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一臉憂慮的走回冬院,夏侯商坐在輪椅上守候在窗前,一見到夫人回來了,忙關心的問︰「琴兒,怎麼樣?慕雲真的娶的是吳家的二小姐嗎?」
方琴望了一眼屋外,示意身後的水姨出去守著門,水姨轉身走出去。
屋子里方琴忙壓低聲音開口︰「慕雲果然使用了桃李代僵的辦法,哪里是娶人家吳家的二小姐,他把那個摘星閣的夫人抓到吳家的後院去了,就等著婚期一到,讓人家頂著吳二小姐的名義嫁到咱們夏侯家來,難怪那天晚上那個雲霓的皇子會拿著皇上的旨意來搜人,商哥,你說這可怎麼辦?」
方琴一待在夏侯商的面前,先前的鎮定全都瓦解了,臉色一下子蒼白一片,雙唇輕顫著,抖抖索索的問夏侯商。
夏侯商神色一怔,沒想到兒子真的做出這種事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只有讓人通知那個雲霓的皇子了,不過兒子一定會派人在府門外守著的,該怎麼派人把信送出去呢,夏侯商俊挺的劍眉微鎖,凝神思索起來,很快被他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抬手示意方琴過來。
「你讓水丫頭在廚房里候著,每天晚上廚房里都有那送菜的人過來,我寫一封信讓送菜的人送到摘星閣去,但一定要叮嚀那送菜的人,隔天再另換一個人送到摘星閣去,慕雲一定會派人跟蹤那個送菜的。」
方琴一听夏侯商的話,松了一口氣,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兒子到底年輕氣盛,即使再縝密也有大意的時候,就這樣做吧,方琴點了一下頭,示意夏侯商去寫封信來,另外一定請雲霓的二皇子和摘星閣的人不要傷害慕雲,他也是太喜歡那個女人了,夏侯商听到夫人的話,眼神黯然了一下,沒想到做父母的要親手葬送了兒子的幸福,心頭真是百般滋味皆有,可是人家不喜歡雲兒啊,如果那個女人喜歡他的話,父母倒可以成全他的。
夏侯商一咬牙,狠下心來坐到案桌前寫了一封信,即便日後兒子再恨他,該做的他還是要做的,夏侯商把信寫好了,遞到方琴的手里,方琴走到外面把水姨叫進來,讓她拿著那封信到廚房里候著,特別強調了一定要那個送菜的人隔天再換個別人送到摘星閣去。
水姨領了命,拿著那封信往廚房走去,吩咐了侯爺今晚要吃的菜,有意無意的在廚房里轉悠,因為是來催菜的,那些廚子自然也不在意,水姨的眼楮一直緊盯著廚房邊上的側門,直到天將晚時,那送菜的老伯果然來了,水姨立刻小心的挨過去,望了四周一眼,見沒人在意自己,便走過去和老伯拉家常,臨了小聲快的把請求老伯的事情說了一遍,這老伯對夏侯家可是感恩戴德的,他們家長的菜一直供給夏侯家,幾十年沒有變過,這也使得老伯一家衣食無憂,所以一听到這是侯爺托付的事,沒有不依的,也點頭言明,隔日一定會讓家里的女兒給他們送到摘星閣去。
水姨飛快的走開,大聲的吩咐廚房里的人把菜送到冬院去,老伯卸了菜回去,夏侯慕雲果然派了人蹲在外面守著一進一出的人,那些人跟著老伯的身後,一直親眼望著人家走進自己家里,才安心的回府稟報小侯爺。
摘星閣這一陣子全是低氣壓,大家一直小心翼翼的做著事情,就連看病的病人都很小心,因為知道摘星閣的夫人不見了,這當家的小公子心情不好,誰也不敢往刀口上撞,被攆了出去,可是自找的,因此人人臉上布著小心,就連走路都是輕輕地。
輕塵有氣無力的趴在明月居的雕花桌上,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出叭叭的響聲,小鳳眼楮紅紅的站在他的身側,而百里流疏的臉上更是露出難掩的痛苦,心里默念著長歌的名字,整個寂靜的院子里只听到桌子上的敲擊聲,一下一下的敲在每個人的心頭,難受異常。
