門來,那明天就當作聚眾打獵,把這些明國的農夫料理了,每個人攤上幾個首級,立下軍功,回到關外變成前程,弄個官做。結果人人興奮異常,如果不是阿巴泰下了嚴令,夜深的時候估計還安靜不下來。
就連最擔心的科爾沁貝勒圖里琛也是興高采烈,跟他手下一起過來的蒙古兵說,明日作戰,要奮勇向前,不要丟了咱們草原上勇士的臉面。
和誰打不重要,怎麼打不重要,在哪里打也不重要,在滿清韃虜這支兵馬之中地絕大部分人都覺得已經勝利了,無非是明天花費些力氣。
唯一沒有這麼樂觀的是阿巴泰,這位奉命大將軍畢竟是老將,這一路上順風順水,臨近山東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只隊伍,實在是不對勁。
反常即為妖,這文縐縐的話阿巴泰不懂,可這道理他明白,而且昨日到了封營的時候點數,應該回來的探馬差不多有百余人沒有回來,阿巴泰知道,這些沒有回來的,永遠不會回來了。
可回來的也都是身上帶傷,能單獨出陣的探馬騎兵,都是老兵擔任。他們比起普通的士兵來還要強一些,可這樣地滿蒙勇士,居然有這樣地結果,到底是什麼兵馬。
要慎重對待,阿巴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對,沒錯,僅僅是慎重對待,阿巴泰認為對方地兵馬不對勁,自己這邊需要認真打一場,但也就是如此了,沒人認為自己會輸。
自己能判斷出來明隊的軍營在那里,明國的將領想必也能,阿巴泰不想給對方任何機會,他回想跟著老汗起兵的時候,有幾次明國人也都是佔了優勢,可咱八旗兵馬就是靠著來去如風的行動,分頭擊破,硬生生的把劣勢變成了優勢,最後變成了勝利。
到今日阿巴泰也是獨自統領一軍的主將,如果能有這個擊破明軍的大功,將來阿巴泰這一支的地位最起碼不會次于阿濟格。
唯一的隱憂就是瓖白旗那個貝子胡里海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模不清頭腦,阿巴泰和他的兒子岳樂都是有所懷疑,不過也都三緘其口,不把這個說出來,免得影響軍心士氣。
在登州軍離開軍營一個半時辰的時候,阿巴泰的兵馬也是埋鍋造飯,提前的出發,雙方的主帥都是做出了差不多的判斷,利用凌晨行軍來打亂對方的應對,給對方一個出其不意的打擊。
結果雙方同樣是遭遇到了海霧,行軍速度都是慢了下來。
霧氣之中,能見度太低,阿巴泰一邊是督促部隊行進,一邊則是讓探馬出去三里之後,則是折回本陣稟報情況,然後再是出去查探,這麼往復奔跑,一來是安全,再則是可以讓迷霧之中的大軍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而且吸取了昨天的經驗,滿清的探馬也不落單了,改為幾人一隊的行動,這樣最起碼安全。
「達祿合,你有沒有听到前面有什麼動靜?」
一名韃子哨探疑惑的問同伴,前面什麼也看不見,邊上的同伴側耳傾听,剛要說話,躡手躡腳靠過來的膠州營戰士把手中的短矛狠狠的刺了過去,劇痛之下,尖聲慘叫。
這慘叫聲音尖利,距離不太遠的阿巴泰都隱約听見,他在坐騎上一個激靈,隨聲問身邊的岳樂︰
「前面不對,難道是遇到…」
風突然大了起來,將霧氣吹散,對面,軍陣如山。持對老白很重要,謝謝大家,不太舒服,也不多說了,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