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忽然響起一聲森寒暴怒的聲音︰「百里流疏,你好大的膽子,」隨著話音落,狂風大作,翻卷的落葉中出現的竟是獨狐桀,身後跟著他的侍衛刀光和劍影,獨狐桀手握鳳葉寶劍,直指著百里流疏,劍眉倒豎,錦銳的薄唇微啟,勾出冷酷的嗜殺,一雙鳳眼盛著冰一樣的寒氣。
百里流疏展顏輕笑,回身安撫好長歌,走到吊橋邊,慵懶的開口︰「不知我百里流疏哪里得罪了義親王爺?」
獨狐桀沉硬的怒吼︰「你竟然敢動我獨狐桀的女人,真是色膽包天了。」
長歌听了獨狐桀的話,氣得咬牙,這男人有夠不要臉的,上前一步站到百里流疏的身邊,清冷的開口︰「是我讓百里皇子帶我離開王府的,我藍長歌不屑做義親王夫人,今天在這里,我只想說一句,從此後你我恩斷義絕,如果你還念著一點往日的情份,請放我們離開。」
「長歌?」獨狐桀抬頭看著月色下對岸女人絕決冷冽的面孔,心內五髒俱焚,他不願意她離開義親王府,如果王府里沒了她,將是一片死寂,以往他對她做的傷害,他願意補償,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如果你跟本王回府,本王將會立刻升你為義親王妃,從此後金尊玉貴的日子都是你的,而塵兒將是王府高貴的小王爺,難道這一切還不夠嗎?」
長歌不屑的冷瞪著獨狐桀,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已錯在哪里了,懷里的輕塵探出身子,舉高小手宣誓般的開口︰「獨狐桀收起你可惡的面孔,你傷害了我娘親,從此後我不再是獨狐輕塵,我叫藍輕塵,這世上沒有小王爺,只有我公子塵,有一日我會回來的,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
輕塵嬰兒特有的粘濃軟語在夜色下清晰冷漠,不帶一絲感情,震動了竹林中的每一個人,只是每個人心里想的不一樣,百里流疏伸出手輕拍輕塵的後背︰「塵兒,別激動。」
獨狐桀看著眼前的一切,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瞳孔,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兒子,可是卻挨在別人的身邊,這讓他情以何堪,仰頭長嘯一聲,殺氣罩身,像一頭憤怒的獅子般出哀傷的咆吼,震得竹林里枝葉飛落,整個人立于半空,冷聲開口︰「百里流疏,我要殺了你。」
「就怕你沒這個本事,」百里流疏提高音調,凌寒之氣駕凌于周身,腳尖一踮,整個人立于半空,拋下一句話︰「紅袖,照顧好藍兒和塵兒。」
紅袖得了命令,立刻提劍領著長歌和小鳳遠離吊橋,而吊橋上空,獨狐桀的身子早和百里流疏的身子糾纏到一起去了,劍氣所到之處,擊落一地的翠竹枝干,竹葉翻飛連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冷颼颼的內勁互相踫擊,連帶的寒氣浸透長歌的衣衫,只看得眼花繚亂,根本不清誰勝誰負,心內焦急的問︰「紅袖,他們究竟誰的本事大一點?」
紅袖亦緊張的注視著主子的打斗,輕聲回了一句︰「目前不分勝負。」
而另一邊,獨狐桀的手下和百里流疏的手下也殺到一起去了,一時間竹林里只見劍光飛來掃去,兵器擊撞的響聲,長歌握緊兒子的手,心里默默的祈禱,流疏,你一定要打敗那個男人,把我們帶走,心里正在默念,只覺兒子好半天沒有聲響了,手里模著的是火熱一片,心內大駭的低頭一看,兒子緊閉著眼,臉色赤紅一片,牙關緊咬著愣是沒有出一聲響,長歌惶恐的大叫一聲︰「塵兒,塵兒,你怎麼了?別嚇娘啊?」
場里打斗的人一下子停住了手,百里流疏一提氣落在長歌身邊,伸出手試控輕塵的鼻息,還好,只是毒了,月色中長歌抬頭憤恨的瞪著遠處的獨狐桀,冷硬的咬牙︰「我阻咒你下十八層地獄,都是你造的孽,害了我兒子,我一輩子都不希望看到你,」旋身飛撲到紅袖的身邊拔出了寶劍,橫在自已的脖勁處。
長歌的動作嚇了百里流疏一跳,誰也沒想到她會這麼激烈,忙放柔聲音︰「藍兒,放下劍,小心那劍鋒傷了自已。」
「長歌,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一次,」另一邊的獨狐桀看長歌如此絕決的神情,奮受打擊,急怒攻心,哇的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腳下一個不穩,身子晃了兩下,他手下的侍衛刀光和劍影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擔憂的問︰「爺,你沒事吧。」