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根本沒人知道長歌去了哪里,她好像一下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每想到這里,流疏的心里,便滑過如針刺的痛,痛入骨髓,一直想保護著她,卻偏讓她遭受這種罪。
正在三個人滿心痛楚的時候,明月居屋子外面響起花玄興奮的聲音,隨著他的聲音掀簾走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小丫頭,花玄立刻望著輕塵大聲的開口︰「師弟,藍姑姑有消息了?」
「什麼?」屋子里的三個人同時尖叫著跳起身,每個人臉上都是壓抑的興奮,怕又是白歡喜一場,流疏沖過去一把抓住花玄的衣襟︰「快說,怎麼回事?」
花玄看他那激動的樣子,一時不好攔阻他,指了指身邊的小丫頭開口︰「這丫頭手里有封信呢,她說是夏侯家的老侯爺讓送過來的,好像是夫人的消息。」
流疏一听這話,趕緊放開花玄的身子,伸手去搶小丫頭手里的那封信,可是輕塵更快一步搶走了那封信,飛快的撕開信口,打開來一看,小臉蛋由先前的無精打采轉移到興高采烈,連後高興地點著頭。
「果然是娘的消息,想不到娘竟然在吳太傅家,太可惡了,這個老匹夫別想我饒過他,」輕塵又是高興又是咬牙的怒吼,另一只手把信遞到流疏手里,流疏看了一遍,亦眉眼梢上布起笑容,這是多日來大家最開心的一刻。
花玄見另外三個人都顧著高興,只好自己回頭謝過人家送信的小丫頭,把人家送出去,另外又給了小丫頭一些謝銀,小丫頭開心的離開了。
流疏和輕塵知道娘親藏身在吳太傅的府中,不知娘親現在怎麼樣了,心里越的焦急,就是百里流疏恨不得一步跨進那吳太傅的府中,好救出長歌來,好你個花祁寒和夏侯慕雲竟然如此狂妄,看來他們真的是嫌活得太愉快了。
流疏和輕塵站起身,外面的院子里早立了一批人,摘星閣的四個人和百里流疏的四個手下,全部被花玄調來了,因為知道了藍姑姑的下落,相信大家不會再多等一刻。
一行人飛快的離開摘星閣往吳府而去,因為不知道那封信的內容究竟是真是假的,百里流疏示意紅袖和綠荷先到吳府的後園打探一下啊,看看後院哪里關著人,然後來通知他們,紅袖點了一下頭,眨眼間紅綠兩道影子消失在眼前。
兩個丫頭很快繞著吳府轉了一圈,見後院一所獨立的小院子外面竟然有好幾個人把守,不由得心內留意,飛快的旋身施展輕功落到房子後面的屋脊梁上,揭開瓦片往內張望,果然是藍姑娘一臉憂慮斜臥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嘆氣,紅袖本想喚她一聲,讓她安心一些,又怕她太過激動驚動了外面的守衛,因此重新蓋好瓦片,施展輕功回到原來的地方。
紅袖一見到百里流疏,忙恭敬的垂回答︰「爺,藍姑娘果然被關在後面一座獨立的屋子里呢!」
流疏一听,臉色當下一暗,身形一動,人已不見了影子,輕塵不甘示落,飛快的跟上他的身子,兩個人呢一先一後往吳府的後院飄去,眨眼之間便看到了那所被人守住的院子,只見流疏一揚手里的石子,唰唰幾下打中那幾個守衛的穴道,頓時應聲倒在地上,長歌在屋子里听到響動,連忙爬起身高喝︰「誰?」
流疏已經飛快的踢開門,陽光下,流疏那張俊邪的容顏染上一層模糊地光圈,像一個救世英雄般從天而降,長歌頓時激動地撲過去,可惜只撲到半空便被一個小身影抱住了,連聲的叫起來︰「娘,人家可找到你了,你有沒有怎麼樣?」
長歌低頭一看,原來是兒子輕塵,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蛋已經瘦了一大圈兒,看來這小人兒也遭受了許多的打擊,娘不見了,他一定很自責吧,不由蹲子摟過兒子的小身子,柔聲安慰︰「好了,塵兒別擔心了,娘親沒事。」
輕塵緊霸住娘親的身子,只到心里充滿了激動,才放開娘親的身子,指著後面那個同樣備受煎熬的男人,小聲的嘀咕︰「看在他也受了煎熬的份上,娘親就給他抱抱吧。」
兩個人被他的童言無忌給逗笑了,輕塵領著人飛快的奔出去,他要去找吳太傅好好的算算這筆賬,看是要怎麼算比較好呢?