長歌此時哪里理會這樣的男人,沉聲開口︰「你今天讓我們走,要不然我們娘倆就死在你的面前,」說著一用力,縴細的脖勁處已冒出血跡,兩個男人同時開口︰「長歌(藍兒),」獨狐桀不敢再逼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個性有多絕決,只怕今日他再堅持,只會逼死了她們兩母子,手一揚示意刀光和劍影︰「我們走,」眨眼之間眼前空無一人,只留下搖晃的翠竹,和一地破碎的枝桿。
等獨狐桀走了,長歌手一軟長劍跌到地上,整個人癱軟下來,百里流疏一伸手抱著她的身子,順帶摟緊輕塵,看來今夜他們是走不了了,還是找個地方過一夜,明早再走吧。
百里流疏帶著長歌和幾個手下住進烏鎮的客棧,說是客棧,其實就是一家民舍,主人家是平常的莊家人,見一行人來住宿,高興的忙里忙外的招呼著客人,客棧里總共三個房間,兩個手下一間,兩個婢女和小鳳一間,另剩一間給長歌和百里流疏,人家把他們當成夫婦了,長歌尷尬的不知說什麼才好,用了晚膳,大伙兒盥洗過後,各人都進了房間,百里流疏叮嚀大伙小心一點,怕夜里再有什麼動靜。
長歌和百里流疏呆在房間里,不知該怎麼相處,雖然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撲倒一個男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看著這樣俊美帥氣的男人,還是臉紅心跳加上手腳無措,幸好房間里多了個兒子,才讓她稍微自在一些,低頭看兒子的臉色,已經慢慢的退去他的潮紅,呼吸勻均了,長歌松了一口氣,可是究竟要多少次毒呢,每一次就加重了兒子的病情,心內不由緊抽著,自從兒子中毒後,她身上的每一根弦都緊繃著,生怕失去他。
「好了,你們娘倆睡床上吧,」百里流疏坐到雕花小圓桌邊倒了杯茶水,長歌坐在床榻邊打了一個吹欠,心里過意不去的開口︰「那你睡哪里?」難不成讓人家坐一夜,這好像挺過意不去的,心下思索了一圈,掉頭打量房間,只有雕花小圓桌,幾個雕花圓凳,一張床,輕紗帳,綢棉被,雅潔素淨,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百里流疏看長歌想睡又過意不去的表情,邪魅的逗她︰「要不然我們睡一起了,」長歌忙站起身搖頭︰「哪怎麼行?」百里流疏爽朗的一笑,長歌知道他是逗她的,倒不好意思了,偏偏兒子這時候醒了,拉著她的衣袖,咬著牙輕哼︰「是不是想吃人家的豆腐,」長歌咬牙︰「你個臭小子,醒了就沒好事。」
百里流疏走進楠木床,長歌忙讓開一步,這男人不會真的要和她睡一起吧,她可不是很隨便的人,一只手緊拽著自已的衣襟,想著待會兒該如何義正言詞的拒絕他,只見人家目不斜視的越過自個,伸手一拉輕紗帳,扯出長長的紗條,一揚手,紗帳的兩端分別系成窗欄上,旋身躍上去,就像變戲法一樣凌空而臥,淺淺的聲音傳來︰「好了,你們也早點息著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就這樣?長歌還像白痴一樣抓著自已的衣襟呢,兒子促狹的眨眼,究竟誰比較色呢?不過這男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就這麼睡臥在一根紗條上,天哪,這究竟怎樣高的功夫啊,感嘆一番,月兌衣上床安寢。
本以為和一個帥到爆的男人共處一室是一種煎熬,最起碼是睡不著覺想入非非的,誰知她頭一倒到枕頭上便呼呼大睡,就連人家立在她的床頭上都不知道,百里流疏疼惜的看著長歌,她是一個倔強而別樣的女人,有時候單純,有時候可愛,有時候又很麻煩,但是每一種她都是別樣的風情,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定定的看著她,輕塵輕聲的說︰「如果有一天塵兒真的不在了,希望你替塵兒照顧她,一定要很愛很愛她,讓她忘了塵兒,」百里流疏輕敲了小家伙的腦袋一下︰「不準胡說,我也不希望讓你有事,我們會解了你的毒的。」
第二天一早,長歌早早就醒了,抬頭看百晨流疏依舊保持著昨天的姿勢,不由得驚嘆︰「兒子啊,趕明兒個你也學學這本領吧,實在是了不得,一根繩子睡了一夜,你說若是給他一床被子要睡多久呢?」
百里流疏好笑的躍身跳下繩索,收起紗條,準備一番離開烏鎮。
眾人用了早膳,簡單的米粥,幾樣山里的野菜,因為馬上要趕路,百里流疏建議大家多吃一點,長歌也給塵兒喂了一小碗,因為塵兒已將近七個月了,雖不能吃干食,但已能吃一些流食了。
因為馬車和馬被獨狐桀給攆走了,所以又現買了幾匹馬,一行人終于離開烏鎮往毒王峰而去。
毒王峰距烏鎮二百里,如果不出意外,三天的時間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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