屋子里,長歌緩緩的站起身,盯著眼前的男人,那張漂亮的水眸里充滿血絲,白晰的容顏因為激動而微染上紅顏,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整張臉溫潤如玉,微啟的唇低低的輕喚出她的名字,浮起絲絲柔情,帶著溫暖人心的旖旎軟語,輕輕的蕩在她的耳邊,伸出大手,撫上她的臉頰,暖氣從手心里直達她的心底,竟是濃濃的愛意。
「長歌,」一聲痴迷的輕喚,竟是那樣的魅魂魄心,長歌的眸底迷離一片,飛身狠狠的撲進那張開的懷抱中。
百里流疏緊摟著她的身子,恨不得瓖嵌進自己的身體里,讓她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有多麼的想念她。
長歌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恐慌,他的輕顫,這樣一個天之驕子,集萬千寵愛于一生的男人,竟然如此害怕失去自己,這不能不說是她的幸福,她一生所要依附的良人,就是這樣執著于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終于可以放心大膽的這樣說了,她會跟他回雲霓去,即使面對再多的風雨,她都要勇敢的和他一起面對,因為未來她只想和他相伴,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
「流疏,」長歌淺淺的輕嘆,微蹙起眉毛,那樣柔弱無助卻更讓他心疼到骨子里,輕聲的開口︰「對不起,是我讓你受驚了,」長歌搖頭,眼底是墨汁一樣濃烈的情感,感染了他,人生有無數個未知在等著,但是他們要一起攜手走過。
流疏執著于懷中的佳人,朦朧的眼神,俏麗的面龐,微厥的雙唇,無意不在牽引他心內的激蕩,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就像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貝,緩緩的印下深情的一吻,那香甜的柔軟的唇讓他欲罷不能,長歌伸出手摟著他的後背,踮起腳尖,給予他熱情的回應,兩個人輾轉纏綿的吮吸著彼此的味道,心早深深地溶化在一起。
流疏熱情的吻著懷里的寶貝,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回應自己,心一下子落到了實處,她是認定了他的,他知道,而他是在跳懸崖的那一刻便認定了此生非卿不娶,一直不敢問她的決定,現在終于知道她也愛上他了,這一刻心里是滿滿的感動,激蕩,緊貼著她的耳邊大聲的說︰「長歌,我愛你,此生流疏只愛長歌一個人。」
長歌回眸笑望著他,雖然知道他是愛她的,可是听著一個人大聲的說出那份愛,心里的幸福是之前難以言喻的,眼里溢上了幸福的淚珠,原來穿越讓她獲得了一生的愛,這感覺太醉人,長歌不由自主的回應著流疏︰「我也是。」
輕聲的言語落到流疏的耳朵里,使他一下子震動了,卻猶自追問︰「長歌,你是什麼呢?」
長歌一下子跳離他的懷抱,調皮的開口︰「我可什麼也沒有說。」
流疏急切的一閃身子早逮住了要逃跑的人兒,緊緊地嵌在懷里︰「你說了什麼?好長歌,再給流疏說一遍吧,你知道流疏最近瘦成什麼樣子了?」
長歌伏在他的懷里,抬頭看上方的面孔,那俊挺的下巴瘦得尖尖的,心里一下子不舍起來,柔聲的開口︰「人家只說一次,如果你再听不見,可別想人家再說了。」
流疏連忙點頭,雙眸緊盯著那張嬌艷欲滴的唇,生怕漏掉了一個字,連她臉上的表情都不想錯過。
「流疏,我愛你。」長歌輕盈的甜甜的嬌俏的吐出幾個字,一瞬間那個男人的臉上展開一朵傾國傾城的笑花,那是一朵醉人醉己的花,伏下頭,緊緊的纏繞著那朵給他甜蜜的唇,輾轉吸吮,激動地雙眸透露著星火燦爛。
「長歌,跟我回雲霓去吧,我要告訴我的父皇母後,我找到了一生摯愛的人了,我此生只愛長歌一個人。」流疏執起她的手,宣誓般的開口。
長歌害羞的伏在他的懷里點著頭,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她自然渴望得到他家里的認可,對未來雖然有難掩的恐慌,但是她相信他會給她信任以及愛的。
而輕塵在吳家的大廳上,冷盯著對面冷汗淋淋的吳太傅,以及吳夫人和吳二小姐,旁邊是早已七倒八歪躺在地上的吳家的下人,吳太傅和吳夫人恐慌的盯著眼前的小孩子,听說是那個被關夫人的兒子,原來人家這麼厲害,老爺竟然去惹人家,這下好了,人家都打上門來了。
「你們可真夠厲害的,如果把這件事情稟報給皇上,你說吳家是該滿門抄斬呢,還是滅門九族呢?」輕塵漂亮的大眼楮里布著滿滿的邪惡,閑閑的吐出一串話來。
吳太傅的身子輕顫了一下,輕聲的狡辯︰「這事本官根本不知道,是小侯爺半夜把人送上門的,本官不知你娘是被他們從哪里劫來的。」
小輕塵撲哧一聲開口笑起來,笑聲讓吳家其他人腿肚兒輕顫,這小孩子不但怪異,而且身上露出濃濃的殺氣,使人壓抑得難受。
「吳太傅看來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想那夏侯慕雲是太後的佷兒,太後會讓他擔著這樣的名聲嗎?一定會找個替死鬼吧,既然吳太傅參與了這件事情,那麼正好可以被人家當炮灰使啊。」
吳太傅的臉色一下子比紙還白,他知道這小孩子說中了事情的要害,自己只怕真的會被太後舍了出去保全那個夏侯慕雲,想到自己老了老了還做出這等糊涂事來,自己罪有應得,倒是無所謂,只是連累了佳人,真是讓他後悔莫及,尤其是雪兒,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竟然也被連累了。
「好了,我們吳家被斬是我們吳家的事情,不關你們的事,用不著幸災樂禍的,你們盡管去稟報皇上好了,用不著在吳家大肆宣揚,」吳雪站起身子冷硬的開口,一點不怕輕塵的恐嚇,輕塵不由在心里暗贊一聲,此女子可謂是個奇女子,面對死亡毫不氣妥。
「雪兒,」吳太傅和吳夫人忙喝斥了女兒一番,雪兒心高氣傲,他們是知道的,可現在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捏在人家的手里,還是小心點為好,怎麼能沖撞人家呢。
「真是枉費了我和夏侯夫人的心機了,要不是我求著夏侯夫人給你們送信,你們會得到消息嗎?你娘只怕就真的和小侯爺成親了,到時候你們知道有用嗎?現在倒來怪起我們吳家來了,我爹做了什麼?他只是想報小侯爺的恩罷了,你們呢,連報恩都不會了,還猶自在這里指手畫腳的。」吳雪越說越氣憤,干脆冷指著輕塵的臉蛋。
輕塵一怔,他沒想到原來這消息竟然是這位吳二小姐和夏侯夫人送出來的,看來她們倒知道事情的輕重,現在倒是讓人疑難了,小輕塵一時間左右為難了起來,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情。